[原创文章] 夏昼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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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蓝

最后的银色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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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7 21:40:21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夏天是——

热闹的游行。拥挤的人潮。冰淇淋甜美的香味。静谧的夜晚。完美的初遇季节。

在绪子的记忆里，她是这样将夏天逐渐勾勒出一种微妙的形状。

一天里不会遇见几次。

上学的时候能遇见一次。那时候他一般是和一位叫毛利兰的女生一起走，一边懒洋洋地打哈欠一边听着身旁女生的话然后不经意地点头四处看。总是会有四目相交的时候，他会朝着走在身后不远的绪子笑笑，仿佛是认识的朋友一样。

其实不过是经常遇见的顺路的人罢了。

课间的时候会遇见一次。因为总要陪着身为班长的女伴去教员室拿资料或者是送作业过去，总能看见他和走在那个叫毛利兰的女生的身后，手中拿着大大一叠的讲义，眼睛斜斜地望向走廊外面，不时说着：“哎，你要请我吃饭……”然后两组人在走廊的尽头，各自拐向自己的方向。

中间隔了一年。高一年和高二年。

如果社团活动结束得早，就可以拐着一同训练的同学以“顺便”的名义到足球场边逛一圈，视线的焦点却集中在他身上，这就又遇见一次。运气好的话，能在打工的小店能看见他和她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争论着诸如鱼豆腐到底好不好吃这样微小的事情，这是第几次的遇见呢。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早早地知道了他旁边女孩的名字。

是羞涩作怪吧。说起他的时候和许多女孩一样两颊会浮起绯红，迟迟不敢问出口。

——那个高高的，头发后面会翘起奇特形状的，看起来阳光明媚的，足球队队长的名字，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记得第一次和他说话。是在运动会的时候。

三千米的长跑，在平时的绪子眼中，或许不过是种很平常的事。赛前她信誓旦旦地对着同班同学说着看我田径部主力大展神威，可是人生总有不如意的事，在绪子半途摔倒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这句话，不由有些怨恨起说这句话的人，一个瞬间所有的挫败感侵袭而来，她蹲坐在跑道一侧眼泪就轻易地落下来了。

那个时候。她听到他说：“同学，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笔直地望向他。

那是第一次如此靠近他。第一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他的脸。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他的身子挡住了她头顶强烈的阳光，额头的一些刘海盖住了眼睛。逆光处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感觉心里是温暖的。可能那仅仅只是作为巡查员例行公事一样的询问，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触到了那柔软的，叫做幸福的东西。

仅仅是这样。

又不仅仅是这样。

那也是第一次和毛利兰说话。她拿着急救箱急忙跑过来，帮她小心地处理伤口，然后展开笑容说：“还痛吗？”

原来是这样的女子。也几乎是一刹那就放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想什么呢。

在之后很长一段的时间放弃了能和他多次遇见的机会。

其实早就知道结果的。他们是那样地，那样地相配。可是一直隐忍着的不甘还是冒出头来，幻化出她更多的假想。不管不顾地，持续了整整一年。从第一次在自家住的小区的小型足球场遇见他就开始了。

看见夕阳打过他的脸，留下浅浅的阴影。淋漓的汗水和孩童般满足的笑容。连同那个夏末傍晚烧红的云朵，连同草地上清新的味道，连同四周小孩的欢呼声，一并深深地清晰地印刻到了绪子的脑海里。

在新的学校遇见他的时候，她的欣喜全部写在了脸上。庆幸着自己当初没有犹疑地选择了这个名叫帝丹的学校，同时也遇见了他身边的她。

她叫毛利兰，是很快就打听到的。

但是却没有产生过任何厌恶感。因为她实在是一个太优秀太美好的女子。

直到她真正地放弃了这些想法。是距离他最近的时候。

在七夕节前一天的晚上，绪子从打工的店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夏天的时候，天色一般很晚才暗下来，绪子看看手表，不过是六点过一刻，看着积聚的阴云她有些担心，转回店里找伞的时候立马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雨声。没有找到伞，她泄气地站在店前，不知如何是好。

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他。

事后她这样想着，有些懊恼。他拿着一把普通的墨绿色雨伞，进店里买了一盒便当，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向她微微地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绪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鼓起勇气对他说请你送我回家吧我没有带伞这样的话。

但是效果很明显。他很绅士地点头，带着她走到雨中去。

途中没有说更多的话，她看着他把雨伞斜向自己一边，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呢。

对她呢，毛利兰呢，是怎样的呢。

那么我呢。

其实不是不想告诉他。

那么多那么多的心情不是不想告诉他。她把话说给树听，说给太阳听，妄想着它们能将这些传送给他。可是。可是。那毕竟是不可能的事情。

手一伸长就可以碰到他的衣服。

他穿着宽松的蓝色T恤，很随意地迈着步子，却是刻意放慢的，不想给同路的女生带去麻烦。她看了他很久，想把这些仔仔细细地记下来。

路过一栋大房子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他让她稍微等一下就进了那户人家，回来的时候解释说家里的长辈想要吃这种便当才去那店买的。她站在离得比较远的屋檐下，眯起眼睛看清了挂着的名牌。

是叫工藤。

工藤什么呢。

也不去想了。

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去想那么多。她看着他和她的一切，把杂念抛开以后就只剩下祝福了。
或许那天他要自己出门买便当是为了顺路去看看她呢。或者是为了给她送一些资料顺路去买了便当呢。这些猜想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站在阳台上看他离开很远的背影，变成一个墨绿的点，慢慢消失不见。曾经的那些记忆，包括他的声音他的名字他的影子，都被深深地篆刻下来，长长久久地存在于记忆里面，直到……直到它们变成模糊的小点，被时光冲刷得不见踪影她捉不到触不到为止。

想起很多时候她想叫起他名字的时候的哑然，她总算多了一些收获。

是工藤呢。是工藤呢。

她默念。然后把这些深邃全部埋葬。

什么都不去想，是最好的状态。

夏日白昼漫漫，日复一日。

在炎热的夏风吹起的时候她时不时会想起那些片段。

她将这些隐匿的东西转化成沉甸甸的祝愿去送给他们。

那个时候她是微笑着地，吟出他们的名字。

呐。不管过了多久，你们都要幸幸福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