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心情

Rache

New Age music. 我几乎没有听过，但kiss the rain(实际上我刚刚才知道这名字，旋律是很久以前从哪个人的行动电话里听来的)还是知道的，包括Secret garden---我想这种东西不会存在太久，等到有Super Age music(假设)出现时它就会转瞬即逝。

如果你只是在找一点儿‘没有被污染’的声音，可以找Richter演奏的平均律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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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想法，是一般人类的想法------人们总是站在分界线上憧憬赞叹着另一边的美景，但绝对不会跨越，即使跨越也会立刻后悔，接着就没完没了地追忆起‘往昔’。根本没有‘心’，只有心脏。

人类时常自寻烦恼。也许这是因为‘做根本没有意义的，不符合逻辑的，浪费时间的事’是人类的‘本性’的缘故。所以他们的情感格外丰富，虽然那连一丁点儿实际意义也没有。

昨天的晚些时候我忽然想起一首诗歌，未免过于浪漫，也许你会喜欢读。作者是Hermann Hesse,诗歌的题目是Weiße Wolken.

Ra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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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一点儿也不喜欢Etude------因为是练习用曲。不是很难，就是很无趣。我练过‘别离’，也毫无选择余地般弹了‘革命’------我完全不觉得这曲子有什么动人的部分，就‘憎恨’程度来说仅次于C.Czerny写的东西。C.Czerny的出版商应当感谢我，因为每当忍受不了，我就把乐谱整个丢进垃圾桶或者干脆喷水池里。(之后当然是重新买一份...)

不过‘别离’和‘革命’在这套练习里只是‘小意思’，你试试第二首(Op10No2)就知道了。但这也不算什么，有一次encore时，Louise和我开玩笑要我弹Balakirev(没错，就是那首介于‘非常难听’和‘难听极了'之间的Islamey)---有本事你就写一首限定独奏，需要演奏时同时按下二十四个不相邻的琴键的曲子好了，一定是世界上最难的！李斯特的一些曲子也很难，但是很棒，特别是匈牙利狂想曲的第十号，是我童年时代引以为傲的作品。(所以相较来说，Balakirev只是二流~)(个人意见)

肖邦的Op34No2Aminor是几乎每次坐在钢琴前练习，在练习结束之前我都会弹的曲子。A minor具有‘浪漫’的本质，按照Charpentier的说法是‘忧伤但满怀情意’，Mattheson认为这是一种本质高贵又不失纯朴，悲伤但绝不哀叹的基调。冷静，沉稳，即使心中有着无比激烈的情感也绝对不表露出来---在我看来，这在那个时代无疑是一种很浪漫的想法。

Ra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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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欢平均律吗？这也是一种‘练习曲’，因为全是前奏和赋格，巴赫也说明这是为了‘喜欢音乐的人消遣以及供青年人增进技巧’的作品。我弹了十几年，还不敢自称‘略知一二’。Richter是我练习时的范本。相对来说，像Gould那样加入了个人理解的平均律，听起来虽然优美，但不太像是‘练习曲’本身了。------五十岁的时候我一定要录一张平均律的唱片。

你说的应该是指李斯特的‘超技练习曲’吧。---这曲子是写给李斯特的老师---我们都曾经‘痛恨’的车尔尼先生的。这份‘青出于蓝’而绝对远胜于‘蓝’之上的练习曲，我想车尔尼先生一定喜欢得不得了。至于他本人是不是弹得出来，按照舒曼的看法：‘...唯有李斯特演奏才能令人感觉到‘超技’的含义...’就不得而知了，历史书上没有写。我曾经在心血来潮时练习过第五曲(鬼火)，练习的诀窍是‘不要把自己当成人类’。要想像自己是机器：精准无误，各种‘数值’都时刻保持在要求的规定内，这样就可以‘弹’得正确(当然，我不是指没有错音的那种‘正确’)，接下来就是表现手法的问题了。除了我自己之外只有两个人听过我演奏的版本，所以是‘好’还是‘坏’也无从判断，追根究底是我在自娱自乐。

‘超技’很具有表演效果。不过我的‘固定演奏曲目’是贝多芬Op57的第三乐章，弹过之后下面的人一定热烈鼓掌，即使他们连这其实是第三乐章都不晓得也好。所以说到这个，就不晓得人们来演奏会是为了看‘神童’本身还是因为‘喜欢听音乐’了。这也许是古典乐的悲哀之处。

PS，Op34No2Aminor是很难演奏的曲目吗？这应该是只要稍微受过‘正统’训练的人无论谁都能弹得出的。

Ra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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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原本是被期待着成为‘职业钢琴家’------这才是祖母真正的愿望。作为‘(前)世界一流’，她等了三十多年才等来自己‘具有音乐天赋’的孙子的诞生，所以几乎倾尽全力‘教导’。只不过我从一开始就宣布不想成为职业，许多年后她确信我一定不肯‘回心转意’，就专心于教导更下面的一代儿童去了。(反正她身为‘教授’无论在哪儿都有人上门求教。)不过我不是由祖母来教，她认为自己还不够好(祖母很严格！！！)，请的都是些世界一流的专家。记得我三，四岁时同门的‘前辈’就已经开始世界范围的巡演了，那时我最开心的事是他从各处带回来的糖果和点心。先前说的匈牙利狂想曲第十号就是他每次都为我弹的。这曲子小孩子弹不了，等我可以弹时，就总有一种‘很久很久以前’的想法。(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所谓匈牙利狂想曲是专门用来逗小孩子的曲目！)

练琴这种事，本来就是很无趣的。现代人因为可以娱乐的东西很多，自然无法在‘勤奋’上和李斯特那个时候相比。古典乐是艰辛的工作，你要付出很多很多，却不见得收到任何回报，除非运气很好---像Lang Lang，他的运气就很好很好。但是很多年都只有一个Lang Lang，成千上万的人走在这条路上都在等待着另一个幸运，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及会是谁得到这份幸运。

古典乐的世界很狭窄，会讲究很多看似荒谬的论调，所以‘系出名门’是必要条件。但这相当昂贵，不是一般家庭负担得起的。其次是乐器本身，钢琴还好，三十万五十万，还可以更贵一点，作为练习用。然后是时间和精力，这因人而定。我从两岁未满就开始练琴，那时候每天练习三个半小时，到五六岁时已经增加到一天近六小时------噩梦一样。没完没了地叫人进行指法练习和各种‘练习’......我想是你的话应该能理解这种心情。我敢去尝试‘鬼火’，全是因为有这种经历在先的关系。

有时候我为自己弹一些曲子，这种时候我就会想，自己经受了相当严格的训练，到头来不过是自娱自乐，总有一种‘得不偿失’的错觉------想听的话买唱片就行了，何苦要花费力气来亲自练习？就算出席演奏会，但那也不过是从自娱自乐变成娱乐他人，追根究底是一回事。音乐是什么？自娱自乐的手段？赞美神的声音？纯洁心灵的共鸣？恐怕没有谁能说得清楚。

如果想走‘职业路线’，二十岁之前一定要‘有所成就’，那之后就不太容易了。在古典乐的世界里，特别是钢琴领域------只有神童的立足之地，即使‘神童往昔’也好，但绝没有为常人准备的位置。要么成名，要么默默无闻地做个音乐教师，只有这两种选择。好吧，让我做一个‘神童’，但那意味着做许多别人要求你做的事，没完没了地满足别人的愿望。比如我根本不想弹什么‘热情’，但是因为‘演奏效果很好’就不得不练。

要说残酷也是很残酷的，这条路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要以人生为代价去等待一个未知的‘幸运机会’。

PS 我之所以有一点‘学术成就’，说不定是因为过于讨厌练琴的关系。相比较来说坐在书桌前念书要好过不知多少倍~  

Rache

昨天我心血来潮地决定鉴赏‘Rach 3’(Op 30, S.Rachmaninoff)。Horowitz的两只手仿佛是别种生物，这种演奏方法想必是谁也学不来的。(其实看起来是有一点儿恐怖的，令我联想到木乃伊来。)

Ra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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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年我总是这样想：所谓古典乐界的名门和名师，这些都是人们的胡说八道。追根究底不过是‘大体由木头和金属构造起来的物件’的‘使用方式’罢了，和烤得出好吃蛋糕的点心师傅是差不多的程度------就本质上两者并没什么区别。人们何苦要在这种程度的事情上花费那么多精力呢？

我第一次正式‘登台’时还不满四岁，记得是哪个‘大人物’的独奏会之后的encore(小孩子登台基本上都是这种情况)。要用爬的才能坐到那椅子上，当时所有的人都哄笑了起来。我弹了莫扎特(那时候总是弹莫扎特)。演奏之后大家当然热烈鼓掌，可是我一回到后面就立刻哭起来。日后每次出席这种事都会引发‘无原因的胃痛’---因为不是病症所以也无从治疗，只要演奏结束后就能自动消失。所以相当长的时间里我对于钢琴是深恶痛绝的。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不得不练习。像祖母和某个‘大人物’在当年对我说的‘日后你就会理解练习和展示练习时的成果的愉快’，至今我仍然无法理解。根本是‘丝毫不觉得愉快’！上一次和‘某人’合作演奏贝多芬的violin sonata no.2时我为了避免胃部的不舒服而决定直到演奏结束为止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但演奏会是在夜晚，所以必须一整天不能吃喝地呆在叫人精神紧张的地方，而身处那种地方就会没完没了地考虑演奏时的事------完全不愉快，难过极了。其实奏到第二乐章我就已经饿得快要受不了了，想到的都是些点心啦糖果啦，还有满满一整树的散发着芬芳的苹果......日后每当我读名为‘评论’的文章时总是想笑。你一定猜得出来原因---那是因为这些人写的和演奏者想的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回事。我要怎样才能告诉他，当他听着曲子同时浮想联翩着温情和爱意时，作为演奏者的我正在考虑带花生酱的夹心巧克力饼干呢！

小提琴是我‘自发性’练习的，而且丝毫不觉得辛苦。尽管从钢琴旁边逃开，但终究无法忍受没有古典乐的生活------或许，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习惯了‘有’古典樂。未尝不是‘补偿性’行为。

PS 你可以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踢足球，比如练‘功夫’，比如向好莱坞进发---比如说。选项有很多，但大部分时候只允许选一次。我自认为自己所选的是适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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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匈牙利狂想曲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也許是我身邊的人絕大部份都擁有‘超技’﹐ 這件事我從幼兒時代就已經習慣了﹐所以全然無法理解‘難’是怎麼一回事。在我看來﹐‘難’就和辦不到同時按下不相鄰的二十個琴鍵一樣﹐除這之外就別無其他了。所以我不會因為普通人認為曲子‘難’就不敢嘗試或者認為可以演奏這個就是‘了不起’的行為。在‘辦得到’的範圍內我自認為是‘一流’﹐可惜我沒有父親那樣大的手﹐所以‘辦不到’的事也是有的。而父親的手的尺寸雖然是一流﹐但是他卻分不清CDEFGAH------這未嘗不是一種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