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MemoryLess

橙色护身符

Chapter  18   悠悠我思

于是笑得好生灿烂的服部平次先生饿了整整一天。

想到这里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这女人把他的胃摸的一清二楚，整个上午的早饭加午饭全都是他厌恶至极的东西，连他最不挑剔的白饭都软得让他讨厌，一整个上午硬是一点东西都没吃下去。再加上因为跟她一起生活作息规律，晚饭都吃很少，他几乎从夜里一直饿到现在。

“哎~~看来你又没怎么吃东西呢~怎么搞的，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喂？！我会这样是因为谁啊？！”
“唉，这可怎么是好呢？浪费食物可是连小孩子都会唾弃的行为呢，看来警探先生你的品德实在是低下的很啊~”
“……品德低下？哎！！一直以来是谁不要命地在保护你啊？！！”
“也是啊~~我本以为没吃早饭你会很饿呢，看来是我错了，不愧是警界精英啊，身体就是跟常人不一样。那今天的打扫就拜托你咯，多动一下才会饿嘛。”
“远山和叶……”
“哎呀~不行吗？那没办法了，接下来的晚餐也还是这样做吧。”她语调哀怨地叹口气，一副舍己为人的圣母模样。
“……你！我又没说不做！知道了知道了，全部！我全部都会做，可以了吧？！！”
“恩~~”和叶挑挑眉，“看你表现咯~”
“喂……远山和叶你这个女人实在是……”
“嘟————”
“哎切~”平次咬咬牙，没好气地拿起手机，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挑这个时间来电话！
“老头你最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然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我也不会接你的案子！！”
“……”这小子是吃火药了吗？在电话那头的服部平藏被吼得一愣一愣，头痛得不住，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在你附近那条珠宝街上可能会有事情，你去看看。”
“我宿醉！酒还没醒！！不想我随便抓个人扔给你的话就找别人去！！”开什么玩笑，他现在火气大得很。
“那些家伙可能跟之前把冲田牵扯进去的黑道有关系，所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过看来你真的很不想去。算了，我找别人。”服部平藏面无表情地准备挂电话。
“什么？！！喂喂……等一下！”平次内心恨不得来个仰天长啸，今天到底是什么鬼日子，这么多人来抓他的把柄。
“知道啦，我马上去。”死老头子。

平次深吸一口气，黯下双眼从皮箱里拿出一把枪，娴熟地装备好，套起一件外套，准备出门。
“我出去一下，你待在这里。”
“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珠宝店，很快就回来。”
“……哦。”我可以一起去吗？和叶下意识想跟去，顿了顿还是没问出口。
似乎很重要，而且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别跟去了。

“你待在这里。把门锁好，别再像向上次一样白白放人家进来了，到时候你有九条命我都保不住你。”
“知道啦~都说了上次是意外了~管家婆一样啰嗦~”
“管家婆？……我说你……”
“还不快去？磨磨蹭蹭的一点效率都没有，你真的是警察吗？”
“……”
他彻底无奈了。这女人是生来克他的吗？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给气死。

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平次翻了个白眼转身开门，刚要离开，又顿住身子回过头来。

“啊，对了，那个……”
“恩？”
“谢谢你的醒酒茶，”平次闪了闪深邃的眼，眸光定定地看向和叶。
“……味道很不错。”
“……”

——喂喂，就算只有刚刚一瞬间，还是被我迷住了吧？
——迷…迷住？哈，你这女人还真是自恋~你脑袋里面全是水吗怎么可能？是这醒酒茶还算不错。
——哎~明明就走神了别否认了，我又漂亮又温柔被我迷住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吵死了，都说了是醒酒茶！醒酒茶你听不懂吗？！

那些又老旧又遥远的回忆，是最沉重的枷锁。一圈一圈紧紧勒住她的脖子，把她最后的希望也夺走。
即便她不肯认命，也早已没有选择。没资格拥有未来的人，与其继续被黑暗禁锢，不如溺死在回忆里来得痛快。

“……喂……远山和叶？”他又说错什么话了？
“……是吗……”和叶不自知地握紧手中的茶，露出清冷的一笑了，空洞的眼神飘荡在遥远的时空里，
“好久没泡了，看来手艺没有退步呢。”
“……”
又来了，她这种空洞凄凉的眼神。
明明是有着回忆让人羡慕不已的人，却总是一副冷淡疏离的鬼样子。

这种溺死在回忆里的表情看了就让人讨厌。


顿了顿，看着渐渐从怔忡里挣脱出来的和叶，平次缓缓开口。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会给你添乱吗？”
“咳……因为……一个大男人去逛珠宝店的话会有些奇怪，有个女人跟在身边比较不惹人注意。”
“是吗，”她作出哀怨的表情浅浅一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带我去。”
“少罗嗦了~起来吧。”

平次走到和叶面前，缓缓牵起和叶的手。
他无言地看向她，澄澈的眸光在微光的折射下，弥散着前所未有的温润。

十指相扣的瞬间，掌心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熟悉的温度从指间传递，流经每一处血脉，一脉一脉，涌到心底最深处的黑暗里。



——还是跟在我身边吧，远山和叶。跟在我身边的话，我会把你保护的很好。连上次那样让你流泪的事也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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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与子成说

“这边柜是我们店里一直以来最受好评的一系列款式，每对将要结婚的情侣都会试一试，两位一定要好好看看~”
接近中年的女店员对着店长领来的一对璧人心花怒放地介绍个不停。
说起来，这对情侣还真是登对。男的英武挺拔，俊朗清明，脸庞如天然的雕刻一般棱角分明，斜倾的剑眉下双目炯然，浑身上下散发着灼人光芒，天生的王者气魄。女方温柔婉约，清丽脱俗，清润的黑发柔柔贴在肩上，灵气十足。虽然眼睛看不见确实让人觉得可惜，不过也因此显得更柔弱动人，黯黑的眸子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神秘。

啊~~这两人互衬的画面简直就像梦一样美好呀。
咳咳~~当然啦，前提是……他们两个人的气场不那么奇怪的话。

想到这店员不由得从白日梦里清醒过来，疑惑地斜起眼睛。

明明是来选戒指的，男方一直漫无目的四下张望，戒备地打量店里的其他人。女方倒是在自己的推荐下试了好几款戒指，但是根本没有让男方看看的意思，冰冷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用怀疑，那男人是人肉背景~”几个大字。

等一下，听说前不久大阪有珠宝店遭到抢劫，这两个人……该不会……
店员目光一扫，瞥到男人的手臂……天哪……

许久听不到店员絮絮叨叨的声音，平次疑惑地回过头，却看到店员一脸堪比尸体的惨白脸色，被自己目光这么一扫，五官更加扭曲，就差临门一吼直接晕倒被抬走。

他顺着店员的目光看向自己缀着血的手臂……
喂喂……真是什么狗血的事情都让我碰到了……


“亲爱的~挑的怎么样了？”一手搭上和叶的腰，平次瞬间换上人畜无害眼镜文弱书生“讨厌人家哪里是攻明明就是受啦”的纯良表情……啊不是……是声音。
和叶猛地身子一僵，
“难道挑好了你就会买给我吗？”一针见血。
“……当然啦，还有几天就要结婚了得快点选中婚戒才行啊~”
“你……”[你究竟是宿醉没醒还是鬼上身？]
和叶刚要开口，突然感觉到腰上力道一紧，自己已被带入平次怀中。
“恩？什么？”他好奇地眨眨眼睛。
[你敢说个不字试试看。]

“……也是呢。” [这家伙居然还敢来这招啊……]
“亲爱的，其实我刚刚看中店员小姐拿来的第三款，小姐麻烦你可以再拿出来吗？”

诡异地看着和叶瞬间变身楚楚可怜的病弱女，平次心底寒意陡升。
看着店员战战兢兢拿出戒指，平次终于醒悟这女人果然不是好惹的。

“眼睛看不见还能记得戒指的价格和顺序，亲爱的真是难为你了啊~”[他妹的这戒指的价格能买至少十个一般的钻戒！]
“哪里~你女朋友我记性一直很好的~~是“一直”哟~”[连你之前的那些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女人……他要跟老头磨多少嘴皮子才能报销一点这戒指的钱啊~~

看着眼终于有点像“打情骂俏沉迷陶醉的甜蜜情侣”的一对，店员终于恢复一点血色，不断擦拭冷汗。
……也对……哪有抢匪会长这么帅。再说……那女孩的失明实在不像装的，哪有人抢劫还带着瞎子啊。


“不过，小姐，选中的戒指最好再试一下。先生，戒指要亲自给小姐戴上哦。”
“……啊？”
“丈夫在选戒指的时候亲自给妻子戴上戒指，婚姻就会幸福美满，这是我们这行的预言。”终于找回血色的店员又恢复了絮叨的本性。

“这种鬼东西怎么可能……咳……我是说……这种预言还真是浪漫啊呵呵~~”平次脱口而出的损话在接触到店员瞬间煞白的脸色后立马拐了弯~他现在是文弱男文弱男~

瞥一眼远山和叶，她一副“装啊，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的促狭模样。
“哪……戒指~”
“亲爱的我们还是试戒指吧~”
拿过店员战战兢兢送上来的戒指，平次极不爽地扯扯嘴角拉过和叶的手。


银色的戒指静静滑上和叶的无名指，在灯光下泛着寂然的银白金属光泽。


说白了不过是加工过的金刚石，加热到1000度就成一堆石墨。从来不觉得这种装饰用的石头有什么鬼用。
然而，此刻指环上晶莹剔透的钻石在空明的灯光照射下闪着耀目的璀璨光泽，衬着她白皙纤细的玉指，像是一幅遥远时空中虚妄的幻梦。

……真的……很漂亮。

平次无言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和叶。她沉寂着墨绿的幽暗双目，凄清空洞的双眼似是怔怔凝视着那璀璨神圣的光泽，却更像是透过那道光看向更渺远虚无的时光，望进他的眼里。


看着刚刚还在打情骂俏的情侣同时不说话，店员又耷拉一幅苦瓜脸。
这种时候男方不是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称赞好漂亮然后女方假装娇羞地说讨厌吗 ？
这两个人……该不会……真的是抢匪吧……


“嘭————”
！！！！！！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雷鸣般震碎一室的静谧，平次下意识地一把揽住和叶。
爆炸激起强烈的气流，带动被震碎的玻璃片四下飞溅，强烈的轰鸣声与哭喊交杂。

“真……真的有人打劫啊……”店员打了鸡血一般惨叫一声华丽丽地完成任务晕了过去。


回过神来，和叶发现自己已被紧紧按在平次胸前。男人温暖坚实的颈肩紧抵着她的前额，一瞬间漫天惊慌的尖叫声全部不见，只余下男人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跟她自己混乱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错杂紊乱。
“怎么回事……”她听见自己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紧紧搂在平次的腰上。
“没什么……”平次皱皱眉，盯着已被封住的出口，淡漠的语气不带半分惊慌。
“有不速之客而已……”

感觉到腰间柔软的触感，平次也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将和叶紧紧揽在胸前。
“不用担心……”他轻扯嘴角。声音从遥远的黑暗里悠悠飘荡而来，语气清浅慵懒，魅惑得像是恋人耳语的情话。却又仿若经过了漫长的时光与数不清的劫难，才来到她耳畔，让她听见他接下来的那句：


“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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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回复真是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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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平地波澜

“嘭——”又是一声巨大的枪响，尖叫声充溢的混乱顿时安静下来。
“全都给我蹲下！！”一个带着面罩的体格健硕粗犷的男人握着一把枪，身后不知何时已站着三个同样装束的彪形大汉。
“我们是求财不是要命，只要你们乖乖呆着别动，我们不会碰你们。不过，要是哪个敢轻举妄动……”大汉说着砰一枪打碎一个珠宝柜台。
“别怪老子不客气。”

两个持枪的男人一前一后地看守着蹲在地上的人质，剩下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将柜台玻璃全部打碎，一把将里面的珠宝揽进袋子里。


一片暗流汹涌的死寂氛围里，平次揽着和叶随人群缓缓蹲下，一边戒备地打量四周，一边在她耳边浅浅低语。
“靠着我，闭上眼睛不要睁开，装出害怕的样子。”
和叶顺从地靠着平次。

“你不打算出面吗？”她低声问道。
“这帮家伙只是为了钱，不会伤人，不用正面跟他们冲突。”他附在她耳边浅浅地道。“他们人数不少，冲出去只会添乱。”何况他在来之前就给青田发过短讯，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根本不用他出面。

蹲在人群里，平次微低着头，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那几个男人。
——四个人，四把短枪，身高185以上，体型健硕，目标明确，动作迅捷果断。
切，居然连参加的人都是精心筛选过的。看来这次的事件还真不简单啊，不止所有步骤都经过详密的计划，就连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了最好。

思忖到这，平次在心底不屑地轻哼一声，冷眼看着那群劫匪迅速地装满一袋袋珠宝。
几个人交头接耳了一阵后，其中一个点点头，向着蹲在地上的一群人走去。
平次皱皱眉看着他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揽紧了怀中的和叶。
这些家伙……
感觉到揽住自己的力道大了些，和叶疑惑地开口。
“怎么……啊——”尚未得到回应，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痛得毫无防备的她失声尖叫。
男人粗鲁地一把扯住和叶的头发，硬生生将她从地上拖起来。面无表情地道：


“不好意思啊先生，看来我们得借用一下这位小姐了。”

混蛋！！

平次在心里狠狠低咒。他就知道！！对劫匪来说，看不见的人，永远是最好的人质。所以他才一直揽着她并且让她闭上眼，但是，怎么会还是被发现了？
该死！再等一会就会有**来，这个时候让她被带走就麻烦了。

“等一下！”
平次从一众人群里蓦地起身，来到几个男人面前。
“啊，抱歉……这位大哥……”平次轻扯嘴角，来到粗壮彪悍的劫匪面前：
“呵~你看到啦”他耸耸肩，无所谓地轻笑道，“~我是带我女朋友来买戒指的……”
“让开！！”
话未毕，男人一拳飞来，狠狠地击在平次左脸上，他整个身子摔在地上。揉了揉开始发青的脸颊，他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又来到男人身侧。
“抱歉啊~我得带她回去，不然……唔……”又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脸上，更巨大的冲击力使他整个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后脑重重地撞上地面。人群里发出阵阵惊颤的低呼声。
“咳咳……”身体上巨大的痛感使得他弓起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团鲜血猛地呕出，印在灰白冰冷的地面上分外可怖。

大汉冷哼一声，毫不理会和叶的挣扎，手中力道加大扯着她的头发继续向前走。刚迈开一步，脚上却被什么握住。低头一看，居然是那个被他打趴下已经半死不活的男人，还死死握住自己的脚。
“我可以……换她……”躺在地上已无法起身的男人死死握住大汉的脚，口齿不清地道。
“你这家伙……”大汉恼怒地拧起眉，“我看你真是找死！！！”

“真是不好意思……”和叶清清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突兀地打断了男人恼怒的吼声。
“我讨厌别人碰我……”她面无表情地开口，音调是彻骨的寒冰般冷绝，
“……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男人！！”
说着在任何人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和叶猛然拔下头上尖利的发夹，一把朝着男人勒在自己身前的手背狠狠地刺去。

“啊————”
男人扭曲着脸痛苦地嚎叫出声，手背上深深的伤口鲜血入注。
“啪——”男人下意识地松开抓住和叶的左手，一掌挥出右手打在和叶颊上。响亮的声音刺耳地回荡在死寂的室内，和叶重重摔在地上。
“你这个死女人！！！”大汉被愤怒冲昏头脑，再度扬起右手向和叶打去。

！！！！！！
挥出的手被突兀地另一只手截在半空，大汉震惊地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前一瞬还趴在地上的男人瞬间已立在自己侧面，硬生生握住自己大力挥出的右手。

“我说过了吧……”阴狠森冷的声音突然在死寂的气氛里响起。大汉惊诧地抬起眼，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黯黑双目，一瞬间彻骨的寒意浸满全身。


“不要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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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永与愿违

……到底是怎么一回身……
倒在地上的四个大汉至今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把那个男人打趴下了，他居然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甚至自己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他放倒，痛得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他们勉强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静然伫立，周身迸发出强烈而孤桀的气场，灼热得仿佛能够烧毁世间一切。看着他居高临下用一种俯视苍生的狂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地冷冷俯视自己，一瞬间几个人终于醒悟：原来他之前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演戏来拖时间。

而他们也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绝对绝对不是好惹的。


“应该是这只手，没错吧？”倒在地上的一个人听见森冷的声音，惶恐地抬起头，看见一张阴沉得看不清表情的脸。
轻一挑眉，平次冷着眼缓缓抬起脚，唇上轻轻扯开一道若有似无的邪魅。

“啊——”
右手被平次踩在脚下，大汉扭曲着脸痛苦地嚎叫出声，然而巨大的惊恐却使他连求饶都忘记。
平次面无表情地黯着双眼，清冷的面容仿佛现下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服部平次……”直到身后一阵轻微声响，女子清婉的声音猛然将他拉回现实。
他抬起脚，转身来到和叶身前，缓缓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目光定定锁着……这个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在演戏的女人。


“不痛吗？”他问，声调冷然。
“……一个耳光，不算什么。”听见平次语调里深藏的一股难以捉摸的冷寒，和叶低头避过他灼热的气息，冷冷答道。
“我问你……不痛吗？”他不自觉抬高声调，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理智。
“不是所有时候都可以这样交换的！一个耳光换来自由和安全，难道不值得吗？！”受不了空气里男人阴沉的气压，和叶大声道。
“所以呢？ ！！”他更大声地吼回去，声音在空荡死寂的幽暗里听来更加震撼。

“我在问你……不痛吗？！！”


赶来的青田刚和一众警员把顾客送出去，一回身就看见两人冷眼对峙的一幕。
搞什么啊老大，这时候应该赶快去安慰啊，怎么可以对人家大吼呢？
他刚准备上去劝阻，肩上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

“……冲田警官？”
“看不明白吗？”
“哈？”
“这家店摆明了会有危险，但服部还是把她带在身边，你觉得是为什么？”
“呃……”
“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自信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可以毫发无伤。但是……结果却恰恰相反……”他目光复杂地看向不远处的平次，欲言又止。

“现在的他……总之你最好别过去。”

“你就这么不珍惜你自己？”平次冷冷地打破凝滞的空气，右手突然紧紧握住和叶的手腕，逼她面向自己。他被不知名的满腔恼怒冲昏头脑，浑然不觉自己失控的力道已使得和叶嘴唇泛白。
“……”和叶依旧不语。
“还是说……”平次倾身向前更凑近和叶，周身隐隐散开的炽烈气息将她团团围住，阴鸷的双眼低低贴上她的眉。

一片阴沉的死寂里，他低哑着声音问：

“……无论作为警探还是男人，我都不能让你放心吗？”

“！”和叶一愣，闪着幽暗的双眼撇过脸躲开他身上灼热的气息，死死抿紧嘴唇一言不发，不置可否地与他对峙。
“啪——”他恼怒地一把扔掉手枪，泄愤般失去理智地冲上去一脚把它踹飞，扯开一道自嘲的笑。


“居然连枪都扔了，我从来没见过老大这么生气……”青田看着平次发怒的样子，没来由地觉得心颤。
凝眼看着地上被扔出老远的枪，冲田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服部，看来我给你的忠告，你是半点也没听进去。[1]


“青田——！！”
“是…是……老大！”
“还愣在那干什么？！还不给我把枪捡起来跟我去做事！！”
“……是~”


被怒吼点中名的青田慌慌张张跟着平次走出去，不远处和叶咬着唇静静伫立，良久感觉到男人已经走远，她这才缓缓抹去嘴角血迹，以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地道：
“被那样一拳一拳地揍……难道你就不痛吗？”


不远处冲田黯着双眼，神情繁复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轻叹口气，从身后缓缓走近和叶，想给她点安慰。
不料左手刚搭上她的肩，就突然被她双手握住，接着在他尚未反应的时候，整个身子被甩了出去。

“……啊~痛啊~~”
“啊……冲田？”意识到被自己下意识的防身术甩出去的竟然是冲田，和叶整个人一愣，慌慌张张地蹲下身子。
“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不是……”
“没关系……”黑暗里冲田温和清润的声音打断她慌张的道歉，肩上一阵温和的力道按住她的惊慌。
“已经……全部都结束了。”
“……”

她终于……终于再也撑不下去，整个身子跨下，疲惫地坐在地上。

深不可测的黑暗中，和叶缓缓抬起手掩上自己的双眼，留下苍白单薄的声音。

“怎么我狼狈的时候，总是被你看见呢？”

冲田轻轻一笑：
“也许我们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缘分呢？”
“……”和叶一愣，漾开些许笑容，一针见血地道：
“其实冲田对所有女人都会说这样的话吧？”
“……呵~被发现了啊~”

“啊~~太好了小姐，你还没走……”店员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说这个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刚刚戴上的戒指……还没付钱~”
“……”
“？”冲田一愣，目光瞥见和叶手上的戒指，“啊~这个~我来付好了……”
“不用了。”
“不要紧~我可以去跟服部要钱的~”
“真的不用了……”和叶淡淡地开口，“之前不过是逢场做戏而已。”
“……”
“？那……你们不买了吗？”
“恩~”她将戒指从无名指上缓缓拔下，莞尔一笑，清丽的笑容里尽是意味不明的纯粹。


“戒指这种东西……跟我没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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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一别如斯

“冲田，我们现在去哪里？”
“警署。服部要我带你回去，而且笔录还是要做。”
“……”
微暖的车内沉寂少顷，冲田轻瞥和叶一眼，转回开车的目光。

“……如果你好奇服部去向的话，他带着青田去追杀店长了~”
“……店长？”
“啊~虽然完全没听懂他在电话里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不过我猜大概是说珠宝店长有问题。”
“？”
“服部一进店就注意不让别人发现你看不见，但是那帮劫匪还是知道了。再加上柜台被破坏警报器没响，很明显有内鬼。”
“……”她不说话。原来他从一进商店开始，就一直在戒备别人。

“不过话说回来，不痛吗？你的脸都有些肿起来了。”
她无奈地浅笑，怎么每个人都这么问。

“其实你不需要那么戒备的，服部那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啊不行不行，要是被怪物知道我这么侮辱他们的话会折寿的~”
和叶听着他没个正经的话，疏眉淡眼起了笑意，良久才敛去波澜，缓缓开口。

“……冲田~”
“嗯？”
“其实……你不必觉得内疚。”
“……”他顿住，身体有一瞬间的失神。
“会闯进你当时的地方完全是我自己的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为什么要闯进来？”他眸光清冷地直视前方，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声调里藏着几分说不清的繁复。
“我明明设了禁止入内的告示牌不是吗。”
和叶不言语，转过脸面向车窗。零落宛然的香气随着清冽的风微微弥进车内，微光洒她满身，却始终融不进那暗而幽深的眼里。

“因为我不信命。”

“……”他怔住，疑惑地看向和叶。
她低下头，朦胧的眉眼藏在一片厚密的刘海下，看不明晰。

“爸爸去世后，我就下定决心要与过去彻底决裂，这辈子再不回大阪。但是，因为一些事情还是回来了，你当时的地方正好是我过去回家的路。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的时候，就看到了禁止入内的告示。”
“就那一瞬间，好像连上天也在制止我一样，阻止我再和过去有任何牵绊。”

“……所以呢？”
“……我不甘心。”她抬起眼，空洞清冷的眼神在车内幽暗的冷调里染上一股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的决绝。

“命运也好枷锁也好……我都不要服从。”


“真是幼稚的原因啊。” 他沉默，良久才轻叹一声。
“呵~是吗~”她扬起一道自嘲的浅笑。
“不过，反正只是暂时失明，”她恢复清宛的音色，
“只剩两个月……我撑得住。”

“啊~”他附和，眼里模糊阴郁一闪而过。
“反正……只剩两个月而已。”


天色断黑，灯火扑朔的马路上一辆警车疾驶而来，平次坐在副驾驶座上，一手搭上车窗，两眼漫无焦距地放空。

“那个，老大……”刚刚抓完人正在开车的青田有些疑惑地开口。
“干嘛？”
“就算对方全部有枪，可四个人的话，完全不是你的对手嘛~为什么还特地把我叫来？”天地良心，他亲眼见过他家老大一挑十七 ！！
“远山和叶的身份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在没弄清楚前不适合暴露在公众面前。”
“哦……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后来又出手了？”他明知故问。
平次冷冷挑眉看向青田。
“你想死吗？”
“哈哈……”青田抽搐嘴角干笑几声，果然因为远山小姐，老大现在不是一般的抑郁啊~
“不过老大……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当时的表情啊？”
“？”
“我是说，你放倒那些家伙时的表情，我有看到哎~”
“……”他皱皱眉。
“你当时黑着脸，阴沉沉的表情好恐怖啊，简直……”青田小心翼翼地瞥一眼平次，看着他没什么表情，才壮壮胆子继续道：
“简直……就像恶魔一样。”
“……”

……恶魔吗？
平次没有回应，寂然的目光随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物浮浮沉沉。幽玄苍茫的暗夜里，遥远模糊的景物随着灯火的远去向隔世一样被抽离拉远，阴霾下扑朔诡谲的灯影霓虹就像是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一般，立在可望不可即的混沌里，冷冷地嘲笑他。
他蓦然想起自己最初有记忆的那段时间。他坐在医院灰白萧索的床上，服部平藏语调清冷地问他将来有什么打算。

“你可以试着去考警校，那是个只要能挨得住打，就不会饿死的地方。”

他没半点意愿，却碍于一拖再拖的住院费不得不去试了一次。
结果出乎意料，他不仅轻松通过了所有测试，还刷新了两项纪录：最短时间和最高成绩。

“要不要跟着我？”狐狸眼的老头用一种混杂着惊异与疑惑的复杂眼光看着他，
“你待在这里……实在太浪费了。”

想到这，他不自觉地抚上颈肩那条狭长的疤痕，心底泛起孤桀的笑意。
……哼~搞不好，他真是恶魔也不一定。

车子在警署前缓缓停下。
“不过……老大你真的不用去医院吗？你被揍了好几拳哎~”
他背过身打开车门，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同伴是受伤也好殉职也好都不要产生任何的担忧。”
“……”青田无言地看着他，平日里男人英气挺拔的背影在凛冽的月光下染上厚厚一层寒霜，他突然觉得无论再过多久，他都无法看清这个近在咫尺的上司，哪怕一分一毫。

“与其担心，不如替他们报仇。记住……”平次面容清冷地从车里走下来，暗夜里冷肃的季风扬起男人黯黑色的衣摆，无边的幽寂阴晦在暗而厚重的夜色里荡开层层凄厉，一瞬间使人产生一种置身于最阴森的地狱中的错觉。

“恨意，永远来得比爱和同情……更有行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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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ps
这一章相比前两章没有那么波澜，主要是过去的一点说明和二人性格另一面的些许揭示。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上两章的珠宝店劫案。
从微观上单看那个案子的话，其实有很多颇值得研究的地方。
譬如她冷静到残忍的话，譬如他毫无预兆的怒意。
譬如他们倔到极致却偏又相似到极致的性子。

最近在追《潜行狙击》，其中苏星柏和姚可可这对其实就是心甘情愿沉沦在黑暗里的悲剧典型。
两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对方付出，但正是那些付出，把他们拉入万劫不复。
从这一层面上看，跟前两章的平和是一样的。

在危险关头依然可以冷着眼拔下发夹做武器的女人，跟什么屈辱都能忍受连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人都可以狠心折磨的人，绝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么简单。

啊咧这么严肃的章末ps一点都不像我的风格啊~~
难道说因为开学了所以就不爽了所以文风就严肃了？
。。。
O(∩_∩)O非常谢谢楼上一直支持我的那两位妞~~隔了这么久才更文lz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前段时间卡文卡的太久了
隔了这么久还耐着性子来看这篇文章的各位真是非常感谢~~
话说lz我一定要快点把它写完。。不然迟早要被这文章逼疯
Cra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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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ls支持的孩子们~真心感谢啊~~
大半夜的来更文了。。

橙色护身符

Chapter 23 强说欢期

步出电梯，穿过纵横交错的走道，平次径直打开一扇装饰现代简洁的办公门。办公桌后方一个中年男人端坐在皮质长椅上看文件，黯灰的发在室内刺白的日光灯下衍着遮不住的沧桑，双眉一蹙，却又是风骨俨然。

“远山和叶在隔壁的休息室里。”听见毫无礼貌的开门声，服部平藏双眉微皱，又继续埋下头。只有这家伙敢跟他没大没小。
“我是来找你的。”毫不意外他淡漠的态度，平次径直拉过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你从不找我。”服部平藏闻言挑眉，饶富意味地抬头。
“所以我说了……”他直直对上他的双眼，审视的意味毫不掩饰。

“我是来找你的。”

他不喜欢这个老头子。无论发生什么事，这老头永远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那双狭长且锐利的眼仿佛已经把一切都看了通透，却偏又在盘算自己的打算。

“什么事？”
“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平次定定看着他。
“远山和叶的案子谁都可以接干嘛要找我？……我要真正原因。”

“……你还记得行政组的纲要吗？”服部平藏叹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他。
“……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记得。” 他撇开眼，故作不屑。

服部平藏并不意外他的反应，目光淡淡转向窗外。

“……特别行政组，以大版为联络核心，不计任何身份、年龄、背景，在全国挑选并培养最精英的警探，旨在建立一支在全国范围内灵活调度、行动迅速、机动力强的配枪部门，用以对抗包括贩毒、走私、黑道、暴力凶杀事件在内的所有恶性案件。”
“……”
“行政组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但是……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人知道，当年提出这个构想的人并不是我。
“远山隆夫……也就是远山和叶父亲，才是这个计划的创建人。”
“！”

“我跟她父亲曾经是同一批警校毕业，只不过后来走了不同的路。我当上警探他选择从商，此后二十年都没有联系。碰上远山和叶的案子我也很意外，查了资料才发现远山隆夫生前有很多仇家。而我只是以一个故人的身份，防个万一而已。”

“既然她父亲只是个商人，能有什么仇家？”他还是有怀疑。
“商场如战场，没什么奇怪。”
“那又怎样？人都死了，何况跟远山和叶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原来你一直认为，仇恨会随着人的死去而终结吗？”
“……”

剑眉微皱，平次审视着对面老头良久，
“……是真的吗？我说过，我要真正原因。”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如果……你确定她对你说的是真话的话。”
“……”

所以说他最讨厌这死老头子，一掐就掐住他的弱点。


“还有什么问题吗？”
“……是责任吗？”
“……”服部平藏凝眼看着他。
“三年前我刚来的时候你问我，觉得相伴一个警探一生的是什么，是责任吗？”
“三年前我问你的时候你可只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服部平藏确实没想到，他会一直记住自己的这个问题。
“……”平次无语，这老头就非得事事呛他么？
“……责任只是一种道德上的拘束，并不是一生的伴侣。”
“……是忠诚？”
“你做警探这三年，有过忠诚的自觉吗 ？”
“……”这下他把之前就想翻个白眼的冲动全发泄出来，
“那到底是什么？”

“……何必问我。来日方长，你有很多的时间去慢慢体会。至于答案……”服部平藏眸光转冷，声调恢复一如既往的淡漠，
“永远不知道也没有关系。”

“……”


打开休息室的大门，他终于再见到远山和叶。
明明只是短短的半个夜晚，却像是过了一个轮回那样漫长。
他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寻思怎么撞破尴尬，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状态下再见。

她伏在桌上睡着了，甚至连他进来都没能醒。她伏在桌上，脸颊深深埋在手臂里，长发零散地铺散在桌上，连睡着的时候都充满了防备与不信任。煞白的日光灯打在她身上，把她单薄的身子映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病态。

平次不自觉放轻脚步，缓缓坐到她身边。
这个女人跟他一样，有着长期失眠的习惯。每天早上看到她，都能看到她眼睑下浅浅的黑眼圈。现在难得睡得很熟，看来珠宝店劫案真的把她吓到了。

他默默注视着她，电话里冲田凝重的语气又在耳边荡起。
“不是好兆头，对吧？”
“啊……你也知道啊。”

想到这，他不由扯开一道自嘲的笑意。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之前会生气，不仅是对自己没能好好保护她，更是对她对自己的不信任。
他是个警探，她是他应该保护的证人。保护她是义务，是工作，是职责，但更是仅止于此。
可是现在，他信任她，并且想要从她那里获得相同的信任。他开始不满足，开始有所期冀，开始想要得到回报。

何止不是好兆头，简直就糟糕透顶。

他轻轻捧起她几缕长发，柔软的发丝从他的指缝间滑过，从指间一直触到心底。他出神地凝视着她熟睡的样子，喑哑着低浅的语调喃喃自语，眸子里不自知地透出温润沉郁的暖光：


“怎么办……好像真的开始迷恋你了……”

橙色护身符

Chapter  24    秾华如梦

她立在一片朦胧的阴郁里。四下环顾，皆是雾蒙蒙的沉寂晦暗。她无意识地摸索到墙边，熟练地拉开窗帘，恍若隔世的光亮从古朴深邃的木质窗沿间透下，迷离光晕里，她看见那个她熟悉得闭上眼都能描绘出来的蕴着水意的朦胧剪影。

他立在蓊郁树下，明亮的光束从身后洒落，男人棱角分明的英俊五官在逆光的暗影里朦胧成一张宛如迷离着雾意的画像。眉间眼底影影绰绰，尽是睥睨天下的狂妄神情。嘴角一扬，带着三分魅惑的邪气，澄挚的眼波流转，偏又蕴着一汪孩子气的顽固偏执。

那样一个即使身处阳光下，也带着几分暗影的，她深爱的男人。


及腰的窗沿不断不断地扩大将她包围，她深深陷落，无意识地向前走去。

一瞬间光芒轰然分崩离析，坠落在黑暗中，消遁于无形。

她慌张地回首，却震惊地看见不远处父亲明暗交错的脸，一如往常清冷疏离地注视着她。
四周开始天旋地转，阴暗封闭的诡谲密室内，回荡起阵阵重叠的夹杂着绝望怒意的争吵声。

——你现在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一直是你！！
——你再这样下去你会走上你母亲的旧路！！你会死的！！
——……我不会死！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一定会好好活下来证明给你看！！！”

手臂上传来阵阵麻痹感，和叶挣扎着动了动身子，从梦境里缓缓挣脱。

明明是在装睡，没想到却真的睡着了。

睁开双眼，脑海里虚幻的浮华化为黯深不可触的黑茫，周身是比梦境更加可怕的现实。

死寂的空气里，她静静抬起手，掩上自己的双眼。从眼睑到手心，传递着似有若无的微小热度，提醒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她终归没有走上母亲的旧路，但却走上一条更为崎岖惨烈的道路。而她昔日扬言要证明给他看的父亲，也早已埋在三尺黄土之下，魂归杳然。



死死生生，不过是行云流水，她早该参透。





她静静坐在黑暗里，轻捋散乱的几缕头发，又整了整衣服，良久终于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地开口。

“我不说话的话，你就打算一直沉默着吗？”

“……”平次这才撇开一直依附在和叶身上的眼眸，目光游移几许，最后才把桌上的一个便当盒推到和叶面前。

“在路上看到，顺便买回来的。”

“……什么？”她伸出手缓缓摸索。打开便当盒，一缕细若游丝的气味传来。

“……！”她身体一窒，恍惚无言。若不是太过熟悉，她绝对闻不出来。



章鱼烧。

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在混乱的枪战中被毁掉的东西。[1]

没想到还有人还记得。

敛去眸子里繁复微光，和叶缓缓叉起一个丸子放到嘴里。停驻在记忆里的味道，终于在被打乱的现实里多了分说不清的温存。


“怎么了？”他问。
“恩~”和叶摇摇头，“没什么。”
“明明皱眉头了。”虽然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但他还是看到了。
“……”和叶在心里轻叹口气，觉得自己实在坳不过这个爱较真的男人。
“冷掉了。”
“是吗？那就别吃了，我去扔掉。”他侧过身子去拉便当盒。章鱼烧一旦冷掉味道就会变很差。
她不理他，继续手中的动作。
“我睡着的时候……你等了很久吗？”
“……没有，”右手一顿，平次僵硬地折回身子，“是在去的路上买的……所以时间比较久。”
“这样啊……”
平次侧着眼注视着和叶，清丽温婉的面容，偏偏衬着一双空洞抽离的眼。他蓦然想起最初在资料上看到的她的照片，那双墨绿色的瞳孔迷离着空濛水意，一如春水吹皱般明灿动人。
“我们回去吧。”他一时失神，堵在喉间的话竟脱口而出。
“……”
“……我是说，”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平次这才换了口气，
“已经很晚了，我没有开车来，再不走就打不到车了。”
“……恩。”
他顿了顿身子，终于在她起身的时候，再一次握住她的手。


走出警署，深夜里马路两旁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的街上流光灿灿，扑朔的灯火一路铺陈至望不尽的黑茫深处。
牵着远山和叶站在马路边，在尝试了无数次伸手打车均告失败之后，平次开始异常懊恼自己在等她的时候把青田那家伙先放了回去。

“呐……”
“嘟————”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和叶的话。
“……喂，冲田。”
“怎么样？接到她了吗？”
“啊……之前谢了，欠你一份人情。”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笑意，
“你这家伙欠我的人情多着呢。怎么样？回去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这个时间在这条路上的确不可能打到车，平次瞥一眼身边和叶，顿了顿，终于还是决定听她的意见。
“不用了~我再想办法。”
“恩~那好吧。挂了~”

挂上电话，他再度看回她。
“说吧~”
“……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现在？！”他闻言轻笑出声，却丝毫未觉自己的目光已变成从未有过的宠溺。

“对，”和叶抬起头，露出许久不见的俏皮笑容，清丽的目光仿佛望穿他的眼。
“就是现在。”
“……”


两人身后不远处，一辆黯着车灯的白色海拉克蒂寂然停在街角的阴影里。
路沿上昏黄的街灯在疏离夜色掩映下，闪着浓浊的光，幽幽打在车窗上，模糊勾勒出车内男人俊朗清明棱角分明的儒雅脸庞。
冲田坐在车里，默然地看着前方牵着手的两人，渐渐步出自己的视野。
摊开掌心，一片黑色发夹[2]在迷离街灯下衍着清静悠远的微光。他淡淡地看向手中自己特地从鉴证科拿回来的发夹，眼瞳里浑浊止不住弥散。

“本来还想还给你的，现在看来……或许要等到以后了吧。”

橙色护身符

章末ps：
[1]关于章鱼烧忘记的童鞋可见第4章和第8章~~
是二人初次见面和叶让平次帮她买的东西结果却因平次的仇家毁于枪战里
[2]关于黑色的夹子可见第20章~~
和叶用它刺伤了劫持自己的人的手臂

之前很久没更新真是很不好意思啊主要是lz病了一场当然更因为。。
楼主已经大三了而大三要做什么呢？
没错，就是要考研！！！TOT~~妹的考研啊@￥*#@#%！^#%￥……

所以lz以后会比较忙所以这文不会像刚开始那么勤更了希望大家理解~~
最后真心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每次看到回复就觉得有了动力
~~真的非常感谢~~
三鞠躬~~O(∩_∩)O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