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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所专题-柯南20周年纪念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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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事件簿] [原创]周一探案之“锦瑟丹青”篇——往事如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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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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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9-25 12:57:1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center]神秘怪盗登出神秘的留言……[/center]

[center]“在此谨告社会各界人士,我们十分中意虹桥路上的无价之宝……”[/center]

[center]露天画展引来莫名的奇案……[/center]

[center]“如果我猜得没错……所有的作品都被换成了赝品……” [/center]

[center]一场匪夷所思的闹剧……[/center]

[center]“你究竟是叫文绫呢……还是文雯……”[/center]

[center]一个亦正亦邪的对手……[/center]

[center]“你以为你那扇破门上的锁能拦得住我吗,周一?”[/center]

[center]掀开了光芒背后的丑恶……[/center]

[center]“你刚才不是都已经招认了……你所作的……一切罪行……”[/center]

[center]一幅山水画卷……[/center]

[center]“楚歌凄凄霸王别,青锋三尺叹红颜……”[/center]

[center]一枚传世真章……[/center]

[center]画卷的右上角有一枚印章,盖的是“丹青世家”四个朱字……[/center]

[center]埋下一生的遗憾……[/center]

[center]望着她从我指间滑走,我觉得一阵惘然……[/center]

[center]匆匆五次的相会,就结束了一世的情缘……[/center]

[center]幽幽细雨……[/center]

[center]雨水滴滴嗒嗒地打在伞面上,演奏着不知名的曲目……[/center]

[center]锦瑟丹青……[/center]

[center]正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它才是最完美的。正因为是一片空白,它才有无限的可能性,才有无限的遐想、无限的希望、无限的未来……[/center]

[center]共叹往事如歌……[/center]

[center]一切从一幅画开始,至一幅画而告终。[/center]

[center]什么也没留下。[/center]

[center]只有……一片空白。[/center]

[center] [/center]

[center]详情尽在——[/center]

[center]周一探案之“锦瑟丹青”篇[/center]

[center]往事如歌[/center]
[center] [/center]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去寻找梦想。 ——谨以次献给我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以及那远赴他乡的伙伴。

侦探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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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1 09:06:48 |只看该作者

回复: [预告]往事如歌——10月1日,不见不散



  总以为“飞机”这一昂贵的交通工具会终生与我无缘
  但没想到的是,我竟然也有机会享受一次奢侈的旅行。
  那是一个初冬的清晨,空荡荡的候机厅里,只有稀疏的人影。
  四周的窗上都蒙上了一层雾气,外面的世界如此的不真实,仿佛一个缥缈的天堂,与现世没有丝毫的牵扯。
  清晨的机场是寂寞的,通往登机口的长道无限延伸,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外面的世界是凛冽的,但厅里的空气却是宁静的,朦朦胧胧,竟有丝睡意。
  不知何时起,候机厅里的背景音乐换成了悦耳的歌声。
  那似乎是几年前的老歌了。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许茹芸的《日光机场》罢。
  这是一曲很美的歌,我很喜欢。
  “……天一亮的机场,含着冰的眼眶……“
  我静静地欣赏着,幽幽的思绪伴随着歌声在脑海里弥漫开来。
  “……从云端到路上,从纠缠到离散,有缘太短暂,比无缘还惨……”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眼眶竟当真有些湿润了,难言的苦涩涌上心头。
  泪眼望去,身边的长道变得神秘起来,就像处在一个并不存在的空间似的。
  “……从昨天到今天,从今天到明天,时光原来是欺骗……”
  隐约中,好像看见,一个孤寂的身影,拖着行李箱,在我身边缓缓走过。
  我没看清她的面容,只瞧见,那白色的风衣和孤独的背影。
  日出了。
  初升的朝阳在她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一个人承载着整个世界。
  “……留一段日光,在黑夜流浪,任随思念时光倒转,再爱你一场……”
  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了尽头。
  她的泪水,洒遍了身后,走过的路……
  …………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去寻找梦想。 ——谨以次献给我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以及那远赴他乡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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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1 09:11:57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原创]周一探案之“锦瑟丹青”篇——往事如歌(长假连载中)

(一)
    我叫周一,是个推理小说家。
    在我的客厅里,挂着一副画框,框中是一匹画布,画布终日蒙着血红色的绸缎。
    没有人知道,那绸缎之后,是怎样的画面。
    时至今日,我仍不敢揭开那蒙尘在时光中的回忆。
    也许,“第一次”在许多人眼里是一个颇感兴趣的字眼。
    但对我而言,我的“第一次”是一次失败。是的,一次彻底的失败。而我输却的,却再无法挽回……
    又是几年前的事了。
    当时,我还是一个没有名气的“文学工作者”,美其名曰是个“作家”,而实际上,我心里清楚,我不过是个靠那些“豆腐干”的稿酬过活的潦倒之徒罢了。
    很后悔年少时心性浮躁,兴趣太杂,到头来竟没有一门真正可以倚为生计的本事。可以说,我一无所长亦一无所有,唯有一书架的推理小说与我相伴。       
    或许,住在我这儿的朋友还有些印象,那年10月10日,各大报纸争相刊登了一份《告社会书》。不知众位是否还记得,那份告示的开头是句极为挑衅的话:
    “在此谨告社会各界人士,我们十分中意虹桥路上的无价之宝。拟定于11月18日上午12点前来取货。还望海涵。”
    面对这条新闻,大多数人都不以为然,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恶作剧,更有不少人认为这只是出版社招徕读者的手段。
    但是,警方却是宁可信其有的。因为11月18日正是虹桥世界名家名作露天巡回展的最后一天。
    这次展出的展品总价超过千万,直接的经济效益更是不菲。
    如果说有人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自然是不足为奇的。只是,有这般想法的人或许不少,但真正敢做的却寥寥无几。
    说实话,我也不曾对那份挑战书有过多的留意,不过一笑置之。
    毕竟,亚森·罗宾是小说中的人物,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哪个白痴会为了炫耀自己这一方面的“才干”而给警方下什么通牒的。但这次我却想错了,很后悔没能认真地研究这份挑战书背后的含义,而当人们醒悟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虹桥路上的开发区是我市一大金融中心,大型公司企业的事务所随处可见。而那次巡回展便是由金融中心的一位“老大哥”,龙祥股份有限公司主办的。
    由于那份宣言,警方加强了展出会场的警备力量,而主办单位也抽调了一定资金额外安排了不少防护措施。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11月18日的到来,每个人都想看看,那个狂妄的贼究竟是何方神圣。
    各大报纸也不失时机地进行了多次关于这次“挑衅”事件的追踪报道。
    只可惜,那些所谓的“幕后探秘”、“专家论坛”在我看来简直是一场无聊的闹剧。无论是报社、警方还是专家,都没能对这个寄来“告示”的怪盗下一个肯定的判断。
    信上的回讯地址竟是个垃圾回收站,纸张上也没有留下丝毫人体线索,警方和报社的调查根本无从着手。那些专家的意见也就无非在“精神错乱”、“偏执狂”和“恶作剧”之间摇摆,莫衷一是。那个不知名的怪盗如果得知自己一封信便把整个城市闹得沸沸扬扬的话,也足以感到自豪了。
    至于我,却一如往常,该怎么过便怎么过。
    这事情原本便不归我管。那年的夏天刚经历过一场不小的风波,一个朋友从此在人世间蒸发,好像原本就未曾存在。
    我早把很多事情都看得淡了。
    但是,平静的生活又被一幅画从此打乱。
    10月17日,也就是那份“挑战宣言”刊登一个星期后,我的老同学钟洛阳突然造访。他是一个律师,听说他刚开了家个人的事务所,生意还算不错。
    我问起他的来意,他笑而不答,只是给我递上了一幅画。
    “先看看这个。”他笑道。
    “画?”我疑惑地瞧了他一眼,小心地接过,仔细端详起来。
    那是一幅山水画卷,画的是残阳沥血,秋风萧瑟的景象。画卷的右上角有一枚印章,盖的是“丹青世家”四个朱字,印旁还题有一首诗:
    楚歌凄凄霸王别,青锋三尺叹红颜。
    琼芝不应落轻尘,浮云一絮离恨天。
    “你觉得怎么样?”钟洛阳见我不住把玩着画卷却默然不语,不由小声问道。
    “不错,”我赞道,“不论是画还是题字都别有一番情调。虽然不擅此道,但略辨优劣尚可--这幅画是谁作的,有空可以给我引见引见。”
    “这便巧了,我到这里来,就是要你帮忙找出这幅画的作者。”
    “你说什么?要我帮你找人?”我被这个奇怪的要求弄糊涂了。
    “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吧--你知不知道范江荣?”钟洛阳忙解释道。
    “你是说那个白手起家的老头?”
    “他才五十九岁而已,这年龄在商界可不算大。”
    “就算是吧,他怎么了?”
    “嗯……这个……”钟洛阳欲言又止。
    “不论你对我说什么,我可以保证决不说出去半字。”我看出了他的难处。
    钟洛阳望了我一会儿,像是在估算着我的可信度。终于,他还是开口了:“范江荣……他最近检查出身患血癌,医生说他的寿命少则三月,多也不过一年……”
    钟洛阳说得很轻,象是怕被人窃听似的。
    我则有些怅然:雄心未已,时不我待。
    又是那古老的话题,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算新鲜。
    “看来钱再多终究也摆脱不了生老病死的纠缠。”我叹道,“他为这事找过你了吗?”
    “是的,他打算立一份遗嘱,而我则是他的执行律师。”钟洛阳郑重地说道。
    “哦?那遗嘱和画有什么关系?”
    “别急,先考考你,范江荣的经历你了解多少?”钟洛阳反问道。
    “哈,你以为我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么,他的创业经历在报纸上也曾提过几次。”
    “说来听听。”
    “唔……”我整理了一下脑中的线索,侃侃而谈:“范江荣一家世代都是画匠,但我们这位大老板却并不想继承祖上的职业,也不甘心世世代代都被束缚在那块土地上,于是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到城里来闯荡,白手起家,创办了龙祥公司,打下了一份事业--对了!说起龙祥公司,嘿,不就是最近这次露天画展的主办方么!”
    “是啊,谁叫他们老总本来就是画匠出身呢。”
    “那个怪盗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说?昨天晚报又有分析说那个也许是……”
    “周一,你跑题了吧,我不是来谈什么画展的事情的。”钟洛阳是个实在人。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从不关心自己事务之外的事情。
    “呃……好,我们继续说。刚才说到哪儿了?”我没趣地收回了话题。
    “范江荣的身世。”钟洛阳说道。你刚才的介绍也挺全面,但和那些媒体一样,只把视角放在了他个人的创业之路上,而忽略了他的家庭。”
    “他的家庭?据说他父母好像因为自己儿子不争气,离家出走,都气出了病。结果就在范江荣的事业方有小成,打算接他们到城里来的时候,双双病亡了。这可是范江荣一生之中最大的遗憾,他千里迢迢回乡去接爹娘,却发现他们已经在两个月前就下葬了,好不悲惨。”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但你一定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
    “妹妹?”我愕然。这的确是个闻所未闻的秘密。
    “是的,亲生妹妹,小他几岁。据他老乡说,他父母去世后,他妹妹就孤身一人来找自己的哥哥,也许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大哥怕父母找人揪他回去,进城后便改了名字,所以一直没有找到他,从此下落不明。后来又有消息说他妹妹在城里找了个丈夫结婚,还有了孩子。于是范江荣忙四下打听,却不曾料到,在他刚有些眉目时,却被告知她和她丈夫早已在一次车祸中丧身,留下了一个孩子不知被送到哪儿去了。范江荣甚至连那孩子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也不清楚。”钟洛阳慨然道。
    “难怪人们总说好事多磨,祸福无常。他赢得了事业,却失去了亲情。”
    “是啊,后来这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直到不久前,他看到了这幅画。”
    “哦?”
    “他毕竟是画匠世家出生,对于画作自然别有青睐,赏画、藏画更是兴趣所在。”
    “这也在情理之中。”我颔首道。
    “是呀,他在一处小店里无意中看到了这幅画,也同你一样,连声道好,但当他看到那个印章时,却不由愣住了--那竟然是他们家特有的家传印章!”
    “家传印章?”
    “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画匠,当然会有传家的信物。那枚印章,按现在的话来说,正是他们家数百年的老招牌。在明清之际,盖有‘丹青世家’这一印章的画作可是价格不菲。据范江荣介绍,他家的这枚印章是一脉单传,传长不传幼,传男不传女。”
    “这么说来,这玩意儿还是个传家宝了。”
    “不错,如果范江荣不抛弃这老本行,那枚印章自然归他所有,但他既然出走,印章自然是归他妹妹的了。而他妹妹又已经死了的话……”
    “现在持有印章的很可能就是他外甥或者外甥女了。”我接口道。
    “他正是这个意思,他打算立遗嘱的时候想到了自己妹妹的孩子,他觉得多少也该让那孩子受些益处,所以便委托我帮忙去找寻。”
    “说了半天就是替人家找外甥嘛!你堂堂一个大律师,连这种事情都办不妥当?”我哂道。
    “说得倒轻松,这幅画是辗转许久才被那家小店接收的,画上又没署名,想要找到一些寻人的蛛丝马迹,可比登天还难。”
    “为什么不去找公安?他们经常受理这样的事件。难道你这个当律师的在公安局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早就去过公安局啦,但都已经三天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想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所以就来找你出出主意了?”
    “找我?”
    “咱们这群老同学里,你在这方面算是最有头脑的了。现在我们手上唯一的线索便是这幅画,我想请你看看,能否从这画上找出些什么线索。”
    “这个……再让我瞧瞧……”说着,我沉吟起来。
    画的构图和着色可说是无可挑剔,至少在我这外行看来,是完美无缺了,要从中找出什么端倪显然是没有半分可能。而那枚印章……如果连身为“丹青世家”之后的范江荣也没能瞧出别的什么线索的话,我自然就更没指望了。那么最后,便只剩下那首诗了,这诗中,是否有什么秘密呢?
    “你要找的人应该是个女孩子,嗯……年纪也就二十左右,和我们差不多大……”我看着画缓缓说道,“还有,她也许姓‘虞’,‘虞美人’的‘虞’,名字么……大概叫虞芸吧……”
    “你等会儿,先等会儿,”钟洛阳忙打断了我的话,满脸吃惊地望着我,“你……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算出来?我这可不是算命,这是推理,是推理!”我“一本正经”地教训道。
    “就算是这样吧,你这么一大串东西是怎么推出来的?”
    “啊,很简单。据我所知范江荣他儿子也就二十有余,刚从美国回来,那他妹妹的孩子大概还要小点,所以我说她二十左右,跟我们差不多。”
    “那……那名字呢?”
    “这可是个大胆的假设。一般的画作必定有画家的签名,是不是?”
    “是啊。”
    “但这幅画上没有。”
    “因为那枚印章应该已经可以代表作者的身份了。”
    “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但现在毕竟不比古代,这印章已经不是什么名牌商标了。而且上头标注的只能算是‘生产厂家’,并不是什么名号之类的东西,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签名。而且,看看那首诗吧,如果说‘琼芝不应落轻尘,浮云一絮离恨天’尚含画中意境,那么‘楚歌凄凄霸王别,青锋三尺叹红颜’一句则有些偏颇了。这句诗和画上的景色并没有什么可供联想之处。所以,我推想这首诗兴许暗含了作者的名字,而非仅仅是题词。”
    “这想法倒也说得过去。”
    “楚歌凄凄霸王别,青锋三尺叹红颜。这两句说的是霸王别姬的故事。当年楚霸王项羽被困垓下,四面楚歌,为准备突围,不得不与其爱姬作别,而其爱姬为表自己生死相托之情,自刎于帐中,故有这‘青锋三尺叹红颜’之说。霸王别姬……你可知那个爱姬是谁?”
    “嗯……好像叫虞姬!”想了好一会儿,钟洛阳这才恍然。
    “是啊,所以我说她应该姓虞。而诗句后面又说像虞姬这般的‘琼芝’本不应该流落于轻尘,那么这‘琼芝’自然应当置于天上。相对的,‘浮云一絮离恨天’,又说云彩远离天边,那么云彩自然是要往下跑。‘琼芝’是草木,在上头自然就是草字头,下面再添一朵浮云,不就是芸芸众生的‘芸’字吗?而‘虞芸’怎么也不会是一个男孩的名字,所以我说,这幅画的作者,很可能是一个叫‘虞芸’的女孩。”
    “哈!原来如此!还真有你的!”钟洛阳大声叹道。
    “不过……我这只是单纯的推理,这首诗是否真是作者的签名就不得而知了。”
    “有你一句话,大体是差不离了。如果有名有姓的话,那就好办多了,我先按这个线索去查查看。”说着,洛阳起身就准备告辞。
    “喂!等等!”我忙大声叫道,“别这么急着走嘛……”
    “啊,不必了,我就不留在这里吃午饭了,不用麻烦你啦。”
    “吃午饭?你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老弟我一清二白一无所有吗?我是说,你找我帮忙,没一点报酬可不行,今天我的午餐可就全指望你了。”
    “什么……这点便宜都要占……”
    “非也非也,这叫做按劳分配。如果按你们律师一小时3000元计算,我可得收你6000元呢!现在只要你帮忙包一顿饭,已经是优惠啦!”
    “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钟洛阳笑骂道。
    “没办法,毛泽东同志教育我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你总是有话说的,走!咱哥俩就下馆子吃一顿吧,反正我们也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斗过酒了。”
我没有回话,只是冲着他一笑。
    虞芸……我又瞧了那张画一眼……那一定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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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原创]周一探案之“锦瑟丹青”篇——往事如歌(长假连载中)

(二)
    和老同学在一起喝酒、吃饭、聊天的确是一大乐事。
    但我并没有察觉,自那一刻起,我便不自觉地卷入了那场轮回。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星期,钟洛阳打来了一通电话。他兴奋地告诉我,范江荣的外甥女找到了,那女孩的确叫虞芸,与我们同龄。
    “那女孩可真不简单!”洛阳在电话里赞道,“从小失去了父母,被送到了福利院。几年来,她硬是靠自己的本事,考进了艺术学院美术系,而且在学校支持下,已经办了三届个人画展,虽然影响不大,但凡是来看过的人都称她将大有前途呢!”
    “现在她可更幸运了,”我笑道,“有一个这么有钱又爱画的舅舅,今后可大有前途。”
    “不过……听说那女孩脾气倒有些怪,她在自己的事业上并不希望自己的舅舅来帮忙,她要自己闯天下。”
    “这脾气和她舅舅也像。”
    “我看呐,和你也差不多……”洛阳突然说道。
    “干嘛跟我扯在一块儿?”
    “咱们几个老朋友见你混得不太成气候,都想资助你一把,你不也全部给拒绝了?”
    “早说过了,自己的路要自己走出来。”我正色道。
    “那你又走出什么路来了?”
    “不瞒你说,最近我正在创作我的长篇《醉探司马虎》。我对这部作品很有信心,如果可以发表,一定能一炮打红!”
    “随你说去吧,哎,你下个星期六有没有空?”钟洛阳突然转变了话题。
    “那当然,别忘了我是‘作家’,成天都‘坐’在家里头呢。”我苦笑道。
    “我不跟你耍贫嘴。是这样,下个星期六是范江荣的60岁大寿……”
    “等等,下个星期六不是11月18日吗?那不就是……”
    “不错,正是虹桥路露天画展闭幕那天,你现在该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安排在这天闭幕了吧。”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着?”
    “他要在自己的别墅开一场酒会,时间就在中午。由于帮他找外甥女的事情有功,我也在邀请之列。”
    “那就祝贺你了。”
    “可我下星期得到外地去处理一件案子,脱不了身,这个名额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我想不如把它让给你。上回的事情不还多亏了你吗?”
    “但……我和人家没亲没故的,去了也没什么事情嘛。”我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听说范江荣也邀请了不少文学界有名有望的人物,我也是看到这点才特意让你代我去的,这可是个社交的好机会呀!”
    “这……”
    “邀请函一会儿我会让人送来,那天你只要说是我朋友就行了,那里我会给你说妥的。地址和具体时间上面都有,就不用我交代了吧。”
    “先大致说说那范江荣的别墅在哪儿行吗?如果在边郊我可不去,你知道,我没这么多车钱。”
    “吝啬鬼!他别墅就在虹桥开发区附近的古北新区,离开画展的地方很近呢。”
    “姓范的倒会享受。”
    “那当然,画展的闭幕式上他还要致词呢。”钟洛阳不以为然,“那天他的活动可充实得很。”
    “他不是患了血癌吗?”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让自己最后一段人生路过得风风光光嘛。”
    “是么……”我默然不语。
    11月18日,正是那怪盗预告的日子。那一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我心里暗暗有些担心,但愿那个身患癌症的大伯在自己生日那天,不会再受什么打击。
    很快,约定的日子终于到了。
    由于一个多月前那怪盗的“挑战宣言”,虹桥路画展进入高级警戒状态。
    从凌晨开始,不论是警察、保安还是便衣就已经开始行动,据后来的资料统计,仅定位暗哨便有二十多个。虽然很多人认为这些行动无疑有些小题大做,而后来的事实却表明,这些布置全然无法阻止那起案件的发生。
    这天天气有些阴沉,早上八点,画展正常开展,但为了防止意外,这天对参观人数进行了限制。
    不过一切对于我而言倒无关紧要,因为我的目的地是范江荣的别墅而非画展。
    不得不承认,范江荣的别墅有如童话中的宫殿,又如闹市里的世外桃源。别墅四周的草坪和花园布置得错落有致,别有一番心思。
    为了找一件适合出席这样高等酒会的衣服,拖延了好一段时间。毕竟,像我这么个穷酸秀才,是不会有什么好衣服的。于是勉强找了件得体的,便匆匆出了门。当我姗姗来迟之际,那酒会早就已经开始了。
    宽厚的老门卫还是让我进了大门,但我却发现错过了酒会开场之际的介绍时间,是多么令人遗憾的一件事情。前来参加酒会的名流自然不少,有不少人我还是认识的。但问题在于,他们却并不认识我。
    我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在家里,我餐餐不是方便面就是青菜萝卜干,面对酒会上各式各样精美的佳肴,我恨不得放开胃口大吃一顿。但这无疑不是一个文明的行为。我只得和众多的贵人一样,“优雅地”、“文明地”将菜一小点儿、一小点地放入盘中,然后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甚至,在这里连喝酒都不能豪饮。我可是骑着自行车大老远地赶过来,满头大汗不说,嗓中更是十分干渴,哪有这等水磨的功夫!
    也许我真的很不适合这样西式的酒会,如果不是为了给我那老同学留个脸面,不至于给他落下什么笑柄,我才管不了这么多呢。说不定,我早就一走了之了。
    手里端着半杯香槟,无聊地在酒会的大草坪上闲逛,不知不觉,来到了酒会一个偏僻的角落。我蓦然发现,那里坐着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白色的衫裙,一头乌黑的长发飘逸地披在肩头。在她跟前是一副白色的画架,画架上,有一张雪白的画布。她左手托着白色的调色板,上面已调好了各色颜料,右手握着一支白色的画笔,却迟迟没有在画布上留下丝毫痕迹。那女孩似乎已经浑然忘我,只是痴痴地望着前方的树丛。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那里原来只是一片普通的松树林,与其他地方的花草相比,那里无疑是极其单调而乏味的,真不知这女孩缘何对这片松树林这般着迷。
    我悄悄地站在女孩身后,静静地等待她落笔。想看看,她究竟要绘出怎样的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女孩仍然没有落笔的意思。
    我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提着笔不画呀?”我忍不住出声相询。
    女孩似乎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人,她微微一愣,继而转过头来,怔怔地望着我。
    我终于看到女孩清秀的面容,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双眼,如一汪清潭,在我脑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你刚才说什么?”女孩小声问道,语气间透着温婉亲厚,让人如沐春风。
    “呃……”面对女孩的问题,我反倒有些为自己方才的唐突感到尴尬了,“我觉得有些奇怪……你为什么拿着笔却迟迟不画?”
    “噢,我在等……”女孩微微一笑,又转过头去,望向那片松树。
    “等?”
    “是的,”女孩头也不回地说,“我在等待。”
    女孩的话让我感到迷茫,只觉得我的境界比起她似乎差得太远,太远。
    她在等待什么?我茫然环顾四周,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突然,天上的厚厚的云层裂开了一道小小的间隙,耀眼的阳光立刻透过云层的阻碍射了下来,天地间顿时亮堂起来。而眼前的那片松树,在阳光下,顿时显得巍峨高大,气象万千,还隐隐映出赤日的金芒!
    好一派壮景!
    就在阳光洒下大地的同时,女孩手中的画笔飞快地动作起来。那片壮景立刻便在画布上勾勒出来,女孩纯熟的画技仿佛赋予了画笔充满灵气的生命。
    我终于明白,女孩等待的是什么,她在等待眼前最美的一刻。
    但是,那片阳光毕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太阳又被厚厚的云层所遮盖。可那幅壮景似乎早已印在了女孩心中,她已不需要景物的参照,她现在,只是在将自己心中的美景谱写到画布上。
    我深深地叹服了,目光紧紧凝视着绚丽的画布,久久不曾离开。
    许久,女孩才停下了画笔,画布上,留下了最美的景色。
    女孩象是了却一桩大事般,长长地吁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她放下笔,颇有些惊异地发现我竟然还站在她身后。
    “咦?身后一点声息也没有,我还以为你早就走开了。”女孩对我说道。
    “如果我走开了,就看不到这幅好画啦!”
    见我夸奖她的画,女孩笑了,她笑起来真的很美,那也是一幅好画。
    “那你说说,这幅画好在哪里?”
    “两个字,神韵。”
    “我画的是草木,哪有什么神韵?”女孩故意刁难道。
    “啊,草木或许无情,但画草木的人却有情。”
    “怎么讲?”
    “画画并不是复制眼前的事物,而是赋予它新的生命。论起世界名作如《蒙娜丽莎》,说白了还不就是一幅肖像画?但达·芬奇却赋予了她迷人的神韵和生命的灵动,那才是这幅画真正的价值所在。”
    “你的话听起来还真像个行家。”
    “不不,我可不是什么行家。我是个外行,外行中的外行。”我忙摆手道。
    “噗哧,”女孩又笑了,“和你说话很有意思,外行中的‘外行’?你到底是自夸‘内行’呢,还是当真不会?难道说--你也喜欢画画吗?”
    “画不好,但喜欢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我不会下蛋,但还能稍稍评判一下蛋的好坏吧。
    “嘻。”女孩又笑了,“那你最喜欢什么画?”
    “呃……大多数人都会偏爱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吧……可我却欣赏西班牙达利的作品。我觉得……那不独是唯美和超现实的体现,也蕴含了人性的深刻刻画--你呢?你喜欢什么作品。”
    “我?”
    “是呀。”
    “我认为,最好的作品……莫过于一幅纯白的画布……”
    “画布?”她的回答让我吃惊,“这也能称为作品吗?”
    女孩没有接过我的话头,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正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它才是最完美的。正因为是一片空白,它才有无限的可能性,才有无限的遐想、无限的希望、无限的未来……它永远是新的开始和起点……”
    “我们总是花费毕生的精力去寻找我们的起点……嘿,这句话是谁的名言来着?”我轻轻说道,“不谋而合呢,你的话真的很有深意。”
    女孩望着我,微微一笑,道:“你倒挺适合当一个哲学家。”
    “饶了我吧,我只是个穷酸秀才,一日三餐都没个着落,哪有功夫去考虑什么人生。”
    “你说什么?”女孩露出怀疑的神情。
    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来这场酒会的人即便不是什么头面人物,至少家资总算殷厚,绝不会有像我这样的穷鬼。
    “哦,我的确是个穷鬼,今天不过是代我朋友来的,”我解释道,“来这里混顿饭吃。”
    “嘻,人穷倒不怕,就怕没志气,天生我才必有用,不是吗?”
    “这句话又是至理名言。”
    “那你有什么志向?”
    “志向?我只记得小时候总对我同学说,我将来要成为中国的福尔摩斯。”
    “你是个侦探?但我国现在好像并不公开认可这个窥探他人隐私的职业。”
    “你好像对侦探有些反感呢,不过,我其实是个……呃……作家,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
    “那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一定会买你出的书。”
    “那就先谢谢啦。我姓周,单名一个‘一’字。”
    “周……周一?”
    “很奇怪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说。”
    “不,这个名字很好啊,既简单又容易记,而且……会让读者至少每个星期都想一次--这是你笔名吗?”女孩微笑着望着我。
    “呃……虽然很多人都不相信,但这的确是我本名。”
    “你有个有趣的父母。”
    “也许吧……那你呢?”我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虞芸。”
    “虞芸?”
    我心下恍然,原来她就是虞芸。真笨,在这酒会上,除了她,还有谁会在这里作画呢?
    “怎么了?”虞芸见我的神色有些异样,疑惑地问道。
    “啊……没什么,我不过想起了一首诗。”
    “诗?”
    我顿了顿嗓音,朗声吟道:“楚歌凄凄霸王别,青锋三尺叹红颜。琼芝不应落轻尘,浮云一絮离恨天。”
“这……这不是……你怎么会知道的?”
    “秘密……”我狡黠地冲她一笑。
    “你……”虞芸娇嗔地瞪了我一眼。
    我们就这么相视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平时自负口才出众的我此时却觉得拙于言辞了。
    “各位来宾……”就在这时,一边酒会的主会场传来了麦克风的声音。
    我和虞芸不约而同地向那边望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正拿着话筒讲话。
    我在电视上见过他,他是范江荣的独生子范熙言,当然,也是虞芸的族兄了。
    “……我父亲非常感谢各位能出席他的生日酒会,现在,让我们欢迎我父亲来讲几句话……”他大声说道。
    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在儿子的搀扶下,范江荣步履蹒跚地走到了众人眼前。他消瘦得很厉害,可见癌症把他折磨得不轻。我瞧了瞧身边的虞芸,只见她也正关切地望着自己的舅舅。
    “各位,大家好……”老人的开场白还是铿锵有力,语音还算清朗,“很荣幸……”
    他话未说完,突然,一个人急急忙忙地闯入了会场,一路上撞翻了不少东西。
    “范……范总!”那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范家父子身前,叫道,“我……我……”
    “什么事情!”范熙言厉声喝道,“你怎么这么冒失!”
    “是……是这样的……”那人忙附着范熙言的耳边说着什么。
    只见范大公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神色间竟有一丝惊慌。
    “怎么了?”范江荣问道。
    儿子悄悄对他私语了几句,只见范江荣皱了皱眉头,又朗声道:“各位!现在我有些内务事要处理,各位请自便,请自便……”说完,便和儿子进屋去了。
    “我得去瞧瞧……”虞芸关切地说道,“周一先生,失陪了。”
    “噢,没关系,小姐……对了,叫我周一便行了,叫先生可有些累赘。”
    “嗯?好啊。”虞芸微笑着回应道,“那你也叫我虞芸就行了,叫小姐也有些累赘。”说完,她便匆匆离去。
    “唉呀,都忘了,应该求她把那幅画送给我。”目光回到仍留在画架上的画,我自言自语道,“不过……究竟出了什么事呢?难道是画展……不会吧……”
    我看了看表,正好下午一点十分。怪盗真的得手了吗?
    酒会因为范家父子的“突发事故”而草草收场,我最后也没能当面问虞芸要到那幅画,这无疑是个遗憾。但我更担心的是画展,不知它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第二天的报纸像往常一样地写道,巡回展“在热烈的气氛下圆满闭幕了”,唯一有些奇怪的是,闭幕式提前了三个小时。至于那怪盗的事情,报纸只字未提。不过,虽然报纸上没说,但那个狂妄的怪盗却成了人们谈笑的话题。
    而他们却不知道,那个“狂妄的”怪盗此刻也许正在自己的窝中象老鼠般笑个不停。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去寻找梦想。 ——谨以次献给我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以及那远赴他乡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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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3 09:15:3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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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就这么又过了三天,面对难得的好天气,如果不出去走走当真是辜负了老天爷的盛情。
    我并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清静怡人的辰风公园自然是我的首选。那里的乐湖、吟山是喧闹的城市中的一片绿洲。
    眼下正值深秋时节,落英纷纷,给大地上了一层柔软的铺盖。萧瑟的秋风带来丝丝寒意,唯独在阳光下,你才能感受到一份亲切的温暖。
    徜徉在乐湖湖畔,感受着秋日的阳光,心情格外宁静。不由又想起虞芸,她会否在这里作画呢?
    “喂!姐夫!”突然,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我跟前,嘴里却喊着这个令我陌生的称呼。
    姐夫?我不由一愣,天!我有这么老吗?也就和这女孩一般大吧,顶多……比她大上半年,我哪来这么一个“妹妹”?再看那女孩,只见她穿着一件深色的外套,俏丽的脸上隐隐是几片红晕,额上更有不少细细的汗珠,她似乎已经奔波了好一阵。
    肯定是认错人了,我想,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也许,我和她的姐夫真的很像吧。
    “呃……对不起,我……”
    “对不起什么!难怪姐姐要生你的气,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没等我说完,那女孩便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叫你在南门等,你倒好,在这里瞎逛!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出面帮忙已经很不错了,你还……”
    “对不起,我想你是不是……”
    “行了行了!别对不起了,我的事情可多得很,没工夫和你饶舌,”说着,女孩把一个沉甸甸的档案带塞到了我手中,“东西都在这里了,就拿这些去见我姐吧,至于她原不原谅你就看你自己了!唉,别看已经订了婚,再这样下去,我姐马上和你退婚也有可能!哎哟!糟!来不及了,就这样,我有事先走了!”
“等……等一下……”我忙叫道,“你……”
    “烦不烦啊!我家你都已经去过几回了还记不住怎么走啊!四平路36号202!袋子上写着呢!”
    “喂!我说……你认错人啦!”眼见那女孩急匆匆地跑开,我忙边追边叫道,“我……”
    岂料那女孩竟捂住了耳朵,回敬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还要我陪你去不成!我真的有急事!”
    “喂……等……”话音未落,就见那女孩在一个拐角处一闪,不见了踪影,等我赶到那里时,已经见不到她的身影了。
    唯今之计,只有充当一回信使,把这些东西送到那女孩的姐姐家去了。听那女孩的口气,她姐姐与姐夫似乎正在闹别扭,而只希望那“姐姐”不要也把我错认为她未婚夫而把气都撒在我身上才好。
    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我自然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尽快送走,以免给他人带来不便。倘若因此而使得那女孩的姐姐和姐夫的矛盾更深一层的话,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由于囊中羞涩,我自然是换了一班又一班车,才总算到了目的地,这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打听到36号楼原来是“凯安小区”的住宅楼,我便朝那里走去。
    来到202号房门口,我按响了门铃,但过了许久也没有来应声。
    “唉,好像主人还没回家。”我叹道,“这可真是不巧。”
    我原想最好是当面把这份东西交给那女孩的姐姐,这样能把事情的经过说个明白。不然,等那真正的“姐夫”问起,又要平添不少麻烦了。但眼下主人家不在,那可有些难办,我总不能一直就这么等下去,万一对方晚上才回来呢?于是我决定,在附近一些地方逛一圈,一个小时后再来看看,倘若女孩的姐姐还没有回来,就这东西交给门卫处理便了。
    虽不如自己说来得明白,但那门卫至少也不会是个白痴,只要能让对方明白当中有这么一段小插曲就成了。不过我内心深处还是很想见见那女孩的姐姐。既然我和那女孩的姐夫长得非常像,我自然也很想看看“另一个我”的未婚妻是什么样子,有这份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我原本便是一个好奇心极强的人。
    可一直以来,我总是在走背运的,所以我对能见到那女孩的姐姐也不报太大的希望。果然,一个小时后当我再回到这里,家里依旧没人。
    我微微觉得有些失望,叹了口气,转身便欲离去。
    突然,楼梯拐角处走上一个人来。那面容,那衣服,不正是我上午见到的那个女孩么!
    她见着我也是一愣,随即便摆出了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哼!你还好意思到我这里来!别以为让我妹妹来说情就没事了,上回的事情咱还没完呢!”
    “我……”蓦然被她一阵抢白,我顿时意识到那个应该是“姐姐”了,而且麻烦的是,她似乎也认错了人。兴许是孪生姐妹吧,她们简直长得一摸一样,穿着上,虽然衣服的颜色不同,但款式仍是极为相似。如果她们俩人站在一起,我还当真分辨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不过转而又想,我和那个素未某面的“姐夫”何尝不是一对宝儿,竟然让那两姐妹都认错了。
    “对不起,小姐,我到这里来……”
    “小姐?”女孩冷笑一声,拉开了房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绅士风度了?”
    “其实……”
    “其实什么?”说着,她瞥了一眼我怀中的那个档案袋,“怎么?带着这些东西来请罪啊,好啊,这份心我领了了,但这份情我可不接受。”
    女孩一把从我手中拿过了档案袋,施施然走进了房间,反手就要把门关上。
    “等一下!”我急了,这姐妹俩怎么总不让我把话说完呀,这个误会可是越来越深了。想着,我忙一把抓住了女孩要关门的手的手腕,欲先把话说个明白。
    “哎哟……”女孩闷哼一声,微微皱了皱眉头,飞快地缩回了被我抓住的手。“干嘛拉拉扯扯的!不要脸!”话未说完,另一只手拿着档案袋便是一个巴掌掀过来。
    我一时还没明白过来,便莫名其妙地被那个纸袋打得生疼。
    “喂,这纸袋可不结实,小心给弄破了……”我抚着被打痛的脸苦笑道。
    女孩依旧是气呼呼地盯着我,但神色间似乎已经缓和了不少,也许那一个巴掌令她消了气吧。但她可知道她打得并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是这样的……”见气氛稍稍缓和下来,我忙趁机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所以,我不是你那个未婚夫,啊,如果我可以这么叫他的话。”我笑道,“我想我也许和他长得非常像,但你的确是认错人了,包括你妹妹。那个档案袋便是她给我的,但我还来不及解释她便跑了,所以我便按地址把这东西给你送来。我主要是想当面把这事情说个清楚,免得你和你那个……那个之间又有什么矛盾。”
    “是……是吗?”她似乎回过神来,但听她的语气似乎还是有些迟疑。难怪,有谁会想到世上真有人长得这么像呢?
    “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说着,我从兜里掏出了钱包。
    “这……这倒不必了……”她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我想……嗯……很对不起,刚才……”
    “没什么,脸皮厚,也不怕挨上几顿打。”我笑着打趣道。
    “真对不起。”
    “没什么,谁让我碰巧和你妹妹在同一个地方碰面呢。”
    “我妹妹平时就爱到处管闲事。”
    “是啊,好了,事情都说明白了,那我走了。”
    “真是麻烦你了,从这么远的地方给我送来。”
    “什么?”刚走出几步的我微微一愕,忙回过头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啊……”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道,“我说……麻烦你了,把……把这东西给送来……”
“这倒不麻烦,只是等了一小会儿人而已。”我微笑道。
    “呃……是啊……”女孩不置可否地答应道。
    “只是希望以后别再有这种误会了。”
    “……说得没错。”
    “对了,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叫……文……文绫。”
    “你呢?”
    “文……文……文……”
    “文雯?这倒是个有趣的名字。”
    “呃……这……是啊。”
    “今天天气很不错,不是吗?”
    “你说什么?”
    “我想明天可能要下雨。”
    “啊?”
    “记得前天是多云吧。”
    “你究竟要说什么?”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文……文绫……不,文雯……哦……是……文……文绫……文雯……”
    “到底文什么?”
    “啊……不不,我……”女孩望着我渐渐皱起的眉头,忙摆手道,“错了错了,我是说……”
    “戏可演得不错啊,差点就被瞒过去了。”我打断了她的话,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女孩显然是被我吓住了,一只手虽然扶在门边上,但竟忘了关上门就可以把我这个不速之客拒之门外。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把手拦在了门框上,面无表情地质问道。
    “你……你在说什么……”女孩装出了一副天真、无辜而又不解的神情,但神色却是有些僵硬了。
    “什么姐姐妹妹还有什么姐夫,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我……我不明白。”女孩仍在笑,但笑得很难看。
    “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你似乎仅仅是要我这个冤大头把这份档案袋送到你家来。你原本只是打算我会把东西交给门卫,但却不料我会等到你回来。”
    女孩这次没再说话。
    “我可没说过我是在哪儿见到你所谓的‘妹妹’的,你似乎也不知道你这个‘妹妹’的行踪,那么你又为何会脱口而出我是‘这么远’给你送东西来呢?如果你和你所谓的‘妹妹’不是同一个人的话,又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又如如此肯定……我是从大老远的辰风公园来的呢?”
    “谁……谁说我不知道……”女孩还想狡辩,“我看得出来嘛……”
    “你根本没什么妹妹!不然怎么被我随便一套便套出破绽来呢。好了,告诉我,你究竟是叫文绫呢……还是文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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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叫文绫。你究竟想怎么样?”女孩终于露出严肃的表情,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真是失算,观察了好久,因为这年头会给人让座,捡拾垃圾入箱的人不多了,便以为你这人蛮老实的,才敢放心地把东西交给你。却没想到你的确把东西帮我送来了,也把麻烦给带来了。”
    “老实?”我不知是否该为她给我的评判感到高兴,“我现在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工夫和风险去骗一个毫不相识的人。”
    “哼,你究竟是谁?”女孩狠狠地瞪着我,“管这么多事情干嘛!”
    “我?说了你也不认识。”
    “怎么?说出来怕我报复吗?”
    “怕你报复?笑话,现在可是你有把柄落在我手里,我怕什么?我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跑一次腿而已。”
    “那我告诉你这档案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的话你就走?”
    “嗯……最好再说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得寸进尺……”文绫暗骂道。
    “骂够了吗?”
    “好吧,”文绫微微一笑,“但作为回报,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也是应当的。”
    “可以,我叫周一。”
    “什么?周……周一?难道你……你就是……哈!你该不会在开玩笑吧。”文绫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也许将来世界上每个人都会知道这个名字呢。”我傲然道。
    “脸皮真厚得可以。吹牛不打草稿。”
    “我总有一天要成为中国的福……”
    “中国的福尔摩斯是吧……”文绫的眼里闪动着嘲弄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
    “除了福尔摩斯,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说了。”
    “是吗?——好了,现在你该说你的了吧。”
    “好啊,”文绫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勾了勾手指头,示意我附耳过来。
    “这件事情关系很大,可千万别随便说出去……”文绫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很明显,这件事情若不是费同小可,女孩也不巅非这么大的心思了。
    “是这样的……”文绫说道,“你真是……啊!!!不要脸啊!非礼啊!救命啊!”突然,文绫就在我耳边大声叫了起来,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差点没震破我的耳膜。
    就在我忙用手捂住耳朵的那一刹那,文绫蓦然闪进了她的房间,并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喂!开门!”我忙用力敲打着房门,满腔是被愚弄的愤恨。
    “喂!你在干嘛!”一个严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却是楼下的门卫。
    我这才意识到方才文绫的叫喊声是如此之响,竟把门卫也给引来了。
    悄悄环顾四周,只见那些左邻右舍也悄悄开了条门缝偷偷地往外瞧,只是一见到我向他们望去的目光,便匆匆忙忙地关上了门。
    “你到底想干嘛!”门卫警惕地盯着我,象是在面对一个十恶不赦的登徒子。
    这下误会可大了,我不由大感尴尬。倘若把方才的事情解释一遍,那门卫是绝不会相信的,毕竟,这种事情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何况,我根本拿不出一丁点儿证据。若要求开门和女孩对质,那门卫又岂会同意?要是以为我想挟持人质那可真是乱上添乱了。
    “嘿嘿……”我知道自己的解释只是徒劳,反会越描越黑,既是如此,倒不如一阵傻笑应付过去。反正那门卫似乎也没有什么证据,他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刚才在做什么!”
    “嗯?没什么……”
    “没什么?那我怎么听见有人在叫救命?”
    “开玩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也看见了,我能犯什么事。”
    “你……”那门卫一时语塞。的确,倘若他“耳闻为实”的话,这里似乎应该还有第二人在场才对。
    “我有事……我先走了。”我一如平常般说道。
    “不对!”那门卫又道,“刚才我还听见关门声,这又是怎么回事?”
    “哈,如果你想查一下这里的户主的话我倒不反对!”我立刻笑道,“我正求之不得。”说着,我瞥了女孩家房门上的猫眼一眼,我很清楚,她现在也许正通过猫眼偷偷地往外看呢。
    “……你跟我来一下……”门卫见我如此爽快地主动要求面见住户,反倒有些迟疑起来。
    “干嘛?”
    “到门卫室来登记一下!看你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如果出了问题马上找你。”
    “不像好人?”我觉得好笑,不久前还被女孩认作是个“老实人”呢。
来到门卫室,门卫拿来一本本子和一支笔。
    “身份证!”他命令道。
    “知道了……”我的手无奈地在口袋里摸索着。
    咦?我忽然感到脊梁骨发寒,我的钱包竟然不见了!
    我慌乱起来,但翻遍了身上每一个口袋,但愣是找不到钱包地踪影。
    “你怎么了?找虱子啊?”门卫不耐烦地问道。
    “我……我的钱包不见了……”
    “哼,怎么这么巧?”门卫冷笑一声,“怎么?想找我们赔?我现在要的是你的身份证!”
    “但我的身份证放在钱包里啊!”
    “我就说嘛,都是这个样……”
    “一定是她……”
    “什么他?”
    “一定是她偷了我的钱包!”
    “谁?”
    “我要找你们202的住户!”
    “找她干嘛,人家三天前刚租下这里,这么快就和你有什么仇了吗?”
    “这哪跟哪呀!我是说她偷了我的钱包!”
    “撒谎!”
    “这是真的!”
    “是么?”门卫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说实话,现在一些人都特别会演戏。”
    的确,现在“一些人”特别会演戏,关于这一点我倒完全同意,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我的钱包。没有钱包,我连回家的车钱都没有。
    “你还愣着干什么!”
    “我得找钱包。”
    “烦,婆婆妈妈的。算了!也不要你登记了,给我在这里按一个手印然后留个名留个电话就走吧。”
    “手印?”
    “算是便宜你了。”说着,门卫抓起我的手在印泥上一抹,然后便在纸上留下了我的指纹。“好了,名字!”
    “周一。”
    “周一……没骗我吧?这什么名字?”
    “关于这方面问题你去问我爸妈好了。”
    “哼,电话?”
    “62345739。”反正君子坦荡荡,我也无所谓把真的电话号码留下。
    “我会去查的,希望你没有说谎——还有住址!”
    “这也要!”
    “别耍花样!”
    我大叫倒霉,事到这份儿上,不认栽也难。
    好不容易办理好了一切,门卫这才“恩准”放行。
    “但……你得给我5块车钱吧……”我委屈地说道。
    “都让你走了还装什么穷!”
    “我……”
    “再这样我可要叫人啦!”
    “……你……唉……”我摇了摇头,颓然离开了这个小区。
    这回可好,想要回去找女孩算账是不可能了,我手头上一没人证二没物证的,换了谁都会将恻隐之心偏向于一个可爱的姑娘而不是落魄的我。就算我当真去报警也无济于事。首先那门卫肯定会做出不利于我的证词,而我也不知道那鬼灵精的文绫又会耍什么伎俩,总之在目前的情况下,我可是万万讨不了好。
    靠在一棵树下,看着日已偏西,我胸中只感到郁气难舒。想我年少之时曾自命为“中国的福尔摩斯”,岂料今天竟然被一个女孩子给耍了。我无意识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垂头丧气。
    突然,我注意到自己右手的手指上有一丝淡淡的红印。是刚才地印泥吗?不对,那门卫抓的是我左手的拇指!我忙抬起手来细看,那似乎是……血痕!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去寻找梦想。 ——谨以次献给我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以及那远赴他乡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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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我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啊,这玩意儿是从哪儿来的?我暗暗问我自己。那个档案袋?门?还是……
    我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喻念头。
    “肯定是这里吗?”我身边走过两个人,其中一个高个忽然说道。
    “是啊,那丫头可真有心计,三天前就在这里租下了。”另一个戴着眼镜的人答道。
他们旁若无人的交谈着,事实上,当时除了我之外,也就路边稀稀落落几个行人,他们讲话本就不必有多大的顾忌。毕竟,这里是市区的边郊。
    “幸好我防着一手,不然可真被耍惨了。嗯……现在时候还早,那家伙可鬼灵得很,等天色暗了再找她去。”
    “那我们今晚……”“高个”话未说完,却被那“眼镜”打手势止住。我正感奇怪,却见那“眼镜”缓缓转过头来,正和我的目光打了个照面。我心里蓦然一颤,被他瞧得好不自在。
    我似乎听到了些不该听的东西。
    果然,那个“高个”忽然抢上一步,冲着我吼道,“你他妈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啊!”
    “人倒是已经见过不少,我还不爱看呢。”说完,我便知趣地走开了。
    那“高个”好像并没意识到我拐着弯骂他“不是人”,但那“眼镜”却微微皱了皱眉,只是没多说话。
    走到一边,心里觉得有些不安。我得尽快找那女孩确认一件事才行,说不定,这件事情还关乎人命!
我赶紧回到了小区,又来到那幢楼前。
    非常幸运,那门卫恰巧方便去了,我忙趁机溜了进去。
    来到202室前,我按下了门铃。
    但我忘了一件事,文绫是不会见我的。尤其在她刚偷了我的钱包不久,是不会愿意见到那钱包的主人的。
    反复摁了许久,终究不见文绫开门。
    得先让她明白我的来意才行,我这样想道。记起口袋里有纸笔,于是忙拿出来在纸上写了“你的同伙来找你,一个‘眼镜’,一个‘高个’”几个大字,从门下的缝中塞了进去。然后,又很有节奏地急促地按了几下门铃,希望引起她特别的注意。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终于开了,门后露出文绫半信半疑却又惊恐万状的神情。
    “你……你究竟……究竟……!”她疑惑地问道,“你……”
    “路上碰见两个人,听见他们说什么‘幸好防着一手’、‘这丫头’、还有‘三天前’一类的话,所以我想他们应该和你是同伙关系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事情,但是我只是有些担心……”
    “是这样……”文绫微微松了口气,待我也不再这么拘谨,“你倒挺好心的……。”
    “这倒不是……”我又道,“我的钱包是不是在你手里?我不过是想借报讯的名义来讨我的钱包。作为我报信的回报,把它还给我吧,没这东西我可回不了家。”
    “嗯?钱包?我没有啊……”
    “还装傻……你一定是在大喊大叫的时候顺手从我兜里拿去的是不是?”
    “你倒明白得很,难不成也是‘三手门’的?”
    “你才‘三只手’呢!”
    “是啊,就算我是个‘三只手’又怎么样。”
    “哦……”我这才警觉起来。可不是,仔细想来,女孩和路上的两个家伙似乎是一个犯罪团伙才是啊!而那档案袋里想必应该是钱或者别的什么重要资料了。这本是浅显易见的道理,但当着女孩的面,我真的很难把犯罪分子的形象和她联系起来。
    “怎么了?”见我突然沉默不语,文绫笑道,“害怕了?”
    “你不怕我报案?”我反问道。
    “你有证据?”
    “没有。”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案子?”
    “嗯……偷我钱包……”
    “除此之外呢?”
    “好像没了。”
    “那好,给,”说着,文绫把钱包扔给了我,“现在你拿什么去报案?”
    “没有了。”
    “那我怕什么。”
    “这……”我一时语塞,见女孩天真地笑着,我只得摇头叹道,“其实说实话,我看你并不像是个坏人。”
    “嘻,你怎么会说出这般幼稚的话,是夸我还是拐着弯骂人呢?”
    “我是想说,如果你真的曾经犯过什么错,倒不如去自首吧,这总比被你另外两个同伙追杀要好。”
    “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说着,我突然抓住了她的左手。
    “你……你干嘛!”
    我没说话,只是一把撩起了她腕际的袖子。只见她的手腕处是一道伤痕。伤痕很新,是今天才受的伤。
    “血都渗透了你的袖管,幸好你穿的是深色的衣服,不然……”
    “你……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放开!”文绫红着脸道。
    “噢,对不起,”我尴尬地收回了手,“总之,我想,犯法的事情不该是你这样的女孩子所该做的。”
    “听你的口气,我好像已经是个犯案老手了。”
    “难道不是吗?”
    “被人冤枉的感觉可不好受。”
    “但从你这么轻易地就能偷走的我的钱包来看,我不能不这样怀疑。”
    “那不奇怪,我是艺术学院的。”
    “怎么?那里有教小偷么?”
    “不,我学的是魔术。”文绫得意地笑着,“如果不相信我这里还有证书。”
    “哦?这倒更令我好奇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同伙又是什么人?还有,那个档案袋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自己不会看吗?那个档案袋可在你的手里呆了个把小时哩。”
    “我现在的确很后悔当时没有打开来看看。”
    “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我淡然一笑,“老实人未必所有的时候都老实--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像个没事人一样,难道不担心要来找你算账的同伙吗?”
    “他们一定到晚上才会来,现在时间可还早得很。”
    “难道说你已经有了脱身的办法?”
    “啊,你真是个很聪明的人,说得一点不错。”文绫诡秘地一笑。
    “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去你家。”
    “噢,原来如此,你已经有办……什么!?”我突然失声叫道,“我家!?”
    “是呀,他们可不认识你,我去你家自然是绝对安全,没人会想到的。”
    “不行!那可不行!”我忙拒绝道。
    “你家有什么人吗?”
    “我一个人住。”
    “那又有什么不方便的?”
    “总之……总之不行就是不行!莫名其妙地带一个女孩子回家像什么话!”
    “真是个呆子,你不是想成为中国的福尔摩斯吗?那你绝对不会错过这件奇案吧。尤其是这个神秘的档案袋……”
    “这……”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微微有些心动。
    “我还可以给你透个讯儿。你应该知道几天前巡回展怪盗的事情吧。”
    “知道,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的确,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表面?难道说……”
    “如果你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站在你面前的便是一个重要的证人。”
    “这倒有些道理……”
    “所以,我相信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但我还是觉得有些……”
    “我另外想提醒你的是,这件事情牵涉的案源极其复杂,凭我一己之力很难将它彻底解决,所以我需要帮助。”
    “又开玩笑,依我看,这明明是你们团伙内讧。”
    “不,我这次可没有撒谎。”文绫正色道,“现在我非常正经地跟你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为什么要找我?”
    “嗯……从你今天的表现来看,你的观察力还可以,有这样一个帮手何乐而不为?”
    “你的理由似乎非常动听。”
    “是呀!”文绫见我有答应的意思,顿时高兴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嗯……还是不成!”考虑了好半晌,我仍是断然拒绝。
    “什么!难道我说了这么多,就没有一个理由可以打动你吗?”文绫急了。
    “可是……如果一个来历不明而又有犯罪嫌疑的人突然提出要到你家去,你会同意吗?”
    “来历不明?你知不知道,我可是……”
    “啊,我知道,你于我有帮助是吧。是啊,也许你的确是艺术学院的魔术师,但我对你其他信息一无所知,而且虽然你自称是为了解决一个难缠的事件,但我又怎知这是真是假?还有,你为什么要偷我的钱包,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最终的动机。我想我也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么老大远给你送东西,还给你报讯。有这些和我纠缠的时间,你还不如快些想法子如何躲过今晚的劫难吧。”
    “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我是个坏人?”
    “这……”我真的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我心里,绝不会承认她是个坏人,虽然她的行事有些邪气。可理智告诉我,她似乎和一个犯罪团伙大有牵扯,而且她本身也极有可能是这个团伙中的一员。事情越来越复杂,而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以最好还是趁早退出这场是非为妙。在我看来,只要我不去找警察介入,便已经是对她仁至义尽了。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反正这和我本无任何关系。
    “好了,总之你自己小心点吧。我……我得走了,我回家得换三部车呢。”我觉得还是尽快离去为妙,于是忙断然告别。
    …………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去寻找梦想。 ——谨以次献给我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以及那远赴他乡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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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5 09:16:08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原创]周一探案之“锦瑟丹青”篇——往事如歌(长假连载中)

(四)
    在回家的路上,我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那女孩的安危。心里烦躁的时候,世界上的一切似乎都在和你做对。公交车来得特别迟。所以当我回家时,天都已经黑了。
    走在小道上,望着漆黑的天空,伴着昏黄的路灯,心潮的起伏使我难以平静。
    今天一切经历不断在我脑中闪现。
    那个档案袋里一定有不同寻常的东西,不然,那个文绫也不会招来另两个家伙的追辑了。我敢肯定,今天早上文绫见到我时一定刚刚暂时摆脱了那“眼镜”和“高个”的追踪。为了保证档案袋的安全,便把它交给我带到自己的隐匿处去,而她自己则再和两个对手周旋。
    这个档案袋里的内容必定涉及极高的利益,而且听文绫说,它还和前不久的露天展怪盗事件有关,莫非那个在报纸上大言不讳的怪盗就是这文绫和她的团伙?那么她又为何要带着这个档案袋出逃呢?是想私吞,还是想要弃恶从善?
    她能不能安然脱身?就算她可以逃出自己租下的房子,那今天晚上她又能到何处安身呢?随便找一个宾馆或者招待所?那以后呢?就算这么一直躲着,钱用完了怎么办?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觉已经来到了家门口。
    楼道里的声控灯完全没有感觉到我轻微的脚步,我如同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该死,物业的人怎么还不来修!”口中咒骂着,心里却不由苦笑。谁叫自己没钱,只能在这里拣了套住 房呢?虽说是一房一厅,但我那住处实则是把卧室、大厅、厨房、卫生间都混杂在了一块小小的空间里,甚至厨房和卫生间当中只能靠一块象征意义的帘幕隔开,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一边洗澡一边炒菜。
    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又重重地蹬了一下脚,那该死的楼道灯这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楼道豁然亮堂起来。
    随着眼前一片开明,我吃惊地发现,文绫竟如同鬼魅般站在我的身边!
    “鬼、鬼啊!”我一惊之下,忍不住大叫起来。
    这声尖叫反把女孩也吓了一跳,但当她看到我那不敢置信的神情时,脸上立刻又浮现出了调皮的笑容。
    “你……你什么时候……”我终于确定眼前的身影是件活物,这才愣愣地问起。
    “嘻,我说过我是个魔术师,怎么样,想不到吧。”文绫很是得意。
    “你……你早就呆在这里了?”
    “脑子还不算太笨。我可已经等了好一段时间了。”
    “好一段时间?”
    “是呀,我是‘打的’过来的,但我却忘了你可是乘公交的,所以虽然我出来晚,但反而先到了。”文绫无所谓地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你的钱包里不是有你的身份证吗?我借你的钱包可不是为了你里头那二十四元五角钱。”
    “‘借’我的钱包?明明是偷……”
    “嘘……”文绫示意我禁声,转而又俏皮地说道,“读书人的事,不能叫偷……”
    “你这家伙……”我摇头苦笑,又见她脚边放着一个好大的包,她似乎是把她所有随身的家当都给搬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指着那包问道,“难不成……”
    “最近有难,所以只好到姐夫家来避一阵子,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吧。”
    “这……”我心里有些犯难,人家把行李都给搬来了,说拒绝总不好开口,但当真让她住进我家,却不是平白无辜地惹火上身么。毕竟,我和她相识不过几个小时,而且我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份来历,让她留下到底是有些冒险。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爬格子”的穷酸秀才啊。
    “怎么了?”文绫见我又有些迟疑,又笑道,“是不是还在思前顾后的拿不定主意啊?怕了?”
    虽然明知她那是激将法,但这句话确实打动了我。难道因为七月份的那场大案,我已经失去了追根究底的勇气?可是,这次受伤的会不会又是我呢?
    “喂!你还要我在门口站多久?”文绫见我脸色忽而迟疑,忽而激昂,颇有些不耐烦了。
    “呃……先进来再说吧。”说着,我忙打开了大门。
    文绫大大方方地迈进了房间,而我却是疑虑重重。相形之下,反倒是她比较像这里的主人,而我却是一个不速之客了。
    招待她坐下后,我翻出了两个杯子,打开热水瓶泡了两杯茶。在这饮水机、水管家日益普及的年代,我还用热水瓶来倒水,在外人面前不免有些羞愧。不过,幸好那爱开玩笑的文绫这回倒没有说些什么。
    “好了,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吧。”端上茶,我立刻问道。
    “说什么?”
    “别装傻了,你自己心里明白。”
    “是啊,11月18日的画展,听说他们后来无缘无故地把闭幕式提前了三个小时,难道你不认为其中有些蹊跷么?”
    “我的确这样想过,但后来不是没什么事情发生吗?如果有,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那些报刊、广电的记者决不会放过这个话题吧。”
    文绫颇有深意地瞧着我,狡黠地一笑,道“怪就怪在他们身上……”
    “啊?……原来如此……”琢磨了半晌,我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是了,他们既没有报道怪盗出现的新闻,但也没对其失败有过嘲讽,这和11月18日前那些所谓的‘幕后探秘’相比,不免有些虎头蛇尾,的确不是传媒界的一贯作风。”
    “所以说,表面上风平浪静,事实则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传媒界之所以会隐忍不言,全在于其他方面的压力和制约,或者是消息的封锁。”
    “但那次画展就竟丢失了什么东西呢?那天防范这么严,怎么可能有人轻易地就……”
    “嘻,再给你一个提示,画展的确没有丢失任何东西,但我们的怪盗先生还是履行了他的诺言。”
我一愣,这又是一段怎样的故事了?沉吟间,脑中又回想起那日的留言:
     “在此谨告社会各界人士,我们十分中意虹桥路上的无价之宝。拟定于11月18日上午12点前来取货……”
虹桥路……无价之宝……
    “声东击西!”我终于恍然,不由失口叫出声来。
    “嘿,我还没看错人。”文绫见我总算解开了她的暗示,开心地笑了。
    这的确是道高明的布局。由于露天展的缘故,每个人见到“无价之宝”四字,自然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到画展上,而不虞留心其他了。但人们却不曾想到,虹桥路上的开发区一条金融街,何处不是那怪盗窥窥下手之地?他只说要在虹桥路上作案,有何曾说过一定要去露天展了?当所有人都把警戒力量集中在了露天展,那怪盗自然可以在他处轻易下手了。何况,中午12点正是人们午休懈怠的时候,作案最是有利不过了。
    那预告的宣言早就白纸黑字的登在了报纸上,我怎就没有看出他这番居心呢?也难怪,若说起行窃,大多人都会想到晚上,倘若在白天作案,不免太过冒险。可这怪盗恰恰利用了白天的露天展瞒过了所有的视线,这反而比夜晚作案还安全许多,又和所有人开了个大大的玩笑,更把警察和那些大老板无情地嘲弄了一番。我总算明白为何传媒界会对此事保持沉默,这是一场多大的风波。
    枉我自视极高,却连眼前女孩也有所不及,更别谈那神出鬼没的怪盗了。
    “唉,可怜呐。”我苦笑道,“10月份就登出来的怪盗宣言,我直至今天才明白其中的含义,这真是……真是……唉……”
    “你也不算差,真是一点就通。”文绫仍然笑吟吟地望着我,像是发现了一件希奇的宝贝似的。
    “你是不是那怪盗的同伙?”我冷不丁地问道。
    “哼!你好像还怀疑我是个女贼!”文绫不屑地厥起了小嘴,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啊,这……”我反倒尴尬起来,忙解释道,“我并不是说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对这一切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还跟我说过那个档案袋以及一直在找你的两个家伙和这次事件有关,所以……你应该……不,我是说……你大概认识那个怪盗吧。”
    “岂止认识,他就是我哥!”
    “你哥?”
    “我表哥,你一定见过的。”
    “哦?嗯……是那个‘高个’还是‘眼镜’?”
    “他平时戴金鼻夹眼镜。”
    “是他?”
    “他叫吴名,父母早逝,所以从小在我家长大。他大我几岁,我父母待他如亲子,他也挺争气,学习也一直不错……但我从未没想到他竟然会策划这个事情,所以,我不想他一直错下去,便把那个档案袋给拿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
    “那个高个子是我哥的朋友,叫熊尚文,他们在半年前就讨论起这件事来,我哥的公司破产了,他丢了工作,很是颓唐,所以我经常去他家看他,结果我无意中听到了这个消息,趁他不在的时候,又找到了联络的书面计划资料,我开始担心他会否做出什么事来,结果11月18日……”
    “原来你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行动。”
    “是啊,我确信这事件的确是他们做的后,我在昨天晚上把这东西从我表哥手里偷了过来,但没想到今天早上就被发现了,所以我就拿着这东西跑了。”
    “但你表哥也太狠心了,他竟然连在自己妹妹的安全也不顾么!瞧他竟然伤了你这么深一条疤。”
    “这个……”文绫挽起了袖口,看着自己腕部那条伤痕,道,“这不是我表哥伤我的,他绝不是一个坏 人,他为人很热心,甚至疾恶如仇,他大学的时候曾两次见义勇为呢。我真的想不到他会去偷东西。这条伤痕……是我自己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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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
    “他们追得我很紧,我怕自己万一逃不了。所以趁暂时相对安全的时候,看你老实巴交的,就把档案袋托付给了你,然后跑到了公园医务站门口,在手上划了道口子,然后讨到好长一段绷带,把自己给伪装了一下。由于我这外套两面都可以穿,所以我换了一个面,又戴上了一顶放在我包里的帽子这才混了出去。要知道,当时他们一个在前门、一个在后门,把我给堵在了公园里。”
    “你真的很像一个职业间谍……”
    “嘻,魔术师也是需要一定的演技和通变法门的。出了公园后,我怕他们会跟踪我,于是就在外头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回到住所。唉,要不是解下手腕部分的绷带时,不小心又让伤口裂开了,你才不会发现我有伤呢。”
    “是啊,同样的,你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不就报了个信嘛,神气什么!”
    “算了,不和你争,现在依你这么说来,这个档案袋里便是你哥偷来的所有东西啰?”
    “是的,我昨晚已经翻看过,是龙祥股份有限公司的财政资料和一些账单。我对这方面的东西并不太懂,但我想如果这些账单代表着这家公司的大笔交易额,那些财政资料则可能是极具商业价值的机密。我哥一定打算凭这些去勒索一大笔钱呢!”
    “嘿,和我想的一样。那天的画展正是他们举办的,他们一定把主要防备力量都抽调一空——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闯下这么大的事情干嘛!”
    “我也很难办啊,把东西拿出来后,我才想到如果把它交换回去,必然要追究责任,可我真的不想我表哥坐牢!你知道,他其实不坏的。我想,也许是他丢了工作,没有钱,所以才会……唉,总之现在我得想方设法避着我表哥才行。我家自然不能回,我爸妈那里也不能去,我可不想给他们招惹上麻烦。而我刚租下的地方也不能呆了,预付了一季度的房租,我现在可没剩多少钱。在外面住招待所也不成了。”
    “所以就找到我这儿?”
    “原本还另有一个地方,但……还是不要给人家惹麻烦为好。
    “这倒不错,尽给我惹麻烦来了。”
    “你是应该的,在没想好主意之前,暂时先这样吧。”
    “应该?我们不过才认识一天而已!”
    “只认识一天?”文绫看了看我,笑着摇了摇头“好吧,但首先你能把档案袋完好地送到指定地点,说明你极守信用;你会傻傻地等主人回来说明情况,说明你为人诚恳;你能发现我的破绽,说明你聪明敏锐;你会去而复返向我报讯,说明你心地善良;所以……我相信你不会令我失望的。”
    “少给我戴高帽子了。”我说道,“你现在是希望我能帮你。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先让你在这里避一避;第二,让我想个法子既能把这档案袋里的东西送回去,又不涉及你表哥。”
    “是呀是呀!我知道你脑子很好使的,帮忙想个注意吧!”
    “但你表哥毕竟是犯法,就这样让他逃脱于法律的制裁,似乎不太好吧……”
    “可我哥哥真的不是坏人。他……他只是一时糊涂。”
    “你哥哥是不是主谋?”
    “这……是的……”
    “所以,我觉得……”
    “但看在熟人的份上……”文绫急了。
    “熟人?哈,就算你熟了,我还有些夹生呢。”
    “你……你真的不帮忙?”
    “我凭什么一定要帮你?”
    “虞芸两个字够不够?”
    “虞……虞芸?”一听到这个名字,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你……你说什么?”
    “你好像给她的印象不错,你知不知道,她在网上四处搜寻署名周一的文章,然后对我说你很有才气,大有前途!”
    “什么?这……”蓦然,我想起钟洛阳对我说过,虞芸是艺术学院美术系的学生。“你……难道你是虞芸的同学?”
    “岂止是同学,还是好姐妹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拿你钱包,还不是为了送一点你的个人资料给我姐妹么。”
    “啊?这么说,你原本另有一个地方好去……”
    “当然就是她家啰!只是我带着她舅舅公司遗失的东西去她那里,就怕一个不慎,会给她带来麻烦。”
    “算你有良心。”
    “嗯……从你今天的表现来看,虞芸还算有些眼光,如果你能帮我今天这个忙的话,我可以考虑在她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还可以提供她的通讯方式!”
    “就这样出卖你的朋友……”
    “看得出来……你们两个好像互相都有点意思。”
    “虞芸和这个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了解到他们11月18日作案,涉及的受害者自然很有可能是龙祥公司,所以我便打电话给虞芸了解情况,结果就被告知她舅舅公司内部资料被窃,我才肯定了他们的作案计划。”
    “那么她是否请求你帮忙把东西给找回来。”
    “是的,我把我哥的事情告诉了她,她恳求我想办法拿回这些东西。”
    “你哥的事情她也知道?”
    “因为我相信她,就像相信我自己。”
    “唉,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又要把东西还回去,又不想连累你哥,双方都不得罪……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真的没办法吗?”
    “这样好了,把这个档案袋寄回去。”我想了一会儿说道。
    “寄回去?”
    “随便写个回信地址寄过去,这样既把东西还给人家,我们也不必多加什么解释。然后,只要想个办跟你哥好好谈谈就行了。”
    “啊!这主意可不错”
    “就这么办吧,明天去邮局。”
    “好啊!”
    “那现在……”我看了看钟表,已然是晚上八点了,“哎呀!谈了这么久,晚饭还没吃呢!”
    “现在烧饭好像迟了点,但我相信你不会让客人饿肚子的。”文绫不怀好意地笑道。
    “不自己做饭吃什么?我钱少,可没工夫叫什么皮萨饼或是下馆子——不过……今天好像还没买菜,家里米也不多了……嘿!就吃方便面吧!”
    “唉……”文绫一声叹息。
    “没办法,我穷嘛,有方便面已经是不错了。”
    铃……
    吃完晚餐,正在收拾桌子时,电话突然响了。
    “希望是编辑部!”我欢喜地叫道,“我上次寄过去一打稿子,如果可以发表,我就能赚好大一笔钱!”
    “是吗?那虞芸可就高兴了。”
    “喂?”我笑着提起了电话。
    “……”
    “我是周一,请问您是哪位?”见对方没有应答,我又说道。
    “汪汪汪呜……”另一头隐约传来奇怪的狗吠声。
    “喂?请问你找……”
    “嘟……”另一头传来一阵忙音。
    奇怪?我皱起了眉头。几个月前的“死亡预约”事件我还记忆犹新,我可不希望又遇到类似的疑案。
    “怎么了?”文绫见我呆站在那里,奇怪地问道。
    “啊……真可恶!是个恶作剧电话!现在人真是无聊!”我装作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好啦,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文绫帮忙收拾了桌子,道,“喂!这些垃圾倒哪儿?”
    “放在那个塑料袋里吧,过会儿你下去的时候顺便扔掉。”
    “我下去干嘛?”
    “去后门口那个便利店买明天的早饭。”
    “为什么要我去?”
    “要吃什么你自己挑吧,我还得把人家约的稿子赶出来,不加油可不行。”说着,我塞给了她一点钱,“快去吧,别走左边大门,从右边那排小楼梯下去吧,这样近一点。如果可以,帮我在便利店里拿一包咖喱调料、一本《文学城》。”
    “噢……”
    “去吧,”说着,我便把她推出了门外,见她向右边走去,我才重新走进房间,但并没有把门关上。
    我坐回了沙发,静静地等候着。
    只见文绫走下楼梯的脚步声还没消失,便有两人来到了门口,一个戴着一副金鼻夹眼镜、一个身材极其高大。来者正是文绫的哥哥和他的朋友。两人见我房门竟然没关,都微微一怔,不敢进来。
    “远来是客,外面很冷,还是请来吧。”我说道,“但别忘了随手关门。”
    “你就是周一?好……很好!”戴着眼镜的吴名坦然跨进了房门,高个子熊尚文紧随其后。
    “我妹妹呢?哦,你把她支开了。”两人坐下后,吴名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安然坐下。
    “嗯。我想我们大概有十分钟左右的聊天时间,长话短说好吗?”我轻松地说道。
    “什么!难道你报警了!”熊尚文怒目圆睁,像是要找我拼命。
    “不会的,我妹妹不会同意的,我了解她。而且他手上没有指证我们的决定性证据。”吴名淡淡道。
    我明白,他前半句是说给他的同伴听,而后半句却是在提醒我。
    “首先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吴名说道。
    “很简单,你们用的是小区杂货店的公用电话——给你们一个忠告,千万别在有狗的地方打电话。尤其要小心那种叫声别有特色的狗。说真的,我一直不明白那个杂货店老板为何会对他那只狗宠爱有加。另外,我记得我在凯安小区的门卫那里,留下了我的电话、姓名和住址,你们应该不难查到这里。
    “看,我早说过了,熊尚文,我们真的没必要打电话确认他家是否有人,那纯粹是多此一举——好吧,周一,你想找我们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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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原创]周一探案之“锦瑟丹青”篇——往事如歌(长假连载中)

“你妹妹一直在跟我说,她希望你不要再继续错下去。”
    “但我没错。”
    “没错?”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失业么?”
    “破产。”
    “我的公司为什么会破产?”
    “难道说是因为龙祥公司?”
    “是的!是他们挤垮了我的公司!”
    “这很正常,商场的竞争一向是弱肉强食。”
    “如果我们是输在光明正大的竞赛场上,我自然无话可说。”
    “龙祥公司有非法商业行为?”
    “他们资产一半以上都非常可疑!为什么他们这种非法经营者可以这么风光!而我们这些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却要和西北风!”
    “你完全可以去举……”
    “如果我可以举报下来早就这么做了!但这有用吗?我势单力薄,又无凭无据,能告下他们吗?不能!什么举报,那根本没用!”吴名有些激动起来。
    “所以你要报复?”
    “是的,我费尽心机要获取他们内部的资料,有这些东西在手,他们一定会惊惶失措。我要先让他们付出一大笔‘赎金’,然后再把这些材料送给检察机关,我要他们彻底完蛋!”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可以去看看那些档案袋里的东西,自然就会明白。”
    “好,我相信你。”
    “你似乎是个非常明理的人。”
    “可以理解,由于法律程序的漏洞,有时候,未必可以做出公正的裁决。所以许多人都会试图用非法的手段去维护自己所谓的正义。”
    “你的话里有些嘲讽的意味。”吴名道。
    “没有,我也不知该如何对那些以非法行为报复非法行为的事件加以评判,但这种类似于以暴易暴的行为无疑是在玩火。”
    “你是不是想劝我把东西送回去,让那些人逍遥法外!”
    “把这些东西送公安局,要求审查如何?”
    “不行!”熊尚文立刻大声叫道,“那我们的钱怎么办!”
    “什么钱?”
    “用这些东西可以敲龙祥公司一大笔钱!”
    “你们不认为这种行为和匪徒没什么两样么?这无异于黑吃黑。”
    “你他妈的懂个屁!我们事后还要把这东西交给检察机关的!”熊尚文轻蔑地吼道。
    我为他的无知而感到可笑。
    “你是说你要交给检查机关?”
    “是啊!”
    “龙祥公司会受到制裁?”
    “没错!”
    “ 那笔钱是从龙祥公司手上敲来的?”
    “废话!”
    “那么最后……检察机关岂不仍是要追回这笔钱?”
    “这……”熊尚文瞅了吴名一眼,没再吱声。
    “……你说得很对……当初我可没有想到这一点……”吴名沉吟道。
    “你们要了这笔敲诈来的钱,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当然,如果你们想学侠盗罗宾一样劫富济贫的话,我也不反对。”我玩笑道。
    “那……你是要我彻底罢手?”吴名皱眉道。
    “是的。”
    “要我放弃那个档案袋?”
    “如果你可以保证不用它进行非法的活动,交给你也无妨。”
    “但……说实话,我有些不甘心!”
    “那好,我们换个话题,说真的,你妹妹真的非常关心你。你可知她冒这么大的险,做这么多的事,其实主要还是为了你……她处处都在护着你。”
    “……你想说什么。”吴名抬起头,一双锐目紧紧地盯着我。
    “你和她好像是一块儿长大的。”
    “是的。”
    “那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吴名没有答话,他的神情似乎是在沉思。
    “除了她,她父母也是一手把你带大的亲人……你又有多少亲人可让你伤害?”我又道,“你的智慧非常令我佩服,但我往往更看重人品,如果你是个无耻之徒,我绝不会让你走进我的家门。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嘿,如此说来,我既然已经进了这里,就必须做个正人君子了?”吴名露出难得的笑意。
    “正人君子却也未必,只要不是无情无义就行。”
    “……算了,反正我主要是想让龙祥公司收到应得的惩罚,敲诈钱财也并非我的本意……”想了许久,吴名终于说道,“那些原本就是黑心钱,不要也罢,省得污了我的手。”
    “好!真是个爽快人!”我由衷赞道。
    “不……不行!”熊尚文忙叫道,“这样……这样的话,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
    “你别总是钱钱钱的行不行!”吴名喝道,“尽给人看笑话!”
    “我……但……当初我提议敲他们钱的时候,你不也没有反对吗?现在为什么就因为这小子……”
    “当时我只想着报复,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何乐而不为?但别忘了,钱并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
    “可是……”
    “要了这些钱也不是你合法所得,只要他们能得到惩罚也就够了,何必在乎一些钱呢?”
    “这……妈的……”熊尚文暗骂一声,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你很有胆量,竟然敢一个人留着对我们说教。”吴名不再去管他的同伴,反对我笑道。
    “你信不信,我下面的脚可抖到现在。”
    “好吧,别开玩笑了……对了,你为什么把我妹妹支开。”
    “你不觉的你们兄妹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很尴尬么?”
    “考虑得很周全。”
    “是啊,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听我劝的,你妹妹是否在场都无所谓。”
    “为什么?”
    “因为你妹妹说你不是坏人而且为人很聪明,一点就通,她一直想保护你。”
    “就因为这个?”
    “还有你的举止,说明没有丝毫恶意。”
    “但还是有些冒险——这样轻易就让我们进来。”
    “我口袋里放着手机,110都按好了,只要拨一个键,马上就打出去。”
    “你可真狠。”
    “别这么说,我们兴许可以交个朋友,说真的,你那声东击西的手法真的好厉害。”
    “你提这个干嘛?”
    “你不认为把这些聪明才智用于正道不是更好?”
    “那可未必,有时候正道的手段未必可以敌得过旁门左道。如果不是我用旁门左道的法子,也偷不出那些资料,自然也就没有证明他们有罪的证据。所以,如果让我选择,我更愿意游走在道德的边缘。”
    “这个想法可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只要能够保证不让某些人为我担心就成。”
    “还算有些人性……”我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
    我话音未落,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去寻找梦想。 ——谨以次献给我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以及那远赴他乡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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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7 18:08:3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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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名和熊尚文蓦然紧张起来。
    “你果然他妈的报了警!”熊尚文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狠狠道。
    “放开他……”见敲门声响个不停,吴名对他的同伴叫道,“不是警察,一定是我妹妹来了。”
    “什么?”
    “没有哪个警察会这样敲门的。”吴名不屑地说道。
    同意,他们都是用“砸”的,我不由地想起了倪警长。
    “这……”熊尚文还有些心悸。
    “让开!”我用力甩开了熊尚文的手,整了整衣领,道,“我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站在门外的果然是文绫。
    “你都让我去买些什么东西!”一见到我,她劈头盖脸就冲我嚷嚷,“便利店根本就没有什么咖喱调料, 而且压根就没有什么叫《文学城》的杂志!你到底……”刚说到这儿,她突然打住了话头,双眼怔怔地望着我身后。“表……表哥……”喉咙里生硬地叫出这个名字,然后她转身就要跑。
    “站住!”吴名忙叫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什么?”文绫一愣,又转过头来,“你……你说什么?”
    “你其实一心想要帮助我,一心为了我好,不是么?”
    “呃……嗯……”文绫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你不想我误入歧途。”
    “是……是的。”文绫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吴名望了望我,道“好吧,我愿意放弃那个档案袋。”
    “放……放弃?”
    “是的。”
    “那你……”
    “但我决不同意把它送回去。”
    “为什么?”
    “关于这些事情的原由,你朋友已经知道了,总之要交还,就该交给检察院。”
    “哼!”一旁的熊尚文不服气地冷哼一声。
    吴名没有在意同伴的反应,只是继续说道:“我是这个案子的主犯,不方便直接出面,所以,这个东西我就交给你了。”
    “给……我?”文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该走了,你也不要给人家惹太多的麻烦,安分点吧。”
    “表哥,这究竟是……”
    “熊尚文!我们走吧。”吴名向他朋友招呼道。
    “走?这……这……那些东西难道就……”
    “你还想干嘛?”吴名的语气有些严厉起来。
    “我……我、我操他妈的王八羔子!”熊尚文将手中的杯子使劲儿往地上一摔,气呼呼地夺门而出。杯子摔得粉碎,满地的飞屑溅落在墙角。
    “很抱歉……”吴名颇具绅士风度地向我鞠了一恭,道“给你带来了些许不快,我想,我还是尽快告辞 吧。”说完,他便转身消失在了黑暗的楼道里,去追赶他的同伴了。正当我要去关门时,隐隐约约还听见熊尚文愤然的吼声。
    “喂,你呆站着干嘛?”关上门,我这才发现文绫仍站在那儿木然望着房门。
    “行啦,你哥哥已经走啦,而且他也不会再来讨要什么档案袋了。”我安慰道,“已经没事了——喂!你在听吗?文绫?文小姐?文大小姐?”
    “嗯?你说什么?”文绫这才“如梦初醒”。
    “还好,我还以为你聋了呢。”
    “你才聋了呢!”
    “刚才叫你这么多遍都没听见么?”
    “我……喂!姓周的,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故意怪道。
    “装什么傻,你究竟对我哥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呀。”
    “还卖关子!”
    “要问的话,你不会去问他本人么?他似乎并不是一个不好说话的人。”
    “哼,我可真是看走眼了,今天早上怎么会觉得你像是个老实人呢?”
    “随便你说什么吧,嗯……不过你表哥倒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我微笑道。
    是的,这是我和吴名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正式会面,不得不承认,他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在我内心,总觉得他很像另一个我,一个没有丝毫束缚和顾忌的我。他敢说敢做敢为,他的敢于去直面我想过却总又回避的问题。所谓惺惺相惜,便是如此吧。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今后的岁月中,我和他不止一次地再度相会。但我至今也不曾明了,他究竟是我的朋友还是敌人,抑或两者都是。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如果大家有兴趣,我自会另抽些时间,将这些故事整理出来奉献给大家。
    据我所知,吴名目前办了个货真价实的“侦探事务所”(这也是我想过却没敢去做的),虽然他的事务所对外不得不宣称是“修远民用信息调查咨询有限公司”。
    闲话少叙,在文绫的软磨硬泡下,我最终还是把与吴名之间的经过给她说了个大概。
    “……原来如此……”文绫道,“你还真是行啊……”
    “没什么,那没什么……”正在清理地板上茶杯碎片的我连连谦逊道。
    “没你个头啊!”文绫话锋突然一转,变得锐利起来,“好哇!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我说呢,你叫我去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
    “这不都是为了你们两个好吗?”
    “哼,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当时你既然知道我哥已经到了楼下,居然也不跟我说一声就把人家支开,是不是瞧不起我呐!”
    “我们好像不必为了这件事而争论吧……”
    “哼。”文绫赌气不理我。
    “好啦……我跟你商量件事情,你把那个档案袋借我一个晚上行不行?”
    “档案袋?明天不是要交到检察机关去吗?”
    “是啊,所以我只有这个晚上好好看看了。”
    “你看这个干嘛?”
    “我……我想证实一下你表哥的话。”
    “仅仅为了这个?”文绫认真地追问道。
    “这……老实说,我主要还是为了我自己的好奇心。我很想看看那个让我倒了一整天大霉的玩意儿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这还象话——好吧,看在你帮我大忙的份上,我答应就是了。”
    “那可太谢谢,呃……还有,你也知道我这个房间……嗯……很简陋……很不方便……你今晚真的要待在 我这儿?”
    “现在既然没事了,我当然可以回我的寓所去,但是……现在走未免也太晚了,而且……我岂不是还得把那些家当再搬回去……也很累。再者,这档案袋今晚可在你手里,我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扔下总不是道理。”
    “难道你信不过我?”
    “话也不能这么说,但总之……无论去留都不方便,你说呢?”
    “算了,今晚你就睡我那张钢丝床吧……”
    “那你睡哪里?”
    “想想那档案袋有多厚吧,兴许彻夜无眠也未可知。”说着,我指了指窗台边上简陋的书桌,“我就在那儿凑合着过一晚吧,希望你不会介意台灯的光亮,毕竟,我房间太小了,所有的东西都挤在一块儿。”
    文绫望了望我那张叠在墙角的钢丝床,又瞧了瞧窗台边的旧书桌以及我书桌旁,那台从二手市场凑来杂牌电脑,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脸上。
    “好吧,”她说道,“这……麻烦你了……”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以前我几个老朋友或者老同学来的时候,闹得晚了,几个回家路远的也就这么凑合着过一夜的。”
    ………………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去寻找梦想。 ——谨以次献给我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以及那远赴他乡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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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10 19:55:0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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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一阵夜风吹过,打消了我浅浅的倦意。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起身关紧了那扇贴满玻璃胶的窗户。回过头来,只见在台灯幽幽的光亮下,文绫睡得正香。
    人睡着时总是一个样的。不论你是恬静还是好动,不论你年近古稀还是青春正茂,在睡梦中的你,却是最宁静,也是最美丽的。
    喝了口浓浓的茶,我又埋首于那档案袋的文书之中。
    诚如吴名所言,龙祥公司的财政果然大有问题。
    就那些资料所反映的情况来看,龙祥公司长久以来一直有一笔神秘的资金来源。那笔资金每次入账数额总不会少于百万,最多一次竟然高达两千六百万。此外,龙祥公司的不法经营档案也在一份表格中列得清清楚楚,至于其他被强行兼并和用经济陷阱逼至破产的各个公司则更是难以清数了。
    不过,有一笔帐目令我十分不解。几个月前曾有人举报龙祥公司不法状况(估计那人便是吴名),在社会引起了很大反响。但经彻查后,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从这些绝密档案看来。当时龙祥公司转移了大笔资金应付检查。同时,他们对外所负的债务也高达数百万元。或许那些钱对于龙祥这样一个大公司来说还算不上非常严重的事情,但无疑会给短期内资金周转带来不少问题,但龙祥公司仍然毫无顾忌地签署各项合同,继续不合理竞争项目,甚至还主办那场露天画展,这样的行为无疑令人费解。
    如果说举办画展是为了提高社会影响力的话,那么那些需要巨额投资的项目又该如何解释呢?
    难道他们能在短期内就赚回这么多钱吗?那笔神秘的资金来源究竟是什么?一连串的问题令我夜不能寐。
算了,那些问题就交给检查机关去处理吧,我只是个没名气的“作家”,我本来就不该趟入这浑水之中。等到明天把东西送出去,这次奇遇也就算了了。想着,我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闭起了眼睛回想着这不同寻常的一天。
    忽然,一丝奇怪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心中隐隐觉得某处地方有着些许的不对劲儿,但任我如何苦思冥想,总无法把握住其中的缘由。一切……真有这么简单吗?
    渐渐的,眼皮沉重起来,我就在疑惑中沉沉睡去。
    …………
    第二天,我是被一声碎响给惊醒的。
    慌忙睁开眼睛,只见早已起身的文绫正蹲在我的餐桌边,忙乱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砾。
    “怎么了?”我打着哈欠站了起来,一件外套从我肩膀滑落。我这才发现,自己原本挂在门后的风衣不知何时披在了我身上。
    “啊……真的很抱歉……”文绫满怀歉意地望着我,“不小心把你的碟子打碎了。”
    “噢,没关系,岁岁平安!是我自己不好,忘了告诉你我家地板是高低不平的……”我尽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而心中却只能苦笑不已。昨晚刚被熊尚文打烂了一个杯子,今早又碎了一个碟子,虽说这些东西值不了多少钱,但就我目前经济状况而言,一分一厘都是有莫大的用途。不过看在地上几个沾满灰尘的荷包蛋以及桌上的面包、牛奶的份上,虽然心中的确觉得有些可惜,但感念之情还是远远多过了那些负面的心思。
    “你看了一个晚上?”文绫收拾起那些杂物,把它们倒进了垃圾袋中,而后在桌边坐下。
    “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嘴上叼着一片面包说道。
    “能不能问你件事儿?”
    “干嘛?”
    “你早上起来不刷牙就吃东西吗?”
    “刷牙?我一向是吃好早饭后再刷的,这比较科学。”我以学者的口气教育道。
    “好吧,大作家,那我们就谈谈那个档案袋的问题。”
    “昨晚不是说好了吗,你去交给检察机关处理啊?”
    “我的意思是说,到那里以后,见到人家我该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难道人家问起这东西的来历,我就说这是我哥偷出来的,本来想敲一笔钱,然后良心发现托我送到这里来?”
    “这也未尝不可……”我嘴中咀嚼着早餐,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认真点行不行!”文绫一把夺下了我正要送入口中的半片面包。
    “好吧……”我喝了口牛奶,道“老法子,用匿名信的方式寄过去不就成了?什么都不必解释。”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
    “所以说嘛,到底是谁没有睡醒?”我又伸手从文绫手中夺回了我的面包。
    “好吧!吃好东西你带我去你这里最近的邮局。”
    “嗯……嗯……”我嘴里咕哝不清地应答着。
    “唉,瞧你这吃像,真不明白虞芸为什么会说你‘非常绅士’。”
    虞芸……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停下了口,脑中突然跳出一丝忧虑。
    “喂!你怎么了?”
    “我……我想……这个寄信的事情能不能先缓一缓?”
    “为什么?”
    “别忘了龙祥公司的大老板就是虞芸的大伯啊!”
    “这……”文绫显然也是这时才想起那一层关系,“你是说……我们最好先和虞芸谈一谈?”
    “是啊……她父母早年便死于车祸,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亲人,所以我总觉得……”
    “咦?你似乎对她家里的事情了解得很清楚嘛。”
    “这个……”我淡然一笑,却并没说出钟洛阳的事情,而文绫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好吧!”想了一会儿,文绫笑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什么?”
    “你是否值得信任呢?”
    “你认为我会回答‘不是’吗?”
    “那便好,这样好了,我把档案袋留给你,然后呢,再把虞芸的通讯方式给你,你自己去找她,或者……我叫她来找你……反正你最后只要把那东西给处理好就成了,怎么样?”
    “等等!为什么都我一个人做?”
    “我吃好早饭便该走啦!既然现在不寄,一路上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不太方便,说老实话,我哥自然是个好人,但他那个朋友可保不准有什么坏主意,所以放在你这里相对还安全些。再者……我可是给你创造一个机 会哦,这也算是你昨天帮我大忙的一个回报好了。”
    “第一个理由倒很充分,第二个么……”我挠了挠头,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愿意?那也没关系,我从来不强求人,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不不不!”我忙说道,“这个……我……我……我说……就……就这么办吧!”
    “嘻,转得好快呀。”文绫笑道。
    我没理她,大大地咬了一口面包,心里却盘算起一会儿该如何向虞芸交待事情的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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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今天是个工作日,但我是一个“作家”,有的是空闲时间,而虞芸也没有什么严格的作息规定。因此在文绫的助力下,我很容易就约到了她。我们相约下午在淮水路口的圆缘咖啡屋碰头。
    这天的天气变化无常,上午的云彩多是多了点儿,但太阳好歹还能不时地露个脸,但自打中午开始,阴云便遮盖了整个天空。当我出门的时候,竟然下起雨来。
    我不得不撑着那把弯了一根伞骨的破伞赴约。当走过那块巨大的橱窗时,只见虞芸早已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候了。
    她仍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脖子上那条红色的围巾显得格外醒目。她似乎非常喜欢纯洁的色彩,那也许是性情使然吧。她自己,我觉得,就象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超凡脱俗的仙子。
    这样的时间,她仍旧没有放下她的画笔。桌前是一杯浓郁的咖啡,而她握着铅笔的手却在一张纸上悠然划动着。我可以肯定,她一定在素描。这回,她又在画些什么呢?
    站在外头看着她,我心里蓦然有些紧张起来,动作也有些僵硬了。雨水滴滴嗒嗒地打在伞面上,演奏着不知名的曲目。那份声响,正如我七上八下的心思,杂乱无章。踟蹰了一会儿,我定了定神,抬起脚打算进门。
就在这时,虞芸无意间抬起了头,目光望向窗外的世界。她见到了窗外的高楼、细雨,当然,她也见到了我。我们的目光隔着玻璃在空中交汇。我心跳不由快了许多,觉得有些尴尬起来。那倒不是觉得自卑,只是那把破伞未免有些太煞风景。
    “吧哒”一声,檐上滴下一滴斗大的水珠,正打在了那根坏了的伞骨上。原本便已弯折的伞骨竟然因为这一小小的力量而松脱,整个伞面立刻荡下了一个角,不偏不倚遮在了我的面前。虞芸的面容顿时为漆黑的伞面所替代。
    我不得不狼狈地将荡下的伞角重新撩起,却见窗后的虞芸望着我忍俊不禁地笑了。
    见到她善意的笑容,我稍稍松了口气,心里也乐了起来。
    也许应该感谢这把破伞,它使我和虞芸的会面有了个颇为有趣的开端,气氛自然也就没有我所料想的那么拘谨了。当我进了咖啡屋,在她面前坐下,她主动向我问了一声好,并关心起我那把雨伞的未来的命运。
    “这把伞在我的柜子里存放了多年,它曾是我母亲专用的雨伞,我一直没有动过它。直到不久前,我原来的雨具借给了朋友尚未拿回,才翻找出来。”我平淡地说道,“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它的伞骨有些折损,反而感谢它雪中送炭,能为我挡风遮雨。但没想到它已经破损入骨,全然不能再修了,我可真的有些难办。”
    “真的不能再修了?”
    “是的。如果说,这是你的伞,而且对你也有一份特殊的意义,又确实帮助过你的话,你会怎么办?”我望着虞芸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虞芸微微沉思了一会儿,嫣然一笑,道:“这似乎是个心理测验。”
    “就当是吧,”我茗了一口咖啡,“我想要一个答案。”
    “如果是我的话……只要身边还有空间,就一定会把一切有特殊意义的东西保存下来。”
    “坏的东西呢?”
    “也一样,因为留下它们未必是为了使用,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是么……”
    “是呀,你现在得出怎样的结果?”
    “什么结果?”
    “这次心理测验的结果。”
    “啊,你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一个……心地很好很好的人。”我微笑着说道。这个答案在我的预料之中,内心深处,我也希望她会回答出这样的答案,只是,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这样的答案却未必是个合适的选择。
    “为什么文绫没有来?”虞芸忽然问道。
    “她……她有事。”我支吾道。我当然不好意思说出真相,所以对她撒了一个谎,说这句话的同时,心里隐隐泛起一层负罪感。
    幸好虞芸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
    “真没想到,你也会卷入这件事情。”她笑道。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对了,你伯父那里怎么样?”
    “你似乎从文绫那里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啊,是啊……”我随口应道。
    “说起来,我也不清楚,他们并不让我介入任何事情,我除了知道他们公司被偷了一些资料外,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这很正常。”我不由脱口说道。事情是明摆的,范江荣绝对不会让他的外甥女了解自己肮脏的一面。
    “很正常?为什么?”
    我没敢回答,手中握着咖啡匙,缓缓在杯中搅拌。低着头,脑中转过千百种方案,思索着该以哪种方式说出自己的来意。
    虞芸见我搅拌的力道越来越重,清澈的眼睛露出一丝疑惑,但旋又释然。
    “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话想要对我说?”她依旧是那幽雅的口气,平静、自然,“那似乎是个糟糕的消息,而且,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应该是关乎我的伯父,关乎他的公司。”
    “你知道了?”我轻轻地说道,抬起头,望着女孩。
    并不奇怪她能如此之快地明白我的心意。我早知道,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我的来意终究是瞒不了她的。从雨伞的话题开始,她便已经隐隐猜到了我的心思。我的沉默,不过是更肯定了她的想法而已。
    窗外的风大了起来,雨点也变得犀利,在窗上划下了一道道水痕。
    我尽量用自己最平静的语气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虞芸。
    没有丝毫的隐瞒,因为,我信任她胜过我自己。虽然只见过两次,但仿佛已经相识了多年。
    不过,这似乎还是吓着了女孩。当我转述吴名的话时,她的眼中闪烁着迷茫、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神情。每个人都会这样,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亲人的罪行,尤其,是唯一的亲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经历了许久的沉默,虞芸幽幽道。
    “我……我想……这事情毕竟与你有不小的关系……所以我……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我只是不想带给她太大的伤害,仅此而已。早早的先有一个思想准备,好过突然面对那突如其来的变故。
    “你不怕我让我伯父先有个准备?”虞芸又问。
    “我……不在乎……”说实话,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你今天就要投诉吗?”
    “当然——如果时间充裕的话。”
    “可不可以再缓一下?”
    “为什么?”
    “我想我可以说服他自首。”
    “你开什么玩笑!”我大声叫道。
    “这样不是可以减轻他的处罚吗?”
    “你认为他会听吗?”
    “为什么不会?他待我很好呀。”
    “待你很好?也许吧,但这必须在不触及他利益的情况下。”
    “不会的,他是一个慈祥的长辈,这样一个人不会是……”
    “世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万恶之人也会有一念之善的。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手或许会是一个至诚的孝子;偷盗越货的匪类也许是个爱子如命的父亲,这样的事例还少吗?是的,他兴许待你好但并不意味着他一定是个善人,或许,他待你好,仅仅是因为他已经是血癌晚期,想补偿一下他妹妹的女儿!”
    “不!”虞芸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头一次见到她这样激动。“他……他既然已经如此病重,又怎么会犯下这样的过错。”
    “这又不是他现在才犯下的,这一切犯罪早就已经开始!再说主持公司的未必只有他一个人,他不是还有 个儿子么?范熙言也许便是核心人员之一!”
    “我……”
    “如果你想要去对他劝说什么,这无异于……无异于在颠覆正义的天平!”
    “但……”
    “即便他百分之九十九是好人,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可能性去自首,我也不容许有那万分之一的差错!”
    一句话掷地有声,换来的是无言的沉默。
    打在窗上的雨滴,缓缓向下流去,有如一道泪痕,滑向心底深处。
    “再让我想想……给我一天的时间考虑好吗?”虞芸终于说道。
    “一天?”
    “是的,你放心,我不会去和我伯父说的,我只想用一天的时间去考证一下你的话。”
    “一天够吗?”
    “不论结果怎样,我会先来找你。”
    “好吧,”说着,我翻出一张纸,抄下了我的地址和电话,“明天,我等你。”
    我和虞芸的第二次会面,就这样结束了。
    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么多,虽然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但还是有一份担忧。不知是为她,还是为我自己。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以这次会面为转折,接下来的故事,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去寻找梦想。 ——谨以次献给我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以及那远赴他乡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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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第二天下午,我坐在那台新近购置的“杂牌机”前敲打着我的文章。
    天气预报说近来冷空气南下,气温要一天天的冷了。而在这正需要阳光的日子里,老天爷似乎也变得吝啬,从昨天开始,总不让天上的阴云散去。雨是不下了,但抬头便见的大阴天,总令人感到压抑。
    这幢楼里,除了我和顶楼的几位老人家以外,大概全外出工作去去了。毕竟,呆在这样简陋的寓所里的,不会是什么有钱的主儿,大伙儿无不是时刻在为自己的生计而忙碌。
    小区里静悄悄的,楼道里也是一片安静。
    “嘭嘭嘭!”
    一阵突如其来的砸门声,打破了午后那静谧的气氛。
    “谁呀!”我大声叫着,急切地想将最后几个字打完。
    “嘭嘭!”门敲得更响了。
    “来了来了!”我不耐烦地披上大衣,前去开门。会用这种方式来找我的大概只有倪警长了吧,我和他许久不曾联系了,他突然上门来干嘛?
    我打开门,却吃惊地发现,门外站着四个我从未见过的彪形大汉。他们在门口一站,便如一道铜墙铁壁,把楼道堵得死死。
    “你……你们找谁?”我奇怪地问道。
    “你叫周一?”为首一个腮帮有颗黑痣的人问道。
    “是的。”
    “那就没错了,那东西还在不在?”
    “什么……东西?”
    “装傻!我们自己查!”说着,他一扬手,身边另外三个大汉便挤进了我的房间。
    “喂……你……你们干嘛!”
    “滚开!”一个首当其冲,穿着黑衣的大汉一把将我推到一旁。
    我没有丝毫防备,立刻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在地。
    “你们究竟想干嘛!”见他们开始翻弄起我的房间,我愤怒地吼道。
    “你最好少管闲事!”说着,那黑衣大汉满不在乎,又是一掌冲我推来。
    我心中很是不忿,侧身一让,将对方的劲道卸到一旁,而后伸脚绊住那黑衣汉子的脚跟,肩膀趁机一撞,顿时把这个狂妄的家伙放倒在地。
    腮边有颗黑痣的头目见状,微微一惊,随即冷笑道:“哼,还有两下子啊!”
    “你们是谁?”我生气地问道。
    “这你别管,我们来找些单子。”
    “单子?”我心里蓦的一惊,难道是那个档案袋?他们绝不是上门打劫的团伙——没有人会来这个穷地方打劫的——除此之外,我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识相的别多管闲事,我们不想闹出人命……”说着,那黑痣老大趁我正愣愣出神,提步上前,跨脚绊住我的脚跟,右掌猛力一推,立刻将我磕飞了出去。
    那正是我方才对付那黑衣汉子的手法,此刻他可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但这一掌的力道绝对远胜于我。我只觉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蓦然而至,然后整个人就被撞飞到了墙角,背脊被厚实墙壁顶得生疼。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
    那些匪徒肆无忌惮地在我的房间里翻找着,整个房间里刻被翻得一塌糊涂。我想大声呼救,但随即意识到,这一个楼面除了我,所有人都已去上班。我又想到了电话,趁着他们不注意,我偷偷将电话抱在了怀里。
“妈的,还想耍这一招?”就在我要拨电话报警之时,那个黑衣大汉,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二话不说,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电话,将电话线生生扯下,而后冲着我的小腹便是一脚。
    我又吃痛倒下了,那家伙似乎还不解恨,一只脚劈头盖脸地就往我身上招呼,末了,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手机,冲我笑道,“想报警是吧,这是不是你的手机?沙发上找到的,现在我就给你!”说完,他便把手机往地上狠命一摔,顿时报废!
    “你……”我郁愤填膺,气得说不出话来。
    “找到了!”忽然,另一个大汉举着一个袋子对那个黑痣老大喊道。
    档案袋!我大惊,他们果然是冲着这东西来的!他们是范江荣龙祥公司门下的走狗!不行!吴名和文绫把它托付给我,我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把它带走!
    “还给我!”我狂叫着冲向那个举着档案袋的大汉,那黑衣汉子笑嘻嘻地伸出一脚,我立马被绊了狗啃泥。四个匪徒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老李!把那台电脑也砸了,万一他已经把东西输入电脑也不好办!”黑痣老大笑道。
    那个拿着档案袋,被称作“老李”的大汉应了一声,把档案袋扔给身边一个剃着光头的家伙,而后便切断了我电脑的电源,举起主机箱,又把它往地上扔去。
    “不!”我撕心裂肺地叫着,那里面还存着我未完成的稿子!
    “恍挡”一声,主机箱就在我面前碎裂,那个“光头”又凑热闹般,在上头踩了几脚才肯罢休。
    黑痣老大对我嘲弄地一笑。
    “我……我要你们付出代价!”我怒叫着从地上爬起,向他撞去。
    老李不知从哪边窜出,一肘磕在我的脸上。我只觉得耳际“嗡”的一下,便又被掀翻在地上。
    “给他一点教训,但别弄死了。”黑痣老大命令道。
    “好!”黑衣汉子首先叫道,随后便率先给我一阵乱拳。光头也不甘示弱,又往我小腹踩了一脚,我喉头一热,吐出一口血来。
    “让开!给我让开!”我毫无章法地舞动着拳脚,而那些家伙却象是耍猴般地对我笑着。拳脚相加,我的眼睛迷离起来,只觉得天地在旋转。
    许久,他们才停止了揍骂,心满意足地向门口走去。此刻,我睁开迷离的眼睛,却见门口白衣飘飘,一个美丽的女孩正站在门边,似乎……正目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虞芸!是她!竟然是她!
    还有谁会知道我的住处并让人来抢回那个档案袋!
    虞芸!只有她!
    怒火在我心中升腾,我愤怒地、如野兽般怒视着门口的虞芸。
    她似乎不敢正视我的眼睛,她似乎手足无措,她似乎在退却……我看不清她究竟是怎样的神情,但我敢肯定,她一定是在怕我!
    “你出卖我。”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心如绞痛。
    她仿佛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口。
    “你……你出卖我!”我冲着她怒吼,用尽浑身的力气,捡起一本厚重的书便向她扔去。
    “呀!”虞芸尖叫一声,往后退去,那个黑痣老大,忙出手替她格挡住了这次攻击。
    “你出卖我!什么艺术,你根本就不配!哈!是啊!那个家伙快死了!你可以保住一大笔遗产吧!你想当个富婆对吧!”我怒叫着,用最激烈的言词抨击着曾经深深占据我内心的人。
    虞芸想要向我走来,却被“老李”拦住了。
    我一遍又一遍地辱骂着,我的心已憔悴。泪水与鲜血混为了一体。虞芸在我的骂声中退却,我不知她是否也会流泪,但我知道,我和她,已经一刀两断。她既然宁愿选择为恶但有钱的伯父,那我决不与她同流合污!
    “你小子骂够了没有!”黑痣老大不耐烦地走上前来,抓起我的头发,将我往墙上一扔。我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而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渐渐醒转。望着一屋子的纷乱,内心的苦楚远胜于肉体上的酸痛。
    门关着,那些人……包括虞芸,都已经走了。
    是的,走了,走得很远。
    我又瘫躺在地上,有种求死的悲哀。
    “嘭嘭嘭!”又是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难道他们还不肯放过我!我蓦然一惊,心声立刻紧张起来。
    敲门声越来越大,仿佛像是要把我的门给敲破似的。
    我不知道这回他们又来了几个人,我头一次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姓周的!你听见没有!你快给我开门!”门外传来了叫门声。
    是文绫!她?为什么她会来?
    “你快给我开门!别装缩头乌龟!”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愤怒。难道,她这么快就知道了丢档案袋的消息?不管怎么说,她总不会像虞芸那向投向范江荣这个将死鬼。
    带着疑惑,我忍着伤痛开了门。
    “你这混蛋!”文绫一见到我,便不分青红皂白,一巴掌向我掀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原本便已经站立不稳的我再次倒在地上。
    “你这……”文绫还想骂些什么,但当她终于看清我这幅鼻青眼肿,血污满身的尊容后,立刻住了口。她环视着我的房间,不敢相信,几日前还算整齐的地方,竟然变得这般纷乱。她瞧见了摔在上的主机箱,瞧见了那个底面朝天的电话,瞧见了,我现在的“家”。
    “你……怎么了?”文绫问道。
    我唯有苦笑以应。
    “难道不是你……”
    “我怎么了?”
    “没什么,你知道吗?警察正在四处找我哥。
    “你哥?为了偷档案袋的事情?”
    “不,是以‘露天画展美术品失窃案’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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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半小时后,我瘫坐沙发上,双眼失神地看着地板。
    给我上好伤药的文绫,整理好药箱,也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不像。”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摇头道。
    我没有吱声。
    “真的不像。”她凑近点道。
    我还是没有吱声。
    “真的一点都不像!”她在我耳边大声叫道。
    “够了,”我淡淡地说道,“你不就是想让我开口说话么,是要我问你究竟什么东西不像,对不对?好吧,现在就算我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你是不是已经对这个案子漠不关心了?”
    “嗯?”
    “为什么当你听到我哥被定为‘露天画展美术品失窃案’犯罪嫌疑人,没有一点儿惊奇!没又像平时的你一样向我询问具体情况?当初你为了一个档案袋都可以追根究底,而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却一点都不在意!”
    “嗯。”
    “今天早上警察突然来找我的时候我可吓坏了。他们问了我很多关于我哥哥的问题。我这才知道,他们去他家抓他,结果被他逃了。”
    “嗯。”
    “要知道,我一开始以为是你告了我哥哥的密,想打电话又打不进来,所以……就怒气冲冲地找到这里来了。”
    “嗯。”
    “喂!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从我帮你上药开始到现在,你怎么什么话也不说?”
    “嗯。”
    “你在不在听我讲话?”
    “嗯。”
    “你认真点行不行?”
    “嗯。”
    “你……你究竟是怎么了?我知道,瞧这儿的样子,一定是档案袋被人抢回去了吧。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至于……”
    “嗯”
    “你就不能换个词吗?”
    “噢 。”
    “你……你叫我说什么好!”
    “那你就什么也别说!”
    “什么?”
    “我叫你别妨碍我的思考不明白吗!”尚未从虞芸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我,脾气显得喜怒无常。
    文绫似乎被唬住了,她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望着我。
    见到她这样子,我心肠软了下来。的确,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把气撒在她身上。
    “对不起,刚才……总之很抱歉……”
    “你……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文绫小声地问道。
    “把一切前因后果都串起来。”我面无表情地说道,“知道露天画展的美术品真的被盗的消息我并不觉得 奇怪。因为……这才正常!”
    “正常?你在胡说什么!”
    “11月18日后,新闻媒介没有报道任何有关怪盗的消息。一开始我和你一样,都认为是龙祥公司内部遭窃,而对外强制封锁消息,从而不至于大丢脸面。但是,仅以龙祥公司的力量,真的足以让新闻媒介缄口不言吗?能够做到这一点,至少应该有公安机关出面!我一直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龙祥公司被窃的东西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账目,他们会去让警方出面处理吗?既然不会让警方处理,那么新闻媒介又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答案只有一个:露天画展,真的失窃了……为了不引起社会的不良反响和轰动,所以才会……”
    “但……我哥哥真的没有偷什么画呀!”
    “他当然没偷,因为,偷画的……是范江荣和他的公司。”
    “什么?”
    “你哥哥登在报上的那篇‘告社会书’,可真是帮了他大忙啊……如果我猜得没错,所谓的‘露天画展失窃案’,便是指所有的作品都被换成了赝品,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那些警察还特意问过我,我表哥有没有买卖赝品的经历。”
    “哼,只有用赝品,才能实施他们的计划。正因为全被换成了赝品,画展才不得不提前‘圆满’结束——他们怕参观者瞧出破绽。要知道来看画展的人,不少都是颇具美术功底的。”
    “但,你……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龙祥公司呢?”
    “因为既然你哥不是窃贼,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会下手了。别忘了龙祥公司是主办方。谁能够拥有画作的运输保管权?谁能拥有每天开展前的画作鉴定、布置权?又有谁可以自由插手于画展的各项活动而不被人怀疑?除了龙祥公司的人……还有谁?”
    “警方也不是笨蛋啊……难道他们不会这么怀疑吗?”
    “会,当然会……但他们和我一样,没有任何证据。而你哥浮出水面后,只怕他们对龙祥公司的疑心,可就少多了。更何况……他们一定会认为,作为主办方,龙祥公司将要为此承担主要责任而赔一大笔钱,他们应该不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买卖。”
    “对呀!他们干这买卖干嘛?”
    “可是……这次画展并不是单纯的展出,而是一项商业性活动和经济合作的契机。对市民开放收取门票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内容。其他包括专家座谈、画作鉴定、涉外交流、商业投资、业务洽谈等项目以及它所带来的经济、文化影响,可以产生近亿元的商机。”
    “嗯……那些原版画作必定买过保险,所以龙祥公司再怎么赔也不见的会超出那些画作的原价,他们自然是益多弊少,因为……如果这些画作流入黑市出售,他们的收入将会非同小可……”文绫恍然大悟。
    “是的。而最后,嫌疑最大的却不是他们。一切自有你哥哥顶着。”
    “可恶!那只老狐狸!”
    “一切只能止于推理,我们没有丝毫证据。在我们不能证明吴名无罪的情况下,他……”
    “要证明他无罪倒也行,我想我可以证明他那天去了龙祥公司的大楼,只是……这还不是给他惹麻烦。”文绫苦笑道。
    “如果档案袋还在就好了……如果我们可以证明龙祥公司本身存在非法经营的活动,就可以进一步提出我们假设。我相信……凭那些东西,足以把龙祥公司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狠狠道。
    “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坚决?你不担心虞芸了?”
    “虞芸……你听着,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
    “你……你们怎么了?”
    “你哥有今天的遭遇,只怕还得感谢她!”
    “感谢……她?”
    “哼,你以为我为什么直到今天还没有把档案袋送出去?如果……如果早一些……”我长叹口气,把昨天我和虞芸相会、以及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文绫。
    “不可能的!”未等我说完文绫便断然道,“我了解她,她绝不是这种人!”
    “有什么不可能!除了她还有谁!还有谁?你说啊!”
    “嗯……熊尚文!我就怀疑他会为了钱而找上了范江荣!他帮他找回档案袋,不就可以有一大笔钱了?而且,那些警察只问我哥哥的事情,对于熊尚文只字未提。他们两人原本是一起行动的,怎会这样厚此薄彼?熊尚文难道不可疑?”
    “但除了你外,还有谁知道档案袋留在我手上呢?如果是熊尚文,那些个彪形大汉应该去找你而不是我!”
    “我哥也知道!我告诉过他!”
    “那又怎么样!到今天,与我和熊尚文的见面已经相隔了一天!可以肯定我手上的东西并没有送出去的还有谁?虞芸……只有这个家伙才知道!只有她才做得出来!”
    “她不会的!”大声叫着,文绫愤然站起身来。
    “她会!她是一个贪图钱财,爱慕虚荣的人!她放不下她那快要死去的伯父会留给她的遗产,她放不下!”
    “周一!”文绫怒不可遏,“我警告你!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主观臆断而毫无理由地侮辱我的朋友!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么!”
    “我过分!?如果有人把你的家弄成这样你还能心平气和地去证明她是无辜的吗!何况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不然你说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霍然站起,冲文绫吼道,“这是我家!我穷!我没钱!我无法承受任何损失!而且我损失的还有我的文件、我的稿子,我的一切都毁了你知不知道!”
    “你冲着我叫有什么用!有种你去报案呀!你自己去找他们算账呀!”
    “报案?开玩笑!我根本无法证明这一切是龙祥公司搞的鬼!我没有证据!我顶多去报个入室抢劫!但这有什么用!我终于明白你哥哥为什么会采取那样的行动!是啊!哈!这个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
    可怕的沉默。
    我和文绫怒目相视,互不相让。
    “咣当、咣当”,大风吹开了我的破窗,闯入了我的房间。
    地上散乱着书籍,纸页飞快地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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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带来一阵寒意,使我怒火高涨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紧紧攥着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松了。
    眼中闪过一丝孤寂的悲哀,我颓然坐倒在沙发上。
    “我们现在好像不应该争吵。”文绫轻声说道。
    “是的,应该想想以后怎么办。”我闭起了眼睛。
    “你不是看过档案袋里所有内容吗?他们几个主要的漏洞出在哪里你还记得吗?”
    “记得,但那又有什么用?你哥哥早就试着投诉过他们了。”
    “不,你不同,你有调查的具体目标!”
    “不行,胜算太低,拿回了那东西,范江荣那些家伙一定会有所准备。”
    “但总该试一试呀!”
    “嗯……让我再想想……”
    一天就这样过去,在一片破碎中过去。
    转眼,又匆匆度过了三日,我纷杂的心情总算渐渐平复下来。
    这天,文绫又来看我。
    “是不是还没有主意?”她问道。
    “是啊,你呢?”
    “嗯……我也没有,而我哥……至今也没有消息。”
    “看来,还是得从龙祥公司下手。”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可以先找个人摸一下情况。”
    “谁?”
    “钟洛阳,我同学,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卷入这场风波。”我苦笑道。
    “钟洛阳?”
    “他是一个律师——对了,你有手机吗?我家电话上回被他们砸坏了,你知道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号吗?……啊,谢谢。”
    我拨通了钟洛阳的电话。
    “喂?这里是瑞扬律师事务所。”手机里传来钟洛阳机械般的声音。
    “我是周一。”
    “啊!是你呀!嘿,找我有事吗?”钟洛阳的声音一下变得轻快起来。
    “噢,我是想来问一下有关范江荣和他的公司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对这感兴趣了?”
    “这你就别管。”
    “哈!这可不能不管,范江荣毕竟曾当过我的委托人。”
    “曾当过你的委托人?是啊,我记得他的委托是遗书执行吧,不过他好像还没死呢!”
    “死不了啦!那老家伙可真交了好运。”
    “好运?”
    “就在他刚才还打电话来对我说,他那个血癌被查出是误症,要取消遗书的执行委托。”
    “误症?”
    “是呀……他说他马上会让他儿子来替他办理手续的。不过那家伙也挺大方,依旧同意支付一些劳务费用,主要是作为找回他外甥女的报酬,说起来我应该把它分一半给你呢!”
    “谢了……”嘴上应承着,心里却在冷笑。
    好人不长命,恶人祸千年,范江荣那混蛋还真是“老不死”。我说他怎么快死了还这么奸诈,也不积点德……哼,那什么血癌八成是装的吧……
    “喂?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钟洛阳问道。
    “啊,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范江荣那家伙的运气好得有些邪乎。”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他那天对我讲自己身世的故事时,瞧他那样子,简直就是……嘿,而现在……对了,有件事儿,上回的请柬还在不在你这里?有空的话能不能还给我?”
    “请柬?”
    “你可知道上面的印章是谁刻的?李一心!对!就是很有名的那个!有了这张请柬就相当于有了一份上等的收藏,这可是极为难得的呀!”
    “喂……我们的话题好像越来越偏了吧。”
    “好吧,总之那东西还在不在?”
    “咦?”
    “你怎么了?”
    我脑中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几乎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喂?周一?”
    “没事了!再……再见!”我匆忙挂了手机,穿起了外套。
    “你……你怎么了?”文绫奇怪地望着我。
    “你知不知道熊尚文的住址?”
    “知……知道啊。”
    “快带我去!”
    “什么?”
    “快走啊!”我没有多加解释,拉着文绫便跑出了家门。
    我只希望自己大错尚未铸成,一切还可以挽救!在这之前,我必须尽快去证实一件事情。
我头一回毫不犹豫地便叫了一辆出租车,飞速往熊尚文的家赶去。
    依着文绫的指点,我们来到了熊尚文的住处。令我感到不安的是,他家弄堂门口停着两辆警车,而他所居住大楼的楼下,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一丝不好的预感闪过脑际,我迟疑着放缓了脚步。
    文绫显然也觉得奇怪,忙上前找人询问。
    “这里怎么了?”她向一个中年大婶打听道。
    “死人了!”大婶唾沫横飞地说道,“可了不得,一个大活人就死在房间里啊!”
    “谁死了?”
    “听那些个邻居说叫熊什么文的……”
    “熊尚文!”
    “对呀!你认识?”
    “我……我哥是他同学。”
    “哎呀!原来如此!”大婶看了看站在文绫身后的我,满脸惋惜之情。“你是来看你同学的吧,”他对我说,“唉,别太难过……说起来也不知怎的,嘿!就被毒死了!”
    “被毒死的?”我问道。
    “是呀,方才听人说,警察认为他是在和什么人谈话,结果凶手就在他的茶里下了毒,也不知是砒霜还是什么,现在人可真不好信,你说是吧。老实说,我也不敢相信,但这种事情偏就有了,做人可真难啊……你们这些人还年轻,到了我这样,唉……可苦喽!告诉你……喂!你怎么这就走啦!喂!唉,现在的人呐……”
我不耐烦那大婶的唠叨,忙和文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这……这怎么回事?”
    “熊尚文死了……可恶!看来这是真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你究竟怎么了?”
    “走!我们去范江荣家!”
    “什么!你疯了!”
    “快点!不然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话未说完,我便转身向马路跑去。
    “喂!你……”文绫无可奈何地跟在我身后,满腹疑惑,不知我究竟想要干什么。
    很快,我们又驱车来到了范江荣所在的别墅区。一下车,我便迫不及待地要进门而入。
    那老门卫拦住了我。
    “你干什么!”他厉声问道。
    “我找人!”
    “谁?”
    “范……虞芸小姐在不在?”
    “虞芸?虞芸是谁?你找错地方了吧。”
    “可恶,范江荣从来没有公布过这件事情吗?这可更糟了。”
    “公布什么?”
    “近来是不是有一个穿白衣的女孩一直在这里出入?”我换了种方式问道。
    “有啊!范老板特许她自由出入的。那女孩人长得蛮漂亮的,她就叫虞芸吗?”
    “是的,她现在是不是在这里?”
    “不清楚……刚才……”
    “那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我有急事,就说……是她艺校的同学找她。”
    “好吧,”门卫转身进了值班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里面出来。
    “啊,对不起先生,范老板说了,她不在这里,她好像出去了。”
    “不!让我进去看看,那个范江荣的话不可信!”
    “不可信?”
    “总之我要进去!”
    “不行!该办的我都帮你办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我方想硬闯,却被文绫拉住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头被打坏了吗?你瞧你,上回被打得这么重,伤还没好就想硬来,不找死么!”
    “不行!虞芸她……”
    “哼,什么时候又关心起别人了?我可记得你几天前还在骂她是……”
    “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我必须见她一面。”
    “但是……”
    就在我们争执不下之际,一个戴着口罩墨镜,裹着风衣的人与我擦肩而过。
    我清楚地听到,他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声:“跟我来”。
    我先是一愣,随即便打定主意跟了上去。
    “喂!你又要上哪儿,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文绫简直无法忍受我忽东忽西,毫无目标地四处乱闯。不过,她还是跟了上来。
    那个戴着口罩的家伙,带着我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尽头是条极为偏僻的小道。
    他在小道边的墙下停了下来。
    我也跟着站住了脚跟,紧接着是文绫。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去寻找梦想。 ——谨以次献给我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以及那远赴他乡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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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23 11:15:15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原创]周一探案之“锦瑟丹青”篇——往事如歌(长假连载中)

我打量着那个家伙,而他也正打量着我,而文绫,则奇怪地望着我们俩人。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躁了?”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声音隔着一层口罩,显得有些沙哑。
    “我怕她有事。”
    “哼,说起来,事情变成今天这个结果,还是你一手造成的。”
    “对不起,不过吴名,只怕……其中你也有份吧……”
    “啊,原来你已经认出来了。”那人笑着拉下了口罩,并掀起了眼镜上墨镜片。
    “表哥!”文绫惊叫道,“你……”
    “放心,我没事儿。”
    “你知不知道,熊尚文被杀了!”
    “当然知道,”吴名望着他妹妹微笑道,“事实上,那就是我报的警。”
    “什么!难道说……”
    “别想歪了,我可不是杀人凶手,当我潜入他房间时,就发现他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要‘潜入’他家?”文绫不解地问道。
    吴名没有答话,他留了一份让他表妹自己思考的时间,他相信,自己的妹妹是能够想通这个问题的。
    “啊!难道说……出卖你的人……真的是他!”文绫说道。
    “嗯。”吴名轻声应道。毕竟,这并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周一!我就说过,虞芸她……”文绫忙对我说道。
    “我知道。”
    “你知道?”
    “所以我才要去熊尚文家,所以我才担心……担心虞芸有危险。”
    “你什么时候……”
    “在给钟洛阳打电话时,他问了我一句‘那东西还在不在’。我突然想起那四个流氓闯入我家时,也说过同样的话。那件事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我记得很清楚!如果是这样,也就说明他们并不肯定当时档案袋是否还在我身上……所以……我便想到,虞芸未必一定是出卖我们的人。”
    “仅凭这一点就下定论,未免太过武断。”吴名冷冷道。
    “是的,继而我又想起范江荣被查出是‘误症’的消息。我非常怀疑他什么可能患有血癌的事情是不是装的,因为他这一切所作所为并不像一个快死的人。那么,如果是装病的话,他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这些犯罪事件,似乎根本无需要装什么血癌。”
    “装病……通常是要引起别人同情,或者是降低别人的提防之心。”文绫沉吟道。
    “是啊,这一切自然是要给某个人看,那个人便是虞芸!”
    “什么!虞芸?为什么?”
    “为了他们祖传的印章。”
    “印章?”
    “嗯,多亏钟洛阳有提到李一心印章的事情我才想通的。”我严肃地说道,“范家的祖传印章少说也有数百年的历史,而且‘丹青世家’这一名号在明清之际是极有声望的。这枚印章所盖下的印,莫说是在一张极为拙劣的画上,哪怕是盖在一张白纸上,在行家眼里,也是无价之宝。其印尤且如此,何况那印章本身呢?而且,那是范家的传家之宝,范江荣自然欲得之而后快。”
    “如果说那印章就在虞芸身上……哎?他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呢?”
    “没能继承祖传印章,范江荣一定耿耿于怀。他找父母、找妹妹的故事只怕是美化自己的宣传,我可不认为他有这么好心,其实质只怕就是为了那枚印章而已。当他在一家画廊无意见到了一幅盖有自己祖传印章的画后,多年的渴望又重新燃起。他知道,持有这枚印章的人,必定是他们家族中人,而且十有八九便是他妹妹的子女。由于这是一枚祖传印章,即便找到其人,花巨款也未必可以买下,因此,他便定下了以‘寻亲’的计划,这样做,也许不花一分钱就可以将这枚印章从对方手中拿来据为己有。但他唯恐师出无名,又怕对方不认其亲。故诈称病重要立遗嘱,而委托律师出面找寻。如果对方是情义之人,自然不费周折,如果对方是奸恶之徒,有大笔遗产的诱惑,也必然愿意上门。总之,他煞费苦心,不容许有丝毫闪失,对于那枚印章,他势在必得。”
    “如果你的推理都是正确的话,那么他自称血癌误症,撤销遗嘱委托,也就说明……他已经得手了……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周一?”吴名漠然道。
    “不错,更令我担心的是,虞芸已经认那混蛋作伯父这么久,而他至今还未正式对外宣布过。只怕、只怕虞芸她……”
    文绫这才明白我为何会如此紧张,从某种意义上讲,虞芸在范江荣眼里的存在价值,无非就是那枚“丹青世家”的印章,而如今“丹青世家”被范江荣或骗或抢弄到了手,虞芸自然也就没有了其价值,那么她的处境无疑是极其令人担忧的。想到这里,文绫也担心来,连连催促吴名道:“表哥,你说你这几天一直在监视范江荣,那么虞芸……你有没有她的什么消息?”
    “这……”吴名拉着长调,我忐忑不安地望着他,只希望那不是一个坏消息。
    “你们说的虞芸就是一个一直穿白衣的女孩吧……”
    “是的。”
    “呃……”他瞧了我一眼,随即轻松地说道,“如果是她的话,你们大可放心,她应该没什么危险。据我所知,她好像回到她原来的住处去了。”
    “啊?为什么?”文绫忙问道。
    “我想……一定是因为周一的事情吧。”吴名又对我说道,“你家好像被范江荣派人重新装修了一下,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
    “哦?”我木然看着吴名,见他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对了,”我又问道,“熊尚文……你为什么会到熊尚文那里去?”
    “这个呀……自从发现那些警察突然来抓我,我就打定主意要查个水落石出。一开始我怀疑是你,但你后来的遭遇很快打消了我的念头。于是我又想到,档案袋在你手上的事情,文绫告诉我后,我也在和熊尚文通电话时谈起过,而那家伙又一直有‘拜金主义’的倾向,因此,他极有可能为了钱而出卖我。后来,我果然发现他在范江荣的公司出入。为了找他好好谈谈,我便抽空去了他家。”
    “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我有他家的钥匙,当我大大方方推门而入时,本以为会让他大吃一惊。但没想到,大吃一惊的却是我,他死在了沙发上。”
    “这么说来,你是除凶手外第一个进入现场的人?”
    “是的,可以这么说。”
    “他是被人在茶里下毒毒死的?”
    “他的确是被人下毒毒死的,但那不是茶,而是酒。”
    “酒?”
    “是的,上等的人头马,我都没有机会碰过的宝贝,熊尚文那家伙最值钱的收藏。”
    “但我听楼下的大婶说……”
    “哈,他们那些围观者无非只能从警察的口中断断续续听到些消息,然后便以讹传讹。因此,他们的话,十分之中只能信三分。如果有谁能说得十分准确,那他便很有可能是个涉案人员了。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周一。”吴名略带嘲讽地说道。
    “唉,那……凶手是怎么下毒的?”
    “这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把熊尚文支开,比方说叫他拿件什么东西,然后把毒药搁在酒里就行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熊尚文并不是什么聪明人。”
    “哈,我越来越觉得奇怪你们为何会成为朋友。”我哂道。
    “我也不清楚,实际上,我们之所以会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学校时他和我一个寝室。”
    “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么……除了酒以外,你还发现了什么?”
    “其他么……便是一些比较有趣的东西了。那凶手留下了不少将矛头指向我的证据。”
    “啊!”文绫惊叫道,“那么……那么你有没有把它们消除掉?”
    “不,我怎能空费他们一翻好心呢?我只是将那些不够明显的证据添得更为明了直观,还顺手多加了几个对我非常不利的证据。”
    “什么!你不要命啦!”
    吴名颇有些诡异地一笑,露出洋洋自得的神色。
    “这一手可真够高明。”我笑叹道。
    “高明?”文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两个人真是……真是……啊!原来如此!”文绫疑惑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她总算明白了吴名的意思。
    物极必反。
    从吴名先前给警方留下的印象来看,他似乎是个极为精明的人。警察不是笨蛋,那些过多而又显得过于明显的“证据”,不能不令警察怀疑这是否是嫁祸。这样,他们便很有可能重新掂量这起案子的性质了。
    “好了,我们该想想现在怎么办?被范江荣逼到了这个份上……”
    “首先我不认为我们能够再度夺回那个档案袋的内容。”吴名道,“那个老狐狸不会再犯第二次这样的错误。”
    “如果去上诉的话胜算不高,而且很有可能会使我哥再度暴露,而增添不必要的危险。”文绫道。
    “但除了这个办法以外,我们似乎并没有别的路可走。”我说道。
    “那可未必。”吴名搓了搓手,微笑道,“你就没有想过第二条路吗?”
    “第二条路?”
    “你认为熊尚文为什么会死。”
    “他一定出卖了你我的信息,又以此事为要挟,要求范江荣给他一大笔钱。而范江荣认为他的要求未免太过苛刻,而他知道的事情也太多,因此就动了杀心。”
    “那也就是说,他的死与那笔黑账有着必然的联系……”
    “你想从这起案件入手,找出真凶?”
    “是的,我可以肯定,凶手绝对不是阿猫阿狗之类的闲徒。至少应该是范江荣的亲信,他的地位绝对不俗。”
     “嗯,不然,熊尚文也不会用那瓶人头马来招待客人了。”我额首道。“他一定认为那人的身份配喝这酒,而且能给他带来远远高于那酒价的高利。”
    “我在熊尚文的房间里还找到一幅小尺寸的画,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一定是展品之一。他们似乎要让警察相信,我的确与那起事件有关。”说着,吴名狡黠地一笑,道,“这好像还可以证明一点,他们还没有把所有展出的作品脱手处理掉。”
     “那是自然,风波还没有平息,他们当然不会这么急着出手。顶多抛砖引玉,挑几个比较廉价的把脏水泼到你身上去。”
     “哈!所以我说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说着,吴名又戴起了口罩,“好了,我走了,不过给我听着周一,我可给你提个醒,你可别再跑到人家大门口去大吵大闹了,我不希望因此而给我的调查带来什么麻烦。如果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
    “哥……”文绫还想说些什么,但吴名已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这些天都住在哪儿呢?”文绫喃喃道,“可真让人担心。”
    “嗯……”我看似同意般答应了一声。
    “咦?”文绫奇怪地望着我,“你也会替他担心?”
    “啊……不,我只是觉得……”
    “又‘觉得’什么?你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我叹了口气道,“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也早点回家吧。”
    说完,我也转身离去。无意中抬头,隐隐可见不远处几棵傲然立于寒风之中的松树。回想起第一次和虞芸见面的情景,心中不由涌起一阵酸楚。
    她现在究竟怎样了?那天……她又为何会在那个时间出现我家的门口呢?答案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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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29 13:33:24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原创]周一探案之“锦瑟丹青”篇——往事如歌(长假连载中)

这些我都看完了,楼主啊,你什么时候在登下去啊?我好期待结局啊。。。希望周一不会很惨。。。
期待中。。。
不过这次的悬念还不太多,我还是比较喜欢“午夜凶铃”那一篇,好精彩哦,就是看不懂那个结局,太悬了,好想知道哪个吴清元的命运到底如何?%&137
鞋子DE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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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29 19:19:39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原创]周一探案之“锦瑟丹青”篇——往事如歌(长假连载中)

(八)
    很快,又是四天过去。
    这本是个清爽的清晨,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也该是个不错的一天。只可惜,我已经没有多少兴致去在意这些东西了。
    半导体播放着广播,嘈杂的声音使我原本就纷乱的心情平添一份烦躁。如果不是那四个流氓,这台半导体也不至于坏成这样。
    手中正整理着准备寄出的几篇文章,耳朵则随意地听着电台的歌曲——这向来是我的习惯。但可惜的是,杂音远远盖过了优雅的曲调。
    幽幽一叹,心乱如麻。
    吴名接过了所有的调查事宜,我反而有些无所事事了。
    现在不知道事情的进展如何,而尤其令我担心的,还是虞芸的处境。
    想起她,我不由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她会不会恨我呢?
    那天冤枉的怒吼会不会伤了她的心?
    “喂!你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呀?”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的手蓦然一颤,刚刚整理好的稿件又撒了一地。
    讶然回头,站在我身后的竟是吴名!
    “你……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从门这里进来的。”说着,他“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笑着走了进来。
    “门?我不是……”
    “你以为那扇破门上的锁能拦得住我吗,周一?”吴名懒洋洋地在沙发上坐下,将手上的一个大包扔到一边后,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笑吟吟地望着我。
    “你来干嘛?”我皱眉道。
    “你好像很不高兴。”
    “一个人突然无缘无故地用非法手段闯进别人的房间,换了谁都不会为这件事儿高兴的。”我关上了广播,在吴名身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没什么关系,次数多了就会习惯的。”
    “怎么?还有下一次!”
    “这我可不敢保证。”
    “你该不会就为了告诉我这个而来的吧。”
    “急性子,来一点吃的好吗?我可没吃早餐,你知道,现在才刚七点,我赶过来的时候比这还早。”
    “茶几下还有些饼干。”
    “噢,谢了。”
    几块饼干下肚之后,吴名这才显得精神起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
    “好吧,这句话你已经重复五遍了。”吴名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嘴角扬起嘲弄似的笑意。
    “你在被人盯梢。”他笑道,但语气间却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盯梢?”
    “是的。你以为我干嘛要在大清早的偷溜进来?他们那群笨蛋以为晚上和下午才是最佳访客时间,所以我就捡了早上这个空来了。”
    “你该不会还要告诉我我家已经被布置了监听器?”
    “不,这可没有,我保证。”
    “我是个穷光蛋,有谁会要盯我?”
    “当然是范家的人,我敢打赌,如果你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他们自然不会去费神去多惹一件麻烦,但如果……你做了些什么的话……嗯……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这就是他们监视你的目的。”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噢,还有,也许你还不知道,范江荣他……”
    “怎么了?”
    “唉,也许我们误会他了,据可靠消息,他的确患上了血癌。”
    “什么!”我愣愣地望着他,自以为已经十分清晰的事件霎时间又变得漆黑一团。
    “前天他出席了一个经济协商会议,发言的时候突然晕厥,被送往了医院。”吴名漫不经心地说,“瞧你吃惊的样子。我本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我喝了口水,用沉默回答了他的问题。
    “对于范江荣的确患了血癌,你有何感想?”吴名又问道。
   “不知道,我想这一切可能又和他无关了。如果找外甥女的事情实真的,想要立遗嘱的事情也是真的,那为何又 会突然撤销呢?我真的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哦?嗯……你也是看过那个档案袋的人,能想起些什么吗?”
    “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时间。”
    “时间?”
    “那笔资料最早可追溯到八年前。也就是说那些背地里的肮脏交易,至少已有八年。”
    “这么说来,范江荣还是脱不了干系。”我沉吟道,“那么最近的事情……”
    “想明白了?”
    “范江荣的确患了血癌……”
    “是的。”
    “露天美术展被窃案,熊尚文被杀,无一不是大案……”
    “没错。”
    “但他们的背后活动无声无息地进行了至少八年,却从未有过什么风声,说明他的手法很隐秘、很低调……”
    “对。”
    “盗画、杀人、威胁、警告、盯梢……似乎不像是范江荣这类人的手段,他既然患了血癌……难道……现在真正掌控大局的另有其人,但关系却和范江荣十分密切?”
    “我想这个人应该呼之欲出了吧。”
    “难道……难道是……虞芸?”我迟疑着说出了这个名字,一直以来,我想的最多的也许就是她了。
    “虞芸?笨……你这个笨蛋!”吴名忍不住骂了一声,“你除了这个名字以外就不能再记点别的?”
    “不是她吗?”我心里一阵狂喜。
    “废话!那家伙……那……那位大小姐可是范江荣一个多月前才找寻的人。她怎么和这些事件有什么牵扯?”
    “那是谁?”
    “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我闭起眼睛,回想着最近经历过的每一个片断。
    雨……伞……咖啡屋……和虞芸的第一次见面……
    “范熙言!”我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这个名字,“范江荣的儿子范熙言!我在一场酒会上见过他!”
“总算没笨到家。”
    “子承父业,范江荣因病而需要静养的话,执掌大权的应该是他儿子没错了。”
    “是的,我正是怀疑他。年轻人的性子太烈,做事冲动,我承认他的布局不错,但手法无疑有些太过了。”
    “哦?听你这口气,怎么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我不失时机地回敬道,他已经嘲笑了我很多次了。
吴名干咳一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那么……那么取消遗嘱又是怎么回事呢?找虞芸……真的是出于范江荣补偿妹妹的本意吗?还有那枚‘丹青世家’的印章……”我沉吟道。
    “你怎么想着想着又想到……”
    “但是这……”
    “范江荣的确找过你那个什么同学吧。”
    “嗯。”
    “那也就是说他的确立过这么一份遗嘱——你知道遗嘱的大体内容吗?”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据钟洛阳的口气来看,范江荣似乎想分一笔财产给他外甥女。”
    “这不就成了?我们姑且不论范江荣立遗嘱的本意是真是假,只要这份遗嘱存在,就对范熙言是个威胁……你说呢?”
    “如果范江荣真的为了补偿自己的妹妹而立下遗嘱,那么患上血癌的他不久于人世之后,范熙言所得的遗产自然也就少了一份,以他的性格总不会甘心。”
    “所以说,无论范江荣立下那份遗嘱究竟是不是窥窥那枚印章,他儿子仍旧会千方百计要把那枚印章弄到手的……”
    “啊!这样的话……虞芸岂不是……”我不觉又担心起来。
    “糟糕……真不该提这个。”吴名嘀咕一声,忙岔开了话题,“好了,周一,总之,我们的注意力应该放在范熙言上。”
    “等等,我想打个电话。”
    “电话?”吴名不解地望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疑惑的眼神,迅速地拨通了号码。
    “喂?”听筒传来钟洛阳懒洋洋的声音。我敢打赌,他还没有起床。
    “我是周一!我有事情要问你。”
    “啊?周一啊……大清早的什么事这么急?”
    “你还记得上回你跟我说范江荣打电话要求撤销遗嘱的事情吗?”
    “是的,有问题吗?”
    “你听说什么新闻了吗?”
    “什么?”
    “算了……”我忙换了方式问道,“那天范江荣打电话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嗯?你是指哪方面?”
    “比方说……鼻音很重,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或许……还时不时地咳嗽。”
    “不会吧,你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你是不是在窃听啊?”
    “原来如此……谢谢了……”
    “喂?你究竟……”
    我匆匆挂了电话,一脸凝重。
    “怎么?确认了?”吴名笑道。
    “父子的声音总是很像,倘若在电话里再稍稍耍些手段,外人倒也真难分个明白。”
    “你是说范熙言他……”
    “我现在担心的是虞芸。”
    “你别总是提这个名字行不行?”吴名有些不耐烦了。
    “抱歉,但问题在于……如果范江荣还能在会议上做讲话的话,取消遗嘱大可不必要自己的儿子假装自己的声音。范熙言为何要伪装父亲的声音取消遗嘱?只怕这一手,完全是在针对虞芸。他不愿有他人来分享他的继承权。范江荣或许对她还有些许怜惜之情,而范熙言……”
    “那又怎么样?”
    “你上回跟我说虞芸回她自己家去了,这是真的吗?”
    “嗯?”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好了,不管怎么样,我可以保证她一定没事。”
    “你别睁眼说瞎话行不行?”
    “够了周一,这可真不像你的作风,说实在的,你对我的来意就没有丝毫疑问吗?难道我仅仅是为了告诉你你被人盯梢?!”
    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意。
    “你是不是有主意了?”我说道,“对付范熙言的主意?”
    “反应还不算太慢嘛。”
    “你掌握了多少证据?”
    “证据?没有,我手上没有一点儿证据。”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还以为你要我出面把证据送到公安局呢。”
    “如果我有证据的话,又何必拜托你去送?”
    “这倒也是,那你要干嘛?”
    “我说了,你正在被人盯梢……”
    “是的。”
    “这说明他们把你看得很重。”
    “你就直说吧……”
    “我要……”吴名凑近了些,神秘地说道,“我要你去找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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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一天后--
    夜黑,无月。
    我坐在沙发上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楼外的灯火逐渐少了下去,人们都安睡了。偶尔有飞机经过,那低沉的隆隆声,更像是来自天际的催眠曲。
    我也有些犯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强忍着难以遏止的睡意。
    整个房间只开了书桌上的台灯,那昏暗的灯光使这个小小的空间平添一份静谧。
    我耳朵忽而一动,我清楚地听到正在上楼的脚步声。那沉闷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平和,也打消了我的睡意。
    “吱呀……”
    虚掩的门被缓缓推开,门后,是一个高挑的身影。
    “你的房间怎么这么暗?”那人问道。
    “房子小嘛,何必浪费电呢?上回承蒙阁下的照顾,我近来不得不节省些度日了。”
    “哦?”那人关上门,大方地向我走来,“这么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你在讽刺我。”
    “如果你来得早一些,不用开灯都可以很亮。”我笑着请他坐下。
    “我只有现在有空。”
    “可以理解,您可是个大人物,您能来访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我这里可是蓬荜生辉啊,”说着,我又给他倒了杯茶,“很抱歉,我可没有什么‘威士忌’或者‘白兰地’,只能以茶代酒了。当然,这壶碧螺春还是货真价实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人皱起了眉头。
    “大家心照不宣嘛。”我诡异地笑着。
    那人冷冷地看着我,没有答话。
    我笑吟吟地回望着他,也没再说话。
    我们两人互相对望着,都想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他的心思。
    “我以前把你看得太低了。”沉默了许久,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也是,”我回敬道,“谁会想到龙祥公司的小老板范熙言先生您会是这样一个人……我以前都把帐给错划到你老爹头上去了。”
    “哼,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找上我派来盯梢的人。”范熙言道,“居然敢直言不讳地说要找我,而且……哼,还要我亲自上门。”
    “这笔生意当然应该是客户上门才对,您说是吗?”
    “你手上究竟有多少东西?”
    “啊……不急不急,我们慢慢算。”我微笑道,“首先……是露天画展美术品被窃案。”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够了,到这里你还想卖什么乖?”
    “卖乖?”
    “作为主办方,在经手之际偷梁换柱应该不是难事,就在画展的最后一天,你们以那个‘怪盗事件’作为掩护,策划这起弥天大案。”
    “的确,那个叫什么吴名的家伙真的帮了大忙。当初主办那起画展仅仅是想扩大商业影响,我并未对那些画有丝毫野心。但当我看到那封‘怪盗宣言’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可是个将计就计的千载良机。自报上刊登了那份宣言起一直到画展最后一天前,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赶制赝作,准备我的计划。”
    “你原本也以为吴名的目标是画展,所以就让这些赝品桃代李僵,让他们吃个哑巴亏,又能顺利地嫁祸。即便不巧露出了什么端倪,也可解释说那是特殊情况下的防盗措施。但可惜的是,你并不曾料到,他们偷的是你们公司的内部资料,而非画展!”
    “是啊,”范熙言长叹道,“一开始我可真是慌了,那案子都已经做下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手。但幸运的是,那些笨警察竟然仍旧怀疑那怪盗,并要求媒体封锁消息。哈!他们虽然怀疑过我们龙祥公司监守自盗,但一来对所谓的怪盗有先入为主的成见,而来也没有什么把柄,结果自然就不了了之了。”范熙言的话渐渐多了起来,神色间不难看出他那份自得之情。
    “虽然偷到了画,但公司内部的黑账落入他人之手也不是件好事。”
    “嗯……”范熙言警惕地瞟了我一眼,道“幸亏那时候熊尚文找上了门。”
    “他告诉了你一切,吴名、档案袋,以及……关于我的事情。”
    “没错,然后他还要求我们给他一大笔告密费。”
    “多少?”
    “十万。”
    “就十万?”
    “哪能呢,从你手里要回那东西后,姓熊的又要求我们一次性支付五百万的‘保密费’,还说什么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的话,损失可不止五百万。哼,贪得无厌的家伙,我敢肯定他拿了一千万以后,难保不会再以什么名目来敲诈。”
    “所以你在他酒里下毒……对吗?”
    “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这不是件好事。”
    “所以我需要钱来封住我的口。”
    “熊尚文是你的前车之鉴,你应该明白,我不会在乎……”
    “我知道,我不会像那头笨熊这么蠢的。”我笑道,“我只要一百万。”
“一百万?”
    “是的,而且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来敲你什么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可以。”范熙言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我给你签一张支票,然后……”
    “不!”我断然拒绝,“我要现金。”
    “你担心我给你开一张空头支票?”
    “是的,到时候你带好五百万,你交钱,我交货。”
    范熙言看了我一会儿,道,“好吧,不过……能不能先让我看一下你手上的……一些……”
    “不行,”我冷笑道,“为了防止落得熊尚文一样的下场,我当然不会把那些证据带在身边或是放在家里。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你给了你朋友?”
    “不,是同学,从小到大做过我同学的在课内课外少说有好几百人,你如果有能力的话自己去查吧。”
    “你什么时候……”
    “啊,你以为你那些人可以盯得住我吗?我可提醒你,如果我有什么意外,千万不要奇怪那些东西为什么会跑到公安局长的办公桌上去。”
    “你……你狠。”
    “彼此彼此,等拿到了那笔钱,我自会远走高飞,你不必担心,我会自动消失的。”
    “好吧,这笔生意就这么办……说真的,我似乎有些欣赏你了。”
    “是吗?”
    “可惜你不是我的人。”
    “唉……对了,顺便问一下,你父亲是否知道这些事情?”
    “他仅不知道我杀过人而已。他呀……也是一只老狐狸。”
    “那么虞芸呢?”
    “虞芸?”范熙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嫉恨的神色,“她……哼,你问她干嘛?”
    “你好像很恨她。”
    “是的,我老爹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想要分一份遗产给她!哼,她算什么,从没见过面,莫名其妙就冒出这么一个人,还想跟我争钱……幸好我爸一直没来得及正式宣布她是他外甥女就又病倒了,不然……”
    望着范熙言狰狞的神色,我心里蓦然一颤,忙不露声色地赔笑道,“啊,她可真是太不识趣了,你一定给她不少颜色吧。”
    “恰恰相反……”
    “是么?就为了那枚印章?”我随口道。
    范熙言脸色一变,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打量着我。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他严肃地问道,“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
    “那枚印章呢?你已经得手了?”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自顾自地反问道。
    “那又怎么样?”
    “那虞芸呢?”我追问道。
    “哈!你该不会喜欢她吧……”
    “她怎么样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范熙言阴森森地笑道。
    “她究竟怎么样了?你……你不说个明白,小心我……小心我……”
    “小心你怎么样?要不要做个交换?告诉我你同学的名字,我就告诉你虞芸的事情。”
    “你不说个明白,就叫你上公安局说去!”
    “你不要那五百万了?”
    “不要又怎么样?”
    “你是不是打算用那些证据来交换她的情况?好啊,只要你随便例举一个证据,我就告诉你……让我看看,你手头上都有些什么货。”
    “嗯……”我一时语塞。
    “你手上……真的有什么所谓的证据吗?”范熙言冷然道。
    “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在耍我……”
    “证据是吧……”我干咳一声,道,“其实你刚才不是都已经招认了?你所作的……一切罪行。”
    “那又怎么样?你做了录音?哼,我抢回来就成了。”说着,范熙言示威似的把指节握的“咯咯”作响。
    “不好意思,录音机坏了,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我忙讪笑道。
    “那你是想报警?太天真了,我不过在你家坐了一会儿,又能证明什么?”
    “放心,我没这么笨。我没有录音,没有报警,也没有第三人偷听。你知道,我房间这么小,也藏不住人,至于楼道我相信你一定已经检查过了吧。”
    “你倒挺坦白,那我真的有些奇怪了。”范熙言笑道。
    “就是,”我故作笨拙地说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房间的灯光弄得很暗而已。”
    “嗯?”范熙言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打开了沙发边的一个落地灯。房间顿时亮堂了不少。
    灯光照亮了茶几,在杂乱的茶几上一个不起眼地位置,放着一个小方盒似的东西。
    “对讲机!”范熙文倒吸一口冷气。
    “嗯,另外一只现在应该还在公安局吧,我家离那里挺近 的,所以声音效果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不过……为了保险,我们还是特意附装了高性能扩音器。”
    范熙言目瞪口呆。
    “喂!吴名!你们那里怎么样?”我冲着对讲机嚷道。
    “很好……我们亲爱的警察同志都录下来了。”另一头传来吴名的声音,声音十分清晰。
    “要你这么久保持安静,可真难为你了。”
    “说什么呢……哦,对了,刚才已经派了三个警察出发到你家来请客人了,在他们到之前可别让客人跑了。”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范熙言,他起身就要夺门而出。
    “太迟了!”我猛然出脚一绊,把他摔倒在地,而后飞身把他压在了地上。
    “到公安局给我把虞芸的事情交待清楚!”我恨恨道。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必多说了。我和范熙言缠斗了没多少时间,警察便赶到了。范熙言当然被理所当然地“请”去交待问题。
    在公安局,我见到了吴名,他正和一个警察聊得热乎,浑然不像个被通缉的人。
    “当我来‘自首’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绝对没有见过一个犯罪嫌疑人要求警察陪着一起听对讲机。”吴名后来这样说道。
    “是的,你的确有些不正常。”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要我学熊尚文跟他们做交易,但那天你就没头没尾地就说了一句什么‘我要你去找死’,还真把我弄得莫名其妙,要不是你从包里翻出两个对讲机,我可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不可否认,这的确有些危险,难保你会否和熊尚文一样被下毒。”
    “所以你没有去找你妹妹文绫而来找我这个‘外人’。”
    “不管怎么样,事情经过总算如我所料。”
    “但没想到的是,范江荣比起他儿子,原来还有些良心。”
    “可能是年纪大了吧……”
    ………………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去寻找梦想。 ——谨以次献给我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以及那远赴他乡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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