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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 20
0003年11月20日 星期四 多云
很久以前看过一个故事. 传说大象都有一种先知的能力, 在自己濒临死亡的时候回到自己的祖先为自己留下的象冢. 我想人也是这样的吧.
当哀开给我的药方里面越来越少的抗生素, 越来越多的杜冷丁的时候. 我静静的拿着药方在诊疗室门口坐了半天. 只是呆呆的看着那熟悉的哀的字迹. 有些心痛, 有些遗憾, 却并不难过, 我想我已经麻木了. 十年前我已经经历了生死, 我已经偷的了10 年时光,我还有什么要求, 唯一舍不得的是……
远处一辆担架被推过我的面前, 应该也是一个可怜人吧, 我看着一个白色的没有起伏的物体被一方小小的白布包裹着毫无声息的从我面前滑过, 被一个面无表情的白衣天使推到一个叫 “太平间”的地方. 后面跟随的是哀哀哭泣的亲人.
然而…… 然而到了几年以后, 眼泪干了, 思念淡了, 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能依附的恐怕只有小小的一方牌位.
而新一 , 我从来没有见到他哭过. 他……会为了我的离去而哭泣么. 这个自大的推理狂.
我突然厌恶的把哀开给我的药方撕成碎片, 扔进纸篓. 走出医院的时候我没有回头, 只是笔直笔直的往前……往前……
我想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终于可以远离这个充斥着福尔马林味道的鬼地方, 远远的,我似乎看到一个黑色的穿着斗篷拿着镰刀的怪物对我张牙舞爪, 这个是被叫做死神吧.
我对自己微笑了一下. 新一还在 “寻梦”等我. 我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天边飘过一片乌云, 遮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
Vol 21
0003年12月02日 星期二 多云
我躺在床上看着哀, 美丽, 健康, 自然. 这个情景让我想到10 年前坐在窗台和我说话的小姑娘, 她会怪我么? 我夺走了她的梦, 到头来自己也是一无所有.
“ 兰姐姐, 你看什么.”
“ 哀, 你真的很漂亮.”
“ 兰姐姐, 其实你也很漂亮.”
我微笑了一下, 知道自己也是美丽的,但是我的美到如今已经是用胭脂和化学成分堆积起来的一份残缺了.我不得不这样做, 来守着这一份在我和新一之间公开的秘密. 玩着一种叫做掩耳盗铃的游戏.
“ 哀, 谢谢你.” 我真诚的对她道谢, 不是为了她的赞美, 是因为这已经是哀这个礼拜第三次来给我注射杜冷丁了.每当我被疼痛折磨的受不了的时候我都只能打电话给哀求救, 让她来帮我注射杜冷丁. 我觉得我的生命就这样消耗在一只一只的针筒里面. 我为我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无奈.
“ 不用客气, 很快我就可以不必来了.” 哀淡淡的对我笑了一下, 笑的凄惨又无奈. “ 工藤还在外面, 我去叫他进来.”
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一个温柔的手帮我把被子拉高, 是新一, 我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来看我房间看我, 照顾我, 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看到的居然是新一的手…… 和他手臂上一点一点红色的……和我身上一样……被针扎过留下的……印记.
“ 灰原, 她好么?” 新一歪着头轻轻的问灰原.
“ 你真的用自己做试验练习注射?”我听到灰原低声惊呼的声音.
“ 嘘……” 新一责备的声音, “ 我们出去说吧.”
我慌忙闭上眼睛, 却仍然感到新一投来的充满担心的目光. 然后我听到门再一次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傻瓜……”难怪哀会这么说……我深深的把头埋在被中,不愿意让他们听到我啜泣的声音.
新一, 你这个一个大笨蛋.
Vol 22
0003年12月10日 星期三 多云
新一开始慢慢接替了灰原的工作, 在我疼痛的时候帮我注射杜冷丁.
“ 新一…… 为什么……” 我欲语还羞.
“ 兰, 你嫌我技术不好么?” 新一淡淡的笑.
笨蛋新一, 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么, 你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能尽量减少我等待灰原和痛苦的时间.
我感到自己眼角的温湿, 却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最甜蜜的笑容.
“ 新一, 你会宠坏我.”
Vol 22
0003年12月31日 星期三 雨
当思念变成一种习惯. 当负担变成一种快乐, 当你变成我的一部分.
我想, 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 新一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天, 12月31日.
却不是因为它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而是因为……
好大的雨.
我坐在沙发上, 看着窗外点点雨滴, 不知道为什么. 在我的印象中澳大利亚的天气总是这么潮湿.
“ 不知道 ‘寻梦’现在会不会漏雨.” 兰静静的躺在床上, 眼中有着如雾的梦幻. 睡衣穿在她身上竟然有些肥大的感觉, 她静静的躺着,看着雨一滴一滴打在窗上, 因为虚弱的关系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房门了.
“ 不会, 我早上刚刚去看过.”
……………………………………
“ 新一, 我想坐起来, 我好想看看雨天.” 兰的声音好像飘荡在空中, 轻柔的让我觉得心痛.
我顺从的扶起兰, 肌肤相接, 触手处一片冰冷. 在我的记忆中兰的手一直是温暖又柔软的. 我坐在兰身后, 让她靠在我的身上. 轻轻的拥着她, 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一样. 第一次发现兰竟然这么瘦, 瘦的好像我一用力就会折断一样.
“ 兰, 冷么?”
兰轻轻的摇头, 今天的兰看上去精神真的很好, 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润.
“ 新一. 你知道么, 很久很久以前, 在你来之前, 我碰到一个长的和你很像的人. 他说他是梦想的制造者, 他会帮我实现我想要的. 于是我把我的梦想告诉了她, 他做到了.”
“ 兰, 你的梦想是什么.”
兰轻轻的笑了. 依然美丽, 依然纯净: “我曾经梦想过和我最喜欢的男孩子结婚， 然后在海滩的边上搭一座小房子， 每天早上起来看着太阳升起， 晚上吹着温柔的海风. 但是, 现在…… 只要和你在一起, 这样就好. 我的要求是不是很高? ”
我下意识的抱紧了兰, 兰的话轻易的在我的心上撕了一道伤口, 我几乎可以看到它流血的样子.
“ 兰, 我们会幸福的, 等你病好了. 我们就去海边, 搭一座小房子, 然后结婚, 生孩子, 好不好?”
兰把出手轻轻的递在我的掌心, 我赶紧握住了它“新一, 哀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呢. 我想她是适合你的.”
我沉默着, 不喜欢兰这样说, 不喜欢她这样提到哀,也不喜欢她说话的语气, 好像…… 在……和我诀别.
“ 新一, 如果…… 我说如果…… 我再一次离开你, 你不要来找我. 你就留在这里, 帮我照顾寻梦, 帮我照顾哀, 好不好. 我觉得我欠了她.”
我不知道兰怎么可以用这么平静的没有波澜的声音诉说着一切, 因为心痛已经完全把我打到.
“ 兰, 不会的, 我不会允许你离开, 即使是下地狱我也会陪你一起.”
“ 傻新一, 又说傻话了.” 兰轻轻的笑了一下, 转过头. “ 你这么好, 一定会上天堂的. 而我……这么任性, 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 不顾别人, 只是追寻我自己的幸福, 我一定会下地狱的.”
“ 兰……” 尽管病容憔悴, 兰的眼睛却仍然清凉如夕.
“ 新一, 你为什么不开灯, 我都看不到你.” 兰的枯瘦的手在我的脸上慢慢的摸索. “ 新一…… “
我从兰的声音中听到了惊恐的味道.
兰…… 明明还是黄昏, 房间里面明明很亮…… 兰…… 伸出手, 在兰的眼前摇晃, 却没有得到任何反映. 我很快的被一种叫做心痛, 绝望的东西吞噬, 一把抱着兰, 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柔声安慰她,
“ 因为天黑了呢. 我们这样不是很好么. ” 我觉得自己的眼中有一种湿湿的东西在漫溢.
“ 恩……” 兰静静的依偎在我身上, 柔顺的好像小猫一样. “ 新一, 我好累阿. 我好想睡觉阿. ”
“ 兰…… 兰…… 兰你不要睡, 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我们不要等病好了, 明天, 我们明天就去结婚好不好?”我感到自己的语无伦次, 只是我不愿意去思考, 因为我怕我一思考, 我心中最深的, 最怕的这个念头会冒出来, 我只是很小心的抱紧了兰, 抱紧了我的幸福.
“ 新一, 你真的要娶一个大你10岁的老太婆阿.” 兰缓缓的睁开眼睛. 虽然看不见,却能正确的感应到我的位置.
“ 不, 兰你很漂亮, 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漂亮.” 我轻轻的吻了吻兰的脸硖.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
我看到兰满意的笑了.
“ 新一…… 其实, 我…… 也……好希望……能和你一直…… 在一起……但是……你要答应我……好好的……”兰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我感到兰的身体正慢慢变得冰冷……
窗外的天真的黑了下来, 在静谧的黑夜中, 雨滴一滴一滴打在窗上,打在我的脸上, 打在我的心上.
“ 兰…… 我……答应你, 所以……你也要答应我……”
“ 我, 工藤新一, 正式向毛利兰小姐求婚.”我郑重的掏出一直珍藏在身边的兰花戒指, 看着兰安静的面容.
“ 兰, 这辈子, 你都会是我的妻子.”小心的替兰带上那只戒指. “这次, 我不会给你机会拒绝我.” 我轻轻的亲吻兰嫣红的双唇.
生平第一次, 我…… 痛哭失声.
Vol 23
0004年1月3日 星期六 雨
接下来的日子, 一直是连绵的雨天.
我打着伞站在兰的墓前, 一身黑衣, 看着墓碑上我亲自一点一滴刻上的 “工藤 兰”
“ 兰, 我会恨你的, 把我一个人, 孤孤单单留着这里.”
“ 工藤, 节哀顺便.”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灰原来了.
“ 谢谢你. 灰原. 谢谢你那天特地赶来告诉我兰的病, 让我分享了兰最后一个秘密. ” 我没有回头, 想到兰临走前的那句话, 兰, 你好傻, 灰原就是灰原, 怎么可能代替你.
“ 工藤, 我今天来是带来一样兰托我保管的东西. 虽然她不允许我给你. 但是我想…… 你一定想看.”
于是, 我从灰原手里接过了厚厚的一叠…… 兰的日记.
就在这样一个大雨滂沱的天气, 就在兰的墓前, 我一页一页的看, 一页一页的读. 已经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兰, 你曾经说过. 你会惩罚我, 惩罚我的不辞而别, 惩罚我让你流了这么多的眼泪. 兰, 让我告诉你, 你做到了.
那么…… 下辈子…… 我是不是可以来找你……惩罚你的不辞而别, 惩罚你让我流了这么多的眼泪.
兰, 原来你也听过这首歌, 现在让我唱给你听.
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
原来和你一样害怕着孤单
没有你的夜晚 星星和我一样仿徨
挂在天上 忽明又忽暗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已变亮
原来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没有你的世界 只有冷风陪我流浪
我怕我的思念 游不过这片时空
别对我说永远 永远 永远
永远是太昂贵的誓言
我握不住也看不见 最后随着浪涛消失不见
别对我说永远 永远 永远
永远不是我要的答案
你爱过我还不足够 就算到了最后人生走完 你永远会留着我的心田
“工藤……”
“ 谢谢你, 灰原. 你有没有闻到一种香味.”
“ 香味? 没有阿.”
淡淡的笑, 因为我终于闻到了兰一直挂在嘴边的那种淡淡的芳香, 但是兰, 我可以告诉你. 这不是栀子花的香味, 是兰花的香味.
兰, 下辈子, 你再也逃不掉了.
******************** ------- En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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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04:19: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