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新兰 发表于 2003-12-19 14:40:47

Mentha Piperita(转)

第一章

    大家都说我又一双婴儿蓝色的如同天空一般纯净的眼睛,只有他,说在我的眼中看到的是翠绿的颜色,如同薄荷一般。
                                                      ——摘自兰的日记

    17岁的时候,兰还是个学生。过着与世无争的校园生活。

    她在帝丹高中念高二,成绩不算是拔尖,不过很努力。她以前的学校是帝丹国中,以后会是帝丹大学。也许还会读到研究生,也有可能会出国。兰的父母都希望她一直念下去。兰是一个顺从的女孩子,对未来没有过分复杂的设想。她喜欢简单的生活,一直念书也不错,尽管她在学习这块领域不是如鱼得水。喝白开水,穿白色的裙子,没有交过男友。有空的时候,会和朋友聊天。

    她的朋友叫园子。

    园子也在帝丹高中念高二,和兰一个班。她打算念完大学后就去工作——也许并不工作。园子是铃木财团的次女,总是会有机会认识各式各样的人。但她只有兰这么一个知心朋友,非常简单的关系。

    兰和园子在一起的时候也许并不能称作是在聊天。更多的时候,只是园子一个人在那里发表她的高见,兰只是在一旁安静的聆听,微笑着聆听。那个时候,兰的眼睛就像婴儿一样透出恬静的光泽,幽蓝幽蓝的,是像水一样的光滑的感觉。园子说她常常沉醉在兰的这种眼神之中,所以会停下来看着兰的眼睛。就像是看天空一样。园子说过。

    聊天聊的口渴了,园子就会一溜烟儿的跑去买饮料。她喜欢的是大杯的可乐,加冰和柠檬片的那种,但又常常在喝百事还是可口的问题上举棋不定。然后,就由抛硬币决定。每次看到这个,兰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当园子问她想要喝什么的时候,兰总是回答白开水,要加冰块。

    其实很多时候园子都会怂恿兰陪着她一起喝可乐,一杯百事,一杯可口。这样她就不再需要做痛苦的抉择。但每次兰都不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园子。园子就像是被兰的眼睛里的那一汪明净的水淹没了似的,会“扑哧”一下的突然笑出声然后跑开。这时候兰就把头转向窗外,看树叶抖动,沙沙作响。偶尔也会有一两片脱离了树枝的枯叶掉落下来。不像蝴蝶,倒像是灰白的蛾子。

    有时候兰也去图书馆。总是选在阳光充裕的午后。习惯坐在草地上,看从图书馆里借的书。有着一棵大樱花树的草地。风把大樱花树的花瓣吹过来,飘进她翻开的书页中,阳光闪烁在粉白的花瓣上。她用两个手指夹起它,看着清香的汁液沿着皮肤的纹理在渗透。

    是这样温暖而寂静的春天的阳光,透过绿色的树叶,像水一样的把兰全身上下都笼罩。


    说实话,呆在这片草地上的滋味并不是很好——尽管看起来并非如此。阳光终究是刺眼的,就算是春天的阳光也好。只要在强烈的阳光中看一会儿的书,书上的字就会变成墨绿色,像一只只蠕动的蚂蚁,又像照相机的闪光灯——是很多很多只照相机的闪光灯。但她又实在是沉迷于座在明净的天空下,喜欢那种缕缕的阳光洒在全身各处的跳跃的感觉,也喜欢用手掌触摸头顶时的向被火在烧灼的感觉。兰拥有一头漆黑的头发。

    兰一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在那个草地上。


    有谁能够设想在某个地点某个时候遇见某个人。

    如果不是意外,那天兰不会像往常一样坐在那个草地上。

    那天原本和园子约好一起去一间酒吧的,新开的酒吧。但两天前,园子遇到了一个叫做京极真的男孩,便像跌进了那种软绵绵的真皮沙发一般,再也不肯起来。而那天又恰好是京极的生日。园子本来是邀兰一起去的。兰实在是不太习惯插在一对恋人当中,就推说自己有约。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兰觉得太吵闹。这一切的声音,人们的动作、笑脸,像乌云一般的压向她。兰忽然感觉到胸口发闷,再也看不见那湛蓝的天空。她只想逃开。连兰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跑进学校,跑上草地的。

    那天的阳光其实并不是怎么和煦,太阳甚至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风也更大了。天空却是很明净,湛蓝湛蓝的。婴儿蓝,兰的心里忽的冒出了这个词,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突兀。兰浅浅的笑了一下,抬起头开始数大樱花树上飘落的花瓣。没有像针一样刺眼的阳光,数起来真是方便多了。

    兰就这样慢慢的数着。大约是数到二百三十四片的时候——不,也许是少数了,风吹落樱花的速度,可是快得很呢——那棵大樱花树前出现了一个人。是一个男孩。由于背着光,兰看不清楚他的脸。只看到他有褐色的短发,在风中显得有些凌乱。这是不错的发色,兰想。男孩走到兰的面前,慢慢的蹲下,在兰的对面。兰刚好可以看清他的眼睛。男孩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灰色,只是有些空洞,看上去一半是废墟,另一半是流水。很奇怪的眼神。

    叫我真梧。男孩开了口。不是我叫真梧。兰有些惊讶。我叫兰。出于礼貌,兰回答道。没有问他姓什么。她发现,这个叫做真梧的男孩,脸色有些苍白。像是一个在黑暗处隐匿了许久的人,出现时觉得光线有些刺眼。有些晕眩。

    有什么事吗?

    我想送这个给你。

    真梧摊开手心,那里躺着一片叶子,透明的玻璃叶子。确切的说,是一个叶子形状的玻璃瓶,很小巧。瓶子是由很漂亮的磨沙的玻璃做的,像有一阵白雾充斥在瓶体内部。兰想起了传说中的叫魔瓶的东西,那个会放出白雾,然后有精灵出现的瓶子。只是不知道,那个瓶子会不会也是玻璃的。瓶内的液体不是很纯净,好像是有黑色的飞鸟经过的天空,还有淡淡的云。

    送给你。真梧直视着兰。

    兰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伸手将那片叶子接过。玻璃轻触到掌心,兰感到一丝冰凉,还有,一丝彻骨。兰想起自己握过的盛有冰水的玻璃杯。玻璃杯外缘的冷凝水流入掌心,麻麻的。就是这种感觉。

    为什么。

    瓶子里装的是薄荷味的香水。我想把它送给薄荷的女孩。

    兰浅笑着摇头。信手拈过一片正在飞舞的樱花花瓣,用拇指与食指的指尖搓揉,直到将藏在花瓣的脉络中的汁水全部挤压出来。花瓣变成了一个小球,被汁水浸润湿了的小球。兰又用修长的手指将它弹开。不过手上,还是残留着樱花的气味。

    你的眼中有翠绿的颜色,就像薄荷一样。

    兰有些惊奇。她在自己的眼中只看到过婴儿蓝,像天空一般纯净的色彩。

    起身。直腰。转身。离开。真梧的这四个动作没有一丝的犹豫,好像早就训练过了一样。兰想起了007的新电影。开始微笑。

    没有叫住真梧,兰只是伸了伸有些麻木的腿。还有,兰攒紧了那片冰凉的玻璃树叶。很紧。很冰凉。兰从来没有这么紧的攒过一样东西。从未。


第二章

薄荷,真是一种奇妙的植物。它那种干净的香味,已经,将我牢牢地束缚住。
孤独而又危险的味道啊。
                                              ——摘自兰的日记

兰一直不太明白薄荷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植物。尽管生活中充斥着薄荷,薄荷的味道,薄荷的颜色。只是,并没有见过真正的薄荷的样子,那种奇妙的植物。兰想知道。

兰总是把真梧送的香水带在身边,只是因为它的味道。兰想让它陪在她身边。常常做的事情,是在手腕上轻轻的抹上一点,然后在休息的间歇,悄悄的闻它。这是很纯粹的私人感受。


阳光洒在街道上,斑斑驳驳的。像是水光潋滟的平静的湖泊一样。天空湛蓝湛蓝的,却是孤独的颜色。天上的云像薄纱一样,悄悄从这个城市的上空掠过。

园子到了兰家。兰说请她喝茶。园子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喝白开水的兰。加了许多冰块的白开水。偶尔也加一片柠檬,只一片。胖胖的拥有厚厚杯壁的透明的玻璃杯被握在兰的修长的手指之间。杯子里浮荡着冰块,像是冰川,凝结在蓝色大海中的晶莹的冰川。园子一直喜欢看着玻璃杯外缘的水顺着杯壁往下流,好像是百合上的露珠,流入兰的掌心。那种感觉一定是麻麻的,冰冰的。园子猜测。

来到兰的房间的门口,园子进入,没有敲门。也不需要。房间的正中有一张很大的松木桌子,上面铺着深绿色的格子的桌布。浅浅的米色的底色。法兰绒料的。那是一种厚厚实实的质地,摸上去手感良好。是她们彼此喜欢的式样。桌子上是一个透明的弯柄壶,里面只有半壶多的冰块。冰块们稍稍的融化了一些,却又在它们之间建立了坚韧的纽带,所有的冰块都应该冻结在一起了吧。冰块的棱角都消失了,代替它们的,只是圆滑。阳光从半拉开的窗帘中斜斜的射入,仿佛事先调整好角度的一样,恰好透过那个弯柄壶,投下了一个阴影在桌布上,有些透明的阴影。

兰在房间的一角,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像是在专心的注视着某样东西。园子走近。一个小巧的香熏炉中有着一些墨绿色的种子——应该是种子吧——安静地躺在香炉的底部。透明的水将这些墨绿封印似的盖在底部。香熏炉下方有着一缕小小的火苗,并未碰砥香炉,却在传递着热量。上升。水滴有一颗颗小小的气泡,慢慢的上升,上升。升到水面的时候,破裂。逃离水的时候,也是生命终结的时刻。园子觉得着像是女巫的药剂坩埚一样,透着诡异的气息。不知道会不会有精灵出现。园子立刻开始嘲笑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她看着香熏炉中的水一点点的变成雾气,上升。到空中。形成更大的一片雾气。这些雾气隐隐的透着绿色,很淡很淡的绿色,就好像……园子正在揣摩该说像什么的时候,香熏炉中泛起更大更多的气泡,更快更猛的上升,撞击,破裂。生命的终结,更快。是那些东西烧开了。那些难以名状的东西。

吹熄蜡烛,拿起香炉,倾出液体,注入弯柄壶,最后把手放在弯柄壶外冰着。园子看着兰做完这一切,笑了。她闻到了兰手腕上有薄荷的味道。铺着深绿色格子桌布的松木桌上的弯柄壶,不安分的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像一场演奏会一样。园子觉得这像是老师不在时候的班级。那些墨绿色的种子像一个个大头音符一般从冰块上蹦落,找到了冰块中的空子,滑入水中。在水中打了几个转,悠悠地沉到水底,像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使命似的。透过那个透明的弯柄壶,像是在看淡绿色的海洋,水底有着墨绿色的鹅卵石的海洋。

这是薄荷籽泡的茶。兰向园子介绍着,并拿出了两个胖胖的同样有着半杯冰块的玻璃杯,将弯柄壶中的薄荷茶缓缓的注入,伴随着“突噜噜”的声音。冰块好像在撕裂。


兰和园子开始喝茶,薄荷茶。园子说这种味道的茶会令她想起刷牙的牙膏,不喜欢。兰浅浅的笑着,不时拿起那胖胖的透明的玻璃杯轻轻的晃动着,冰块撞击着杯壁。是兰喜欢的感觉。

园子奇怪为何兰会突然地开始喝薄荷茶,那个味道像牙膏一样的茶。而且,只见过花茶或者用叶子泡的茶,却从来未见过用种子泡的茶。更别说喝了。真是奇怪的事。


兰想起家附近的新开的酒吧。兰只去过一次,是在遇到真梧的那一天。是那个酒吧的名字引诱兰进去的。Rotten Apple。腐烂的苹果。酒吧里并没有腐烂的气息,一点也没有,只是清新。兰听到了森林的沙沙声,风吹过的时候的声音。撩拨着树枝的声音。还有阳光,丝丝缕缕的,一定是透过了密集的针叶林植物然后照射到地面上的。

里面看起来一点都不颓废。干净极了。是那种沧桑后的恬淡。原木做的吧台,有四个座位。还有米色的亚麻桌布,令兰想到了阳光下的金黄的麦田,还有闻到了烤面包的味道。那干净的香味来源于吧台角落的马蹄莲,白色的,有一大玻璃瓶的清水提供着养分。兰似乎能够感觉到那些清澈的水沿着马蹄莲的脉络一丝一丝的往上,到花瓣。兰对马蹄莲,算不上是喜欢,只是怜惜。兰怜惜这种似开非开的白色花朵,枯萎起来很快。枯萎的时候,从边缘开始。变成褐色,翻卷。

因为还是上午,店里只有兰一个客人,还有店主。开始兰并不知道她是店主。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有着一头酒红色的短发,夹杂着金色。兰想到了夕阳,夕阳的余辉。

兰座在原木的大吧台旁,眼睛扫着摊开在桌上的menu。酒红色的纸张,有着粗粗的条文,酒名上反射出银色,亮亮的粉状固体。都是手写的,很有味道的字。在字的收尾处有着一个个小小的勾,不易察觉。听说,这是果断的人才有的笔迹。兰从上到下粗粗的扫视了一遍,发现menu上的都是烈酒的名称。还是要了一杯冰水,特地多加了冰。还是用那种胖胖的杯子盛着。

兰用三根手指将杯子轻轻提起,继而又轻轻的振荡着,好像在摇装着硝酸的试管,又好像在构造一个圆锥摆的物理模型。冰块不安分的跟着杯子运动,受迫振动,但又会撞上杯壁,是惯性。像热带鱼在水中穿梭。兰忍不住想对着玻璃杯中的冰块吹口哨。不过没有,因为兰不会。玻璃杯的外缘又有了小液滴,顺着食指流入掌心。麻麻的感觉。兰忽然想起了那片玻璃叶子。兰拿起水杯一饮而尽。口腔内壁粘膜像被看不见的针在扎一样,登时麻木。勉强将水咽下,感觉到水通过喉咙,经历了漫漫征途一般的,才到达胃部。全部都麻木了。

兰想离开了。太冷了,全身上下像是被冰冻了一样,怀念室外的阳光。但她突然被眼前的一杯饮料所吸引。那是一杯浅绿色的液体,拥有薄荷的颜色。兰抬头,看见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睛,也是蓝色的,不时婴儿蓝,却是大海的颜色。闪烁着悠悠的神采,却隐藏不住它的冷漠。是拥有酒红色头发的女孩。

这是薄荷酒。是用薄荷籽调配的。女孩将酒杯推向了兰。

薄荷吗?兰看着那薄荷色的酒精,好像看到它在慢慢的挥发。兰开始微笑。左手伸入衣袋,摸索到了那片玻璃的叶子。右手拿起酒杯,轻轻的晃动一下,淡绿色的液体在杯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只一下就消逝了。酒精到达胃部,有一点点温热的感觉,而且,还伴随着薄荷的清香。这,就是薄荷籽的味道啊。

也许,就是在这一刻,兰爱上了薄荷。还有,这间酒吧。Rotten Apple。腐烂的苹果。也,记住了这个酒红色头发的年轻女子。

我叫哀。灰原哀。兰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声音。有些冰冷。

我叫兰。毛利兰。回头,回答。


第三章

哀对我说:“爱情会在秋天的傍晚安排有缘的情人在薄荷花旁相逢。”在昏暗的灯光下,我注视着她的眼睛,不语。
                                                      ——摘自兰的日记

原来,习惯可以如此简单的被改变。


是床头的闹钟叫醒了兰。裸露的双脚触到地面,冰凉。兰揉了揉腥松的睡眼,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溢出泪屑。头很痛。是因为酒精吗?也许。打开盥洗室的龙头,水争先恐后的钻出,溅起,溅湿了兰的衣服,还有兰的脸上。细碎的水珠,没有冰凉的感觉。兰用双手撑住台盆,脸凑近镜子。镜中的女孩的脸有些苍白,有着幽蓝幽蓝的眼睛。没有薄荷的颜色。是被隐藏了吗?若是,那么,一定是隐藏的十分的彻底。因为,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安静的课堂上,只有老师的讲课的声音。每天都是如此。兰觉得有些寂寞。空气之中弥漫着潮湿,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因此而腐烂呢。兰忽然觉得这个教室的空气会让自己窒息。悄悄的把窗打开一条缝,大片大片的风灌进来,哗啦哗啦的翻动着桌上的书,兰用力把它们按住。不再湛蓝的天空上,有一只飞鸟经过。不是很好的天气。兰叹了一口气。


盼不到放学铃声的响起,兰就走出了帝丹高中。她甚至不再留恋那片草地,失去了阳光的草地。兰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忽略了身后园子的呼喊。天灰蒙蒙的。兰想起了伦敦,那个城市上空的终日漂浮着的灰色的雾。

天空的云压得很低很低,风也刮的很大,卷起了地上的落叶,也扬起了地上的灰尘。脸眼前也成了一片迷雾,兰有些透不过气。气压很低,要下雨了。兰突然的想起了那个酒吧。Rotten Apple。腐烂的苹果。


还好在大雨倾泻下来之前走进了那个酒吧。黄色的灯光,在这个雨前的傍晚,显得有些昏暗。酒吧内有些嘈杂,与昨天的安静不同,但是,这是酒吧的声音。柔和的爱尔兰音乐在一片嘈杂中,像要被掩盖,却又总有一丝极细的乐丝在努力的突破这片嘈杂。兰能够捕捉到它。

已经有一个人坐在那张原木的吧台那儿了,占着兰昨天的位置。他有着坚挺的脊背,不是很宽的肩。打在他背上的灯光反射到兰的眼睛里,兰觉得有些晕眩。他正和吧台内的一个女子交谈着,女子飞快的擦着玻璃杯,很干练的样子。兰听到他叫那个女子Sherry,低低的,相当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兰的耳边激起一阵共鸣。共振吗?兰浅浅的笑了一下。

兰走向那张原木的吧台,坐下,在他的旁边的一个位置。吧台内的女子感觉到了兰的到来,停下了与男子的交谈,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是哀。Sherry吗……兰注视着哀的眼睛。

你好,哀。兰说。

你好,兰。这是工藤,我朋友。哀眼中的寂寞荡然无存。

男子转过头,相当年轻的一张脸,兰看到了他的眼睛。像是布满了星辰的夜空一般,幽蓝幽蓝的,很深很深。兰注视着他的眼睛,而自己,却像要在他的眼中迷离一般。

你好,兰。我叫工藤新一,你可以叫我新一。他微笑着对兰说。兰看到他的洁白的牙齿,白的有些耀眼。

你好,新一。兰品味着这个名字。喜欢最后那丝从牙缝中漏出的一丝气,发出了“一”这个音。

哀递给兰一被液体,依旧是浅绿色的。薄荷酒,我知道你喜欢。哀的眼神像流转的烟花。

兰低头,看到新一面前的那一杯琥珀色的液体,澄清的。没有冰块,也可能已经融化。

哦,这是Sherry,雪利酒。Sherry推荐的哦。这是她最喜欢的酒。新一笑着说。

这就是Sherry啊……

真是一个有洞察力的人,兰想。兰又觉得他好像可以看穿自己一样。

酒吧的嘈杂丝毫不影响他们聊天的气氛。新一很健谈,总是会讲一些兰很感兴趣的话题。好像也是哀很感兴趣的话题。兰的话不多,都是新一与哀在互相调侃。也许是我和他们都不太熟的缘故吧,兰想。兰还是像以前一样,在一旁安静的聆听,嘴角向上形成优美的弧度,眼睛里透出像婴儿一样恬静的光泽。兰的耳内充斥着新一的说话声,很温馨的感受。兰注视着新一的侧脸,在暗黄灯光下的脸。

从闲谈中,兰对他们有了一些了解。

哀18岁,在念研究生,化学系,是这间店的店主。爱着Sherry。兰实在想象不出眼前的这个有着酒红色头发的女子在化学上有着如此的造诣。哀说,在调酒的时候常常会想到那些化学试剂混合的样子,还有那些颜色美丽的指示剂。Sherry是有着pH值在3.1到4.4的甲基橙的颜色的酒。

新一17岁,在米花高中念高二。他说在那个高中会有在贝克街的感觉,因为名字。是一个侦探。对于新一,兰一点都不觉得吃惊,她早就感觉到了这个男子的神秘与不平凡,是第六感。

新一的手机突然响起。他跑出去接电话。

哀将头凑到兰的耳边。他很帅对不对?我爱他。我爱他身上的那一股味道。

兰笑了笑。是的,他是很帅,只是,不是自己的。不知道为什么,兰的心里有了一丝抽痛。想哭的感觉。

在干吗?说我的坏话吗?新一的声音从后面冒出。磁性的声音。

哀为了掩饰自己的匆忙,故作认真的对兰讲起一个传说:爱情会在秋天的傍晚安排有缘的情人在薄荷花旁相逢。是真的哦。哀强调。

你是薄荷的女孩子。兰想起了真梧的话。是这样吗?兰表示质疑。她从未在自己的眼中找到过薄荷的颜色,一次也没有。

兰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她一口饮尽吧台上的薄荷酒,薄荷的味道。我一定要变成薄荷的女孩子。兰对自己说。兰起身离开。

没有说再见。对哀,对新一。

永远的新兰 发表于 2003-12-19 14:5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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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没有你房子变得好空欢笑瑟缩在角落
没有你房子变得好乱伤心的雨不停落

                                                             ——摘自兰的日记

走出Rotten Apple 的门,兰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雨。不是很大。满目尽是灰色,还有拥挤的街道上的匆忙的人。和被雨冲刷的油绿的树叶,还有掉满一地的樱花,花瓣已不再是粉白色。汁液已被雨水冲淡。风已无法将它们卷起。

花了一秒钟犹豫,下一秒,兰走进了雨里。带着眼角的泪痕。兰无法呼吸,由于心痛,由于压抑的空气。兰觉得身后的酒吧像是一个磁场,磁力很大很大,若不快逃就会被定格在里面,再也无法离开,就像黑洞一样;酒吧里面的嘈杂像针一样的扎着她的耳膜,头好痛。兰只想逃开,逃得越远越好,不顾一切的向前跑。

对于兰的突兀的离开,新一不明就里。他条件反射似的像外冲出。他只想拦下这个女孩,这个与哀截然不同的女孩。他喜欢她的眼睛,幽蓝幽蓝的眼睛。在刚才的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中分明,分明透出了薄荷的颜色,还有她的哀怨的眼神。好像,里面还充盈着一丝液体,即将滚落的液体——会是泪吗?

新一刚刚冲到酒吧的门口,就看见了想要拼命奔跑的兰。在雨水的浸润下,兰,就像一株唯美的植物。她的黑发还没有被雨水打湿,还可以在身后高高的飞扬,泛着耀眼的光泽的黑发。滴落的雨滴只像是她的露珠。与街上的人们格格不入的兰,像一株植物的兰,有着露珠的兰。

等到新一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兰已经处于他的双手的包围之下,很紧很紧,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闻到了兰身上的薄荷的香味,兰会是一株薄荷吗?那一刻,新一有些沉迷于兰的香味。

兰尽力挣扎。放开我。她有些歇斯底里。她只感到身后的人的手臂形成的包围已将自己牢牢地困住,勒得她透不过气来。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她,为什么。兰觉得暗灰色的天空在像她压落,潮湿的空气无法进入她的肺部,那双有力的手勒得她生疼。然后,她闻到了一股干净的香味,好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盼望着的香味,她一直等待着的香味。是柠檬的香味,不是薄荷,但同样可以让她镇静下来的香味。兰莫名的安静下来,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不再狂噪。

但是,心好痛。头也好痛。

不要这样,兰。新一的声音在兰的耳边响起。他的湿润的头发,轻轻的撩拨着兰的脸。

兰只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停顿了一般。

然后,她感到新一扳过她的脸。然后,他的渐渐靠近的唇。还有,那股柠檬的香味。是属于这个男人的香味。

新一吻了她。

兰只感到冰凉的雨滴,大滴大滴地,间断地,打在脸上。睁不开眼。她感觉着唇上还残留着的暖暖的湿润,不希望冰凉的雨滴将它掩盖。还有,舌尖上的一股温暖,夹杂着柠檬和薄荷的味道。她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但与雨水一起,已无法分辨。

我爱他。兰想起了哀的话。然后,又看见了远处的一抹酒红色。她尽力地像远处眺望。是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女子。是哀,兰的直觉告诉她。女子的脸上充斥着寂寞的表情,还有哀怨的眼神。那个女子就这样站在雨里,瑟瑟发抖。像一株开败了的玫瑰,花瓣正在一片一片的落下。兰用无力的手推开了新一。她知道他的脸上一定充斥着惊讶。

我不爱你,放开我。爱你的人是哀。

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爱新一。她喜欢他的味道。是因为哀的眼神吗?也许。她不想占有他。她想拥有他。但是,她不能。

她想离开。却不小心坐到了地上。像一株在雨中被折断了茎的植物。无力。

头好痛。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像要裂开一样。一定是刚才的那杯淡绿色的酒精。还是无法呼吸,心痛。好费劲。她的呼吸像海潮一样的汹涌。兰的意识渐渐模糊,只知道,有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


兰醒来时,身上干干的。她以为自己会在医院。好像不是。是在一个有着薄荷气息的地方。很舒畅。轻轻的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铺着深绿色格子桌布的大松木桌。然后,兰才注意到床边的一脸焦急的父母。

……
你在发烧。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是一个黑头发的男孩子和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子送你回来的。
你是因为淋了雨才感冒的。
怎么不带伞。
刚才园子也打电话来过。
那个黑色头发的男孩子早上刚刚来看过你。
……

兰的耳边都是这些零零碎碎的话语,父母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兰只觉得好吵。她不想听。兰闭上眼睛,脑海中像放映机一样的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断:他深邃的眼睛;他在雨中呼喊她的声音;暗灰的天空;拥挤的街道;他的香味;抱着她奔跑的他;冰凉的雨滴;一地的樱花的花瓣;酒吧内的柔和的音乐;昏黄的灯光;淡绿色的酒精;她的瑟瑟发抖的样子;他的温暖的唇……兰逃避似的睁开眼睛。心跳的很快,她可以很清楚的数出它们的节奏。头很重,重的抬不起,像被灌了铅一样。全身关节酸痛。还好,呼吸不再汹涌,像潮一般。

兰费劲的将被子往上扯,直至盖住脸部。她不想让父母看到她的表情。动作过大,碰碎了一个玻璃杯。猛然间想起的声音是她的心一震。恐惧的感觉。兰将身体蜷缩起来,很紧很紧,就好像婴儿在母亲子宫内的姿势。这样,可以回归到原始吧。心就不会再痛。想起心意,想起哀,开始流泪。无声的泪。


兰再次醒来时,房内已无一人。哭的累了,就睡着了,看来睡的好无辜。从半开的窗帘,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已黑透。雨还是没停,风也很大,用力的吹打着树叶。兰能想象到油绿发亮的树叶在风雨中摇晃的样子。好像窗外有鸟飞过。不过不是很确定。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吧。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流泪了。兰感觉到自己的泪一滴一滴地滴落,然后,渗透尽被子纹理的纤维深处。就好像,雨水渗透进泥土一样。

兰伸手去抽纸巾,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不是很凉,手感很好。打开灯,发现是一个木头的盒子。暗暗的旧旧的盒子,有着很稀疏的木头纹理,深褐色。兰轻轻的打开它,里面躺着一瓶香薰精油和两张纸条,散发着一股薄荷的香味。用手轻轻的扇一下——老师教的闻化学试剂的方法,香味更加浓郁。兰开始微笑,带着满脸的泪痕,微笑。她想她知道是谁送的。

兰有打开一张纸条。字体飘逸,是兰喜欢的类型。也有着薄荷的香味。好像,还有一丝柠檬的味道。上面的字体好像是清单一样:

薄荷
学名:Mentha Piperita
科名:紫苏科。
种类:草本。
提取部位:叶与花的尖端。
趣闻:在古罗马,薄荷的香味是勇气与活力的象征。
挥发度:高度。
主要作用:镇痛,缓解牙齿疼痛,减少恶心感。
适用:对晕车晕船均有效,能缓解呼吸系统的不适。能让大脑清醒,增加注意力。能缓解歇斯底里症状。在镇痛的同时,能使身体恢复活力,因此能减轻双腿的疲劳集腰部的酸痛。
香味:浓烈而有穿透力的香味。

就是这些了。相当详尽的收集。细心的男孩,他好像能猜到我不了解它。侦探,都是这样的吗?兰的嘴角开始上扬,心里有温暖的感觉在上升。

再打开另一张。还是那种字体,这张的表面有一些油的痕迹。是香薰精油,不小心占到的吧。整张纸都散发着薄荷的味道。

兰: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伤害到你。我是按照你学生证上的地址送你回家的,好好休息。
Sherry问你好。
                                                                     新一

她紧紧的握住了这张纸。很紧很紧。忽地发现,纸上好像有小孔。举到灯光下,辨认出上面的字。用针刺的:

你是薄荷的女孩。

傻瓜。兰想起哀。泪如雨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眼泪还是渗透进纤维深处。只是,在这个充满薄荷香味的房间里,兰已不再孤独。

永远的新兰 发表于 2003-12-19 15: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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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新一说他喝的Sherry是苦的。因为,那是泪……

                                                       ——摘自兰的日记

    认识新一的第五个星期四。兰收到新一的短信:我们去看电影好吗?晚上十点。

    七点的时候。兰从家里的窗户往外看。居高临下的感觉。天已经黑透,只是依稀透出红光,在很远的天那边。这个城市的污染严重。空气污染,水体污染,噪声污染,还有光污染。然后,看不见天上的星星,努力也做不到。幸好,在林立的高楼之间的上空,还可以看见湛蓝湛蓝的明净的天空,在阳光充裕的时候。还有从这个寂寞的城市上空悄悄掠过的大朵大朵的白云。

    这个初夏的夜晚,风依然凌厉,树叶满地打转。窗外不是会有鸟飞过,不知道单只还是一群,扑扇着翅膀,弄出高频率的声音。


    兰家后面的那条巷子,从窗口可以看得很清楚。新一靠在墙上等兰,头微微向上仰起。夜色中,兰像一只鸟一样的从阴暗处跑出。快乐的。瑟缩的。在这个风还有些刺骨的夜晚,兰只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手腕和脖颈处散发着薄荷的香味。手指冰凉。

    好冷。兰悄悄的对新一说。新一脱下自己的外套,兰只是固执的摇头。他捉住她的手。兰的冰凉的手指触到了新一的掌心,那块聚集着热量的地方。


    他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他拉着她的手,一直,不送开。手指还是冰凉。消磨着电影前的一段时光。他们走进一家酒吧。Rotten Apple。腐烂的苹果。

    吧台后面的酒红色头发的女子,注视着他们的进入。还有他和她牵在一起的手。酒吧里很多人。嘈杂。还是播放着柔和的爱尔兰音乐。细丝一样的声音像水一样的流动。兰牢牢地捕捉到它。

    你好,工藤。你好,兰。

    哀平静的和他们打招呼,就像对待一般的客人那样。她请他们坐那张原木的大吧台。没有递上menu。今天的吧台上是一大捧粉白的花,养在一大瓶清水里。花瓣已有些焉黄,似纵情过度了一般。可是很香,比马蹄莲浓郁几倍的香味。是栀子。

    哀端出三杯液体。都是透明的纯净的液体。一杯浅绿色的,两杯琥珀色的。

    他们开始像第一次那样聊天。他依旧笑着叫她Sherry,她依旧淡淡的喊他工藤。她的眼神哀怨,充斥着寂寞和孤独。却尽力隐藏,不想让他们看出来。他的确不知道。兰的话还是不多,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的胖胖的酒杯,目光穿透浅绿色的液体。享受着冰水滑入手心的麻麻的感觉。耳边有他磁性的声音和她冷冷的语调。兰浅浅的笑了。她知道自己并不孤独。没有注意到酒红色头发的女子的眼神。像濒临干涸的大海。

    九点二十三分。他们起身离开。他握着她冰冷的手。哀在吧台后面用白色的棉布飞快的擦着玻璃杯。没有抬头。


    雪利酒是苦的吗?新一问兰。

    我不知道。兰抬头,幽蓝幽蓝的眼睛。风勾起她的发丝。


    兰一点都不记得他们看过的电影的内容。她一直在看,没有睡着。真的没有记住。她的记忆里只有那股柠檬的香味,只属于新一的香味;还有他手中的淡淡的温暖,是这个男人的温度。还有在黑暗中柠檬与薄荷交织的气味。只有这些。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风还是很大。兰瑟瑟发抖,像一株幼小的植物经不住风的洗礼一般。薄荷香味弥漫。新一轻轻的将兰的冰冷双手放进他的外套,还有兰的身体,兰的发丝。他闻到了她身上的薄荷的香味。月光很明亮。新一把头凑近兰的耳边。

    我想要你的祝福。给我的生日。

    那时是11:48。

    兰不觉得诧异,只是有一些意外。她已经习惯享受这个男孩带给她的意外,每一次她的心理都会有温暖的感觉。就想,刚刚饮用了薄荷酒一般。头顶上有两只鸟飞过,是白色的,月光下的白色的鸟。天空中一点也漂浮着白色的云。兰知道,只是看不见而已。

    兰抬头,注视着新一的眼睛。是水一般的干净而流动的眼神。一直都是这样的干净的眼神,还有那种干净的香味,柠檬的香味。兰知道,他的那种干净的香味,早已将自己牢牢地束缚住,从很久以前开始。

    生日快乐。兰轻轻的说出了这四个字,低喃。她知道他听得到。

    新一的头渐渐低下,轻压在兰的肩头。兰感到柠檬的香味在靠近。他们就这样拥抱着,纯净,没有欲望。只是在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彼此的味道。熟悉的味道。像沙沙的森林。

    不想回家,两个人走在淡淡的月光下,是来时的路。一路上都能听到樱花在空气中飘落的声音。然后飞舞。小路两旁的樱花树,开出粉白浓密的花朵,簇拥在一起,每当风吹过。就好像落下了一树的雨水。

    一直走。不知道在两人的世界里,走了多久。


    看见前面的招牌。Rotten Apple。腐烂的苹果。

    门口有一大群簇拥着的人,兰想到簇拥在一起的蜜蜂。嘈杂。只是,在这个还有些寒意的凌晨,显得有些反常。她想拉他的手。忽然发现,身旁没有了依靠。新一正在远离她,向人群跑去。

    兰注视着新一跑步的姿势。差点忘了,他……是个侦探啊……

    兰就站在这个远远的街角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指挥人群疏散开来。看着他进入那间酒吧。他一定是在处理事情。兰微笑。

    兰走近。她想看着他。让自己引以为豪的他。

    一辆救护车开过。兰看到新一在镇定着指挥着车上的救援人员进入酒吧。再走近。看到的,却是在淡淡的月光下他的煞白的脸。没有表情。

抬出的担架上,躺着一个面容寂静的美丽女子。犹如开败的玫瑰。她拥有着酒红色的头发。还有眼角的残留的泪痕。鲜血在一滴一滴的低落,慢慢的,落在地上,显出美丽的图案。像是盛开着的玫瑰。兰看到她的手腕。支离破碎的犹如一堆棉絮。

永远的新兰 发表于 2003-12-19 15:0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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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想有些事情是可以遗忘的,有些事情是可以纪念的,有些事情是能够心甘情愿,有些事情是一直无能为力。我爱你。这是我的劫难。

                                                    ——摘自兰的日记

    兰又将自己瑟缩在床角,蜷缩着,紧紧的,像极了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样子。手指冰冷。手心里冒出黏稠的冷汗。手指紧紧的抓住床单,想要把它扯破一样。胃在痉挛。心很痛,痛得无法呼吸。兰无法忘却刚才眼前的一朵朵盛开着的玫瑰,带刺的玫瑰;还有挥之不去的浓稠的血腥味。想吐的感觉。即使是薄荷的香熏精油也缓解不了。用牙齿紧紧的咬住被子的一角。清香的洗衣粉的气味,嘴里苦涩。分不清楚是洗衣粉还是泪的苦涩。

    手机响起,显示有短信。兰匍匐在床上,左手紧紧的按住痉挛着的胃,右手挣扎着拿到手机,拇指放在显示键上,却不敢按下。手机很快的就被兰手心的汗液弄的滑腻不堪。兰想起顺着手指的纹理渗透的樱花的汁液。那个清香的味道。

    又有一条短信。机械的打开,然后,偷偷的把紧闭的双眼露出一条缝,瞄到了发着幽蓝幽蓝的光的显示屏上的字。是一条电信公司的提醒信息。说是手机SIM卡的资金还剩余19元2角,请去充值。兰的脊背上已被细密的冷汗浸湿,睡衣紧紧的黏在上面,不留空隙。一定很皱。

    几乎毫不迟疑的打开了先前的那条信息,阅读。是新一。幽蓝幽蓝的光中只映照出一个字。兰。兰能听到新一在低声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声音嘶哑而且疲惫。依然富有磁性。一直都是这样。这个时候,新一一定是把自己的头深埋于双手之中。只有乱乱的头发露在外面。眼中的水一样的眼神一定没有力气再流动。

    哀。低喃。低喃。一遍一遍。那个酒红色头发的女子,还有她的滴下的血绘成的艳丽的玫瑰图案。鲜红的。

    电话尖叫起来。兰冲过去抓起电话。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薄荷的香味。

    电话那头并没有声音传来。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像潮水一样的汹涌的呼吸声。好像要把体内的所有的二氧化碳全部赶跑,一丝都不能残留。兰只知道自己的胃又是一阵的抽痛。还有淤塞的胸口,不只是谁在里面塞满了棉花一样,柔软的带有田间气息的棉花。想那种填充玩具一样。兰已感觉不到心痛,只是无法呼吸。

    寂静。他们通过一条电话线交流着他们的呼吸声。无法闻到彼此的气味。

    她死了。似回忆起怎样说话一般,新一吐出了这三个字。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努力的。努力的。

    兰没有眼泪流下来。一滴都没有。今晚,已流下了太多的泪水。像一株被抽干了汁液植物。等待它的只是枯萎。只有听筒砸落地的声音传到了那边。

    然后。新一崩溃的叫声。

    窗外,在漆黑漆黑的夜里,粉白粉白的樱花落满地。被雨淋的湿透。舒展。


    早晨。阳光充裕的样子。兰拉开窗帘,窗外已无夜雨的痕迹。地已然干透,还有风干的粉白粉白的樱花的花瓣。起了一丝丝的小小的皱。没有风。樱花没有飞舞。天空又恢复了它一贯的颜色。湛蓝湛蓝的。兰开始浅浅的微笑。

    电话铃响起。兰去接起。是园子,来叫兰上学。

    房间里弥漫着薄荷的香味。很浓郁的香味。兰想起昨晚的黑暗中的破碎声。是香熏精油的小巧的玻璃瓶。已然成为了碎片,粉碎。玻璃们静静的躺在一堆油状的液体中,浅绿色的液体。阳光照射在上面,晶莹的光泽。在兰的眼前闪烁。

    兰赤着脚来到厨房,阳光也从布满花纹的窗玻璃上斜斜的打入。有光晕。打开冰箱的门,拿出一大瓶有些浅绿色的液体。注入一个胖胖的玻璃杯,加入几块没有棱角的冰块,放在手中轻轻的晃动。杯外的冷凝水流入兰的掌心,麻麻的。然后,慢慢的喝,享受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的感觉,还有淡淡的薄荷气息。

    你是薄荷的女孩。兰微笑。却又忍不住想起玫瑰的图案。血色玫瑰。


    兰透过学校的窗看了一天的白云。大朵大朵的。从天上急速的掠过。

    放学的时候,没有和园子一起。兰来到那块草地。还有夕阳的余辉。不耀眼。兰从大樱花树上摘下几片粉白的花瓣,搓碎在掌心。留有满手汁液的清香。兰喜欢的感觉。却又像满手黏稠的汗。

    兰没有想到会在校门口看到那个背影。

    他转过头的时候,兰只感到一丝晕眩。伴随着亮亮的阳光,注意到他的头发。然后,注视着他的眼睛。又是像水一样的干净的眼神。在流动。他走近。兰感到那种熟悉的柠檬的香味,是这个男人独有的干净的香味。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新一的嘴角向上,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是一个有些破旧的住宅区。兰不喜欢这个住宅区内房子之间的压抑的感觉,却喜欢那种味道,是由有些陈腐的木头所发出的味道。混合着柠檬和薄荷的香味。古旧的感觉。

我小时候一直来这儿探险,捉鬼呢。很有味道的建筑,吸引我进去。在一座白色的欧是洋楼前面,新一有些自豪的告诉兰。

    那是一幢木质结构的老式房屋,木质的楼梯,木质的地板。踩上去会有嘎吱嘎吱的响声。还有摇晃的感觉。兰想知道那些木头的温度,脚踩在上面时候的温度,不知道会不会潮湿。兰慢慢的脱去脚上的鞋子,又轻轻的褪去袜子。踏上。没有冰凉的感觉。

    他们顺着那个会唱古老的歌的楼梯,来到了2楼。从一扇没有窗玻璃的雕花木窗往外看,还有一只蜘蛛在窗沿外侧辛勤的织网,慢慢的。大片大片的清风从窗外直灌进来。还可以看到天空,湛蓝湛蓝的,以及迅速在这个城市上空掠过的大块云朵。外面有一大片绿色的草地,上面还有枯叶。是一株高大的法国落叶梧桐。

    可惜没有薄荷。兰轻轻的叹息。

    终于泪如雨下。一滴一滴的滴进木质地板的旧纹路,渗透,扩散。然后会消失。在这个有一丝腐烂气息的老木屋内,兰清楚的想起了那份酒红色的menu,上面银粉色的闪亮的字。还有每个字收笔处的那个小小的勾。很清晰。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兰。

    新一的气息从兰的背后覆盖住了她,他用他的唇,拭去了她的脸上的泪珠,缓缓的。兰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手中的鞋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风带进了粉白的樱花花瓣。

第七章

我选择了等待。我唯有等待。心甘情愿。

                                             ——摘自兰的日记

傍晚的阳光,已不是很耀眼了。天空是湛蓝湛蓝的,寂寞的城市天空。风很大。没有吹落大片的樱花,粉白的弥漫着些许清香的花朵。只有一片一片的苍老成金黄的梧桐的叶子在空气中翻转、打旋,叶子上面布满小孔,有的已经抽丝。像蚕丝一样的粘稠的感觉。地上都是这样的树叶的残骸,像厚实的地毯。一脚踏上,听得见碎裂的声音。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但都是有着温暖的眼神。缩紧着脖子,唯恐萧瑟的秋风长驱直入。他们注意到一个女子。年轻的脸,幽蓝幽蓝的眼睛,哀怨的眼神,在秋风中细碎的发丝。女子的手中是一束玫瑰,秋风凌厉的抽打着它们,偶尔会有花瓣经不住抽打而悄无声息的坠落。是像缎子一样光滑的花瓣,摸上去手感良好。颜色已不再鲜红,娇艳欲滴的色彩,是暗红色的凝固的血的颜色。

是兰。

她走得很慢很慢,不在乎有些刺骨的秋风。一直走。直到一片宽阔的地方。没有人。很寂静,寂静的压抑了呼吸。一眼望去,都是白色的大理石。很纯净,很安然的躺在脚下,符合透视的原理。

是一片墓地。

兰把玫瑰放在一座洁白的大理石的墓碑前。还很新,有着柔和的光晕。墓碑的一角有着几个小小的字。灰原哀。Sherry。暗红色的。一如那些玫瑰,有些残缺的玫瑰。兰凝视着那块墓碑,一直。然后,流泪,靠在那块墓碑上开始流泪。泪水顺着大理石的表面慢慢的滑下,然后到达泥土的有些干燥的表面。消失。冰凉渗透着肌肤。兰能感觉到那块墓碑的下面有着血液的流动的声音,还有玫瑰的甜润的气息。夹杂着酒精的味道。

兰总是会忍不住想起那天。那个初夏的傍晚,拥有与今天相似的天气。也是在这里。只是,还有新一和他的特有的味道,柠檬的香味。他们就站在这个地方,并肩站着。兰靠着新一流泪,她记得她把头移开的时候,看到新一的胸前的衬衫上有着一幅不规则的图案。兰还记得新一的在自己的发丝中轻轻梳理的温暖的手指。就这样站了许久。天上有许多白色的鸟儿飞过。

然后,兰听到了新一的声音。富有磁性的声音。

明天我会去美国。兰。

    ——雾中的机场by张信哲——
    雾渐渐散了可以开始登机了
    这一小段延误让我们多了好多时间相处
    我觉得幸福
    珍惜吧这每分钟多出来的幸福
    因为在此之后每一分钟都将是痛苦

    拍了拍我肩你穿过那道门
    你突然的回头远远的隔着人群向我挥手
    我挤出笑容
    记住吧每一个我给过你的笑容
    飞机起飞之后我的笑容用不会在相同

    雾中的机场人来又人往
    有人焦急等待有人送走所爱
    雾中的机场模糊的泪光
    而我只是默默离开

    雾中的机场锁不住时光
    从此梦碎两端至今无法遗忘
    雾中的机场窗外的景象
    和我都是一片茫然

兰紧握着手中的东西,很用力,尽管在手中会留下深深的印痕。还有刺痛的感觉。眼睛酸痛。兰知道,这是泪流太久了的关系。兰感觉到身边还是有新一的气息,很浓郁,还来不及散去。手中握着的,是一枚戒指。银色的镂空的图案。兰轻轻的把它套上右手的食指,眼泪在戒指的镂空中画出绝美的图案。却是孤独的。

那天是他们认识的第七个星期日。


天色有一些昏暗。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天上已露出了一个淡淡的月亮的轮廓,周围的一圈光晕,有着呈现忧郁的蓝色。风吹的更大,兰觉得自己好像是浸泡在冰凉的湖水里,刺骨的麻木,就要下沉。起身离开。回眸时,白色的墓碑,在风中有苍灰的落叶打在上面。像雨点落在玻璃上,拼命打。

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一间酒吧。Rotten Apple。腐烂的苹果。兰很感激新的店主沿用了这个旧的名字。那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总是穿着宽大的棉布衬衫。喜欢用干净的棉布飞快的在吧台后面擦着杯子。里面的装饰还是保留了原来的样子。原木的大吧台,亚麻的桌布,还有酒红色的menu。

离开酒吧的门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兰就听到了酒巴里播放的heavy metal 的音乐,很响,像火车摩擦着铁轨的声音。不再是柔和的如轻弦一般的爱尔兰音乐。台阶上有血腥的气息。酒吧里人不多,甚至有些空荡。兰还是径直走过去坐了那张原木吧台。在初识新一的位置。那儿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熟悉的香味。兰深深的吸了口气,却感觉香味有些刺鼻。抵御不了。

店主微笑的地上那份menu,酒红色的厚实纸张,手感良好。银色的笔迹,字末尾的勾。冰水。兰轻轻的说,有些叹息。不再有薄荷酒,不再。兰终于知道,那是哀的薄荷酒,只是为她而调配的果子酒。一如哀教给她的薄荷籽煮的茶。

一口饮尽冰水,在此之前没有多余的动作。享受着口腔内像被针扎一般的感觉,麻木的胃。离开。还是不习惯被调亮的灯光。


兰绕到酒吧后面的巷子,暗黑的,天空中有扑棱楞的快频率的声音。弥漫着一种很奇特的香味。那儿有三株植物,在沉绿的叶子之间开出了一些浅色的花朵,有着另一种特别的气味。是薄荷。薄荷花。然而,已是深秋。

爱情会在秋天的傍晚安排有缘的情人在薄荷花旁相逢的。

兰浅浅的微笑,对于这个美丽的传说,伴着泪痕的微笑。有泪水滴落在薄荷的叶子上,却很快的滑落,这些长满细小白色绒毛的叶子,托不住这些清亮的液体。

悄悄的举起右手,对着那枚戒指轻轻的说出了三个字。然后,离开。

每天都是如此的等待。似一个作着周期运动的质点。


——流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薇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秋天很快的过去。那三株植物的花无声无息的萎缩,萎缩,然后消失。那三株植物的茎叶似乎在一夜之间被冻僵,听不到花谢的声音。然后,被折断。全部都成了干枯的褐色。颓靡。兰开始咳嗽,脸色苍白。她知道,自己已被冻僵,随着那些薄荷一起被冻僵。再也闻不到柠檬的香味。即将腐烂。因为,她是薄荷的女孩。在遥远的那头,那个自己等待着的人,依然杳无音讯。

没有终点的等待。

新一,我爱你,这是我的劫难

寂子吟 发表于 2003-12-19 16:09:30

回复:

看过呢
很喜欢非常清新

只是想到作者……惋惜啊惋惜

永远的新兰 发表于 2003-12-19 18:49:29

回复:

作者怎么了啊~~~~

rottenapple 发表于 2003-12-19 18:53:37

回复:

作者在这里....
我也不知作者怎么了....
总之现在是遭人唾弃的墙头草....
-_-b|||
那个...很不好意思的诶...

永远的新兰 发表于 2003-12-19 18:55:46

回复:

啊,楼上的是作者吗???

rottenapple 发表于 2003-12-19 18:57:15

回复:

对的啊...偶写的....
没注意里面那个酒吧的名字吗???

永远的新兰 发表于 2003-12-19 19:38:36

回复:

汗~~~你好象柯哀的把~~
哈哈,不会因为里面写哀死了,被柯哀遗弃了把~~
呵呵,那加入新兰把~~~

寂子吟 发表于 2003-12-19 20:20:41

回复:

写这文的时候……
rottenapple
你还素新兰派的吧……
现在立场改变了……

其实真的很喜欢你的文笔的说
惋惜新兰少了一个好写手。

永远的新兰 发表于 2003-12-19 20:54:15

回复:

其实偶们新兰斑竹RINA的文笔和楼主有点相似
也很凄美的~~~~

rottenapple 发表于 2003-12-19 21:54:43

回复:

这个...哪个....某果死进来澄清下....
那个....我写这个的时候呢还是新兰滴<---尽管这篇新兰新哀都不是...汗...我每篇都是这样...这篇是因为看了某篇另我很不爽的新哀的文章然后恶搞的...那个里面把兰写死了诶....想当年我可是...[唉,算了算了,往事往矣,多说无益...]
然后后来由于受到两个我N崇拜的写手的影响<---不好意思都是柯哀的....而且是重量级的....这个...某果经过思想斗争后...那个...毅然叛逃...[你们尽管唾弃吧...]然后行为为当时我的N多新兰的朋友谴责....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是前段时间的事情吧受到了**的蛊惑决定中立....
就这样....虽然个人比较倾向新哀不过心里很清楚新兰是永远最终的结局....[流年啊流年啊流年啊~经典啊经典啊经典啊~]
被bs了...
闪了....聒噪完毕XDXD....

ps,to寂子吟,我正被逼着写新兰的文章....当然速度是很慢的....

蓝叶幽辰 发表于 2003-12-19 21:58:28

回复:

感觉果的文章都偏爱这种结局……那篇《我好想》也是这样的……不过我喜欢这种风格~~~~

天使落泪 发表于 2003-12-19 22:09:59

回复:

好看,

寂子吟 发表于 2003-12-20 20:26:23

回复:

即使是喜欢文笔
也绝对看不来柯哀文
[没办法像某人那样把哀看成兰]
那个感觉找不到的说

所以只好放弃看ROTTENAPPLE现在的文了…

所以只好等APPLE的新兰文

即使很久很久以后。也会记得。

枫... 发表于 2003-12-20 20:30:46

回复:

進來懷唸一下下....這是偶看的第一篇apple寫的文啊...懷唸啊...

梦断依魂 发表于 2003-12-20 21:29:29

回复:

呵呵
作者加入新兰吧!

rottenapple 发表于 2003-12-20 23:46:00

回复:

那个...其实我到现在还米写过一篇纯粹柯哀文....纯粹的新兰文好像也不曾写过....汗....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嗯,很多时候我都喜欢暧昧的结局涅...说不清道不明的千丝百缕....西西....比较bt哦....大概是因为个人不喜欢背叛吧...总觉得这两个字眼看上去会浑身冰冷....
那个,寂子吟哈,我的雁过无痕就不是新哀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gs也不是,算哀文算了...
总之最近比较懒...
现在手头还有两篇新兰的,刚刚开了个头...其中一篇是写的同人的同人,乌子虚的泪之羽韵的同人哦~不过还不想死所以不敢放上来...[汗,明明做预告...]

寂子吟 发表于 2003-12-21 20:20:36

回复:

那个啊……偶不知道说什么好………

雁过无痕 看过的说……不过素一目十行…………

那个算是短片哀文哪[不过我也不怎么看主角是哀的文…………那个…很挑剔呢]

乌子虚的泪之羽韵……偶记得偶有看过这篇被挖到的文……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唉唉唉……
记性很不好。

其实这种暧昧的结局……我通常叫它未完的结局啊……偶也挺喜欢。因为有想象的空间嘛。

Mentha Piperita

结局很好的说。照应现在柯南的感觉。无尽止等待。

还有这句话

爱情会在秋天的傍晚安排有缘的情人在薄荷花旁相逢的。

读者上看过。很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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