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失所
. 一我闻到了夏天的味道，某年某月某日的清晨，某人如是说。
二
网上网下，圈里圈外。我伫立在分界线上，神色迷蒙地看着身旁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世界，喝一杯
传说中被称为“醉生梦死”的液体。因为我没有办法分清，它究竟是水还是酒。如此往复。
在网上认识很多人，做自己想做的事，说一些任性的话。坐在屏幕前看着被自己的文字感动的人
们，满足地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猫。然后无数次在午夜12点以后打开那座暗夜城堡的大门，让绝望
的文字从地狱渐次苏醒。我想我的前世一定是一朵开放在黑色沼泽的黑色曼佗罗，香气弥散并且花开
不败。
在网下同样认识很多人，和他们一起骑着单车，招摇地驶过十六七岁明亮的青春。总是在朋友中
间放肆地无法无天，因此他们有志一同地认为我像一只聒噪的小鸟，伶牙利齿并且有着三月阳光般明
媚的微笑。还只是个孩子，他们这样看。于是只要哪天我的脸上不再有笑容出现，就会有一大帮人紧
张兮兮地跑过来，你怎么了啊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看医生。这个时候我就会巨悲哀，你怎么就可以失
败到连郁闷的情绪都不能有，话从嘴里说出来却是对啊对啊又胃疼了有没有东西可以吃啊，然后他们
就会看着我一脸幸福地低头猛吃的样子如释重负地笑。没有人知道我其实只是想找个肩膀在上面狠狠
咬一口，我相信人肉的味道一定比任何零食都好。
于是我问镜子 ，我是一个真诚的人吗？镜子告诉我说是，你只是带着面具。我始终没能明白这
句话，所以我依然沉浸在醉生梦死的浓烈香气中观望在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交织而成的大网中行走的
人群，不时重复一句话，撒加加隆，你们到底在对我开什么玩笑。
三
爱上一个ID，但是我知道他永远不可能爱我。这很好解释，因为他根本不认识我。
说爱上就爱上了，这很奇怪，甚至有些诡异。我问一个要好的网友怎么会这样，他告诉我这很正
常的时候我呆立了三秒，而这三秒里我得出了结论：虽然你曾经宣称爱情如非典并且对之退避三舍，
但你毕竟是个人，一个完整的生活在万丈红尘中的人，所以你遵循自然规律就会很自然地产生这样的
情感，这是真理，于是你的感情会有一个世俗的名字叫做单相思，当然你可以自己取个名字叫做对抗
非典行动失败。而由以上结论还能引申出另外一个结论，你要是生活在战争年代那绝对是个大叛徒，
因为你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没有就弃城投降了，心甘情愿。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事实证明我虽然不能免俗还是有点脱俗的。这也很好解释，因为我爱上的只
是一个ID。网下，什么都没有。
四
我站在时光的外面，看着他们寂寞的背影，仿佛对我说再见。
五
2004年的6月，我和很多人说再见，在一个提早消亡的夏天。
4月份的时候就在论坛的签名里说请让我离开请让我离开，而到了现在朋友们依然可以看见我使
用着N个马甲在网上游来荡去欢快无比。就这样我证明了世界上除了天气预报外没什么是不可信的终极
真理并不全面，因为某某人说要离开这句话也是不可以相信的。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放羊的小孩可我
无能为力，半年的感情不是一句“离开”便可以结束，它是有着那么庞大的体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
其实我的意志脆弱得不堪一击，努力搭建起来的坚固城池只因为朋友的一句留下来就可以如宋朝的末
世繁华一般在瞬间灰飞湮灭，消失得不留一点痕迹。
然而我实现了开头，却没有预测到结局。上帝没有看见长着天使翅膀的恶魔在黑暗里哭泣，就如
他没有察觉我们是如此不希望别离。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说你不是一个称职的上帝，这将会是我死后第一
件要做的事。
我真的不知道，原来留下来，只是为了证明“物是人非”的含义。那些曾经真实地存在于我的生
命里的人们，已经永远地成为了一段即将尘封的回忆。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离，而我依然停留在原地，
面无表情地看着时光从指缝流淌干净，然后手指寂寞地哭泣。我想我是应该建一座坟墓的，恍惚的风中
一个悠远如古老钟声的嗓音说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回答其实没什么，只是无可凭吊而已。
六
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夏天，究竟是什么时候消失在太阳依旧热烈的拥抱里，在
某一个弥漫着木棉清香的清晨，亦或是没有翅膀飞过痕迹的黄昏。
饼有一天很突然地说过了这个六月我们就要各自朝着理想的大学背起行囊上路了，那个时候我们
正围着饭桌热烈地讨论某部电影的经典场面，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就僵硬在某个时间点上，瞬间石化。
几秒钟后我用力拍了拍大伯的肩膀，班长大人我们要去哪里吃散伙饭啊。他立刻双眼放光，说一定要找
个环境优雅美女如云老板做人厚道的地方，边说还边露出他的招牌微笑。于是一桌人脸上挂满黑线抬头
望天心里想着这人怎么可以傻成这样。分班的日子就在眼前，而我们能做的就是能过一天是一天。
土豆告诉我她决定报文科的时候我还是吃了一惊，尽管很久以前我就知道结局如此。换上一副被
遗弃的受伤小野兽的表情充分激发出她的母性情怀以后轻声说，土豆，你走了没人让我虐待了我会很寂
寞的。看着她几乎晕倒的样子我很大声地笑了，笑得心里一阵阵的难过。其实我一直希望我们是没有选
择的，但是上帝告诉我这不可能。于是我决定死后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把命运之轮的轨道改掉，我才不
管那里是不是有圣天使拿着宝剑等着我。但是事实是我还活着，这也就意味着我必须选择，两条风景不
同但最终会交汇在一座被称为“高考”的年久失修的独木桥前的路，向左还是向右呢。
填完志愿我神色嶙峋地望着窗外流浪的浮云，忍受大片大片的空虚。很多个夜晚，我都会听见那些
幽蓝的文字哭着问我，我们会不会死掉呢，我们会不会死掉呢。
七
2004年短暂的夏季我悬浮在现实与虚幻中间，等待一个陌生人带我回家，像等一朵不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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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H，这真的很正常。回复：
KIKI,每年都会有六月,下一个也许就会快乐/
回复：
也许不会回复：
拜托排版弄好点拉回复：
侄女，世事无常回复：
六月是初夏的季节，我喜欢的一个季节。
毕竟我最喜欢九月。
生命总不会只充满悲伤。
向好的方向看。
回复：
我在七月写下这些文字祭奠我六月的忧伤，那些刻进我的骨血的时光，我只能看着它们一点一点消失在野地笑着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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