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三部曲之二——神曲2。3更新第三章魍
神之三部曲之二——神曲http://bbs.aptx.cn/attachment.php?aid=37101&noupdate=yes
楔子
琴声。
如行云流水,如飞湍瀑流,似幻,游荡在重重叠叠的舞榭楼台间,轻灵不失柔美,华丽不失拖沓,魅而不俗,扬而不浮。
古意盎然的琴弦上下纷飞的纤细手指宛如半透明的暖玉般动人,珍珠红的衫子,长长的衣摆上精致的樱瓣刺绣随着手臂的摆动仿佛真的有了生命,缥缥缈缈的荡下来。
如沐春风。
那是叩击心扉,抚摸心灵深处的神之韵。于是,就在那琴声中,可以感到山水相依相伴相环相绕。山似乎太高,悠悠的孤寂着;水似乎太长,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你在那里?是悬崖深渊,还是断石峭壁?你孤独吗?除了我,还有谁敢和你亲近呢?
孤独,孤独。是的,我知道你是孤独的,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宛如千年的寂寞,从天地形成的那一刻就陪伴着你,哪怕你不愿,也习惯了。
而我,我的脉脉的情,我的细细的柔,没有了你,永远只能吻冰冷的石头。
可我不怨。
“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洋洋乎若流水。”你说。
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素手一挥,心念顿转,琴音瞬时变了琴韵。
晶莹的指尖猛然划过琴弦,一串激烈的琴音破空而来,紧接着琴声越来越紧,只能感到杀场上有谁挥舞着血剑,让活生生的肉体一次又一次迅速吞噬下剑仞的残酷。
尾弦被指甲拨的“咯咯”作响,另一边指尖却又不断流淌出美妙的天籁。
那几近疯狂的剑在敌人肉体中几近疯狂的翻搅,直到骨头被搅断,血一次又一次喷射到空中,化为凄红的雨玷污了纯洁的心,压制了真挚的善……
源,源,原谅堇儿……
源……堇儿,等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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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魑
(1)
“又失败了?”
坐在塌上的男子有着一头银白色异色发丝,并未束起,只在颈后用鲜艳的红丝带随意扎成马尾,看不出确切年龄的脸庞有着少年也罕见的美貌和几经沧桑的成熟魅力,修长的手指抚着青瓷茶杯的边缘,声音轻浅如絮的问着。
“是、是的。”趴跪在地上的侍从身子止不住颤栗,“请、请御前大人恕罪。”
“你是说,一个小小的道场女主,居然连败我手下三名侍卫,而你还要我恕罪是吗?”
男子似乎有些困惑的轻笑,红唇勾勒出妖冶的弧线,眼波流转,竟现出极为艳魅残冷的美来。
“但……但那女子是无念流高手……”
“嗯,也许是我真的小看她了呢。”男子略一沉吟,随意的用手爬梳着垂落到脸颊的发丝,“墨樱,明天你去会会她吧。如果连你也无能为力的话到真要叫我吃惊了。”
“是。”随侍在男子身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墨衣男人恭敬道。
“至于你们……算了,如果连墨樱也输掉的话就当真怪不得你们了。”
很优雅的喝了口茶,男子柔声说道,趴跪在面前的人因为了解被称为墨樱的男子的实力而毫无被开释的喜悦。
“属下尽力。”名唤墨樱的男子躬身对主子行礼,“殿。”
(2)
诺大的院落,正北方是练习剑术的道场,白衣红裙的短发少女正领着一干弟子挥舞着木剑练习。院落中一口古井旁两名女侍正在洗衣服,道场旁厢房内,一名黑衣金发的男子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长刀,对女侍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哎呀,你说小姐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啊!”
“怎么会呢!”
“难说啦……”
蓦的,男子握住刀柄的手一紧,放下绢布,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门口,起身步出房间,略一沉吟,也没进入道场,而是闪身隐在到场右侧的窗旁。
“哐”的一声巨响,木门被人大力推开,女侍尖叫一声,是一名身着墨色素衣腰插双刀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道场内少女立刻警觉,手一挥,一干弟子顺从的退后。女子放下木剑,空手迎了出来。
来人在看到少女容貌时却面如土色,惊恐的倒退两步。下一刻明显的是一到自己的失态,忙定下心神,低下头恢复常态。
“我找灰原家主人。”
“我就是。”少女冷冷的打量他,“你是谁?”
“在下墨樱。素闻灰原家二小姐灰原哀乃无念流高手,心中好奇,特来拜访。”
“拜访?来挑战是真的吧?”少女冷漠的说道,回身走进道场,挥手让弟子退出去。
“进来吧。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必须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挑衅的。”
“这在下未得允许不便奉告。”
哀从架子上抽出把长刀,脚步一错,迅速向敌人冲去。墨樱显然没有料到速度如此之快,仓促之下把刀格挡。
“当”的一声,二人分担了这一击的力道,墨樱只是虎口一麻,身形未动。哀却一晃,连退两步。并非招式不及,确实是男女间力量本就有不小的差异。
哀显然明白了这一点,再退两步,横剑当胸,瞬间又猱身上前,剑尖直指墨樱眉心,墨樱刀尖上挑,哀手腕一番,不与墨樱长剑相交,侧身避过剑锋。墨樱长剑挡空,回手直直向哀刺去。长剑来势汹汹。少女不敢硬接,后退几步,却不料墨樱是存心将她逼近死角。几十招下来,哀已渐落下风。
蓦的,墨樱手中长剑疾速飞舞,哀眼前一花,抬眼处处处剑光闪闪刀锋辚辚,一愣,墨樱长剑已经是毫不留情的刺了过去,刀锋划破少女右肩,鲜血溢了出来。墨樱挺剑再刺,却身形一闪,手中长刀险些拿捏不住,剧痛之下倒退两步,右肩不自然的抽搐。回头扫视右后方,即未感觉到杀气也没有感觉到有威胁的人。就这么一滞,哀已缓过一气,长剑顺着墨樱左上臂斜斜划了上去,剑尖在左臂划出一到长长的伤口,停在了墨樱喉头。
“你输了。”少女冷冷道。
(3)
斜倚在塌上上的男子正在斟茶,抬头看见狼狈的下属,眼神瞬间玩味了起来。
“怎么会?连你也输掉?”男子语气毫无责备,墨樱却惭愧的跪了下来。
“属下无能。”
“那女孩当真很厉害?”
“不……”迎上主子戏谑的眼,墨樱垂下头,知道主子讨厌找理由狡辩逃避责任的人。“总之……是属下无能。”
男子抚了抚压皱的衣衫坐了起来。
“被偷袭了?还是对方倚多而胜?你并不是输不起的人。”男子微笑,相当了解属下的心高气傲。
“……是偷袭。”虽然对方在暗,可非但不能及时躲开,甚至连偷袭的人都找不到,也只能说明了他技不如人。
似乎察觉到了属下的不自然,男子面色一凛,“受伤了?你过来。”
墨樱略一踌躇,还是依言跪行几步。
被哀长剑划破的伤口鲜血淋漓甚是吓人,男子却毫不在意,但手扯开衣襟,光裸的右肩肩胛处有一不显眼的血洞,弹丸大小,流血不多,男子却依旧皱起眉。
“没有伤到琵琶骨,没有打穿肩胛,对方还是手下留情了呢!”男子察看着伤势,“知道下手的是谁吗?”
“不知道。在场的人除了灰原小姐有一定能力外,其余都是泛泛之辈,没有感觉到丝毫有威胁的气息。”
“那只能说明对方早在你来之前已经感觉到了你的杀气,然后隐藏起自己的气息,所以你根本无从察觉。”男子思索,“转过身去。”
墨樱垂头行礼,这才转过身背着主子。男人轻吸一口气,左手抵在墨樱背部,低喝一声,墨樱身子一晃,伤口处鲜血喷涌而出,随献血喷出的还有一枚圆石,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剩下的就是皮肉伤了。”男人微笑。
“殿。”墨樱低低的唤着。
“怎么?”男子疑惑,随即给他一个安心的笑,“没关系的,灰原家的事情我会亲自出面。即使得不到无念流道场的土地也无所谓。”
“不……”墨樱顿了顿,“殿,我就查过灰原家资料,但并未放在心上,可……灰原家二小姐哀的母亲……未嫁人前姓藤原。”
熟悉的姓氏令男子微微一凛,眼睛眯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并不是巧合。”
“何以见得?”男子微露苦笑,神情极是悲怆绝望,“早已无从查证了啊。”
“但,灰原小姐,与……堇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啪”的一声,手中把玩的青瓷茶杯被捏得粉碎,男子愕然抬头。
“一模一样?”
(4)
“叩叩”
黑夜中,金发男子端着托盘站在房门前,那是和夜色极为相称的男子,若不是那头金发在黑夜中颇为突兀,即使见了这男子也会以为他是夜色的一部分而忽略掉。男子一袭不合时令的黑色单衣,夜风中却丝毫不见畏冷之态。深邃而幽深的墨绿眼眸,幽幽暗暗仿若浩瀚海洋,好似隐藏了无数的阴冷与惨痛,又仿佛可以吸食人心魂魄般的妖邪。
但此时,眼眸只是担忧的等待着室内的回答,再听到“请进”后,男子拉开纸门走了进去。
“怎么?”屋内的茶发少女不悦的望着他,金发男子却好似根本没有察觉一般,只是把盛满药品托盘端了过去。
“你受伤了,处理一下比较好。”
“不用。你出去。”
“……药是阿笠大夫送来的,他很担心你。”
“药放下,你可以走了。”
金发男子点点头,放下托盘转身离去,拉开和室纸门,却听身后风声疾响,男子心念一动。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却不闪不避,一枚卵石袭上右肩,一阵刺痛,因力道不对不曾嵌入臂膀,石子跳跃几下停了下来。
“以后,不需要你插手。”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琴。”
(5)
夏末的清晨,温暖的阳光轻轻柔柔的不再如仲夏般灼热,和煦的微风虽然称不上凉爽但也算舒适。几缕阳光投了下来,细细碎碎的沙尘在阳光下无重力般的漂浮着,几只啄食的公鸡原本还在趾高气扬的悠闲散步,下一秒却惊慌的扑楞着翅膀飞也似的奔跑起来。
一队衣着统一步履整齐手持武器的官兵瞬时将无念流道场包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回事?”打开门,哀迎了出来,身后一干弟子好奇又紧张的畏缩着观望。
“上面的命令,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哀一皱眉,刚想说什么,却听到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远处一辆豪华的马车从路的尽头转出,仿佛是从鹅黄夏末的烟柳中凭空升起的一般。
马是通体黝黑,修身细长,健步如飞。鞍鞯辔头缰绳无一不精致,马车却无半点金银朱漆装饰,只是上好的楠木雕凿的车身仍能看出主人的尊贵。
车子在道场门口停下,似乎是察觉了车外的吵杂,遮住清澈玻璃的朱红色流苏帘幕被挑起一角,露出半张男子的脸,才一见到这么多官兵男子便似颇为厌恶的放下帘幕,车内似乎有人轻讽:“好大的排场……”
站在车厢后的侍从飞快的跑下来打开车门,先下来一个墨衣男子,是墨樱,他毫无表情的退到车门旁垂手而立。
看来不断派人挑衅的幕后主使者终于要现身了呢,哀冷冷的盯着车门,一名身着付下和服的男子走了下来。
衣摆的颜色似乎是自家染的,甚是鲜艳。配上男子如瀑布般披散下来漾着奇幻水纹般的银白发丝极为引人注目,斜飞的眉,深邃的眼,开合间似乎闪过如宝石般幻灭的色彩。挺直的鼻,红艳的唇,苍白的肤色,映在一起是让人震惊的美。眼波流转间透出犀利狠毒却又温文尔雅的奇异眸光,浮上心间的不单是纯粹的惊艳,还有虽然淡但是却挥之不去的戒备与阴寒。
男子略一抬头,随意的扫视四周,却在视线划过哀的时候戛然而止。震惊愕然的神情同墨樱初见哀时一模一样,不一样的却是男子的眼神中多了份莫名的狂喜。虽然早有准备,心下却仍是重重一震。一瞬间思绪似乎被抽离,又爆炸性的涌进许多陌生又熟悉的东西。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堇儿——”
6)
声音掠过耳畔,幽渺的歌声似乎从遥远的彼岸传来,凝聚了几世的眼泪,终在那一瞬,忧伤而又无奈的滑落,抚过青玉般的脸庞,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渐渐远去……
混乱的场面;
交错的空间;
“我会回来的。”
“源,不要走……”
“我会回来娶你的。”
……
“我会回来娶你的。”
“我会回来娶你的。”
“我会回来娶你的。”
……
悲凉的,无奈的,徘徊的,疯狂的,彷徨的,颠覆的,绝望的,无处呐喊的,无处怆哭的,记忆中幽亮的青黛,层层抖落,皆是忧伤。
(7)
“阁下认错人了。”冷漠的声音冲散萦绕的记忆,“我姓灰原,灰原哀。”
男子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叹,淡淡的不真切,稍纵即逝。
“你是谁?”
“我啊……”男子微微一笑,也不回答,眼角一挑,立刻被人群中一抹金光吸引住视线,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刀,银光一闪,分不清是刀影还是银发飘扬——人已瞬间冲到哀的面前。
少女大惊,全身已受制于剑锋之下,与其说是骇然之下忘记了闪避,还不如说那是连灵魂也被压制住的绝对恐惧。能在一流护卫墨樱手下支撑三四十招的少女却被男子一击压制的动弹不得。
电光火石间,长而窄的刀锋从人群中脱手而出,带着猎猎风声疾射向男子后心,手劲之大竟是后发先至,在银发男子手中长刀未曾伤到少女前已追至男子背部。听到身后的风声男子抿嘴笑了,利落的回身挥剑搁挡。金石交鸣声后,飞至而来的长刀斜斜的插在地上,兀自颤动个不停。
“还不出来吗?”男子望着飞刀掷来的方向微笑,袭击少女不过是为了逼迫伤了墨樱的人现身。果然人群散开,金发黑衣的男人缓步走了出来。
8)
阳光下依旧漆黑的单衣肆意的飞扬,似乎无论阳光如何刺眼也不会减灭那黑暗分毫的仿佛血液般稠腻感令人不悦却说不出理由,披散的及腰长发是不逊于银发男子妖冶的金黄,如王者般尊贵的金色似乎连阳光也略逊一筹的长发被风吹拂着震荡出耀眼的光芒。冷硬的面孔桀骜不羁,无情的墨绿眼眸在打量少女时闪过一丝担忧,确认少女平安无事,眼眸瞬间恢复犀利的常态。
“唔……从力道与招式来看,你似乎并不属于无念流……但又绝对不逊于我……多少年没有碰到能一招逼退我的人了啊……真有趣,真有趣。”男子玩味的喃喃道,“那么,你是谁?”
“我却知道你是谁。”琴冷冷的望着他,一个眼神就让众人心中一冷,声音是如冰消般透彻,却是无任何抑扬顿挫的生硬,“纯粹的‘京八流’刀法的精髓,能使出这等招式的人现在已经寥寥无几,诡异的银发,妖冶的面容,再加上这么大的排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素以特权、豪富、我行我素著称的被尊为御前大人的胤宫源氏亲王。”琴冷冷的说,根本不理会旁观的人在听到内亲王三个字时候的惊恐,“只是令人疑惑的是,御前大人弄了这么大的排场屈尊降贵的到这个小小道场来到底有何归干?”
“啊,我也觉得他们小题大做了呢!只不过我说了句找几个人陪我到无念流道场去,他们就自作主张的派了这么多人包围这里,果然权利与财富是腐臭又香甜的美酒呢!”被尊为御前大人的源氏内亲王颇为自怜的说着。
明知道他是存心在激怒自己,琴无动于衷,哀却怒极横剑挥去。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亲王!三番两次派人挑衅到底是为什么?”
身形一闪,源轻而易举的避了开去。
“土地啊。”源似乎理所当然的说,“半个月前有人找你们商谈要买下这块土地吧?以高出市价两倍的价格却仍然被拒绝,自然会让我好奇你所坚持的是否真得那么有价值。”
“土地?”哀一愣,“半个月前的确是有人来过……只是因为我不想把父亲留下的土地卖掉,你就三番四次的派人挑衅是吗?”
“是啊。”源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哀的怒气,“不过,我已经不想买下这块土地了。虽然建个别馆偶尔小住几天是个满大的诱惑,但我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呢!”
“什么?”
银发男人神秘的笑了,笑容妖冶而魅惑不堪,苍竹般秀欣的修长手指拨了拨垂落的发丝,只是笑,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都退下吧!明天我会正式拜访的。”
墨樱随后上了马车,车夫一扯缰绳,车子飞驰起来,转瞬间马车驶过弯道消失在众人眼前。包围道场的官兵也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即使琴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心中隐隐不安,但谁也没有真正意识到今天的邂逅到底埋下了怎样的祸根。就仿佛黑夜中唯一一盏琉璃灯也被击碎,明灿灿的琉璃碎片纷纷扬扬,以一种宛如梨花带雨般低泣落泪的优雅和毫无着力感的不可抗拒,在冻结了的天地里,向着无法救赎的罪孽与禁忌落去。
(9)
“那个什么源氏……究竟有多可怕?”
和室内,哀与一名老人对坐着,金发男子一言不发的端坐在一旁,诺大的室内洋溢着怪异的气氛,像是终有什么会到来,却又不确定结局是好是坏的急促与焦虑。
“他是天皇的堂兄,一个号称富可敌国的神秘男人。”哀回答,心有余悸的叹息,“我就知道这么多。”
“源这个姓氏属臣籍啊,他怎么会是皇族?”名叫阿利的老人不解。
“他小时候因为战乱和皇室走散,源是他母亲的姓氏,他走散的时候已经有八岁了,完全可以自己找回皇宫,但他没有回去,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十二年后他重新出现的时候,身份是全日本最大的商人,没人知道他到底多富有,但据传闻称,维新时幕府牵制住了皇室的经济来源,倒幕派因曾因为用度不足而几次陷入低迷,但他与天皇相认后,以个人负担起了倒幕近四成的费用,不止保证了倒幕派的活动,也供给了皇室奢侈的生活,维新成功后,天皇赐予了他胤宫的称号,给了他如天大的权利和每年惊人的俸禄,也是因为有他在或明或暗的支持天皇,那些政府官员才不至于小觑了皇族。”
老人惊叹,哀却皱起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十……十五年前,我见过他。”琴略一沉吟,“见过他杀人。那时候他的剑术就是那么得出神入化,没想到十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没有减弱分毫。那时候维新刚刚成功,让我好奇的就是为什么他一个亲王剑术会如此高潮,所以后来调查了他,但非但没有找到答案,反而更加令人疑惑。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一个拥有权势、财富和力量的男人,绝对不是可怕就可以形容的。”
“你见过他杀人?”老人疑惑。
琴点点头,不愿多谈,于是又是一片沉默。
哀……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仅此一句诺言,就换来比苍龙还重的痛,不知不觉间已如初雪般覆盖了天地。未卜的前程似九重回廊,层层叠叠的摇晃着……
乍明乍灭。
(10)
源氏宅邸,夜
融着青玉色泽的苍白手指轻柔的滑向茶杯,长眼半阖,仿佛春日暖阳,傲然狂气。
“查到了?”源持着茶杯轻抿一口,淡然的神色掩饰着的是迫不及待的心。
“是的。当年因为远嫁而不曾生活在租宅的藤原小姐共有两位,大小姐就是灰原小姐的母亲,另一个则嫁到京都的月野家。二位小姐因为远嫁而躲过了十八年前的那一劫,但灰原小姐的母亲在听到那件事情后悲痛欲绝,生下灰原小姐后就心力交瘁而死。嫁到京都的小姐在三年前病逝,遗有一女,叫薰。属下已经派人去京都了,很快就会有回复。”
“哀……薰……都是好美的名字啊。”源轻轻的笑着,“无论用什么方法,这两个人我要定了。”
墨樱垂首不语。
“真没想到啊……藤原家竟然还有后人……”轻轻一叹,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忧伤。
“但性格上……却似乎差很多……”
没头没脑的话,源却听懂了,依旧笑着,“那也便足够了。”
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那个金发男人的底细查到了吗?”
“没有,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十二年前,灰原小姐的父亲尚且在世,一次带着两个女儿出游,回来的时候,大女儿明美却并未回家,反而带回了一个金发的少年,其他的就什么都查不到了。这个人很危险吗?”
“唔……只要不出碰到他的禁忌,他就什么都不在意……但,他的禁忌,我想我是碰定了。”
(11)
“提亲?”
“聘礼?”
一脸冰冷的哀的背后是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老人,谁也没有想到尊贵如源氏正式登门拜望居然是这个目的。
“我拒绝。”根本没有思考的,哀回答。
“容不得你拒绝。我已经派人禀告陛下了,相信过不了几天婚书就会赐下,没有继承权就是这点好,婚姻之事可以自己决定。”
俏脸苍白,“你不过见过我一次,这样做是不是太唐突了?”
“但这张脸……已经纠缠了我近二十年……”源似乎有些失神,呆呆望着少女的脸庞,似乎痴了,“一样的发……相同的脸……血缘真的是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总之,我不会嫁给你。”
“……维新后,武士的地位大不如前了吧?”眼波流转,源转了话题,“陛下相当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呢,有不少到场已经被迫关闭了……无念流……也快了吧?”
“你威胁我?”少女冷冷道,握住刀柄的手指已经开始泛白。
源察觉了少女的蠢蠢欲动,笑了,“容我提醒你,小姐,我是天皇亲封的胤宫亲王源氏御前,请注意我身份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冲动只会让你一生都陷入麻烦之中。”
少女神情并为慌乱,只是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身旁的金发男人,但立刻就挪开了视线,仿佛厌恶般的。
虽然不着痕迹,源仍然察觉到了,微一侧身,若有一若无意的让对面的人看清了自己身后严阵以待的层层侍卫,“琴……可以这么称呼吧?我知道你很厉害,自保绰绰有余,自保之余保护这位小姐应该也勉强可以,但要保护这整个到场的人,呵呵,你还没有这个能耐。”
金发男人脸色一凛,沉默不语。
哀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握住刀柄的手却仍未放开。
源眨眨眼睛,瞬时明白了少女的意图。
“不要说我没警告过你噢,如果你以死来拒绝我的话,我会给你一个非常盛大的葬仪,你想要多少人陪葬呢?啊,不如我把整个无念流道场的人都送你陪你,如何?”
“如此草菅人命,即使你是亲王,也会受到惩处的。”
“所以我会想个好理由的。灰原家本是幕府属臣吧?你觉得幕府余孽私开道场妄图恢复幕府统治这个理由如何?”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
“要怪,就怪你的母亲吧!”源冷笑,发现哀的手依然握住刀柄,皱眉,“虽然我并不想要一个千依百顺的大和抚子做妻子,但舞刀弄枪的女人还是太危险了呢!”略一思索,源淡淡的下令,“墨樱,废了她的右手。”
哀还未作出反映,忠心的墨樱已经挥剑攻了过去,刀尖直刺少女右手手臂。哀大惊,挥剑搁挡,转眼间二人缠斗在一起。哀本就不及墨樱,惊恐之下更是心神不宁,几招下来已经落了下风。
琴一言不发,银光一闪抽出长刀,却在下一秒停滞。
一股骇人的杀气弥漫开来,瞬时将琴笼罩在内,绝对恐惧的气息和无法招架的强大势力令琴顾不得缠斗中的哀,侧身向源望去。
此刻的银发男子已经收起了笑容,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仍然令人心惊。尊贵之余,全身似乎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味,但不像是杀生过多导致的腐臭的血腥,倒像是与生俱来的气味,充满了危险和深不可测。
琴冷冷得与他对峙,不敢丝毫大意。
却听少女惊呼一声,手中长刀已被击飞,明晃晃的刀尖急速向自己右腕割来,再无招架的余地,少女绝望的闭上眼……
与此同时,琴手中刀鞘也被急速掷出,夹带着鸣鸣风生向源飞去,也顾不得察看着一击是否得中,琴猱身向墨樱冲去,惊慌之余竟是门户大开,根本没有顾及身后的源是否会偷袭。知道已经无法挡住墨樱手中的长刀,琴横剑直刺墨樱后心,凌厉至于夹杂着毫无留情的杀戮之气,是逼墨樱不得不放过少女回剑自救的招式。
却不料墨樱一咬牙,明明察觉到了身后急速而来的杀气,却不肯回剑搁挡,宁是为了完成主子的交代不惜以命受戮,琴一狠心,知道少女右腕已无法救下,长刀更是犀利,准备手刃墨樱以敌人性命为少女报仇。就在墨樱手中长刀重创少女右腕之际,琴的长刀也已刺到墨樱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源侧身避过刀鞘,眼见得力属下命在旦夕,竟是少见的抛弃优雅急速冲去。
琴手中的长刀在墨樱后心五寸处堪堪停住,白皙的手掌以血肉之躯阻挡住了琴的刀刃,鲜血顺着刀身汩汩流下。
“殿——”已闭目待死的墨樱赫然发现竟是主子右手紧紧攥住刀刃救了自己性命,死里逃生的庆幸一闪即逝,挥掌向琴劈去,“撤剑——”
琴侧身躲避,顺势撤下长刀,却不是受了墨樱的威逼,而是见到一脸惨白的少女右腕鲜血淋漓……
“殿……”墨樱扯下衣襟要为源包扎伤口。
源却一挥手,毫不在乎伤口处鲜血汩汩涌出染了一地,只是冷冷道,“我们走。”
再一回头望着正慌忙为少女止血的金发男人和脸色惨白的少女,“三天,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改变主意的话就来找我……不然……”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人,我要;命,我也要。”
血,几近黛色,一路蜿蜒过去,层层叠叠的,都埋在了暗无天日的血红里,不见天日。
第一章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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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魅
(1)
“阿笠大夫……”
老人收拾好医药箱从少女房中走出,却被早已守候在庭院中的金发男人叫住。
“怎么?”
“她的伤……还好吧?”琴问着,小心翼翼的。
老人摇摇头,无奈的叹道,“虽然只是皮肉伤,不会有什么大碍,但……以后,是拿不了剑了。”
似乎是预料中的回答,琴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2)
无念流道场开始日夜被人监视,围住道场的人有恃无恐跟踪出入到场的每一个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灰原家二小姐拒绝求婚并伤了御前大人,然后瞬间被孤立起来。
一晃两天过去了,离三日期限只有一个晚上。
“进来吧。”和室内的哀已经看到了门外北约光射进的影子,淡淡地说道。
纸门被拉开。
屋内的人安静的端坐在角落,面前是哀的父亲留下的一把长剑,裹着纱布的右手,苍白的脸色。
“怎么。”口气依旧是淡淡的。
“还是拒绝?”
“是的。”明白琴问的是什么,哀回答,悲哀的望了望右手,点头。
“……那个叫墨樱的人下手很有分寸,你的手,只是不能再拿剑而已。”
“而已?”怒极反笑,哀冷笑着望着他,“反正你天生善用左手,你自然不明白。”
“我是善用左手,但……并不是天生的左撇子。”男人似乎轻叹一声,伸出右手,摊开,“我用左手,是因为,我的右手已经废了。”
少女讶然的打量着男人摊开的右手,一条十公分的刀痕从虎口处一直延伸到指末,斜斜的掠过整个手掌,狰狞而丑陋。
金发男人弯腰伸手去拣少女面前的长剑,分明牢牢地握住了刀柄,略一抬臂,刀却掉在地上。再试一次,还是如此。
“十岁以前,我并不善用左手的。”声音似乎很平静,心底却掠过一丝苦涩。他在她身边生活了十几年,几乎是守护着她长大,而她,却连他手上一条如此明显的伤痕都没有发现。
要他怎么办呢……
“你出去吧。”少女摇摇头,没有心情问他怎么受的伤,“我想一个人静静。”
男人点点头,退了出去。
(3)
黑暗的天空一角透出一抹光线,悠然的晨曦似乎杂努力的撕扯着漆黑的夜幕,挣扎的无力感,夜,昼,夜,昼……
一天,一个轮回。
白衣少女轻轻穿过庭院,脚步缓慢而坚定,修长的影子淡淡的在地面上摇曳,较好的面庞冷漠的没有一丝温暖,眼眸似乎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哀伤,幽幽的,怨怨的,而又无力反抗的无力的彷徨。
较小的身影在门前停了下来,贝齿咬着红唇,心一狠,伸手去拉门——
“你要去哪里?”
蓦的,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少女仿佛被烫到一般的缩回手,然后立刻恢复冷漠,挑衅的一抬头,“你管不着。”
“你要去找他,对吗?你还是想嫁给他。”琴低声道,从暗处走了出来。
仿佛听到了笑话般的,少女笑了,转身去开门,“那么,你有更好的选择吗?”
一声叹息,轻轻的,然后,手刀斜斜的劈了过去,少女身子一僵,缓缓倒下。
(4)
“终于来了。”
银发男人斜靠在塌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微笑,似乎根本不以外的见到只有琴一个人来。琴回以冷傲的眼神,丝毫不为所动。
“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否。”
简单的回答,决然的语气,源淡淡的挑眉,并没有太过惊讶。
“她不会嫁给你。”
“这是她的选择?”源邪邪的笑了,“或者说,只是你的希望而已?”
“只要她不愿意。我并不介意无念流道场会死多少人。”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也知道在你眼里人命相当不值钱。但,她,也不介意吗?”
琴轻哧一声,冷然的墨绿眼眸扫过源包裹着纱布的右手手掌,冷冷一笑,“那么,就从根本上斩断灾祸的源头吧。”
杀机顿起,剑,呼啸着破空而出,只几下轻颤,是渴血的呻吟,锋锐的剑光划过一钩弯月,像轻轻浅浅的凄艳,夹杂着惊天动地的风势疾速袭去——
却听金石交鸣声,两炳长剑斜斜相交,琴微一诧,不及思索,对方长剑已迎空迫来。对上袭来的剑势,挺剑再刺,疾速无比,却听“铮”的一声轻响,两炳长剑剑尖在半空中对上,迸出点点火花,银刃弯成弧形,“咔”的一声,两炳长剑同时折断。
剑与矛的较量,两败俱伤。
琴撇开断剑,倒退两步,诧异的望过去,却见源左手持剑,裹着纱布的受伤右手随意的垂在身侧,持剑的左手却有着能与自己匹敌的力量,而且出乎意料的灵活。
“你……”
“你失策了。”男人回他一个恶质的微笑,“我不用左手并不代表我不会用。”
已经反应过来的侍卫立刻冲了上去,瞬间十几把长剑明晃晃的指住金发男子。
源慢条斯理的放下断剑,随手倒了杯茶,玩味的看着被长剑指住的男人,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令人惊诧的话语:
“你是伊集院家的什么人?”
金发男人一滞,没有回答。
“魇之寐月斩,是幕末专为德川家暗杀异己的伊集院家的不传之秘,但伊集院家,早已在十几年前被明治政府下令绞杀……唔,是十五年前,没错吧?”
源一挥手命令侍卫退下,“我就觉得的招式很熟悉,不过,威力虽然不小,却不是魇之寐月斩的极致——是因为没有杀过人的缘故吗?”
“是的。”意外的,琴冷冷的回答,“魇之寐月斩就是在鲜血中才能得以历练的杀人的极致。”
“你没有杀过人。”
“原本我想杀了你。”
“唔,那可真遗憾。”
“既然杀不了你……我拿命赔你,你放过她。”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而且,我要的不是你的命,我要她。”
“但是她不愿意。”
“噢?”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笑了,“你的意思是,只要她愿意就好吗?”
“……是的。”
“相当痴情的男人嘛。”银发男人戏谑的调侃,“那,这样好了。”
似乎是早有准备,源一拍手,立刻有女侍奉上托盘,沉甸甸的乌木盘上盛着一只精雕细刻的玉瓶,似乎是用一整块玉雕成的瓶子,古意盎然,旁边是一只青瓷茶碗。
拔开玉塞,细碎的白色粉末倾入杯中,手一晃,粉末立刻隐在了茶水里。源微笑,递了过去。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青绿的茶水碧的诱人,“你喝了它,我就不用亲王的权势逼婚,只要她说不,我就放弃。而且,除你之外,无论她答应与否,我保无念流道场上下平安,你我都明白,这是她最在意的一点,怎样?”
根本没有犹豫,金发男人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痛快!”源赞赏道,又有点诧异,“你居然都不问问我下的是什么药。”
“你开出的条件,我无法拒绝。”声音顿了顿,“但愿你能信守诺言。”
“我并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那么,告辞了。”
(5)
金发男人转身大步向外走,突然从旁边冲出几个手持长鞭的男子,当前一人斥道:“你就是琴?你伤了我家主人,今日还敢到王府耀武扬威,我家主人放你走,我们可不放。”
一声叱咤,几条长鞭从不同方向破空而来,琴一错身飞快闪开,凛凛的风声贴面而过。
“怎么?”琴站定,冷笑着望着源,他以为凭着几个人就能伤得了他吗?
“在我们的交易中,我并未保你平安啊。”风清云淡的语气,“况且,你不仅伤了我,还差一点杀了我的贴身护卫。你说,我会放过你吗?”
琴点点头,“我明白了。”
划破空气的凌厉风声逼退男子未出口的话,琴折身后仰,身后的红漆柱子立刻添了一抹惊艳,不及稳住身子,风声又起,琴一滞,再次闪避,却脚下一个踉跄,忽然间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丝毫力气的,脚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勉强避开锋芒,鞭尾却依旧扫过面颊,金发荡开一抹妖冶的鲜红。
塌上的男人侧头微笑,异色的长发淌了一地,几乎苍白的散发着淡光,扬起眼睫,轻柔的笑意泛过眼眸,无温的手捧着一盅碧水,青叶漾着翠色,轻抿一口,茶叶的香味在口齿间徘徊。
“看来,药效发作了呢。”
(6)
“人呢?”清醒后的少女无比平静,波澜不惊的眼眸扫过一旁照看她的白发老人,老人嗫嚅着。
“他……他把你交给我,就走了……”
“去哪?”淡淡的口气掩饰着心底真正的情绪。
“去……”
“去胤宫亲王府,对吗?”
根本就没期望得到否定的回答,椅子上的少女一跃而起,径自向外面走去。
“小哀……小哀……”老人慌忙上前阻拦,“他也快回来了,你……你再等等……”
“他……”少女脚步顿了顿,下一秒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他根本就没打算回来啊——”
“怎、怎么会……”老人惊愕。
沉默。
“你,在担心他?”老人小心翼翼的问着,很奇怪似的。
“不。”少女立刻答道。
老人疑惑,“那……”
“我的事情不需要他插手。”宛若要说服自己似的,少女坚定地回答,“况且……”
“……”
“况且,他是,姐姐拿命换来的……我恨他,却必须让姐姐的生命……延续……”
“咳。”门口传来带笑的轻喘,哀一把拉开纸们,金发男人披散着头发半倚在门框上,破碎的黑色衣衫透出片片殷红,染了血的金发粘稠的粘在伤口上,低垂的头看不出神采,只是口气悲凉而无奈,“只是,这个理由吗?……我就知道……”
话还未完,人一摇晃,已然倒了下去。
少女大惊,冲上去一把搀住他,却无法负担男子的体重双双跌在地上,头撞击在青石地板上,晕沉沉的……
姐姐舍弃了生命所换来的少年,我怎么会,不爱他……
7)
“受过极重的鞭伤,但都是皮肉伤……倒是无碍……”老人察看了琴的伤,把了脉,有些困惑。
“他为什么不反抗?会有人伤了他?”一旁的少女有些焦虑。
“他似乎是重了极厉害的麻药,药性一时发作,但脉象上却没什么异常……”
“我没事。”榻上的男人醒了过来,勉强起身,扯动身上的鞭伤,却一脸的不在乎,“不注意被人下了麻药,不然也不会受伤,药性过了就好了。”撑了撑站了起来,“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女孩淡淡地说,起身就要离去。
“哀。”身后的男子叫住她,“他不会逼你了,道场也保住了。”
女孩一愣,诧异的回身,“怎么会……”
男人微微垂下头,金发滑落遮住面颊,“你安全了。”
8)
源氏宅邸
“墨樱,我要你去无念流道场守着,如我没猜错,琴必然不会把中毒之事宣扬出去,而且……今夜,他必走无疑。”源懒懒的伸出受伤的右手,任墨樱换药包扎。
“是,殿……但是,他为什么会离开道场?”
“伊集院家的人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如果今夜不走,十二个时辰后,他连走的力气都没有了。”源有些残忍也有些魅惑的笑,“他肯定是不愿意别人见到他毒发时毫无尊严的样子的,况且,我已答应他保无念流平安,他现在一心求死,也不愿再生波折。”
“那,您是要我杀?还是跟踪他查明他的落脚点?”
“都不要。当他要离开时,我要你将灰原引出来,其他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9)
是夜
漆黑的房间内偶然有扫进来的月光,幽幽的暗暗的,映在地板上,洒下朦胧的影子,原本静谧的空间却被突兀的打破。
床榻上的男人忽然咳嗽起来,却又压抑着不肯发出更大的声响,一只手紧紧的按住胸口,指甲甚至已经陷了进去,原本已经布满了鞭伤的胸膛有多了几道血痕,人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指甲的刺痛。猛地坐了起来,却又没有力气完成下一个动作,颓然的弯下腰就那么歪在床上,原本英气的面孔甚至已然扭曲,紧紧地咬住嘴唇,似乎是怕自己呻吟呼痛。
不认输,不妥协,就那么僵持着……
良久,似乎终于缓了过来,男人重重的喘息着,难以忍受的疼痛渐渐平复,冷汗涔涔。
勉强的坐好,正要披上衣服,口中一阵腥甜,还是忍不出压抑的咳了出来——
洁白的床榻上,赫然间染上斑斑殷红!
男人苦笑。
这身子,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倔强的披上长衫,还是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琴叹口气,知道现在的身体不容他逞强,但,即使再留下一天,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了毒发时的痛苦了,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中了毒,虽然猜测不到她是悲痛欲绝还是欢天喜地,但这两种结果,都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只能离开。
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离开她。
所幸自己并无什么物质上的牵挂,也无行囊需要整理,刀剑也不需要带上,因为恐怕再也用不着了。
一身轻。
堪堪推开房门,似乎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男人想要走出去,却赫然发现月光下的庭院中的石凳上静静坐着一名老者。
“你……”琴犹豫下,“这么晚了……”
阿笠淡淡的道,“是啊,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太闷了,我出去走走。”男人一瞬间恢复冷硬,傲然的说道。
“你连站都站不稳!”老人低声喝斥,似乎是怕吵到什么人。
男人连回答都不愿,却状似无意的放开扶持墙壁的手,咬着牙,稳稳的走了出去。
“你要离开,琴。”老人叹了口气,“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吗?”
男人冷冷一笑,似乎带着无尽的嘲讽,“秘毒‘素衣’,幕府为了控制不羁武士的杀手锏,无药可解,只有下毒之人可调配出抑制毒性的药物,阵痛的药物可保中毒者一个月内正常如昔,但一个月后的不到镇痛药物,就又会受毒发之苦。”
“你说得太简单了。”老人又叹气,“据说毒发之时剧痛难耐生不如死,且全身无抵抗之力,甚至连自尽的的力气都没有,偏又神志极为清醒,中毒之人只能永远的听命于施毒者,否则一个月后丧失神志,疯癫致死。……这些,我也只是听说,原来,竟当真有如此狠毒的药物。”
“我知道。”男人淡淡地说,“一直就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老人有些讶异。
男人勾起嘴角,“伊集院家被剿灭前是专为德川家暗杀异己的刽子手,世代伊集院家的成年男子均受此毒所苦,永世无法翻身……没想到,我还是无法逃过啊。”
迈开步子,男人朝庭院中的角门走去。
“你要去哪里?”老人追问,“你到底和御前大人说了些什么?”
“他答应我只要我服下那毒,除我之外,他保无念流道场上下平安,并且,只要她自己不答应,源氏绝不逼婚。”琴顿了顿,还是回答了。
“为什么?”老人动容。
“我也不知道……”琴低语,“我必须离开……我不能死在她面前……”
“他为什么会给你下毒?然后又答应不逼婚?”老人疑惑。
男人苦笑,“也许他是想让哀知道我中毒了,去求他给解药,然后不得不答应婚事……这样,他也不算是动用权势逼婚,只不过,他高估了我在哀心中的地位。”
“你是不敢吧。”老人低声道,“你怕哀真的去为你求解药,更怕她不去……”
“老人家……”琴喘口气,“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必须要走。”
“我没打算拦你。”
男人点点头,身体有些僵硬,还是向外走去。
“我可没答应要你走……”幽幽的女声有些冰冷的响起,“琴。”
男子愕然。
一记手刀劈下,就像当初琴打晕自己一样干净利落,男人身体本就虚弱,此时更是眼前一黑,软软的倒下。
有些触动伤口,女孩揉了揉自己的右手,有些冷然。
“小哀……”老人有些诧异,“你怎么会过来?”
“我看到黑影,就跟了过来。”女子淡淡地说道,“他中的毒……当真无药可解?”
老人有些不忍,但还是点点头。
“……下麻药,让他一直昏迷,我,我要想一下。”
“也好,可是他的身体很虚弱,我顶多能让他十日之内不清醒。”
女孩点点头,“嗯,十天就十天。”
10)
层榭三休,雕檐四注,修栋虹指,飞甍风翔,重檐高翘,翠瓦上覆,檐牙高啄,美轮美奂。
微风轻抚,院中的花影摇曳,和着枝条发出的沙沙轻响,惊得小虫子躲在角落里细细低语。衣衫轻舞,即使已是初夏,在深夜里还是感受到了丝丝凉意。未梳成髻的长发柔顺地垂下,用手拂开掩住眉眼的发丝,抱膝坐在房顶上的男人挪了挪身子,斜靠在琉璃瓦上。
丝竹声隐隐传来,隔着碧波如镜的湖水,另一侧,是和他所在的阴暗完全相反的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屋檐和高树上,锦绣的彩带随风飘拂,男人却仿佛视若无睹般的倒了杯酒,独自饮着,望着月色,似乎在想什么。
一道墨色人影飞快的窜进阴暗的庭院中,扫视一周,发现主子独自坐在房顶上,正踌躇着,房顶上的人也发现了他,朝他招了招手。
墨色人影点点头,几个掠身窜上了房檐。
原以为嗜茶的主子在独自品酩,登上屋檐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这才发现主子手中拎了个酒壶,不由得略微皱眉,却还是垂手而立。
“我把她引出来了,他的确要走,殿。”
“然后呢?”源有些玩味的问着。
“哀小姐打晕了他,要医生对他下麻药。”
“嗯……”男人点点头,又倒了杯酒。冷风吹过,却丝毫没有畏寒的姿态。
两个人一起沉默。
“墨樱。”男人忽然开口。
“是。”
“坐。”源拍了拍身侧,墨樱一犹豫,却还是坐了下来。
“你跟了我……多少年?”源有些皱眉,似乎是想不起来了。
“二十七年,殿。”墨映却似乎根本没有思考,便回答了出来。
男人笑了,“我已经那么老了吗?”
“没有。”墨樱实话实说。
“墨樱,你想过嘛……你到底跟随了个什么样的人啊……”
“您就是我跟随的人。”
“是啊是啊……跟随我出宫,跟随我寄人篱下,跟随我被赶出来,跟随我经商,然后又跟随我回宫……墨樱,跟随我,你快乐吗?”男人淡淡地笑着,似乎一直都在笑。
“殿……”墨樱似乎有些困惑,看着主子的笑容,有有些不忍,还是开了口,“笑的时候,您快乐吗?”
闻言,男人似乎呛到了酒,边咳边大笑了起来,“墨樱墨樱,我很快乐啊……她就要回到我身边了,就要回来了啊。”
“殿……您明知道……那根本不是堇小姐。”
“是啊,我知道。但那张脸,那张脸……墨樱,我以为我已经忘记堇了,但那根本不是忘记,我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想。”男人还是笑着,侧身用手肘拄着琉璃瓦托托住下颌,“墨樱,你梦到过她吗?”
墨樱侧了侧头想了想,“也许,我记不得自己梦到过什么。”
“我从来没有梦到过她,从来没有。”源倒了杯酒,慢慢的把玩着,“我多想见见她,可是见不到。”
墨樱不语。
“我算是个很肤浅的人嘛?明知道是不同的人,却还是……放不下那样的容貌。”
“不,您不是。”
“墨樱啊,在你眼里我不是,但我知道我是……我太锋芒毕露,我以为我可以掌握一切,但我什么都不是……在宫里,没有人尊重那个异发的皇子,注定他没有资格继承王位,母后被怀疑不忠,甚至要……”
“殿,您醉了。”墨樱打断他。
“不,你知道我的酒量如何。墨樱,你知道我没醉。”
“是。”墨樱点头,他知道主子的酒量,知道他没有醉,只是不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出宫了,人人当他是妖怪,迫于无奈只得寄人篱下……只有她啊,只有她……”
“殿……”
“所以,万贯家财我要,权倾天下我要……她,我也要。”
“……您是要堇小姐,还是要……哀小姐?”
“堇,哀,或者熏……我都要!我是卑鄙,我是肤浅,那又如何?又如何?……我、都、要!”
“吧”的一声手中的瓷杯被捏了个粉碎,“哦”,男人轻轻的低声叹口气,拍拍手甩掉瓷杯的粉末,仰头将酒壶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一把将名贵的酒壶摔下房去。
然后站起身,宽大的白色狩衣在夜风中猎猎飞扬起来。“我们走吧。”
轻轻一掠,男人一身白衣飘逸犹胜驾下白云,随着下落的势子带起几旅银白的发丝遮住略带几分苍白的妖冶面颊,轻轻的落在地上,一甩衣袖,就那么洒脱的隐入黑暗中。
屋檐上的墨樱轻叹一声,也跳下屋檐。
“殿……您这又是,何苦呢……”
11)
一层层揭开白色的纱布,露出的手掌有着修长的五指,掌心布满了层层的茧子和一到淡红色的新疤,狭长的丑陋疤痕伴着掌纹划过整个手心,一动,就像蜈蚣一样在掌心蜿蜒爬行。
“伤痕可能掉不了了,但是伤势不重,对以后的起居、握剑都没太大影响,只是近期不要太过用力。”老御医揭开面前阴沉的男人的纱布,似乎是害怕这美艳的男子对丑陋伤痕的不悦,有些慌恐。
“无妨。”源摆手,命令侍从带着御医下去,伸手抄起卦在墙上的长刀,一旁的墨樱朝主子点点头,也拔出刀来。
知道墨樱的性子不可能先对自己出手,源也不客气,脚步一错单手持刀向墨樱直直冲去,墨樱刀锋一偏,将刀横转抵住攻势,源顺势将刀缝斜斜向上划去横削墨樱握刀的五指,墨樱手腕一转刚刚化险为夷,源忽的弯出一个艳丽的笑,突然加快了攻势,只听“当当当当”四声连响,金属交割撞击的火星四溅,墨樱连退四步,“咔”的一声,两柄长刀一齐折断。
随手撇开断刃,源揉了揉初复原的手掌,只略微有些酸胀外并无太大不适,满意的点点头,径自去内室更衣。
仆役小心翼翼的借着主子更衣的空隙进来对着墨樱低语几句,墨樱一皱眉尚没作出反应,内室的男人已经听到动静,轻柔慵懒的声音扬了起来,“怎么了?”
“殿。”墨樱恭敬道,“灰原小姐求见。”
“哦?”一声轻咦后门帘刷的扬起,妖美的男子从室内缓步而出,宽大的衣摆尚未束起露出削瘦的胸膛,因更衣而扎起的长发略微凌乱在脑后拖成一条白金色泽的华丽马尾,低笑,“请她进来。”
一个美的近乎妖气的笑容浅浅的浮现,男子保持站立的姿势任由内室中慌忙跟出来的更衣女侍为他整理衣袍。
“看来,我赌赢了呢。”
第二章魅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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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魍
1)
烟岚秀丽,月晕如熏。
这便是她名字的由来。
景溪庄依山而建,是一座由来已久的宅第,庄内基本保留了山中的原貌,施以人工雕琢,虽是美轮美奂,却因常年闲置而略有荒芜调令之感。据说这曾是天皇赐给宠妃的一座庄园,后来那女子失宠,庄园就闲置了下来,直到几年前被一个神秘人物斥巨资买下,大肆修整,雇了满园的奴仆婢女却从没在此居住过一天,派来的管家以为主子早就忘记了这宅子的时候,却忽然接到消息山庄的主人就是朝堂炙手可热的原氏亲王的消息,紧接着更惊人的消息接踵而来,亲王携新婚的王妃将在庄园定居。
半山腰一座精巧的石门为分界点,山下是庄内议事、待客的主厅、客房、以及奴仆管家休息的地方,而庄园的主宅则坐落在山顶——景溪阁。虽说只是一座不大的院落,却将整个山顶占据,亭台水榭精美华丽,阶梯处处点缀着高矮错落的奇异花木,视觉上竟给人身处平地之感。山顶有一处泉眼,建造时因势利导,利用山侧一处的断崖将水引入,形成一道巧妙的飞瀑,冲刷着山下的山石,汇入景溪,流淌至庄外。
山顶上几处苍天巨木未建时已有,掩映着雕梁画栋飞檐丽瓦,甚至遮天蔽日。
拾级而上,熏穿过长约二十丈的青石小路,绕过绮丽的矮树花草,步入禁地。
手中托盘内是与自己的月白色素衣完全不同的华丽羽缎,触手生温,丝华柔顺,熏出身豪商,触手便知这是宫廷内制的衣料,即使是父亲鼎盛之时,自己也从未有资格穿过。
熏苦笑,笑容流淌至眼眸,竟演绎出苦涩的味道。
竟也沦为仆婢了啊……
曾经也是出入皆有人服侍的富商之女,虽说商人地位不高,但父亲的宠爱却也从未让自己有过半分的委屈。曾经甚至想过离开父亲羽翼的束缚,只是这一天,来的竟然如此之疾。
一个月,从父亲淡淡的说生意上有些困扰到债主临门,将曾经大宅、良田、华服、金银器皿一一掠走,到父亲急怒重病,全家走投无路,仅仅一个月的时间。
正当自己思虑该如何还债、救活父亲的时候,一个神秘人物出现了,以替她家还清债务,医治父亲并保证家人以后衣食无忧为代价,将她带上一辆华丽的马车。
她遣散了家里剩下的仆役,告别已经无力起身的父亲,就那么上路了。
一路上她一言不发,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她曾经设想过种种可怕的可能,已经失去一切的自己唯独还剩下的这张清丽美艳的脸,这样得资本,还有什么别的结局呢?
但是令她惊诧了,她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沦为妾室的结局,却在进入山庄的第二天被告知,她的工作仅仅是伺候刚刚搬入山庄的亲王妇。
从她进入庄内,见过她的仆从无不惊讶,然后三缄其口,慌慌张张的离开。那个将她从大阪接来的自称墨樱的男子在马车上也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她,似乎是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迈过木桥,一个精巧的转折,一扇厚重的镂花石门出现在眼前,穿过石门,景色立刻于山下截然不同。
山下房间尊贵厚重,大气凛然而不失华丽,山上的景溪阁却华丽的近乎妖冶,不曾修剪过的花木肆意的侵占着道路,说不上名字的名贵花草迎风散发着诱人的馨香,少了人工的修饰,竟美艳妖媚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景溪阁建筑的中心便是那处泉眼雕凿而成的湖泊,占据了大半个山顶。湖泊的四周围绕以白玉雕凿的栏杆,曲曲折折的木质桥板斜斜掠过水面,紧贴水面的木桥连接湖中心的小岛,岛以土石堆成,上以湖石叠成绝壁、危径,又种植杨柳劲松,入目山石麟帙,树木苍郁,隐隐有山林之趣。
树木间掩映的房舍在转过一处后出现在眼前,房舍不大,相当精美却不见流于浮华的奢侈,隐约见重檐高跷,雕梁画栋,鳞次栉比,重峦叠嶂,映着粼粼水波,依稀有起伏之势。高跷的屋檐上挑着几盏大红宫灯垂下明黄的流苏,正在暗讶艳丽的大红与景色不符,后才想起亲王新婚,想是管家为了张显喜气特意挂上的。
正胡思乱想着,忽得脚下一个不稳,熏惊喘出声,扶住托盘后退两步稳住身子,这才感觉脚下木桥左右摇摆,低头察看,却更加惊讶了。从自己脚下这块木板到湖中心的小岛岸边,脚下已不再是坚实的桥板,而是每隔一丈便以铁环相扣的浮桥,环顾四周,这浮桥是通向景溪阁房舍的必经之路,只要移开的话……
疑惑的抬头望向岛心的景溪阁,又低头看了看浮桥,倘若打开铁环移开木板,湖心便是孤岛,难道那美丽精致的房舍,竟是牢狱不成?
没有再思索下去,她伸足探了探浮桥,小心的踏了上去。
微风掠过水面,带起阵阵波纹,吹皱了映在水面上的少女,却依稀可依辨别出那是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庞,温婉而不失坚强的气质,行动间柔柔媚媚,却远比一般女子利落。
几个弯折,岛已近在眼前,适才还朦胧的景色瞬间清晰起来,一张石桌坐落在左岸,一旁端坐了个锦衣女子,背对着来人看不见脸孔,只依稀辨别出风姿卓越,淡淡的阳光下笼着一层金色的光芒。
那应该就是王妃吧。熏暗付,猜测间已踏上小岛,径自向那女子走去。
越是走近月离不开视线,女子一头及肩的茶色短发,柔顺的垂下,石桌上摆了张白玉琴,修长的手指抚在琴弦上,也不弹奏。越发映衬得五指纤细如玉。
注意力被移开,在接近间,却被脚下的乱石绊住,惊叫一声,双手求救般的向两旁扶去,却无任何凭靠,手中的托盘跌在地上,红色的锦衣却受力上扬,衣摆上金线绣制的玄鸟飞舞在空中。
早在她上岛的时候,石桌旁的女子便已听到脚步声,在她惊呼时忍不住回头,见女子摇摇欲坠便要向湖中跌去,心中不忍,左手一拍石桌身子借力急速向熏移去,伸长的右臂抓住熏的左手,一股无力感涌上,熏跌倒的势头只略一缓,却连带着扶她的女子也重心不稳跌向湖水。女子一皱眉,顺势移动两步,左臂一拦熏的腰,身子却撞上一旁的柳树树干,右臂一痛,却是稳住二人的身子,站定下来。
左手揽着慌乱的女子,哀低下头,望着身着月白色侍女服饰的少女如缎的黑发,映入眼帘的侧脸轮廓莫名的熟悉,哀有些不解,却清清亮亮也冷冷淡淡的开口,“你没事吧?”
熏喘息着,听到扶住自己的女子的询问,慌乱间摇摇头。然后突然意识到扶住自己的女子正是王妃,连忙后退两步,“我……”
抬起头,扬起的感激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二人齐齐的呆住,面面相觑的,是两张震惊的脸。
或许说一张更加恰当。
烟岚秀丽,月晕如熏。
相同的清亮透彻的眼眸,相同的高雅挺立的秀鼻,相同的薄薄红唇,拼在一起,竟是一张相同美丽的脸,甚至连表情,也是相同的震惊。
不同的是发色和气质。
倚靠在树上的锦衣少女发色偏淡,震惊间不掩其清冷之气,深邃的眼眸似乎在压抑着,忍耐着,却有高傲的不肯低头,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冷然,分明脆弱的一触既碎的模样,偏又倔强的抿着嘴角。
月白衣衫的少女一头如瀑的黑发垂在腰间,因为适才的意外而略有些零乱,分明相同的脸庞却多了份柔和,温婉娇秀。
“你是谁?”回过神来的哀淡淡地问着,不是好奇,仅仅是询问。
“月野熏。”
“谁让你来得?”
“管家让我送……”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熏慌忙拾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华美的玄鸟染了尘,灰蒙蒙的,有种莫名的妖冶。
“不用拣了。你是管家说的新来的女侍吧?”随手一指岛上精致的房舍,“随便找一间住下吧。至于我……”
冷然的弯起唇,眉宇间却没一点笑意,干净的纤尘不染的神情,身后的湖水被秋风猎起,掠起衣袍,宛若飞仙。
“至于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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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词解释:
殿:日本古代武士对直属上司主人称“殿”,对上司的上司称“大殿”,对平辈武士称“某[姓氏名字均可]殿”;
御前:相当于中文的“陛下”“殿下”地称呼,一般是公卿间的用语,不过后来主要称呼于女性;
无念流:日本古代一种武术流派,真有此派,我用它只不过是因为无念很适合哀;
付下和服:袖子,前后身,领子的图案全是自下而上的方向印染的和服总称。比访问和服更轻便舒适 ;
京八流:又称鞍马八流,因为是源义经所擅长,所以被我挪用[因为他们都姓源啦- -0]
胤宫源氏亲王:日本皇室封号一般都是某宫,像现在日本太子家的小公主封号敬宫一样,源的封号是胤宫;
臣籍:日本皇室是没有姓氏的,他们只有封号,比如明治;所以源即是亲王又有姓氏才会让人奇怪[当然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的];
大和抚子:日本传统妇人的美称,要求对男人千依百顺毕恭毕敬,以男人为天;[鄙视]
[ 本帖最后由 血色珊瑚樱 于 2008-2-3 18:22 编辑 ]
回复: 神之三部曲之二——神曲[连载]
来了来了,馨的文~~~某粼已经感觉到了忧郁的气息....
粼可以算是新人,馨不会介意和我成为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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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涅~~抱住亲亲~~P.S:源是日本很古老的姓氏,一般只有皇族、贵族才能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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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这种感觉 淡淡的杀气低伏于忧郁回复: 神之三部曲之二——神曲[连载]
哦?贵族的姓氏啊?看来那位堇儿爱上的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
汗,馨原谅5每次看到别人的提示就喜欢边猜边讲出来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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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8过我8告诉你~~HOHO~~告诉了就没意思了嘛~~~源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哦~不过堇儿……只在楔子中出现,然后正文中还有一点她的内容……虽然分量少,但是地位却很重要……可以说是最初因,然后才有了G&S的果~~~米错米错,的确是既忧郁又蕴含着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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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气~~~~~~(寒一下)看过馨关于这篇文的介绍了,期望值很高的说~~~
要快续文哦,粼永远支持%&030 %&186 %&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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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啦~已经开始连载了啊,不过怎么上来就死人呢…… - -0PS:结局后来想好了么?还是打算就照原来的写了?
再PS:我今天又找到一部与吸血鬼有关的漫画哦,哦hohoho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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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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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时间:下周周末,以后每周末更新,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没辙啊我高三了……又是吸血鬼……|||||||
P.S:结尾啊……写到那里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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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让我想到但丁了这次写的是日本古代吗?源……高贵的姓氏,不过还是更加喜欢藤原这个姓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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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只有我一个源氏物语看多了……原来不是啊……我也喜欢这个姓啊,堇,藤原堇,这样明白了吧?回复: 神之三部曲之二——神曲[连载]公布下次更新时间
原来跟我一样的高三战友有很多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不知死活……啊……馨,我绝对没有说你的意思。绝对绝对没有。(诚恳状)
源氏……的确很贵族啊……总之,我会在每个周末过来拜读的……
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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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只有我一个源氏物语看多了……原来不是啊……我也喜欢这个姓啊,堇,藤原堇,这样明白了吧?暑假时看的...看到一半....没看....记得那天困死了= =||后来把书还给了图书馆..就没借来过..如今图书政都过期了..
堇..咱也喜欢这个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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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只有我一个源氏物语看多了……原来不是啊……我也喜欢这个姓啊,堇,藤原堇,这样明白了吧?明白了……
我想怪不得有这么一种感觉呢,源氏物语咱是被迫无奈去看的,诚组那帮子人超级喜欢日本古代文化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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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能出来点地说,今天打得多就先发一点,明天把第一章的前三节给大家~~回复: 神之三部曲之二——神曲[连载]第一次更新,更新至第一章第四节,
神曲一共四章,分别叫魑魅魍魉,会有一个番外叫做魈^^一楼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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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也来顶一下,馨J的文果然是好得没话说……还好我也是看过源一书的……回复: 神之三部曲之二——神曲[连载]第一次更新,更新至第一章第四节
很棒~~期待~~
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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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馨馨又开始GS了卡卡卡~文字更加华丽了赞!!有另类武侠的风范呢~~~~~~~~~
加油吧.虽然我知道你很忙...但...实在想看下去哈.
恩~GIN这次感觉好内敛都没有之前的狂妄了.似乎他身上背负很多过去呢.不过仍旧是喜欢的~~~~~~
馨馨你的签名...- -|||我喷...
源氏是不是紫氏部的主角?
你的迷惑,我给你肯定---我就很喜欢那啥你也知道...
管他反或正,只要有魅力我们喜欢他一万年都不够.
突然又想起我家石头了.XD.
期待下文的k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