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女巫之泪

伊塔卡

那天看上去与我曾度过的其他的日子没什么不同，我半倚在幽暗的洞穴里，抚弄着膝上的黑猫，看一点阳光的斑点在穴壁上跳动。此时，如同洞外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似的，洞内充溢了耀眼的金黄。一个人悄然无声的进来，阳光在他身后，金黄的光包裹着他。但最令人瞩目的并非这满眼的金黄色，而是他身上散发出沉静优雅。黑猫无声地滑下我的膝，绕着他不住打量，那男人的魅力真不简单，多少年来光顾这洞穴的人无数，何时见过它凑到别人身边？
“你是谁？为何闯入我的洞穴？”
“听说你是个女巫，那你应该无所不知。”
我嘴角上扬，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眼睛眯起，贴近他，轻轻吐气：“不要试探一个女巫，——说出你的目的！”在他金色的光芒周围，我墨黑的长炮更显幽暗，我的红发覆在在他石青的长发上，更显张扬，不知在他那幽深的蓝眸中，我紫色的眼珠是何等模样？
“他们说，你可以实现别人的愿望。”
“当然，”我仰头看他，他幽蓝的眼中波澜不惊，“当然。只要你肯付出代价。我可以让你富甲一方，我有一面镜子，从那里，你可以看到东方诸国国王的宝藏，出现在镜子里的宝物，你唾手可得，只要你肯付出代价；我有一只金杯，里面盛满琥珀色的酒浆，只要你端起它轻抿一口，你就可以永远处于青春时光，只要你肯付出代价……”我拨弄他石青色的长发，“我有一朵美丽的昙花，花瓣似夜空中的明月一般纯净如玉，使人忍不住去吻花上晶莹透明的露珠，把它送给你的敌人，那一吻将成为他的死亡之吻，只要你肯付出代价！我有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着比阳光更夺目的金色钻石，将它戴在你的小手指上，所有人都会听命于你，如果你愿意——只要你肯付出代价！”他的目光毫无动摇，他的脸上一派沉静。我捧起他的脸，“只要你肯付出代价，我甚至可以让死神止步，我可以实现你心底的愿望，只要你肯付出代价！”他的目光一下子炙热，“说出你的愿望！”
他终于开口，声音一派平静，那一丝滚烫的情感几乎无法察觉：“冰河……”我的手滑落，“我想让冰河活下来，”我感到自己的双颊已经毫无血色，“我想他能成为优秀的战士。”我毫不掩饰我的颤抖，“不，卡妙，收回你说过的话，这是个可怕的念头！”他不动如山：“这是我的愿望，请你帮我实现，我愿意付出代价。”
“放弃这念头！”我近乎声嘶力竭，双膝发软几乎无法站立，“这太可怕了，你不知道后果！”
“作为女巫，你帮人实现愿望，只要他付得起代价——说说你要什么。”
“不！这个愿望不行，我不会答应你！”我惶然无措，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冰冷，被抽去了全身的气力。
“我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女巫。”他转身欲出，“我去拜托别人。”
我按住他的双肩：“你不知道这念头有多可怕，在宿命之战中，他的活意味着你的死！”
“你会不会帮我？”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
“……”       
我仰起头，对上他的蓝眸：“如果那意味着你永远不能实现你一直追求的目标，你又如何？”
他的心漏跳一拍。犹豫吧，求你，放弃！
“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吗？”
“卡妙……”
“你会帮我，对吗？”
我无语。
“告诉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吧。”
“卡妙，如果我实现你的愿望，你永远也无法达到绝对零度——你对它孜孜以求。”
“你说过了。”
我沉默。
“只有如此吗？我需要付出什么？”
“……”
“今晚，月圆之夜，在洞穴前，你陪我跳一支舞。”
他转过身，他幽蓝的眼凝视着我，然后，沉静地说：“我答应你。”
我目送他走出，洞外，血红的夕阳正要沉下。

月亮已经升起，月光洒入洞中，我将头发梳得直滑，月光下，如流动的血。我女巫的黑袍如沉沉的乌木，暗暗的，好似沉淀着悲哀。
我走出去，卡妙如约而至。月光中的他，更加沉静优雅。
他向我走来，执起我的手，舞步轻移，恰到好处。
“如果你肯放弃，今夜你只不过是与我跳一支舞。”一曲终了，我不放手。
“如果我改变主意，今夜又何必来？”声音镇定如是，这背后究竟有怎样的感情？
我逸出一声叹息，右眼一滴泪，跌碎在他金色的圣衣上，卡妙似乎微微一颤。我俩仍是起舞时的姿势，好像在等待下一支曲子响起。他没有察觉吧？我想。此时，我左眼的泪滴无声的坠落，未及落地，我的手指承接这冰冷的一滴。“我实现你的愿望。”手指轻弹，泪滴化做点点****落下，飘落在他的发上、眉梢，笼住他周身。月色如水。

多年以后，女巫已成为被人遗忘的传说，我仍在这里生活，无人知晓。我抛却了世人，他们也遗忘了我。他，是我唯一的牵挂，那夜他再次与我起舞。以后，我不再摆弄魔法，我所重视的只有挂在颈上的那颗珠，波光流转，晶莹剔透甚于水晶，那是他的泪，和我的泪——那个夜晚的另一个魔法。我的泪与他融为一体，我知晓他身上发生的一切，感同身受。他所流下的泪水，并未归于尘埃，而是成为我的珍藏，我籍此感受他心绪的每一丝波动，在人世，在冥府。如今他早已化作绚丽的星辰，我的泪似乎也随之灰飞烟灭，但我知道，我的泪绝不会离他而去，女巫之泪将伴他永远。


PS：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这帖子里我对王尔德的模仿已经到了抄袭的地步，但没办法，我真的觉得这段情节很适合卡妙，而王尔德又是我超喜欢的作家……
大家给点评价吧！

吟游小仙

恩恩，王尔德……记得楼主在主论也发过评论
虽然俺对其的了解也只限于童话了，默
喜欢他的童话，文字优美诗意、温馨动人，读来琅琅上口（后来才知道原来也是诗人 － －）
他用他美好的文字极力渲染人性至真至纯至善的一面，譬如会流泪的雕像，譬如流血的夜莺，譬如爱的烙印……
说起来卡妙金色的圣衣倒让俺想起快乐王子身上的黄金叶片了……

Jc.Shadow

难道俺应该感叹
这世界还有人记着CAMUS的生日是今天

还是……纯粹凑巧？……

伊塔卡

不是凑巧了……以前在别的论坛发过，没人重视，修改后为卡妙庆生。

哀奥里亚

我也记得......
刚看到是写卡妙的......寒,有了某仙当时就偷懒了=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