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乡念(念念叨叨,终不过是思念)

Rose

  已经很久没有怎么做梦了，每天回来时几乎都是疲惫地打开灯，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忽然有了一点亮光。没有任何人等着自己，只有租来的狭小房间里依旧觉得空旷般的寂静。
  
  那天晚上忽然梦到小时候和隔壁家的小女孩一起在楼上跳像皮筋，富有弹性的绳子紧紧地牵着门前院子里两棵老树，空气中连温度都有了声音，仿佛还带着幻觉的暖意。有节奏感的数数声传来，清脆动人，几下几下的条约的声音没有任何任何规律。却在自己以为快要赢的时候结束。
  
  只留下了一整晚的怅然若失，略带着点承认现实的无奈。忽然发现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那样富有节奏而紧张的生活，儿时一直渴盼着能够走出去独立的生活，却在到来了之后每每想起原来的时光，忽然觉得那时幼稚的自己真有几分可笑。
  
  长大，连带着就是离开，把原来对于那些繁华的梦想全部都打包在一起，游离在称之为陌生的城市里，像条迷失了方向的鱼。
  
  前两天母亲打来电话，问上个星期寄来的东西收到了没有，连带着嘱咐着什么冬天来了，记得多穿衣服，这里不比家乡是很干燥的，记得平常出门多擦点护肤霜等等。忽然就有了想哭的冲动，眼泪溢满了眼眶终是压抑了嗓子没让母亲听了个究竟，搪塞着回答着母亲的话。电话终时，母亲仍像每一次一样说着同一句话：“乖儿啊，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有什么委屈的想吃想要的记得随时给妈打个电话说一声啊。”那一瞬泪肆虐着流出了眼角，呜咽着答了一声挂了电话。
  
  仍旧是空荡荡的屋子，没让自己哭出声。
  
  生活还是自己原先所憧憬的忙碌，工作也依旧是所渴望的那样一直顺利着，甚至偶尔还会做着点白日梦希望多存个几年的钱就能自己买套房子，然后再把爸妈接过来一起住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信念才不至于让空虚的生活流淌出厌倦和不安。
  
  母亲寄来的东西前两天才刚收到，几乎是急忙就拆了封，里面用老旧的玻璃瓶装着油辣椒。辣椒本是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不同于四川的麻辣，也不同于湖南的极辣，自是一种介于二者之间的浓郁，沉着淡淡的香慢慢地溢出来。北方人不喜欢吃辣，当初来到这个城市难免总会惦着儿时吃惯的油红，总会在平常的饭菜里加上点什么东西，正如那生活仿佛要多了什么来调剂才不至于让人感到孤单一样。偶尔一个人在家里下点面条时总会加上满满一勺当成调料，却总在回忆起儿时最怕的就是吃辣，甚至初中中午不得不在学校里吃饭时还曾经苦恼过万一不习惯那里极辣的饮食时怎么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习惯了隔两个星期母亲会去菜场炒只辣子鸡，回来就着买来的青菜做成火锅，母亲会那碗盛了洋芋和肉给我凉起，一个人碗里满满的青菜，操着熟悉的口音说着“莲花白下火锅最是进味了”。知道我喜欢吃粉丝，母亲会泡上满满一盆苕粉慢慢地下，虽然嘴里还念叨着“哎呀这粉丝最扒（粘）锅了”。平日里即便家里吃个面条炒个菜什么的总会加上满满一勺的糟辣椒，却从不用外面买的，总是母亲去菜场买了些慢慢地滞，不过一会儿可以闻到满屋子都是辣椒的香味。
  
  直到现在，仍是吃着家里的辣酱，也极少到那楼下超市去买，只因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总是压在胸口，仿佛只因为吃着这东西，又可以看到儿时一家人围在桌边，又可以闻到一锅香味，听着父亲说着家常工作的闲事，嘴角一抹笑容。
  
  母亲知道北方很难买到地瓜，偶尔也会寄点过来，甚至是超市里卖的折耳根（鱼猩草）也会捎带点过来，平时在家里一个人做点简餐时总会就着一点陈醋，加上些酱油，和着干辣椒沫就那么凉拌了。听说家乡的人到外地去时也就喜欢带这两样东西，因着想家时吃上一点也就不觉得一个人在外的寂寞，总觉得也许又回到了在家里被人呵护的时候，有种温暖。同学说，那是种思乡的情绪。
  
  小时读到课文里写到思乡，想到不过也就是种难以琢磨的情绪始终萦绕，不过是人在悠闲时打发自己的烦闷时的一种借口，如今却也明白越是忙碌反而那种思念就越深，仿佛是深深地扎根在那片泥土里舍不得发芽一样。就有纳闷为什么儿时那么渴望着外面的天空，说到家乡时也不过就只口提一下那是个穷乡僻壤，却在离开经年之后将思念深深地植于每一寸皮肤和血管之中。思乡是一种念想，也是一种情节，就像想着母亲在自己午睡时轻拉上被角的一双手，想起父亲夸奖自己时唇角上溢开的一抹笑容，是怎么都无法抹灭的。总想着原来每年都会和家人结伴到附近的公园里，就着那条“黄金大道”上坐一天，即便每次都是单调的和弟弟租一辆自行车沿着那条大道反复地骑了几遍。也可以是每次都会在路边找一家烧烤店坐下来吃一个下午，随口的和摆摊的闲聊就打发了一个无聊的下午。还可以是每个星期都会去公园里爬山，山上会有公元里驯养的猴下来，伸出了爪子等着要食吃，弟弟却害怕那猴一时缩到自己身后。真难以理解为什么那时候就从未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乐趣。
  
  却在离乡后的每个晚上，想到那些以往都会心头一暖，不自觉地就会落下泪来。
  
  人们总会说，离了家乡，连看的月都没有那么圆了。那本只是一种念头，总觉得那些在家乡以前体会到的完美如今到了外地都没有了，总是一个人寂寞地在冲着，没有一条退路，却总是有一个港湾留给你在每一个夜晚可以想念的。那种想念本不是执念，却是刻了骨的，是每一个离了家乡的人都会紧紧地放在心头上的东西。那里不仅只有美好的记忆那么简单，甚至还有家人，还有更多的东西存在着。那么模糊，却也那么地清晰着。也就不难怪为什么总会觉得连外地的月光都打上了模糊的影子，而原谅不曾抬头观望过的故乡的月光却比什么都要皎洁。
  
  小时候就知道自己真正的家乡是在北方，也就一直看着自己的身高以一种很不正常的比例超过了别人，也就不难觉得为什么周围的邻居朋友都会感叹自己为什么会长到这么高。那时候是真的将自己看成北方人的，总想着什么时候回到北京所向往的城市也就算是回到了故乡，对于那时曾经长大的地方不止一次的不屑一顾过。而现在却只认得那个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才是故乡，承载了多年的记忆，将所有的盛大的美好都隽刻在了那里。

  如今正是因为离开了那个地方，忽然觉得那里不愧是森林之城，不会有着北方的干燥，炎热和酷寒，有着江南之地的柔和和温润。对于现在工作的地方，那是一种喜爱，然而对于那个在人们眼中极尽贫穷的故乡，却是一种依恋。甚至会想起那里的人们轻轻开口时抑扬顿挫的口音。很多人都说家乡话很像四川话，也只有真正听习惯了那种口音时才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和四川话的不同。每每因着随口讲出的几句同事会惊讶地问道自己是不是四川人时都会一笑。笑得那般云淡风轻。
  
  也总是看着平坦的大道时会心心念着原来厌倦的几里一山的景色，似乎已经习惯了行路时四周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跟着心情一起变得茫远和淡然。每到看到山时总会有种不一般的情绪，却道是又想家了，想得慌，也想的这般宁静。
  
  当然人是会长大的，不止是年龄上的增加，更多是心灵由原来的浮燥逐渐空灵下来。原先那些参不透看不明的东西也多了几分哲学的味道，开始慢慢地勾勒出明显的痕迹。就比如是那思乡，只是那般放在心里慢慢地咀嚼，再不像原来初到陌生城市时那般情绪激动，几乎一感到寂寞时就会流下泪。更多的时候没有伤心，只有心头淡淡的暖意，知道远方依旧有个地方会看着我微笑，以一种凝谧寂静的态度，包容着远在异地的我的一切。不管是带着家乡气味的物什，抑或是父母日渐清晰的眉眼，无声地洗净我内心所有的喧嚣，也就不再惮于一个人在自己人生的路上前进。
  
  故乡，就仿若是行走在无声的黑暗中，即便只有那么一点微弱的灯光，你也依旧知道那是回家的方向。
                                                  -END-

P.S：送给自己生活的地方。一直想为它写些什么，却迟迟没有动笔，用那么拙劣的文字写下的东西。也让别人见笑了。这不是我现在的真实状况，还只是一个不久将入高考考场的孩子，一切都是对于今后生活的遐想，却是那份感情是最真实的，难以用语言描绘。



[ 本帖最后由 Rose 于 2007-12-16 19:29 编辑 ]

海姬

RO的沙发！
好久不见咩……

海姬

长大，连带着就是离开，把原来对于那些繁华的梦想全部都打包在一起，游离在称之为陌生的城市里，像条迷失了方向的鱼。

RO，你一下把我拉回了二三年以前，那时候你初三，我初一。
那个时候他们说，RO的文一直超出了他所在的年龄。那些文字的确是一种魅力，我一直一直记得RO写文的感觉。
现在呢，RO高三了，我高一。
文章层层扫去，行字间一股熟悉却久违的风迎面扑过来。
忽然，就觉得，那是遗落在三年前的，一些记忆。

Rose

嘿嘿~~~亲爱的抱抱，好久8见了~~~
最近的确是很少码字了，只是偶尔写点消遣的东西来打发自己
那天出去时忽然想到一年后就会离家的问题，眼看着18岁生日也不久了
多少一时就想写这么一篇文，如今算是写出来了
比起几年前的自己，这篇文字比原来任何一篇都显的简朴了，但是好象显得稍微成熟了，但是回忆不会变，原来的感觉也还是在的。想来我还是我，只是人都会长大而已。

conan-sg

写得很平淡.但是很温暖的感觉...
离家之后说不定又会和现在想象中的不同

Rose

离家之后便会想家，想起原来每一件在家中看到的物什
每一个瞬间都是幸福
所以说思乡是一种念想啊~~~~
8过某只还没有离家，嘿嘿~~~
这些纯粹是怨念，嘿嘿

海姬

连臆想的怨念都那么强悍，嗯……
RO希望考出家乡么？
今天是冬至哦……注意保暖^^

Rose

嘿嘿，希望将来能够考到北京（某人的怨念之地）
偶们省有个高中直接口号就是要使每年上北大D人数上十位数……
偶们省每年北大给D名额才10个……
他们怨念真强……
冬至快乐！今天被拖出去吃饺子了……

工藤新━

失去的总是美好的

Rose

故乡并没有失去，只是当你发现那些所谓责任和义务让你不得不在遥远的地方想念它时，越发D感到难过，越发D怀念过去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面对着现在恶劣D天气，仍然有那么多人执意要回家。毕竟那是家，是一个任何地方都无法取代的回忆感和亲切感……
失去的总是美好的，一是因为在它美好时我们尚未知晓它的价值，二是因为我们往往只有在失去了才会去咀嚼它的价值，三则是在我们失去之后仍然知道也许会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可真的有些东西，当你发现它的美好时，往往已经失去了，而且隐匿了所有你能找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