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接力赛

~幽兰雪儿~

这天早上，小兰和柯南来到郊外散心。走累了，他们在斜坡的草坪上躺了下来。看着一碧万里的晴空，闻着清风捎来的阵阵花香，两人感到无比惬意。
“加油！加油！”
斜坡下面的跑道上，传来了一阵呐喊声，小兰条件反射般地坐了起来：“噢，帝丹中学的新生！”
柯南这才猛然想起，这个时候，帝丹中学一年一度的迎新长跑接力赛又开始了。
身穿帝丹运动服的运动员一个接一个跑过来，奋力向前冲，拉拉队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这是最后一棒吧，以前新一也是跑最后一棒的。”小兰两眼发亮，遐想联翩，“真令人怀念啊，那段跟新一一起走过的日子……”
那天，天空也是这样的蓝，草坪也是这样的柔软，不过在小兰身边的，不是柯南，而是她的青梅竹马工藤新一。
“真是的，你应该知道今天有班级对抗赛吧，还跑去踢球！”小兰一边为新一按摩腿部的肌肉，一边火气冲冲地责怪道。校园那边，迎新长跑接力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新一和小兰也穿着运动服，准备加入“战斗”。想到这是上高中以来的第一次集体活动，小兰心里一阵兴奋。
“足球赛我没办法弃权。”新一躺在草坪上，懒洋洋地说。
小兰急了，把摩擦膏一股脑儿涂到新一腿上：“你是代表班级出赛的选手，可现在浑身肌肉酸疼，怎么跑呀？”
“我是最后一棒，也就是最后一个上场的，怕什么？”看到小兰发急，新一连忙坐了起来，“在上场之前，你替我涂的药会发挥作用的。这药里含有促进吸收剂，很快会见效的。”说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小兰忍着笑，别过脸，忽然看到旁边草丛中，长着一株与众不同的植物：灰黑色的根，椭圆形的叶子，还开着紫黄色的小花。“啊，是甘草！”她伸出手就想去摘，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不要动，那不是甘草！”
  小兰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回头一看，是坂野老师。她是教师队的运动员之一，所以也身穿运动服，脚蹬跑鞋，全副武装的样子。
  “老师！”新一和小兰都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这种植物叫作莨菪，不是甘草！”坂野面无表情地说，“你们是新生吧，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到中途站去！”
  “是、是！”小兰拖着新一，脚底抹油似地跑开了。
   新一还频频回头，心里纳闷道：怎么她只说了这点就闭口不谈了？
   最后一棒的集合点
   最后一棒通常是各队的“法宝”，所以这里高手云集。小兰和新一来的时候，看到吉泽老师正给队员们打气：“大家听好，重要的不是胜负，而是体育精神！努力坚持到底，千万不要输给自己！”
  “是！”健儿们齐声答应着。
  “吉泽老师真是活力十足。”小兰看着新一的对手个个肌肉发达，身强力壮，不由得一阵紧张。新一倒是一副大安主义的懒相。
  “好累，我要先到河堤那边休息一下。”说着，新一竟然径自走开了。小兰气得直跺脚：真拿他没办法！
  “我想杀了他之后自杀!”
   新一走到河边草地上，正想躺下去，忽然被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对面的柳树下，泽田老师正跟另一位女老师说着什么。
  “哎，哎！当老师的人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那老师赶紧劝道。
  “谁叫他有了别的心上人！”泽田杀气腾腾地说了一句，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唉，最毒妇人心！”新一觉得甚是无聊，看来在这里也没办法休息，只好站起来走了。经过河堤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一声大喝：“我要杀了吉泽那混球！”
   新一愣了一下，纳闷道：怎么全世界的人都跟吉泽那家伙有仇似的？只见河堤下，几个男生围成一圈，笑得前仰后合。新一定睛一看，其中有个男生脑袋被剃得光溜溜的，简直可以用来当镜子照。
   新一也不禁哑然失笑：吉泽担任辅导员的工作，给违纪学生剃光头是他的拿手好戏，这学生必定是犯了他的道儿了。只听他忿忿不平地说：“胜一也一起去偷东西，为什么没有受到同样的惩罚？！太不公平了！”
   旁边有个男生摸了摸他脑袋，笑道：“笨蛋！因为吉泽跟胜一的妈妈坂野老师就要结婚了嘛！”
   光头男生诧异道：“什么？胜一，这可是真的？”
  “唔！”一个流里流气、嘴里叼着根香烟的男生无不骄傲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就是胜一了。“吉泽如果成了我爸爸，我会要他对你们照顾一些的。谁叫他对我妈妈死心塌地！”
  “好说！好说！”一群人直点头哈腰。
   新一听了，大觉逆耳，提步转身就走。他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狐假虎威、趋炎附势的家伙。
   最后一棒的集合点，高高坐在瞭望台上的福山老师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手舞足蹈地叫道：“来了！来了！跑在最前面的是鬼瓦老师！”又扭头对吉泽嚷道：“吉泽老师，你要准备出发了！”
“好，该我上场了！”吉泽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最后一棒的选手们也都摩拳擦掌，开始做准备运动。
“咦？我的手套怎么不见了？我明明已经放在这里的嘛！”吉泽大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们有没有人看到我的手套？”
“没有！”大家响亮地回答。
“哗啦”一声，吉泽把自己包里的东西统统都倒了出来，毛巾、鞋子、袜子……就是不见有手套！
  手套、背带都是接力长跑的象征之物，当然手套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用途，不要也罢，况且时间也来不及了，吉泽一屁股坐下来，开始脱外套。
“老师，加油！”泽田老师笑盈盈地递上一杯开水。
“抱歉！我在跑步之前是不喝水的。因为肚子会发胀。”吉泽边说，边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跑道。
“是吗？”泽田喃喃地说，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新一不由得多瞅了她一眼。
  在一片呐喊声中，教师队的鬼瓦第一个跑了上来。他气喘如牛地把背带往吉泽手里一塞，“拜托你了！”
“砰！”
  枪声响起，这表示长跑接力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最后一棒开始了。
“交给我吧！”泽田郑重其事地从鬼瓦手中接背带，往自己肩上一套，就迈开大步向终点奔去。
  新一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套：泽田老师不戴手套，真是有点怪怪的感觉！
  这时，各班的队员纷纷交接棒，最后一棒的运动员已经一个个踏上了最后的征途，新一伸长脖子张望着，怎么还不见自己的队友出现呢？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唉，我们班果然跑在最后。
“没问题，你一定能后来居上的！”小兰在一边打气。
“是啊，在每场足球赛中跑动的距离都超过10公里，这区区3公里算什么！”新一笑道。
  正说着，自己班的队员上气不接下气、一步三晃地跑了过来了。“看、看你的了！”
“好！交给我吧！”新一一把接过背带，一溜烟似地往前飞奔而去。
  一路上，新一过关斩将，把各路英雄好汉一个个抛在了后面。
“只要再超过吉泽老师，就是第一名了！”新一心里一阵兴奋。可是，吉泽怎么连个影儿都不见呢？那家伙也跑得太快了吧？想着，新一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拐了个弯，终于看见跑在最前面的吉泽。远远看去，只见他脚下生风，跑得像支离弓的箭。这更激起了新一的好斗之心，他一鼓作气，施展出“草上飞”的看家本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追上来了！经过吉泽身边时，新一扭头做了个鬼脸：“活该，我赶上你了！”
  咦？不对劲！眼前竟然是一张死人般的脸！
  只见吉泽面如死灰，青筋暴突，目露凶光，全然没有平日运动场上的飞扬神采！他浑身抽搐般地发抖，豆大的冷汗从惨白的脸上雨水般滑落，嘴唇一张一合，吐出诅咒般的声音：“我、我会被杀死！被恶魔杀死……”
  新一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了？老师！”
  吉泽瞳孔翻白，浑身上下湿淋淋，好像是灵魂出窍、魔鬼附身似的，完全没有听到新一的话，发了疯地只顾往前冲去。
  新一赶不上他，只得在后面顿足叫道：“又不是百米冲刺，用这样的速度跑会死掉的。”
“我会被杀死！”吉泽一路上失魂落魄地叫着。
  新一蓦地一惊：这情形，一定是发生了意外！难道是……想到这里，他只觉得脊梁上升起一股寒气，不由得飞身追了过去。快到终点时，听得前面人声鼎沸，终点线处围了一大堆人，新一心里“咯噔”一沉：糟糕，晚了！他飞似地跑过去，分开人群挤进去一看，只见吉泽老师已经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了！

~幽兰雪儿~

“吉泽老师，振作一点！”周围的老师拼命摇晃着他，叫得声音嘶哑。
      闻讯而来的校长一个箭步走到吉泽旁边蹲下，把手放在他鼻子下一探，脸色大变：“死……死，他死了！”
     “什么？！”在场的人都感到如晴天霹雳！
     “可恶！”新一狠狠地把自己的背带摔在地上，骂道。
      这时，失魂落魄的坂野被胜一扶着赶过来了，看到泽田，她脚下一软就跪在尸体旁边，放声痛哭起来。
      校长摇头叹息道：“跑得太快了，导致心肌梗塞。”
     “不对！这是一桩精心谋划的毒杀事件！”
      新一的这句话，犹如在众人当中投下了一枚原子弹。
     “啊？！”周围的人看着这个一年级的新生，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校长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新一言之凿凿地说道：“吉泽老师跑步时的表情是……瞳孔放大，肌肉痉挛，这些很明显是药物中毒的症状！”
      校长结结巴巴地问：“真、真的吗？”
     “是谁要蓄意谋杀吉泽老师？”不知谁问了这么一句话，大家都立刻联想起了那些平日里跟吉泽有过节的人。
     “我想杀了他之后自杀！”
       新一猛然想起这句话，抬起头来，才发觉这时周围人的眼光早已集中到了泽田身上。她追求吉泽老师没有成功，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对了，吉泽老师出发前，你曾经给他倒过一杯开水！”有人叫了起来。泽田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可是吉泽老师不肯喝呀！他说跑步前从来不喝水的！”
      新一点头沉思着：吉泽出发前连水都不肯喝，那么凶手下毒的方法一定是另辟蹊径了。他审视着吉泽的尸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忽然，新一的眼光落在了吉泽光秃秃的双手，新一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对了，奥妙就在这里！
      忽然，胜一跳起来一把揪住光头学生，吼道：“是不是因为吉泽剃光了你的头发，你就怀恨在心……”
     “你说什么？”光头学生叫得比他更响亮，“我跑完第一棒之后就跟你们去河堤那边玩，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我们学生组跟教师组根本井水不犯河水！”
      新一思考着，凶手应该是那个人吧。眼睛往那边一溜，坂野依旧跪在吉泽的尸体旁，哭得死去活来。旁边的人连连安慰道：“振作一点，坂野老师……”
      新一冷眼旁观，心里冷笑着：这大概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吧，其实，凶手就是你---坂野老师！
      然而，她是如何下毒的呢？新一正纳闷着，小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她从最后一棒的集合点赶过来，一心担忧着新一的伤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新一，你的肌肉还酸痛吗？”小兰跑到新一跟前站定，晃了晃手中的摩擦膏，“你最好还是再涂一次这个比较好。”
     “啊？促进吸收剂？！”新一眼前一亮，心里豁然开朗：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这时校长已派人报了警，说：“一切交给警方处理，大家先各自回去吧。”新一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拦道：“慢着！我已经知道凶手是用什么方法下手的了！”
     “啊？！”众人都停下来，诧异地望着他。
     “到底是谁毒死吉泽老师的，你快说呀！”校长迫不及待地说。
      新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坂野，说；“坂野老师，你刚才告诉我们关于莨菪的一些知识，对不对？”
     “呃？”坂野没想到新一忽然会问到她，似乎吃了一惊，“哦，是的。”
     “你是因为知道莨菪的根部有一种名位植物碱基的毒，所以才叫住我们，叫我们不要碰它，对不对？”
     “对，就是这样。”坂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之所以叫莨菪，就是因为它的毒性会引发痉挛、呼吸麻痹等现象。最后还会导致中毒的人产生幻觉，精神错乱，一直奔跑到死为止。
      坂野勃然大怒。跳起来指着新一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人是被我毒死的吗？”说完，捂着脸哭了起来，“真过分，竟然说我是杀人凶手！”
      胜一赶紧抚慰母亲，同时对新一怒吼道：“开什么玩笑，我妈妈原本是要跟吉泽结婚的啊！”
      众人也都摇头表示怀疑，坂野性格温柔贤淑，又是吉泽的未婚妻，怎么会杀死吉泽呢？
“而且我是跑第五棒的，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跑第七棒的吉泽啊！”坂野说着，哭得更伤心了。
校长也摇头道：“这位同学，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直接接触，那怎么肯能下毒呢？”
“很简单！只要利用背带就可以了！”
“背带？”众人狐疑的目光“唰”地集中到尸体上的那一根背带。
“可是我比吉泽老师更早拿到那根背带呀！”鬼瓦说，“怎么我没事？”
“那是因为鬼瓦老师戴了手套，所以才保住了自己性命的。”
新一指了指鬼瓦手上戴着的手套。
“手套？”鬼瓦看了看自己的手，倒抽了一口凉气。
“吉泽老师跟鬼瓦老师不同，他没有戴手套----不，应该说是没办法戴！”
泽田插嘴说：“我想起来了，出发前，吉泽老师一直在找他的手套，最后也没有找到。”
“可能是嫌疑犯事先把吉泽老师放在袋子里面的手套拿走了，藏起来了吧。”新一解释道，“然后没有手套的吉泽老师就只好光着手拿涂上毒药的背带。”
泽田质疑道：“可是毒效会这么快发作吗？”
新一道：“单单是莨菪，毒性应该没有这么强，可是，这毒药中加入了摩擦膏！”
“摩擦膏？”众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摩擦膏是一种帮助肌肉放松的药膏，毒药中加入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摩擦膏中有一种重要的成分，就是促进吸收剂。因此它涂抹在皮肤上的话，药效会很快渗透皮肤，把药里面的成分送进皮肤当中的微血管和肌肉。”
“这、这个吗？”小兰吓得险些吧自己手中的药膏飞扔出去。
坂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校长点头道：“原来如此，如果把毒药加在里面的话……”
众人也都毛骨悚然。实在想不到日常里用的摩擦膏竟然会成为行凶作恶的手段！
坂野低下了头。“没错，工藤同学说得一点儿叶没错。”
忽然，她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说，“是我杀了他！”
胜一听了这话，犹如五雷轰顶。“妈！”
“对不起，胜一。其实你误会了，我跟吉泽老师见面，并不是因为我很他在交往。直到如今，我还深深爱着你死去的父亲。”
“那你问什么要跟吉泽见面？”
“你爸爸去世之后，你就渐渐学坏了。也许是因为当老师的我太忙，没有时间照顾你的缘故吧。每次你偷东西或在街上跟人大家，辅导室的吉泽老师都会瞒着学校，替我去跟警察局交涉，把你保释出来。不过……”坂野说到这里，激动得变了声音，“他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好心！他不过是为了向我勒索金钱……”
  众人一片哗然，个个愤愤不平，想不到身为学生辅导员的吉泽，竟然卑鄙到去勒索这样的孤儿寡母，真是太可恶了！
“可是后来，我的存款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他说你下次再被逮到的话，他就不会再替你掩饰了。不仅如此，他还说要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全都捅出来，所以我才会……”说着，坂野哽咽起来，“如果你被送进少管所的话，失去你父亲的我，就真的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妈妈不希望这样，所以，我只好……”说到这里，坂野眼冒金星，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胜一怀里。
  胜一又是愧疚，又是悲伤，又是心痛，使劲摇着坂野：“妈妈，你怎么会这样做呢？”
  大家都沉默了，本该是热闹沸腾的赛场终点上，一片死寂。
  凄厉的警笛声打破了校园的寂静，在全校师生们叹息的眼光中，坂野被押走了。


“柯南，我们来吃甘草好不好？”
柯南抬头一看，小兰怀里抱着一大棒的莨菪，兴冲冲地跑过来。柯南吓了一跳，赶紧拦道：“放下，放下！那是莨菪啊！你之前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小兰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点头道：“噢，对了！高一时新一告诉过我的。”猛然一惊，狐疑地看着柯南，“咦，新一告诉过我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糟了，露馅了！柯南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吱唔道：“这、这……”
   “快说呀！你怎么知道的？”小兰气急败坏地嚷道。
   “有一次我也错把莨菪当甘草了，多亏了新一哥哥提醒我。他说他也告诉过你的。”
小兰信以为真，喜道：“真的？他还告诉你什么事情？”“没有了呀。”柯南嘿嘿一笑，额头上竟已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唉，难怪人家说撒了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呢！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