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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所专题-柯南20周年纪念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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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编]金冠天使(偶以前发的文全是骂声不断,但偶仍然死不悔改,继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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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户中学生

发表于 2004-4-19 06:27: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汽车驶过去,街上的圣诞灯饰刚巧启亮了:绿红紫黄、火树银花,这是一个何等美丽的世界。  一辆崭新的法拉利停在一间店子的前面,那店子像卡通屋,屋上有个大大的圣诞花环。  一个大男孩由车里出来,高高大大、十分英俊。身上一件芥茉黄电脑织花有雪车图案的小圆领毛衣,一条白冷颈巾随意绕在脖子上,蓝色长长牛仔裤,一双白色软底短靴。  他笔直走到那卡通店子前。  叮咚!叮咚!好清脆的门铃声。  他推门进去,里面放满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和糖果,这是著名的莎莉姑姑糖果店。  五彩缤纷,眼睛都花了,这地方就能吸引女孩子。  一个略胖的中年妇女,带着一脸微笑走过来:“要买点什么东西吗?送女朋友吧?圣诞节到了!”  “太多了!”他笑,有一个圆圆的酒窝,在右边面颊上:“你为我介绍一下好吗?”  “她喜欢吃糖吗?送她个糖果篮。”她是个慈祥而热心的女人:“这篮子好漂亮,上面的蝴蝶结我做了半天;这士多啤利,壳是蜡造的,里面有美味的士多啤利糖;这大洋桃、奇异果、水晶梨、水蜜桃……”  结果换成一个好美好美的水果篮,看看也开心。  付了四百八十元,那妇女放了个东西进他手里:“这是个针包水果,送给你女朋友,她会喜欢的!圣诞快乐!”  他把水果篮放在驾驶座旁,将那针包扔向后面,这才记起了刚才忘记了锁车门。  车开了一段路,后面有咳嗽的声音,回头一看,影都没有,那是什么声音?  又是咳嗽声,这法拉利出厂才一个月,坏了?  他把车驶进一条小巷,停住,下车看看。  车座后面竟蜷缩了一个人,嘿!这贼子,他一揪,把他揪了起来。  “不!先生,求你,放下我!”  竟然是个小女孩,梳了一条马尾,一件灰蓝衬衫,一条牛仔裤,一双灰白的运动鞋,那张脸一块灰一块黄,怪怪的。  “你胆敢到我车上偷东西,手里拿着什么?”  “我没有偷东西。”她委屈地扁扁嘴:“这柿子是你刚才抛给我的。”  “拿来!”是黄蜡造的橙黄色柿子,金咖啡盖子是个针包。打开一看,一格格,放了些针线,好玩得很。  “快给我下车!”他挥了挥手。  “先生,”她屈膝叩首:“今天圣诞节,求你做做好事,不要把我赶下车吧!”  他犹豫了片刻,说:“好吧!我送你一程。”他把水果篮放在后面,让她坐在驾驶座旁,他顺手把针包放在车前隔板上。  “你家在哪儿?”  “我没有家。”她摇一下头。  他看她一眼:“总该有住的地方吧?”  “有!我住在女公厕,地点没定。”  “公厕?”他愕然:“你是什么人? 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我由大陆来……偷偷来的,因此,我不能见任何人,特别是警察,我没有身份证。”她低诉。  “你快下车,这是刑事,我帮不了你的忙。”  “先生,我三天没有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了!”她竟抓住他的手臂:“别赶我走,不要扔下我,我一下车就会没命的,求求你了……”哭声盖住了她的话。  他不明白他到底是心软,还是哭声太吵,说:“好,你先放手,我答应让你吃顿饱的!”  “谢谢,谢谢公子!”  他边开车边在想,带她到哪儿吃东西?店子不方便;带回家吗?这非常时期,带个偷渡客回家岂非和父亲过不去?不行!还是回母亲的别墅,反正他怕吵,这些日子他都是住在别墅里。  把车开回别墅,车子停在台阶,几个佣人迎了出来,他对管家林伯说:“把她带出来吧!”  “她?啊!”生怕把那来历不明的女孩子拖出来,上石阶进屋,那位男孩子正坐在大厅上喝啤酒。  “林伯,让她洗个澡,给她件外套,她快要冷死了。她说三天没吃饭了,让她吃饱饭,然后叫司机送她出市区,随便放下好了。”  “是的!少爷。”  “时候不早,我要更衣赴会了。”他由螺旋梯一直跑上去,两条腿真劲。  林伯安排她洗澡、更衣;然后带她到下人间吃饭。  “吃呀!有鸡有鸭,为什么不吃?”  “林伯,我吃不下。”她眼泪汪汪。  “你不是三天没吃东西?不饿吗?”林伯柔声问。  “饿!但吃过这顿我就完了。我无家可归,又没有亲人!”  “你的家人呢?”  “父母都在乡下去世了。”  她清了清喉咙继续说:“我泳术好,一年前游泳来的,这儿我只有一个姑婆。”  “大陆的生活,不是已经很好了,和香港只差一点点,你为何要冒着死偷渡?现在已经很少人做这种傻事了。”  “我母亲去世前叫我来投靠姑婆,我把家里一切东西卖掉,来不及申请,便游泳来了。这一年也过得安乐,就是没身份证不能做事上学。半个月前姑婆也去世了,表舅父把我赶出来,我东躲西藏,挨到今天。林伯,我躲不到了,挨不住了,求你可怜我,向主人求情,收留我。我在这儿做工,除了不能抬,轻工我都能做。”她擦把眼泪:“我只要有地方住、有饭吃,工钱我不要!”  林伯是个好心肠的人,她哭,他也想哭,这女孩子年纪小小,身世那么可怜。这儿房间都空着,每天冷饭剩菜无数,多养一个人不难,何况她又肯做工。  “你叫什么名字?”林伯问她。  “我……”她似乎有点怕,黑眼珠溜了溜,半晌:“我叫,叫…… 叫,恩,林伯,就叫我小兰吧。  “你安心吃饭,我去求少爷帮忙。”  “刚才那位先生?行吗?”  “少爷脾气不好,心肠倒是第一好,你放心……”  工藤少爷正在更衣,服侍他的仆人在忙着,他穿了件雪雪的衬衫,深灰与白色小格子西装,深灰长裤,颈上一条银灰颈巾,配银灰袋口手绢,阿祥正在为他换上灰黑漆皮的跳舞鞋。  “林伯,我看见她的样子也很同情她,但她是偷渡客,又没有身份证。”  “让她做个女仆,打点一下家里的东西,只要她不出外,没有人会看她的身份证。她已经洗了澡,人也不黑不土,少爷,请你看在老仆份上,让她留下来吧!”  少爷看看表,时候到了,也实在没有时间讨论,匆匆穿上阿祥送上的银灰绒大衣:“林伯,她的事,交给你,看紧她别让她出门半步;还有,告诉她,她犯事我马上赶她走。叫司机准备车!”  他让工人除下大衣,站着,一个漂亮的少女走过来,对他瞪眼、呶嘴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请客我怎能不来?”他把水果篮送上:“哀,圣诞快乐!”  “好漂亮,在莎莉姑姑糖果店买的,莎莉姑姑好眼光,你呀!就不会配得那么好看。”她一手拿着水果篮,身体靠在他胸前。  他举手跟人打招呼。  “别过去!”哀把他的手拉下来:“你来了还没跟我喝杯酒。”  “敬你!”刚巧侍从经过,他拿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交给哀。  “我祝你永远英俊可爱!”  “圣诞快乐!”  “不行,太通俗了,今天人人到来尽是圣诞快乐,其他什么都不会说,听都听烦了!”哀靠了一靠他:“我要你与别的不同。”( 汗…… 哀,对不住了,将就一下)  “祝你永远美丽!”他已把鸡尾酒喝了。  “谢谢,”笑得像桃花一样,跟住又问:“我是不是真的很美丽?”  “校花当然是美丽的!”  她瞟着他,酒一口一口地喝。  “新出又在那边叫我。”  “不准去!”她下命令,其实是撒娇:“你迟到,到来后还没有跟我说过十句话,我要罚你。”  “罚什么?”  “罚三大杯!”她的眼睛会放电。  “好吧!我喝。”大概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其实,喝几杯鸡尾酒又不能醉人,喝下三大杯便能脱身,但哀挽住他的手臂:“我跟你说几句话,到露台一会儿好不好?”  “新出和几个同学在那边等我!”  “到底新出重要还是我重要?挺多要你五分钟。”  到露台,哀替他拉了拉袋口巾:“今晚你做我的舞伴,唔?”  “我说过不做男主人,我怕应酬。”他皱一皱眉:“我喜欢应酬为什么不回家?家里天天请客!”  “我已经知道你不愿意做男主人,我又没有迫你,只不过请你做我的舞伴。到底,我也曾是你的女朋友!”  “并不是女朋友,是普通的朋友。”他连忙补充。  “你就不怕伤人家的心!”她垂下头。  讨厌就别来了,来了何必扫人兴,新一皱了皱眉头:“对不起,刚才我的话重了些。哀,我不喜欢跳的士高。”  “我们跳正宗交际舞,好吗?”刁蛮小姐大概忍得好惨了。  “那好吧!”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答应你!”  “说定的了。”哀指了指他的胸口:“我可不准你跟别的女孩子跳舞。”  有人把哀叫了进去,他马上来到新出他们那儿。  “怎样?死缠烂打?”新出取笑他。  “新一,你真是有福不会享。”服部用拳头擂了他一下:“哀是我们校花,人美,家庭背景好,学问不错。你看,她穿一件红底金花的无领无袖晚礼服,多明艳!她对你一见钟情,你应该马上接受。”  “大学多少男生追求她,她理都不理,你真是幸运儿。”快斗大为可惜。  “也许新一不喜欢这一类型的女孩子。”新出在替新一解围。  “到底是不是看不顺眼?”服部不怎样相信。  “  “你到底喜欢哪一类型的女孩子?”  “对了!对了!”快斗忽然叫了起来:“有人看见新一和麻美拍拖看电影。新一喜欢麻美那一类,年纪小小,身材……哈……”  “是看电影!”新一打快斗:“不是拍拖!”“我看也差不多。”几个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烦不烦啊!服部,快斗,要追你们去追呀!”新一不满地嘟哝着。“我已经有和叶了,快斗也已经有青子了。”服部满意地说,“新出还没有哦!”“喂!新一!”新出马上说:“要是你放弃,我马上去追求哀。”  “你喜欢请随便!”新一一面吃点心,一面笑笑说:“她又不是我的未婚妻。”“喂,服部,没胆量红杏出墙啊,对了,和叶和青子怎么没来?”“一起去巴黎了。”“你们怎么没跟去?”“她们两个不让去,说她们想来一次单独的旅行,真是搞不懂女人。”快斗打着哈欠说。“新一,你到底喜不喜欢麻美?”服部认真地问。新一刚要回答,突然:  “看!一说曹操,曹操就到来了。”艾华特指住一个穿黑色晚服的女孩子:“麻美来了!”麻美看见新一点头微笑。  “失陪!”新一把身一侧,走开去。  “你们看,新一真的喜欢麻美……”  “新一!”麻美也连忙走向他:“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新一看了看她,她手上只拿了个银色的晚装手袋:“我的笔记你没有带还给我?”  “没有啊,学校放假嘛。”麻美永远不慌不忙的样子:“放假还啃书?”  “没有那么用功,不过,我发觉笔记有一句错了,想尽快修改。”他们边走边谈,人群在旁边走来走去:“你抄好没有?”  “已经抄好了,今晚没有带来给你,真对不起!”她道歉:“我明天送回给你!”  “明天放假,我不会回学校!”  “我送到你府上。”  “不用了,上课再还我,别忘了其中一行是错误的,好像十九页,到时我再告诉你!”  “女主人呢?”麻美随便挽住新一的臂。  “谁在说我的坏话?”哀突然在她的背后拍了她一下。  “吓得我!”麻美按住胸口,娇喘嘘嘘。  “今晚新一是我的舞伴,你可别向他打主意。”哀很得意地说:“你想和他跳舞也可以,向我讨人情。”  “知道了!本来想送圣诞礼物给新一都不敢。”麻美瞟她一眼:“怕了你!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都放在圣诞树下,说好十二点拆礼物啊。咦!”哀到处望:“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新一?”  “恐怕我和你都拴不住他。”麻美一语双关。  “我愿意和你公平竞争。”哀十分自信:“打个赌,敢不敢?”  “为何不敢?”两个人击一下手掌。  工藤家高夫人的别墅。  林伯陪小兰走向她的房间:“你就光着身由姑婆家走出来?”  “唔!表舅父好凶啊!”  “明天叫四姐或张妈带你去买几套衣服。”  “刚才你不是说女仆要穿制服吗?”小兰觉得路好长,三个晚上没睡,大概太倦了。  “睡衣呢?下班穿的便服呢?啊!这就是你的房间。”林伯推开一扇木门,里面大约六十呎左右,一张床,床头床尾都顶住墙壁。床头一个柜,墙上几口挂衣服、面巾的钉子,就是这样简单。  “明天你开始工作,制服要等几天才能缝好,你暂时穿白T恤衫牛仔裤,白袜黑皮鞋。头发梳辫子或马尾,盘起来也可,就是不能披着长发。”  “林伯,我到底要做些什么工作?”  “也没有特别工作,人客来递茶递水,接听电话。你除了广东话还会什么方言?”  “福建话、国语、英文、法文、拉丁……”  “小孩子不要撒谎。快睡吧!工藤家的佣人早上六时便要起床。”  小兰吐了吐舌头:“少爷呢?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少爷参加圣诞通宵餐舞会,差不多天亮才回来,睡吧!自然有人给少爷等门。”  林伯一出去,小兰就反锁了门。圣诞节,圣诞舞会,一定很热闹了。小兰忍不住在房中转了个圈,地方小,只好倒在床上。  房间是小了点,简陋点,但这些日子到处流浪,真的支持不住了,有张床便好。  小兰进入梦乡,哀他们却正在吃晚餐。哀一直在新一的身边,麻美没跟她争,她在另一面,几个男孩子围着她。  “伯父呢?”新一看到四处都是年青人。  “把他送到表姐那儿,他在,大家都拘束。奇怪,怎能说两代没有代沟?”  “新出家就没有,他常和爸爸一起玩。”  “你爸爸呢?”哀把一片虾肉送进他嘴里。  “隔了一个洲,我们连见面都要预约。”  “他只有你一个儿子,真是……”  “别提他,今天是圣诞前夕。”新一放下碟叉,竟全没有胃口:“快十二点钟了!”  哀抹抹嘴,新一说:“你还是到高峰宣布罢!”  “对!你护送我去音乐台,好吗?”  新一一条臂就拥住了她。  哀顺势把新一拉到台上。  “嘘!静点,新一要唱歌!”有人在下面高呼。  “不!”新一脸都红了,想往台下跳,哀拉住他:“别怕!这个节目是拆礼物,还没轮到唱歌跳舞。喂!各位少爷、小姐,请排队逐个到圣诞树下领取自己名下的礼物……”  大班男女孩子,也顾不了身上的华衣美服,大家坐在地下,啼哩哗啦地拆礼物。  有人获得弹璜拳套、恐怖音乐盒、最新式玩具枪、手榴弹、钝头飞镖、敲敲锤、朱古力糖、幸运饼、咬一口奶油就飞溅脸上的蛋糕……还有装饰华丽的臭弹。  大家叫作一团,你用锤敲我,我用玩具枪发射牛奶,纠缠不清,还有人在大声叫:扔手榴弹!  一、二、三……哗!七彩小纸花到处飞散,大家沾满一头一脸……又大叫啦!  新一也和大家玩得疯了,他那件白格子西装,嘻!报销了!  “新一!”哀乘乱在后面抱住他:“喜欢我的圣诞礼物吗?”  “还没拆呢。”  “快去看看嘛!我生气了!”  新一跳起来,去找礼物,刚才放在窗台上的。找到了,拆开它,唔!一个软皮夹。  打开软皮夹,里面一条粗大的白金黄金混合手镯,有个坠子,坠子外有颗绿宝石,坠子内竟是……  那锁条型金手镯坠子内,竟然放了哀一张近照,半身的,也不大,穿了露肩的衣服。  工藤新一把手镯握在手中,这礼物不能要,倒不是照片的问题,拿回家扔进抽屉,让它永不超生又不大好,对朋友不尊重,但戴在手上,它又似乎不配。  他去找哀,哀也来找他,看见他,就发娇嗔:“麻美送我一个丑巫婆,卡卡卡,声音、样子都恐怖。”  “今晚大家都玩得很疯,最好先有心理准备,没吓着吧?”  “我可没有麻美那么胆小,不过也跳了起来。”哀用手按住新一的手:“找到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找到了,谢谢!”  “喜欢吗?我特地去订造的。”  “喜欢,”他略顿了一下:“但是,我不能够接受。”  “为什么?金才四两重,你手部肌肉又壮又结实,不会负荷不起!”  “不是手臂的问题!”  “也并不名贵,那颗绿宝石是我一向喜欢的。”  “也不是金钱问题。”  “到底我做错什么?”她忍耐够了:“这不是那又不是!”  “假如我戴上了这镯子,人家就会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了,真正的女朋友。我不要别人误会。”  “我们不好吗?”她声音尖了。  “或者我应该说,人家会以为你是我的未婚妻。”  “那又怎么?难道我没有机会做你的未婚妻吗?”  “或者,没有人知道明天,但今晚还不是。”新一拿起她的手,翻开她的手掌,把镯子放进她的掌中,再合上她的手指:“收回吧!另外送我一份礼物。巫婆?”  “巫婆?我知道你想要麻美的礼物。”她大发小姐脾气地把手镯扔在地上:“你不要,我也不要,谁稀罕?”  “哀,不要生气。”他柔声说。  “你从来没把我看在眼内。”她把手镯一脚踢开,急步走了。  那被摧残遗弃的镯子可怜地躺在地上,像个孤儿,新一走过去把它拾起,随手放在西装袋里。  拆礼物后的另一个节目本来舞会开始,但是,有人要提前玩抽奖节目,大家吵得厉害。  “好了!先抽奖,跟着是来宾表演歌唱节目。那位小绅士上台帮我?”哀说。  工藤新一马上跳上台。  哀盯了他一眼,余怒未息。  “我们先抽一位同学主持抽奖!”哀伸手到一个水晶箱内将一张纸咭抽上来:“美香同学!”  有人哗然大笑,美香在笑声中没了影。  “我们鼓掌请美香同学!”新一带头拍掌。  一会儿,一位男同学陪着一位香扇嘴型的女同学步向音乐台。  她样子不错,就是矮了点,羞得头垂在胸上。都是那些人不好嘛,取笑人家的名字;还要劳新一扶她才上得了台。  一份份奖品抽出来,没有臭弹,没有恶作剧的玩具。由于礼物全部由哀的爸爸赞助,因此由哀颁奖。  新一得到一个非常名贵的法国水晶小花瓶,抽奖游戏完毕,新一对哀说:“我很喜欢我的奖品,很美丽。”  “就怕工藤少爷不喜欢。”  “喜欢,太喜欢!如果你不再生气,我愿意把这心爱的花瓶转送给你。”  她看了看他。  新一向她笑笑。  “那是你的奖品。”她疑惑:“代表你幸运!”  “只要你肯笑,我愿意转送给你。”  她笑一下,咬咬下唇。  新一把花瓶放在哀手中:“收下它,别生气了。”  哀接过花瓶:“我先把它放好,回头就来。”  “快一点儿,娱乐节目又要开始了。”  “很快,今晚忙死我了。”  新一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好笑。  “新一!”麻美在他身边出现:“我还没有送礼物给你!”  “我也忘了!”新一抱歉。  “你的礼物我放在家里,我不敢带来,怕女主人不高兴,明天你来我家吃饭。”麻美看他面色:“我知道你怕应酬,保证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以为你会像哀那样开个舞会!”  “只有我们两个人,吵过一晚静一天不好吗?”她看着他时眉梢含春,眼角含情。  “这主意不错!”新一是个血气方刚的小子,他只敢看她一眼。  “明天吃过早餐来我家好吗?今晚开通宵,明天相信你三点钟才能醒来,四点钟来我家吃下午茶,好不好?”  “八点吧!明天白天我有点事。”新一忽然记起:“你送我的圣诞礼物如果是饰物,我不能收!”  “放心,我不会用只白金指环套在你无名指上。”她妩媚一笑:“当心,女主人来找你了。别忘啊!七点我们在家里等你!”  表演节目真热闹:麻美表演“FLASH PANCE”又跳又唱,劲道十足。  服部和快斗合唱“UP WHERE WE BELONG”。(可能吗?)  哀竟然换了运动衣唱“PHYSICAL”。  麻美唱“FAME”。  新出唱“BACK TO SCH00L AGAIN”。  文达和舒儿合唱“ENDLESS LOVE”,四目交投,情意绵绵。  工藤新一只是当听众,却没有上台露一手(怕吓死人?)。  大家一直玩,一直闹,你拉我推,结果半夜三时舞会才正式开始。


星期日——
  “小兰,小兰!”林伯一直走到后园,看见小兰正在拿牛奶喂小狗。
  “林伯!”小兰拍拍小狗站起来。
  “我已经替你说了很多好话。”林伯十分高兴:“少爷肯跟你谈谈!”
  “谈谈?”小兰虽然是工藤新一救回来的,但是,他们根本没有面对面说过一句话。昨晚天那么黑,后来新一又急急去赴宴,她根本没看到他整张脸。
  “你暂时不是想留在工藤家吗?”
  “是的,林伯对我好,我希望留下来。”
  “快跟我去见少爷。”
  林伯带她到房门口,敲敲门。
  “进来!”
  “快进去。”林伯轻声说,然后轻轻开了门,把小兰推了进去。
  “少爷!”
  “生怕说你好希望留下来,但是,你是非法入境,你留在这儿,你有罪,我也有罪!”
  他一直在看书,这房间根本是书房,到处都是书。
  “少爷,求你不要把我交官,因为乡下我半个亲人也没有了;而且,遣返回去,岂不叫我送死?”
  “你家里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香港也没有?”
  “我姑婆死去了,她儿子把我赶出来,否则,我也不用栖公厕了。”小兰求着:“林伯说:老爷在这儿很有面子,只要他派人去说一声,那么……那么当局会让我申请居留!”
  “鸡毛蒜皮的事也去找老爷?”他嗖的一声,翻了一页书。
  “少爷,我生死都在你的手里了,轻重我自己也不会分。”
  “你年纪轻轻,倒也很会说话。”
  “少爷,求你代我向老爷求情,反正我在这儿工作。”小兰实在不能往外面走。
  工藤新一没有正面回答她,问:“你今年多少岁?别告诉我十八。”
  “我……二十岁。”
  “二十岁?你十八都不像,你挺多十六岁。”他合上书:“在家乡喜欢运动?”
  “打排球、游泳、羽毛球……都常玩。”
  “多运动,身体发育会好些。”他把书放在书架上:“念过书吗?”
  “念过,其实我已经是……”
  “别吹牛。”他回一下头:“做错事可以原谅,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
  “是的,我明白,其实,我已经是个高中生!”
  “啊?”有一点意外:“听说上面的学生也念英文?”
  “念,从小就念。”她高高兴兴地说:“我的英文程度也不差。”
  “跟这儿的程度,还差很远。”
  “对!少爷。”
  “其实你可以做个抄写员。”
  “我连身份证都没有,谁肯请我?”
  他点点头,又问:“在这儿做个女仆,你不觉得很委屈?”
  “怎会?职业无分贵贱。我在这儿有吃有住,总比在外面流浪好。”小兰问:“少爷,你会代我求老爷,让我留下来?”
  “过一段日子,如果你表现好,我或者会帮助你。不过,在你未能正式居留前,你不要出外乱跑。”
  “我知道,我走出去,遇见警察,不单是自己完了,还会连累少爷。”
  “你很明白事理。”他似乎颇满意:“上一年圣诞节,你是怎样度过的?”
  “我?”她又顿了顿:“我们没有圣诞节。”
  “我是问你在姑婆家。”
  “去年圣诞我还在乡下,乡下人不相信耶稣。”
  “那真抱歉,小孩子都喜欢过圣诞,你应该不会例外。”他坐下来,拿起铅笔画了一颗星:“还是你第一个圣诞节,可惜我什么都不能够送给你!”
  “你救了我,给我住,给我吃,我一辈子都感激不尽。”
  “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圣诞节的气氛和欢乐:吃火鸡、圣诞节饼、布丁、大餐、庆祝会、狂欢、唱诗歌、圣诞礼物,咦!”他突然想起莎莉姑姑:“跟我来,或者我有一份圣诞礼物送给你。”
  小兰随他跑下楼梯,到客厅,新一突然停住了。
  “你看,那株圣诞树又大又美,闪着、闪着,它多么渴望有人看看它。但它只是冰冷、落寞地站在那儿,大客厅静静的,除了我和你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今晚老爷回来,一家人团叙,就会很热闹。”
  “他不会回来,这也不是家。因为这儿没有家庭、没有亲人,一大间屋子就只有我。”他的声音有点哽。
  “你为什么不在家里请客、开派对?反正这儿有很多佣人,你请多少人客我们都可以应付的。”
  他低头抚了抚手指:“我一贯怕人太多、怕吵、怕应酬。人家请客不能不去,但我宁愿和……唉!”
  “圣诞节老爷为什么不回家?”
  “这儿根本不是他的家,这是我妈的房子,来,出去。”
  花园风很大,他们都没有穿够衣服,心境的低落,更觉阴寒。
  一直到车房,那儿两部车,他用车匙开了法拉利的门,到处找,突然很兴奋地叫:“找到了!找到了!”
  会是什么?一颗星吗?
  “举起两只手拼在一起!”他把一个橙色柿形的东西放进小兰手里:“喜欢吗?”
  “好漂亮!”她的眼睛圆圆的,看样子很兴奋,若换了哀或麻美,就不会这样开心。
  “少爷,它是什么?”
  “针……不知这怎么叫,是莎莉姑姑送给我的,按按啡色盖子,那是针包。揭开针包看看,才有趣呢,里面有针有线还有小钮!”
  “真的好可爱。”小兰爱不释手:“你姑姑对你真好!”
  “她不是我姑姑。还记得那间卡通店子,你在那儿躲上我的汽车,店子的老板娘叫莎莉姑姑。她叫我送给女孩子,我一直想不起该送给谁。”他拍了拍针包:“现在送给你!”
  “真的吗?”她可能真是太高兴了,还以为自己做梦呢!昨天和今天,根本像地狱与天堂之别:“我不配!”
  “没有人拒绝圣诞礼物。”他马上补充:“它又没有特别意义。”
  “谢谢少爷!”是有点感动?是冷?她鼻骨耸耸的。
  “很冷,你口唇都发紫,快回屋里去。”新一一手扯住她的衣袖便跑。
  进屋子里,两个人的嘴里都冒烟。
  “今晚在家里吃圣诞大餐?我侍候你!”
  “今晚我有约。圣诞节一个人在家里一定会闷死,想找一个人说话都没有。”他问:“你呢?”
  “我?我还有工作,吃过饭,盖棉被睡大觉!”
  “好寂寞的圣诞日!”他感慨。是他?是小兰?
  工藤新一应该不会寂寞,有个千金小姐麻美陪他过圣诞节。
  麻美送他一条领带,他送麻美一条颈巾。
  “好漂亮的颈巾。”她挂在肩上:“今年流行!”
  “我不懂女孩子心理,也不知道流行什么,应该感谢那售货员。”工藤新一忽然想起:“我的笔记呢?”
  “别忙嘛!先吃饭!”麻美摇着他的手。
  “吃饭前改好,最开心。”
  “真怕了你,到我房间来。”麻美就这样拉了新一上楼。
  香闺真是香的,麻美去拿笔记,转身,放回他手上:“还你!”
  新一马上伏案便改。
  “书呆子!”她笑他。
  “怕时间拖久忘记了改,害了自己。你的笔记呢?我替你把它改了……”
  吃过一大顿丰富圣诞大餐。
  麻美把脸凑过去:“饱了没有?”
  “好饱!”新一点着头:“肚腩可以做圣诞老人!”
  “现在想干些什么?”
  “最好喝杯热茶,然后运动一下。”
  麻美拍一下手掌:“我们去荷里活!”
  “昨晚还没有跳到够?”新一叹口气:“圣诞节早就满座了!”
  “我只要拨个电话,自有办法。”麻美推着他:“去呀!”
  “我不想跳舞!”
  “没有人叫你跳舞。去看看,去热闹一下,听听音乐。”
  “太吵太烦,在家里听唱片不是一样?”
  “你这人顶没趣……”撒娇啦!
  没上的士高,在她家开了唱片跳舞,也要磨到深夜两点钟才回家。
  上楼,把西装一扔,便倒在床上,好舒服。
  偶然抬起头,床头挂着的红色东西是什么?
  好奇地起床一看——
  一只红布圣诞老人袜。
  袜子外面写着:救命恩人工藤少爷:
  愿你圣诞快乐!永不寂寞!
  小婢小兰敬上。
  再者:对不起!圣诞老人迟来了一夜。
  “这小女孩!”新一把袜放在床上。
  他脱下衣服便上床睡觉,躺下之前想把袜子挂回原处,但发觉袜袋内有东西,而且芬芳扑鼻。
  他张开袜子一看:里面原来是一朵朵鲜玫瑰,他拿了两朵嗅了嗅,放在枕边;然后把其他红玫瑰撒在雪白的鹅绒被上,剩下两朵在袜内重新挂上。
  被子一拉,他很快便酣睡了。
  可爱的圣诞夜。
  元旦,一月一日,星期日。
  大客厅的电话铃响。
  小兰忙从露台走进去听电话。
  “工藤宅。”
  “请新一听电话,我叫服部。”
  “服部少爷,请等等,我去请少爷。”
  小兰由大客厅走向会客厅,到消闲厅,看见新一伏卧在地毡上,赤足穿上白袜,正在看画报。
  “少爷,服部少爷的电话。”
  他点了点头。
  小兰在电话盘上按下电钮,把消闲厅的电话放在新一身边的地毡上,把电话筒放进新一手里。
  “服部,有事吗?”
  “喂!麻美的舞会你没有理由不去,听说她很不开心。”
  “我不想去,上次哀的舞会我已经去过了,一个晚上,一个通宵……我没兴趣。”
  “哀的舞会你参加,麻美请客你不去,太不公平。”
  “公平,圣诞日我和麻美度过的。”
  “顺顺人情嘛,何必令女孩子不开心?”
  “反正麻美说过不怪我。”
  “新一,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星期二你们来我家玩。”
  “孤僻怪人,算了!星期二你就知道厉害。”
  新一挂上电话,小兰忙把电话放回原处。
  新一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朵已凋残的玫瑰,嗅了嗅,还有一点点香味:“你送的圣诞礼物!”新一对收拾画报的小兰说。
  “借花敬佛,花是工藤家的!”
  “红袜子呢?”
  “向张妈妈借了块红布,怕少爷突然回来,赶着,手工很糟。”她歉然地笑笑。
  “很可爱的圣诞礼物,带给我一晚甜睡。但是,你又没有钱,根本不用送礼物给我。”
  “圣诞礼物是要交换的!”
  “你家乡没耶稣,怎会懂这些?”
  “听过,我来这儿差不多一年了!”小兰忙着把撒满一地的画报放回格子上:“元旦日为什么不出去玩?”
  “没什么地方好去!”他坐起来,双手放在后脑。
  “麻美小姐的舞会呢?”
  “太狂,就是闹,时间又长。”
  “新年窝在家里不闷吗?”
  “也闷够了,这三年,哪天不是我一个人?以前,还盼望下课看见妈妈,星期日和公众假期爸爸带我们骑马、打球、开游船出海。”
  妈妈?少爷的妈妈什么样? 小兰想。
  他呼了一口气:“我想看场电影,吃个新年大餐,开车听音乐兜风,然后回家睡觉。”
  “看电影应该也不错,假日都放好影片。”
  “就因为假日放好影片,所以,休想买到一张票子,看电影是发梦。”
  “我替你打电话到每间电影院问问,好不好?”
  “谢谢,白费心机的!”他从地毡上跳起来。
  “你今天在家吃午餐?”小兰随着他。
  “还能到哪儿?”
  “你喜欢吃什么?我叫厨房准备。”
  他又摇摇头,总是懒洋洋:“天天吃饭,吃西餐,腻死了!”
  小兰想了想说:“午餐吃云吞,好不好?”
  “云吞?”他转过头来,似乎心动了一下。
  “唔!云吞:虾肉云吞、猪肉云吞、菜肉云吞、鸡蓉云吞、炸云吞……来个小型云吞自助餐,好不好?”
  “这主意不错。”
  小兰开心得很:“我去通知厨房。”
  一缕烟飘出去。
  新一走过去,揭起钢琴盖,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他真是无聊。
  小兰又回来,送上一杯杏仁茶(生磨的,冬天润肺):“少爷,我去厨房帮手,你有什么需要,请按铃叫我。”
  “我口渴,刚想要杯饮品,”他喝了口杏仁茶:“已经在手上了。”
  “你弹琴,我去工作了!”
  新一点点头,手指在琴键上,眼睛看着她的背影离去:这女孩子,年纪小小,懂事、周到又体贴。
  她是不是太成熟了一点儿?
  无论如何,她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他想着,林伯进来:“少爷,哀小姐来了!”
  新一穿上软皮便鞋,走出去,哀已经走进大厅。
  呀!新景象。
  哀穿了一条黑皮裤,黑色四吋半高跟鞋,黑底金花丝袜。上面一件新潮皮草短大衣:用一条条黑紫貂皮间紫皮(皮革的皮),紫皮上镶了七彩水钻。那皮草像是条短裙多过短大衣,领子左搭右搭的。
  她的头发全梳在额头前,像个髻。不,不像髻,像沙翁(通心炸面包),那面包发上,用颜色喷雾剂喷上了一圈黑紫、一圈金、一圈紫……
  “Darling,”哀手握着黑色水钻手袋转了一个圈:“好看吗?”
  “啊!”新一看得有点呆。
  “好看吗?”哀叫了,她急性子:“快告诉我,由头到脚都是我自己设计的!”
  “好看!”新一是个有教养的孩子。
  “真的呀!”哀挨过去揽住他的手臂,紧张、兴奋又开心:“没白费心机。新一,你快看看我的面部化妆,如何?如何?”
  新一不能不低下头看,哀已仰头,她那张脸:眉毛弯了又弯,粉白脂红。眼睛上下都黏上假睫毛,眼皮上,啐:有浅紫、深紫、蓝、金……两片眼皮像两块调色板。鼻子的鼻影打得太深,嘴唇红似火……
  “我好看吗?美吗?”她急不及待地追问:“我是不是很美丽啊?看这边,脸上还贴了金星。”
  她这种刁蛮小姐,如果新一真的说出心里话,恐怕她受不住要自杀:“好看,很有新年气氛。”
  “嘿!”她得意地笑:“我一向有品味。”
  新一心里想,哀今天真难看,小丑一样。其实,哀是很好看的,校花呀!她平时不化妆,比现在起码好看十倍。
  “为什么不说话?我一定美得令你发昏!”
  “你今天来我家,陪我发闷?”
  “闷?我的节目由早排到晚:看两点半的电影、吃下午茶、吃新年大餐;然后……”
  “看电影?买不到票子了?”
  哀放开新一,伸手进皮衣袋里,然后扬扬手:“电影票!”
  新一精神一振。
  “除夕那晚你说过想看,我马上叫司机订购电影票。”
  “哀,谢谢你!”
  “不过,我有个条件:吃过晚餐,你要陪我参加麻美的舞会。”
  “我已经说过不参加了,大家都知道。”
  “我答应过麻美带你去,我们打了赌,你不去,我输了。你忍心我败在麻美手上?”她把软绵绵的身体贴住新一:“我大不了答应你,只去看热闹,不跳舞!”
  “我十二点就要回来了!”
  “唔!一点!”
  “怕了你!”
  哀笑了,推着新一:“快去换衣服,穿得漂亮些。你有没有深紫色西装?啧!还是由我替你配。”
  小兰走进客厅:“哀小姐、少爷,午餐都好了,你们喜欢什么时候吃?”
  “我们出去吃!”哀说。
  “但……”小兰看了看新一马上垂下头。
  “哀,我们在家吃过午饭去看电影刚好。今天午餐很特别,我们吃云吞自助餐。”新一知道小兰会失望,他也不想不守信。
  “云吞?新年吃云吞?”哀大惊小怪地尖叫:“为什么不吃粥?新年吃云吞,真是好笑。不吃、不吃,新一,你还不换衣服,电影要开场了。”
  新一看住小兰,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口气,哀已经把他拉到楼上。
  小兰低着头往花园走,一腔热情都冰冷了。
  她没怨谁,少爷陪千金小姐吃餐是应该的。
  新一不是希望看电影吗?哀对他多好,新一可以看电影,一定很高兴。
  做云吞也是想逗新一高兴,现在新一有朋友陪,又有节目,他当然高兴。
  新一开心就好。
  小兰忽然欢颜笑了。
  哀和新一一对儿的进来,倒是很抢光。
  哀的新潮古怪,新一的王子之风。
  新一穿件深紫灯蕊绒西装,配奶油色裤,水浅的衬衣,小小金领巾上面一颗紫水晶,襟上一朵金黄康乃馨。
  麻美一把拥住新一,当众吻了他一下。
  嘘声四起,新一轻轻把她推开。
  “怪叫什么呢?这是礼貌。”麻美握着新一的手,她穿条奶油色长裙:“我们简直是一对,和我跳第一个舞!”
  “休想,新一是我带来的。”哀皮草一脱,里面是一件金胶片的贴身舞衣,金光闪得人眼都眩了。
  “我又没有霸占他,和女主人跳一个舞都不行吗?”麻美轻拍一下她赤裸的肩膀:“小器鬼!”
  “好吧!今晚你输了,可要罚。”
  “好!等会儿我为哀小姐表演一支最劲的舞。新一,我们去跳舞。”
  “麻美,我今晚不想跳舞。”这是多无聊。
  “亲爱的,不要令我下不了台。”她说着,把脸贴了上去。
  “别这样,麻美,他们在看着笑呢。”
  “由他们笑好了!”她仰起脸,眼睛一抹忧怨:“谁不知道我喜欢你?”
  “但是……”
  “你不喜欢我?喜欢哀?她脾气不好,凶恶,不会做个贤妻良母。”
  “不要这样说,你和哀都是我的女同学。”
  “你偏心,”麻美眼睛红红的:“你对哀比我好,你就怕哀……”
  新一无奈,只得答允。他们舞到黑暗的一角,麻美拼命抱住新一吻他。新一没打算喜欢谁,也没想过要谁,大家都是朋友,但麻美和他接吻,会不会令一切复杂了?
  幸好新一被哀拉走了。
  “哀,我说过今晚只来凑热闹,不跳舞的。”他觉得反感。
  “既然来了,跳一个。”
  “好!就跳一个!”新一和她跳了一个舞,就不肯跳了,硬把新出塞给她。
  他拿杯酒,到露台——
  坐在咖啡厅一会儿,饮品还没有到,突然新一看见一个女人。
  他很兴奋,她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怎会不知道?
  “哀,我一会儿回来!”
  哀已经发觉他神色不对,视线马上跟住他的背影转。
  新一来到一张桌子的前面,那张桌子,坐着两个女人,一个年纪大些,一个三十几岁,看不到她的面,但是她的发型和背影,是很高雅的。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新一叫着。
  “新一,”她拉住他的手,眼睛凝着泪水:“你又长高了,更高大更英俊……”
  “有希子,你是否应该让这小男孩先坐下来。”年纪大一点儿的女人说。
  “新一,坐下。”她替他拉椅子,然后吸口气,面露笑容对侍者说:“一杯鲜奶,一块黑森林!”
  “妈妈,你还记得?”
  “记得,都记得!”她用手帕轻轻按了按眼睛:“这位是我母亲,叫婆婆!”
  “婆婆!”
  “乖孩子!”她握一下他的手臂:“比你说的更结实,更讨人喜爱!”
  “妈妈,爸爸他……”
  “我前天晚上回来的,到过工藤家,你和你爸爸都不在,我坐了两个钟头。”
  “家里像会议室,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半年前,我为了做功课安静,搬出来,住在妈的别墅里。”
  “怪不得!给我电话好吗?”
  新一马上写下电话号码:“直到现在,爸爸还没有和你联络?”
  “也许他一直未回家,根本不知道我已经回来。”
  “明天他会上班。妈妈,你和婆婆住在哪儿?回家住好吗?”
  “谢谢!可惜我们已经答应了婶婶,我们就住在她家,啊!我应该给你电话。”有希子低头写字。
  “今天过新年,新一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婆婆说:“二嫂一定喜欢新一!”
  “本来今晚就应该由我给婆婆贺年,我去跟我的朋友说一声。”
  “女朋友吗?”有希子马上精神一振。
  “不!只不过是女同学。”
  大家望过去,哀转过身向着他们,黑着脸,向新一瞪着眼。
  “快回去,难怪她,”有希子拍拍他的手:“通电话……”
  “新一!”有人拍他一下。
  新一如梦初醒地跳了起来。
  回头一看,是哀,“你想吓死我?”
  “谁叫你像化石一样地坐着,叫又不应,打瞌睡?”哀见吓到他便哈哈笑。
  “我在想今天吃午餐的事。”
  “那个到底是你什么人?看样子她很疼你。”
  “她是我的妈妈,我六岁的时候,她就出国了。所以你几乎没见过她!”
  “她很漂亮,样子也不大,三十五?”
  “四十。”
  “为什么后来又出国了?她不和你在一起,也不住你家,甚至你没有提过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今晚不想说。”新一看看表:“一点了!我们回去吧!”
  “不,我是特地叫你跳舞的。”
  “我们约好一点钟回去。”
  “不要,我不回去。”
  “你不回去我先走!”新一回去放下酒杯。最初哀以为他只是说说,见他真的向麻美告辞,她顿着双足发脾气。
  “新年快乐呀,别惹她生气,陪她跳三个舞,陪我跳一个,两点钟就回去。”麻美凑近新一的耳边:“乖乖的听话,给我一次面子。”
  新一并不是太固执的人——大部份时候。
  况且,新出、服部几个好同学都来留人。
  “我两点一定要走!”他咬定说。
  “好,好,你不走我扔你出去。哀,跳舞,来嘛!”新出细声对她说:“算了!别真惹火了他。”
  哀盯他一眼,新出拉新一的手挽哀的腰,过两段音乐又没事了。
  第二天醒来,新一想了想,突然跳下床,梳洗后,换上件圆领灰毛衣,肩膊、袖肘镶黑皮,一条灰色细条灯蕊绒裤,黑靴。
  他来到楼下,林伯已在那儿了:“少爷,早安!”
  “林伯,午安了!”
  “少爷想吃点什么?”
  “还不想吃,”他到处望:“小兰呢?”
  “她做了厅面的工作,就躲在后园。对了!她今天没说过一句话,发生了什么事?”
  新一想一想,马上走出花园。
  转到后园去,看见小兰坐在一张小圆凳上,抱住一只小狗,眼睛望着前面。
  新一咬咬下唇,走过去:“小兰!”
  “啊!少爷。”她连忙放下小狗,站着:“你醒来了!”
  “对不起,昨天的云吞……”
  “云吞?”
  “害你为我忙了一大阵,做好了又不吃,跟人跑了出去!”
  “哦!”她笑了,无论如何,她心里是高兴的:“主人根本不需要向佣人道歉。”
  “佣人也是人,而且,你又不是来我家做佣人的,现在已经很委屈你了!”新一还是关心:“结果那顿云吞自助餐怎样了?”
  “分给大家吃了,他们都很开心。毕竟昨天是新年,有一顿吃,又没有什么工作做,连唯一的主人都有节目出去了,大家像放假一样。”她说:“昨天一定玩得很开心?”
  “一点儿都不开心,”想起舞会的事:“跟她说好一点回来,不跳舞,结果跳了一晚舞,大家差点吵了!”
  “一年才有一天元旦,应该尽情欢乐。难道像我一样吗?”
  “你昨天的新年日是怎样度过的?”
  “像平时一样,穷人家还提什么元旦?”她垂下头,掩不住的忧愁。
  “林伯说你整个早上没说话!”
  “又一年了!想想家。”她望着天上的白云。
  “别想了,反正又没有什么人!”他安慰她:“刚才我还以为你为云吞的事生气。”
  “不会,就算我不是下人也不会。并不是你突然或者故意来扫兴,是哀小姐买了戏票来。应该出去玩,云吞可以天天做。”
  “你很明白事理,”新一忽然想了起来:“下次我会用另一个字眼赞你。”
  “林伯说少爷星期二在家请客。”
  “也不算请客,约几个同学回家玩。吃顿午餐、聊聊就散,我不喜欢搞什么餐舞会。”唏!新一忽然灵感来了:“就用云吞自助餐招待他们,别开生面,担保他们赞好。”
  “我怕小姐们不习惯。”
  “没有小姐,是女的都不请。只有五个男同学,连我一共六个。”
  “哀小姐呢?女朋友都不请吗?”
  “当然。她和其他女同学有什么分别?”新一用手指住她:“小兰,都交给你了。”
  “知道,少爷。”小兰连忙去计划一切。
  新一回到客厅,看见林伯:“我肚子饿了!”
  “少爷喜欢吃什么?”
  “西餐太腻,叫厨房给我煮碗三丝面,青菜要多,汤要多。”
  林伯应命出去,新一打了个电话给:“妈,真好,你还没有出去?”
  “刚吃了中国菜回来。昨天你的女朋友没有生你的气吧?”
  “千金小姐都一样,别说她。”新一说:“本来我想通知爸爸你回来了,但是,我始终认为还是你和他联络好些。妈,你找到爸爸了吗?”
  “我听你的话,今天早上打电话到公司,他刚在开会。”
  “都下午了,会应该开完,他还没有电话给你?”
  “开会有时候要花一天或者几天时间。”
  “你留了话吗?”
  “我已经跟他的女秘书说了。”
  “按理,爸爸一定会给你回电话,否则,你明天再打一次。”新一问:“晚上有空吗?我请婆婆吃饭!”
  “今天一个长辈请客,因为去吃斋菜又上庙,否则拉你一起去。”
  那边有声音,大概有人找有希子。“妈妈,明天我再找你,别忘了打电话给爸爸!”
  “知道了,傻孩子!”充满着爱意:“放假了,好好陪陪女朋友……”
  有希子以为男孩子大了身边不可无女朋友,但是,新一是很特别的,又或者,爱情还没有来到他心里。在他的感觉里,男同学和女同学都是朋友,应该对男同学更好一点儿,因为大家常在一起。
  他不会去主动找女朋友,宁愿一个人在家里看看书、听听音乐、做做健身操,或者——毫无意识的沉思:比如鸟为什么怕冷?鸡又不怕?为什么每个国家花大量的金钱做武器,而不去研究人类永生?
  当然,如果女朋友约他,不是遇上他急于交功课或本身没有空,他不会拒绝约会。

星期二,新一穿件黄色衬衣,外面一件宝蓝杏领冷衫、同色裤,冷衫上有只黄色潜水艇图案。
  他到处找小兰,平时她准在楼下,楼下的工作很多是属于她的。
  “小兰呢?”新一问亚四。
  “小兰在厨房,我去把她找来。”
  “用不着,我去找她。”
  主人去厨房?“少爷,你不要进去!”
  “少爷!”新一出花园便碰见林伯:“服部少爷和几位都来了。”
  “来啦!”他没有再走向厨房,站在台阶,三部跑车驶进来了。
  新出第一个跳下车走上去,搭住新一的肩膊:“蛮诚心的,在台阶欢迎!”
  “像你,人家去看你,你睡午觉。”
  几个男孩子嘻嘻哈哈走进屋里去。
  “林伯,叫小兰拿饮品来。各位少爷要喝什么,你告诉她。”
  “小兰?阿祥吃了鲜鱿?”
  “别看阿祥笨笨的,他人很孝顺,平时怎也不请假,但是,每年元旦,农历新年他一定请假回去陪母亲。”
  “可怜的阿祥,表叔、表姨、表哥一大堆。”服部装模作样:“表妹,电脑机呀!”
  “你这人!”新一抓他的领带:“阿祥的妈妈就住在元朗。表妹!”
  餐车的声音近了,大家还在谈笑。
  “服部少爷,啤酒来了!”
  服部侧了侧耳,什么声音,那么好听?
  “新出少爷,你的蜜瓜汁。”
  新出回过头去,看见这么一个女孩子:穿白衬衣、黑裙、黑鞋白袜,长发束起,后面一个圆髻,头上一顶白圆帽,不大,是制服帽。
  一般富有家庭的婢女,都穿上主人供给的制服,这些下人通常要招呼人客,一定要给人整齐、清洁的感觉。
  吸引新出的不是她的制服。
  她年纪很轻,高个身材,但不露骨。两条小腿真美,头发也美,乌丝丝的,为什么束起来?她散着发一定很迷人。
  “快斗少爷,请用绿茶!”
  快斗见大家都看,没有理由不看:一张白玉般的脸,一双大大圆圆灵活的黑眼睛,那鼻子高挺笔直,如玉雕一样,红润的唇,排得齐齐的牙。虽然没有酒窝,也不明艳,亦非媚美,但清纯脱俗如白莲。看一看,也令人舒服,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小兰送上所有饮品、水果、糖果后,便退出去做别的事。
  “喂!新一,”她刚转身,新出拉住新一便追问:“刚才那个女孩子,哪儿来的?”
  “小兰!她是我家新请的女仆。”
  “我们都知道,但往哪儿找回来的?”
  新一把遇到的一切,全告诉大家。
  “帮帮忙,可别说了出去,否则,小兰可惨了!”
  “放心!大好美人,我们才舍不得,我们五个人都愿意发誓,是不是?”
  “当然,我第一个来……”
  “新一,怪不得你连麻美的舞会都不肯去,原来家里收藏了个宝。”服部发誓后笑着说。
  “喂!你在说什么?”
  大家齐口同声:“还用说么?看见人家美如奇花,一见钟情,收起来,将来做姨太太!哈!哈!”
  “喂!”新一面一变,凶巴巴:“我救她可没有想过要爱她。”
  “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不爱,才是白痴。”
  “我没有,不要含血喷人。”新一把手中的杏仁茶掷在地上。
  大家都呆了,新一不是随便大发脾气的人。
  “新一,你这是……”
  “我……”
  小兰走进来,看看云石地板,她第一个反应是冲向新一:“少爷,你的手有没有被玻璃割伤吧?”
  她紧张的情形每一个人都看到。
  新一满脸通红:“我没有事,不小心。”
  “那就好!”她笑笑,蹲下来,去拾玻璃片。
  “你别碰……”新出情急地阻止她。
  “玻璃会弄伤你的手,这些功夫不是你做的。”新一也说:“叫亚忠清理一下吧!”
  “谢谢各位少爷,”她站起来,向大家感激地看了一眼。
  大家又呆住了!
  小兰出去,新一摊摊手:“刚才对不起大家!”
  “你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她有什么不好?”
  “不是她不好,是我不想人家认为我乘人之危。我帮助她,绝没有想过她的样貌,也没有想过喜欢她,从来没有。”
  “那是说:你放弃对她的追求?”
  “我可以发誓……”
  “不必发誓,其实大家都看得到。”快斗说:“如果新一真的喜欢她,怎会舍得让她做下人!”
  “喂!新一,我真的要向你抗议。”新出说:“凭人家的样貌、举止、为人,还是个高中生,你没有理由叫她做下人的工作。”
  “若她在你家里,你怎样待她?”
  “我给她一间很美的套房,送她华丽的衣服……她要什么我送什么,总之我能力所及便行,我会把她当上宾。”
  “你对她这样,是因为你对她有目的。”新一指住他说:“我是没有目的,我不会这样做。你喜欢,我倒不如把小兰送给你,由你照顾她。”
  “好,太好了。”新出很高兴:“谢谢!”
  “慢着,你们都想收留小兰,”服部截住新出:“你不能带她走。”
  “小兰只有一个,你们五个。自己决定,谁要她?”
  “我们全都要!”新出说:“她的居留问题,我也会为她解决……”
  “我也行,比你做得更好……”
  “别吵了,还是由小兰自己决定跟谁,好不好?”
  “好!快请她来,争取好感……”
  “非法居留美人来了……”新一笑了起来。
  一会儿小兰就进来了:“各位少爷,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到饭厅。”
  “谢谢小兰小姐。”
  “太麻烦你了。”
  “我们几个来打扰,令你忙了半天,实在实在舍不得,不,是不好意思!”
  小兰莫名其妙,这班少爷到底耍什么把戏?她不像下人,倒像个公主呢。
  在众人簇拥中,她疑惑地回过头望一直在后面看戏的新一,只见新一笑得很古怪。
  本来大家来新一家,准备吃过午餐谈谈便走,但是大家为要争取小兰,连晚饭宵夜也都吃过了。
  小兰的温柔、大方,令大家越来越喜欢她。
  好不容易把五个大男孩送走。
  新一对小兰说:“你来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小兰跟了他进去。
  “坐吧!”新一伸了伸手。
  “我们做下人的不能和主人一起坐,林伯教过的。”
  “假如现在我把你当朋友?”
  “怎能呢?”
  “若我命令你坐下?”
  小兰坐下来。
  “你是不是想继续留在香港?”
  “是的,少爷。”
  “你希望合法居留,到时,你喜欢去什么地方都可以,不用一天到晚关在屋于里,不能接触外面的世界。”
  小兰含笑点点头。
  “你觉得我五个好同学怎样?”
  “很好!”
  “哪一个最好?”
  “每一位少爷都很好,我不会比较!”
  “你不可能同时喜欢五个男孩子。”
  “喜欢?”小兰开始觉得不对劲:“他们都是少爷的朋友!”
  “别把我拉进去,你认为哪一个仪表好些,哪一个人品好些,性情、性格、或者家世最适合你的……”
  “少爷,他们是你的朋友,他们的仪表、人品、性格和我有什么关系?”小兰把双腿缩后一点儿。
  “因为你只能选他们其中一个。”
  “选他们干什么?”
  “做你的男朋友!”
  “吓!”小兰整个站起来:“少爷你别开玩笑,我哪一样配?不可能。”
  “可不可能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而你,必须在他们五个当中,选一个最好的。”
  “我怎知道哪一位最好?”
  “你和他们相处了大半天,哪一个最顺眼,你总知道吧?”
  “对不起,少爷,我只是负责招待五位少爷,谁的眼、耳、口鼻都没看清楚。”
  “明天下课后我带他们回来,你看清楚好了。”
  小兰很反感,这不像是迫婚吗?“少爷你太操心了,我没必要看清楚他们。”
  “好!我把他们五人的承诺告诉你。”新一把新出他们的话都对她说了:“你看你多么幸运!”
  “但,我……”
  “用不着马上回复我,今晚你好好想清楚,明天人来了再看清楚。”新一提醒她:“这样的好机会,不会有第二次。”
  “少爷!”
  “我的话已经说完,你可以出去。”
  小兰站了一会儿,终于掩上门出去了。
  回后园,她坐在松树下。
  松果一个个打在她的头上。她没有感觉,只是呆呆望住星星。
  怎么办?走?还是去陪其中一位少爷?
  “小兰,小兰!”林伯到处找她,看她坐在树下,冷风把她的脸吹得惨白。
  “小兰,你在这里干什么?”林伯忙把羊毛背心脱下来,披在小兰的身上。
  “少爷都休息了,你还在这里吃西北风?看你,嘴唇都发白了。”生怕怨她:“你这孩子样样好,就是有话总闷在肚里。”
  “林伯!”小兰哽咽:“少爷不要我了!”
  林伯一愕:“少爷不要你?你工作挺用心,人又纯品,哪一样犯着少爷?”
  “今天来了五位少爷,他们都愿意收留我,替我办居留。少爷要我跟其中一位回家。”
  “少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但是,但是……”小兰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不想走,我宁愿留在这里,我不愿去享福。”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那五位少爷都不错。”
  “林伯,连你都不要我了?”
  “我怎会不要你,你是个好孩子,你来了,家里也热闹些,可是……”林伯长叹了一口气:“孩子,你的前途要紧!”
  “我不想要什么,只是想留下来!”
  “唉!命运。”林伯把小兰拖起来:“你快要冻僵了,去睡吧!睡醒了,可能又是另一个世界。”
  明天的世界会美好些吗?
  新一睡前拨了个电话给有希子。
  “找到爸爸没有?”
  “终于让我找到了!”有希子似乎嘘了一口气。
  “爸爸约你什么时候见面?”新一很兴奋。
  “他说过几天,最近他好忙好忙。”
  “他哪一天不忙?忙也要吃饭,一个人吃和两个人吃有什么分别?爸爸分明是……”
  “傻瓜,你发什么牢骚,你明天不是要上学了吗?快睡觉。明天我们一起吃饭时再说,晚安……”
  新一穿套黑皮衣,拿着课本,气冲冲的走进那皇宫一样的大屋。
  在大厅,男管家高伯迎出来:“少爷,早安!还没有上课?喜欢吃点什么早餐?”
  “爸爸在哪儿?”
  “图书馆,”高伯马上说:“但老爷很忙,你现在不能进去见他。少爷要见老爷……请等等,啊!有了!最快是后天六时十五分至六时三十分。”
  “我立刻就要见他!”新一轻轻推开高伯,向里面走去,一直到门口。没机会碰到门,那守在图书馆门前的大个子两手一伸截住新一:“少爷,你不能进去,除非你有预约。”
  新一怎会认不到父亲的保镖?一共有两个,这人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另一个听说还是神枪手。
  “走开!”新一指住他:“这是我的家,我哪儿都能进能出,你别误我时间。”
  “对不起!少爷。”他动都不动,脸上的肌肉拉紧:“我只是执行任务,请离开,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你想动手打我?你这走狗。”新一不喜欢他那张脸,狠狠打了他一拳。他转一下身,新一想趁此机会打开图书馆的门,他却从后面扑上去,双手抱住新一的腰,要把他抱走。
  新一用脚踢他、用手肘撞他……突然,图书馆的门打开,两个人走出来,新一狠狠踏他一脚,冲进图书馆去。
  一位绅士看看新一,皱皱眉,门外那保镖正追进来,绅士挥挥手,他和站在绅士身边的“神枪手”,走出去,关上了门。
  “新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样冲进来,太没有礼貌,太不守规矩。你令我很为难,为什么常给我添麻烦?”
  新一把头向上一扬,额前的头发都摇到后面:“儿子见父亲,也是添麻烦?这儿又不是军营。”
  “你想见我,我很高兴,但你先要和高伯预约。”
  “我来不及,我马上要和爸爸解决这件事。”
  爸爸皱皱眉,看看表,咬咬牙,点一下头:“好!你有话快说,我给你五分钟时间。”
  “起码十分钟。”
  “好,快说!”他焦急又不耐烦。
  “妈妈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请她吃饭?甚至连见都不肯见她?为什么?”
  “有希子!”他叹气:“芝麻绿豆的事,唉!”
  “小事?当年是你因为一心只想政治方面的问题而把妈妈气走的。现在她回来了,又不究既往,你应该好好向她赔罪,但你竟说忙,不肯见她。你知道妈妈会很伤心的!”
  “那是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事,我会解决!”
  “今天?明天?妈妈并不是回来久居,她只不过陪婆婆回来度假!”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去上学吧!”他又看表:“我很忙,十一点我还要演讲,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上学,后天再谈,听话!”
  “不!我不走,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星期内见妈妈。”新一最清楚父亲的政策——拖拉再拖拉。
  “这样吧,下星期之内我一定抽一个时间和妈妈吃饭、叙旧,怎样?”
  “爸爸,你可不要骗我,我随时还会再来。”
  “哎,这儿子……”
  新一把新出他们带回家。
  四姐忙于侍候各位的饮品。
  新一问四姐:“小兰呢?”
  “不大清楚,听说小兰不舒服。”
  “不舒服?”新出可紧张:“看过医生没有?”
  “快叫林伯进来。”新一忙说。
  生怕走到新一身边:“少爷!”
  “小兰病了吗?她哪儿不舒服?”
  “病倒没有什么大病,她大概昨晚睡不好,她早上做工时一直喊头痛,我见她很辛苦的样子,叫她躺床休息。少爷要用她,我马上叫她来!”
  “不,让她好好休息。”新出说。
  “但是,她要见见你们大家!”
  “改天再见不行吗?身体要紧。”
  大概因为小兰不舒服,大家觉得没有意思,大家坐了一会儿,吃过点心便走了。
  林伯把小兰昨晚坐在松树下说的话,告诉新一。
  新一想一想道:“真笨,她精神好了,叫她来见我。”
  新一换套西装,便去接有希子和她的家人去吃饭。
  “我以为你会带女朋友一起来。”有希子很欣赏地看着新一。
  “我说过哀并不是我的女朋友。”
  “应该还有其他女孩子。”
  “麻美、晶晶,都是同学。”
  “没有一个特别喜欢的吗?”
  “我还没想过要谈情说爱,大学毕业后还不迟。妈妈不是说过,我长大了会有许多许多女孩子追求我吗?”
  “不是吗?是你自己太挑剔。”
  “新一长得好英俊。”有希子的婶婶说。
  “他像他爸爸!”有希子感触地垂下头。
  “不!我像妈咪。”新一越来越不喜欢父亲。
  “妈妈是个大美人!”
  “不,我不是!”有希子的嗓门有点颤,她脸色好像苍白了:“否则他不会那样!”(怎么感觉像是妃英里和小五郎?)
  “妈妈!”新一把手搭住她的肩膀:“不要恨我爸爸,他只是太热衷名利。”
  “没有!说到哪里去了?”她马上笑笑,笑容都把一切隐藏:“新一,你多吃鱼……”
  新一回到家,看见小兰在台阶迎着。
  “你干吗站在这儿?你不是生病了吗?”
  “我睡了一觉,已经全好了。”小兰把热腾腾的杏仁茶送上。
  “你跟我来。”新一一边拉下领带一边走向消闲厅,那儿清静舒服。
  小兰站在他面前。
  “你病刚好,坐吧!”新一喝口茶:“林伯说你希望继续留在我家!”
  “是的!少爷。”她猛点着头。
  “你为什么这么笨?你在我家,做下人,给我送茶送水,侍候人家;再说,我可没一口答应你,一定可以给你办居留。”
  “我是心甘情愿的,少爷。”
  “心甘情愿?图个什么好处?你懂不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在这儿做女仆,在那五位少爷家里做上宾。我没答应为你办居留,他们可一力担承,当然不是人人有这个本领,一定有人吹牛,所以你要小心选择。”
  “我没有想过做上宾,做女仆我也胜任愉快,关于居留的问题,少爷答应过,等我表现好,会为我想办法,我相信少爷。”
  “但现在有条青云路等着你走,”新一真是莫名其妙:“说不定其中一个肯娶你,你由乡下女一变而为阔少奶,飞上枝头变凤凰都不想?”
  她真是想都不想,摇摇头:“那晚若不是少爷救了我,我已经饿死了。还能做什么少奶奶啊?”
  “你留下来不是要报恩吧!”
  “是的,我要报答少爷,留下来侍候少爷,而且这儿人人对我好!”
  “你……真是笨!”新一放下杯,顿了顿:“没有人会相信的,你实在令我难交代,我的同学会怎样想?你……真是!”
  “少爷,求你让我留下来!”小兰几乎下跪。
  “好吧!你要做乞丐不做公主,我也没有办法。”新一挥了挥手:“你一定会后悔!”
  有希子自从接过工藤优作的电话,便有点心跳手颤,人惘惘然。一忽跑出客厅,一忽冲回房间……该做什么呢?她拉起手袋便往外跑。
  头发梳理妥当,一坐下,小心地接过菲籍女仆那杯茶,刚修了指甲,怕弄糟了甲上的指甲油。喝口茶,猛地站起来,哎唷!衣服还没选好呢!光是头发漂亮有什么用?
  她忙回房间,打开衣橱,翻呀翻……怎么都是洋装?工藤优作喜欢女人穿旗袍。
  在外国几年,穿洋装成了习惯,但是她回来时还记着工藤优作,所以带了旗袍。
  心一急,手更不听指使,忙忙乱乱,电视机上的小摆设都被她碰在地上。
  妈妈经过房间,探头一看,这还了得:“有希子,你在干什么?翻天覆地。”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
  “你在找什么?”
  “妈,我记得好像带了两件旗袍回来。”
  “是呀!一件黑色镶七彩阔花边软锦,一件白缎花蝴蝶的!”
  “可是,两件都没有了!”
  “怎会?”妈妈走过去,翻几翻:“让我来……看,不都在那边,用衣袋套住。”
  “我怎会看不到?”有希子呼了一口气:“那边我看过几次了。谢谢妈,多亏有你!”
  “魂不守舍!”妈妈含笑摇头:“优作跟你约好什么时候?”
  “约好八点,他下午有个会,如果顺利,七点半就会到。”
  “还有四个钟头!”妈妈看见女儿没停过手。
  “洗个澡,打扮一下,差不多了。今天不知道怎的,有点紧张,若赶时间便什么都弄不好。”
  有希子没有撒谎,她画眉时手一直发颤,结果眉高眉低,怪怪的,只好重画。描眼线更难了,幸好有几个小时给她消遣,不然她恐怕没办法完成整个化妆。
  七点一到她连忙穿上白狐短皮大衣,出房间前还洒点工藤优作最喜欢的香水。
  她一走出客厅,婶婶就瞪大眼睛:“唷!有希子,仙女下凡,啧啧!真像个一品夫人。”
  “坐会儿吧!”妈妈说:“他还没有来。”
  “他没有时间上来,约好在楼下等,妈,二婶,我到楼下等他,他也该来了。”有希子匆匆忙忙地出门。
  有希子的妈妈看着女儿的背影摇头:“追求她的男人上门又求又拜请她,她都不肯赴约,反过来却要自己在街上等工藤优作。也不知道工藤优作到底有什么魅力,有希子对他那样死心塌地。”
  “你没有见过姓工藤的吗?”
  “没有!我去美国,有希子还在香港念书,她是念完书,做过事才到工藤家的。前几年不知道她和工藤优作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回美国。那时候她又瘦又憔悴,大家都认为她失恋。这次陪我回来,工藤优作一直说没空,今晚他们才是第一次久别重逢,还是新一安排的。至于我这老太婆,他哪儿放在眼内。”
  “他连我们家都不肯来?”
  “工藤优作不肯随便见人,也不会随便到任何地方,他在这儿是个特级份子。”
  有希子一直在大厦的门口等着,很耐心地等了半点钟,心里面半点抱怨也没有。可是,八点了,她开始担心工藤优作忘记了地址,因为他从未来过。
  很想打电话回家探探母亲的口风,或者工藤优作打电话到二婶家?但又碍于自尊心,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对感情不应该再有那份狂热,只有小女孩才配为男朋友而跳脚大发脾气。
  可能她的外貌,可能她的衣饰,引来了路人的注目。
  她只好尽量低着头。
  但眼仍往路外瞧。
  工藤家的汽车她全都认得,但她离开工藤家已三年多,一切应该都已改变。不可能还是那辆劳斯莱斯,以前不开车的新一也有部法拉利了。
  时间过得真慢,她穿着高跟鞋的脚有点酸麻了。
  突然,一辆车子停下来,一个穿制服的司机下车,走到有希子身边,很有礼貌地问:“夫人吗?”
  “是的!”
  “我家主人来了,请上车。”他去打开后面车门。
  有希子上车,工藤优作已伸手去拖她。
  接触他的手,心里掠过一丝暖流。
  已忘了脚部的酸麻。
  他向她笑笑,她也笑笑,她坐在他身边,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对不起!要你等我。”
  “我看准了时间,刚下楼的,”她忍不住看他一眼:“你好像瘦了!”
  “你现在相信我有多忙了吧!”他向她倾诉:“许多时候我连吃午餐和晚餐的时间也没有,每天最多可以睡四小时。”
  “新一说你忙着竞选主席的事,你一直希望管治这儿,成绩很好吧?”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竞争,现在形势大好,差不多是没有对手,或者……宫野有少许威胁。他有野心,条件也好,但做事欠毅力,这是他致命伤。”
  有希子笑笑没说话,她对政治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工藤优作反应很快:“我们回别墅吃饭,今晚你会吃到你喜欢吃的小菜。”
  “厨子还在吗?”司机、汽车全变了。
  “我留下他,因为他会做你喜欢吃的玉袍带子、荷叶百花卷和纸包鸡。”
  “你都记得?”四十的女人了,心还没有死。
  “你喜欢的我都记得。”工藤优作握起她的手吻了吻。
  有希子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她忘了几年前如何失望痛苦,差点连命都为他赔上了。
  工藤优作的别墅她不是第一次来,特别是他们吵架前常来,其实吵架、分手……都发生在这儿,因此她对这儿很熟识。
  一切依旧,连别墅的仆人,还是以前那一批。
  “我为了保持原状,所有一切都没有改变。”
  “为我?”女仆为她脱去大衣,工藤优作把手臂伸过去,她挽住了:“你其他女朋友没意见吗?”
  “这几年来除了你,没有任何一位女士来过。”他们直走向餐厅,也有一段路。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她轻轻说:“几年了,新一又搬出去,你一个人不寂寞?啊!我忘了你大部份时间在祖居!”
  “祖居现在已经是变相办公室了,来往的那些人都与政治有关,晚宴、舞会都离不开政治。”工藤优作拍了拍她的手臂:“相信我,除了新一母亲和你,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个女人。如果情况可以,几年前我也不会让你走。争取权力,要牺牲许多!”
  “是的!一定要牺牲。”她感慨。
  吃过晚饭,工藤优作把有希子带到二楼的会客室里喝咖啡。他开了唱机,仙乐般的音韵飘送过来。
  “还记得这首音乐?”
  有希子点了点头,怎会忘记?工藤优作第一次带她到这儿来,播放的就是这首音乐。
  “跳个舞好吗?”他拉起她。
  他紧拥着她,面贴着面,一个舞又一个舞。
  由会客厅一直到房间,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爱你,darling!”
  她连耳朵都发熨,心又在跳动:“不可能,我们已经分手。”
  “那是不得已,你应该了解我,我是爱你的!”
  “但是……”她软弱地抗拒:“我们是没有结果的,我们只能做个朋友。”
  “怎会没有结果?只要你肯等,今年,一切都决定了!”他吻她,热烈而疯狂:“有希子,我爱你,我要你,这几年,我差点发狂了!”
  “我们不能在这儿,已经错了一次……”有希子口里低嚷,手却搭在他的肩上。
  房门轻轻地关上了。
  工藤优作一手拿烟,一手弄着有希子的头发。
  有希子伏在他的胸上,手贴在他的腰上:“我把妈送回美国后,马上回来陪你!”
  “若你喜欢,仍然可以继续留在美国,钱我会派人按月汇给你。”
  有希子昂起脸:“你赶我走?你不需要我吗?”
  “怎会?宝贝。”他拍拍她的脸:“你知道我非常非常的爱你。”
  “你口里说说罢了!”有希子眼眶凝了泪。
  “傻气!”他捺熄了烟蒂,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只表盒,内装一只令人眼花的名牌钻石表,他替她戴在手腕上:“多漂亮!”
  “金钱、珠宝、皮草,这就是你的爱情?”
  “不!你不必在乎这只表,但表由我为你设计,亲自选宝石和钻石,那番心意就是爱。起码,证明我心里有你!”工藤优作把她拉上来,抱着她:“信我,我爱你!”
  “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有希子呜咽。
  “你可以留下来,但是,我们不能公然在一起,偶然,或者可以偷偷摸摸见一次面。你受得了吗?”
  “我见不得人?”
  “在这紧要关头,传出任何绯闻,对我都不利。如果我这时候和你结婚,人们会怪我儿子那么大了才再婚,政敌会乘机攻击我。如果我们不结婚,别人一样会说我是个专玩女人的风流鬼……总之,我不能和任何女人扯在一起。”
  “我们怎么办?”
  “今年大选,等我做了主席,我马上和你结婚。”
  “要是你失败呢?你失败我又得等。”
  “怎会?”
  “你失败了,会等候参选下一届,参选期间,你一样不可以有绯闻。”
  “不!我不会失败,我一定会当选。”工藤优作信心十足:“我根本无敌手。”他让她躺下:“休息一会儿,天亮前我送你回去!”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你准备什么时候陪你母亲回美国?”
  “半个月后!”
  “对不起,亲爱的。”他想想:“半个月内,我不可能再抽时间。”
  “我们就只有这一晚?”
  “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必须忍耐,你也不希望我功败垂成?若是你真爱我,希望长相厮守,又怎会介意多等一年半载?”
  “你知道我真爱你,什么都愿意为你牺牲,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也一样爱我?”
  “我们分开几年,你始终是我唯一的女人,你说我爱不爱你?”工藤优作拥着她:“你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的眼光……”
  在曙光中,工藤优作送她回家。在街口,有希子下车,对优作挤出一丝苦笑,轻轻把手抽出来,低声说:“优作,再见!”
  她急步走向婶婶居住的大厦,北风凛冽。迎面而来,吹去了她脸上的泪花。

新一发现一个生字,正想起来拿字典,一本字典送到他面前。
  他回头,看见小兰,笑笑:“谢谢!”
  “别忘了吃莲子糖水,林伯说天气干燥。”小兰放下一只托盘。
  “唔!”他答应着,终于找到生字的解释,他写下来,忽然叫:“小兰!”
  小兰刚到房门口:“什么事?少爷!”
  “我有话跟你说,你等一下。”他一边低头写字一面说:“很快,还有两行!”
  小兰站在他身后,她是下人,主人吩咐,再久也要等。
  新一终于放下笔,盖上了本子,打个呵欠,拍拍口,回头看见小兰:“果然很快,是不是?我……”
  “先吃了糖水再说,冷了不好!”小兰把碗放进他手里。
  “新出常怨我刻薄你!”
  “新出少爷怎会这样说?我在这儿有吃有住,工友好,主人又好,没有人刻薄我。”
  “他认为你外在条件好,又是个高中生,不应该派你做下人。”
  “我还能做什么?女管家吗?我又没有经验。其实除了侍候主人,我什么都不懂,连烧菜、熨衣服都笨手笨脚。出外找工作保证没人肯聘请。”
  “家务你也许不懂,但你可以做文书方面的工作,念了书不应该浪费。”
  “少爷又没上写字楼,否则我勉强可以当个黑市秘书!”
  “我有上学,功课方面,你也可以帮忙。”新一把糖水喝了,瓷碗放下:“以前的书生不是都有个书僮?”
  “但那些书僮都是男的。”
  “现在男女平等,有男书僮应该也有女书僮,你就做我的书僮。以后你不用再进厨房,出入下人间,那些粗活根本不适合你。”新一打量她:“你也不用再穿这种制服。”
  “我可以穿牛仔裤,羊毛衣?”小兰也实在不喜欢身上的制服,太拘束、太单调。
  “你需要什么?开条单子,我下课替你买。”
  “我应该做些什么工作?”
  “一切有关我书本、功课的工作:书房的打理,每天上学带的课本,替我整理笔记,我测验的时候,你替我温习功课……”
  “但我只是高中生,少爷是大学生,我怎能帮助你温习功课?”
  “我写好题目和答案,你念出题目,我说答案,我错了马上纠正我。”
  “少爷每天上学校,我就没事做,太闲,日子难过,别的工友看见了,也会有意见。”
  “我上课,你在家里备课,学英文。由于你程度低,我的功课,你大部份都不懂,因此你每天还要多放精神学习,我学的,你都要弄懂。别以为做女书僮就可以享福,可能比做劳力工作更辛苦。你怕不怕?肯不肯动脑筋?”
  “小兰不怕,多蒙少爷看得起我,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不会令少爷失望!”
  “很好!明天开始吧!”
  小兰像坐了升降机,由女仆升为女书僮。
  其中有些仆人当然会妒忌,因为小兰连身份证也没有。林伯却替她高兴:“读书人做粗工根本不适合,但当时根本没想到。现在可好,少爷读书有个伴,你也不至于荒废学业。”
  “我还可以学一些新的知识。”
  “你一定要用功,否则少爷会失望。”
  “林伯,我明白,我会记着你的话。其实,我留下来,不肯跟那些少爷走,也是为了报答少爷对我救命之恩。”
  小兰的生活有了改变:她不用穿制服、梳髻,戴白布帽。她可以梳马尾、孖辫……但她谨记不要散着头发。
  她每天仍然六时起床,新一穿衣、吃早餐有阿祥照顾,这些工作轮不到她。但,新一上学时,她会把书袋或书本亲自放在新一手中,送他到跑车前,看着他开车上学。
  新一上学校,虽然她不用做家务,但是,她也没有闲着。
  新一的课本、讲义、笔记……她都复印一份。新一在学校学什么,她在家里也学什么,新一每天下课回家会和她温习一次。小兰不明白的就发问,但是都以不妨碍新一为原则;至于生字,小兰已查过字典,把解释写好,在这方面,她为新一省了不少工夫。
  新一下课回家后,她就更忙了,陪新一温习、抄笔记……一直到新一离开书房,小兰还要留下来,清洁和收拾书房。
  晚上新一和朋友出外,她就空闲了。
  星期六和星期日、公众假期,小兰也就等于放假。
  星期日,小兰一个人在花园看水池的金鱼。
  新出来了!
  “少爷和麻美小姐出去了。”小兰迎他进大厅。
  “我知道!”新出接过仆人送上的饮品:“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看我?”小兰指住自己:“有事吗?新出少爷!”
  新出打量她,她束了两条牛角辫,身上一件粉黄手织冷衫,配条紫色灯蕊绒裤,“你不穿制服更漂亮。”
  “谢谢!新出少爷。”
  “你不要叫我新出少爷。”
  “那应该怎样称呼?”
  “就叫我新出!我不是叫你小兰吗?”
  “我是叫小兰,但我是下人,你是主人的朋友,我怎可以叫你的姓名?”
  “我从来没把你当下人,况且,你现在已不再是下人了。”
  “大不了是个女书僮。依照规矩,主人的朋友,我还是要称呼少爷、小姐。”
  “你坐下好不好?我们聊聊。”新出想伸手去拖她一把,小兰马上先坐下来。
  “我还以为古时的人才有女书僮。”
  “怎样说也是一个称呼。”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比昨天温暖多了。”
  “是的,所以刚才我到花园散散步。”
  “反正新一出去了,你闲着没事,我请你看电影。”
  “我也很希望去看电影。”小兰无可奈何地苦笑:“可惜我没有身份证,连大门口也不敢跨出一步。”
  “新一还没有替你去办居留手续?”新出嚷着:“他和父亲难开口,还是由我帮你这个忙吧。”
  “不!谢谢新出少爷。我来了还不久,少爷答应过一定会做,我不介意多等些时候。”
  “但天天闷在屋子里很无聊。”新出想:怎样追求小兰?没理由天天来找她谈谈,光谈谈也谈不出感情来。
  “我倒不觉得无聊,外面也未必好。”小兰一副安逸的样子。
  “看电影、逛公司、吃茶、吃饭、上的士高……权利都没有。”新出奇怪,这女孩子那么年轻,怎么像个老和尚?年青人都会喜欢活动:“好像今晚,新一出外了,便没有人陪你吃饭。”
  “少爷在不在家对我没影响,我和一班工友吃饭,人多很热闹。倒是少爷,天天一个人吃饭很孤单。”
  “你不是没做女仆了吗?怎么还在下人间?”
  “我没做女仆,但也没做贵宾,我吃和住都在下人间。新出少爷,所以,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和你,上下不配。”
  新出咬咬牙:“新一这小子真不会怜香惜玉!”
  “新出少爷,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新出少爷,失陪。”小兰站起来:“我忘了替少爷把讲义钉装好。新出少爷请随便,我要去工作。”
  “你没有空,我也该走了。小兰,一直以来,我没有把你当下人,我认为我们是平等的。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把我当朋友!”
  “谢谢!新出少爷,我送你。”
  送走了新出,小兰想:从外表看,新出的样貌、人品、风度、家境都很好,有这样的男朋友实在不错。但是,她现在的处境那么复杂,男女之间的事,最好还是可免则免。
  发生了那么多事,难道她还不够烦吗?又何必牵连无辜的新出?
  几个男生坐在大堂前阶上。
  “……你还把她塞在下人间,太委屈了她,那种环境根本不适合她。”
  “你到底要我怎样?请她住豪华套房?”
  “难道她不配吗?”新出反问。
  “但是她自己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
  “你根本不会怜香惜玉。小兰真没运气,她应该躲在我的汽车里。啐!她的命运马上不同。”新出为小兰生气:“还有,她没有身份证,她想去电影院都不敢,囚犯一样躲在你家里。看吧!你早晚把她闷死!”
  “我可没有听见她说闷?”
  “你到底会不会替她办居留手续?”
  “会。但最近我一直没有见我爸爸,他不召我,我也没有去订时间。我总不能够为了小兰,巴巴地去求他,是不是?”
  “上次你冲进他图书馆呢?”
  “那一次我是为了妈妈。”
  “为什么你不一起为为小兰?”两个好朋友针锋相对起来。
  “那天我只有十分钟,妈妈的事差点还没说完。”
  “新一,你对小兰一点意思也没有吗?”
  “什么意思?”
  “嘿!你们天天见面,没有日久生情吗?”
  “我和阿祥共同生活了大半年,我们还不是主仆!”
  “你这笨蛋,那怎么拿来比?你将来结婚,对象是女的还是男的?”
  “当然是女的,我讨厌玩同性恋。”
  “你很可能爱上小兰。”
  “爱上她?很难,不可能,想都没想过。”新一猛挥着手:“没有这回事。”
  “又是怕人家说你乘人之危?”
  “那是原因之一。”新一耸耸肩:“说不出理由,就是不可能!”
  “你放弃啦,我们可以去追求她。”
  “我早就说过请大家一起上,别客气呀!”新一又补充一句:“但别太快把她带走,现在她对我帮助很大,要人最好等我大学毕业。”
  “行!不过有条件。”
  “什么?”新一哇哇叫:“你追求我的女书僮,还有条件?”
  “大床一张!”快斗哈哈笑。
  “去你的!”新出推他一把:“我要借用你的花园、客厅、消闲厅、饭厅。”
  “开园游会?”
  “不!小兰既然不能外出一走,那么,只好借用上述地方培养感情。还要你供午餐、晚饭,我陪小兰在你家吃饭,她就不用到下人间。”
  “小意思,一口答应。”
  “喂!新出!你也有几个女朋友。”服部提出问:“如果你追求小兰成功,你到底会不会娶她?”
  “没想过,大家先交个朋友。”
  “她外在条件和内在条件都很好;不过,她也有许多缺点,比如:来历不明、家庭背景及教育问题……你父母容许你娶一个非名门望族的女孩子?”
  “那是好远好远的事,现在门儿都没有!”
  “我看新出是这样:看见小兰年轻貌美,但贫苦无依,追着玩玩,至于结婚,我看八九不会。”
  “喂!新出。”新一抓住他的外衣:“我虽然不会把小兰当女皇般看待,但是,若你想玩弄她,我不会放过你,我是跟你说真的。”
  “不会的,你别中他们的诡计。他们谁对小兰没野心?就怪他们条件不及我,心中有数知道没有希望,故意来破坏的!”
  “小兰是乡下来的女孩,很纯洁。交朋友也好、娶她为妻也好,表明态度,可不能答应了和她结婚,后来又说大家只不过交个朋友。”
  “新一,你别婆妈好不好?我的为人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人是花些,唏!有很多女孩子追求我呀,我对小兰是一见钟情,有诚意的,也没想过要玩弄她。不过,感情的事,要自然发展,况且她还小,我大学还未毕业,结婚的事不能太早决定。”
  “你现在要娶她,我第一个首先反对;总之,你有真心就行了。小兰这女孩子不错,人又肯学、聪明,我也希望她将来有个好归宿。”新一拍了拍新出的背:“欢迎你随时来我家追求小兰,尽量利用环境。”
  “那太好了,午餐我请客。”新出低声说:“新一,小兰对我很冷淡,好像没有什么好感,请你代我在她面前美言几句。”
  新出后来奉旨常到工藤家向小兰献殷勤,工藤家上下的人都知道新出少爷追求小兰。
  小兰反应平常,既不会着慌躲避,也不会和他太接近,就是普通朋友那样。
  一经接触,新出越来越喜欢小兰。
  在学校几个好朋友一聚头,他就说小兰。
  人人都笑他,他可是绝不介意。
  这天,新一找东西把书房翻得乱七八糟。
  心头火起,他按开了对讲机:“小兰,马上来二楼书房!”
  他想,一会儿小兰便到,可是,一等,就等了四分钟。
  人越急,时间越过得慢,小兰到了哪里?岂有此理,人还没来呢!她来,骂她一顿。
  小兰推门进来,气喘喘,脸红扑扑,鼻尖也给北风吹红了,她喘着:“少爷!”
  本来开口要骂,看她这样子,该骂什么?
  慢是慢了点,等也不耐烦,但她跑着来的呀!还气?难道要她飞吗?
  “你的房间距离这儿很远吗?”
  “也不算不远,一段路——我们的房间在花园最后的地方。经过下人间、后花园、前花园,上台阶到大厅、会客厅、消闲厅然后便跑上楼梯,一直到这儿来!”
  “哗!马拉松。”
  “少爷要我做什么事?”
  “我做好的营业表不见了,明天要交功课。”
  “在这!”她打开近门口一个壁柜,把一卷东西拿出来,交给新一。
  新一看过,点点头:“我哪儿都找遍,没想起那边还有个柜。”
  “表比较长,不能随便放,我怕把它弄皱,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那个柜,这直柜我们很少用。”小兰四周一望:这书房像个经历了一场大战争的战场。
  “对不起!”他尴尬地笑笑:“刚才心急,把东西乱扔,来,我把东西收起。”
  “少爷,你坐着吧,或者到外面走走,这儿让我来收拾。”
  “我们一起做就不会太烦,反正我没事。”新一也一起动手:“我们常要研究功课,你住得太远,很不方便。小兰,你不要再住下人间。”
  “我是下人,不住下人间住哪儿?”小兰双手没有停过:“难道住楼上的豪华套房?”
  “楼下客厅后面有些普通客房,你可以住那儿!”
  “那怎么可以?其他工友会不高兴。”
  “我是这儿的主人,这儿一切由我分配,等会儿我叫林伯带你去挑间房子。”
  “不要,少爷……”
  “这是命令,”新一故意板起脸:“你不听命令,我便开除你。”
  “谢谢少爷!”小兰心里想,新一对自己实在不错,以后要更加悉心照料新一,不能惹他不愉快。
  新一休息后,林伯果然带她到楼下选房间。
  “每个房间的设计都不同,有些是适合男性的,有些是女性专用的,你看看也不碍事,反正房间全都空着。”
  “林伯,我由下人间搬到这里来,是不是太过份?”
  “你本来就不是来做下人的。再说,少爷一个人,也太寂寞,你来了,有人陪少爷看书温习,少爷有了一个伴,这些日子也开朗些。依我看,你不久就会做我们少爷真真正正的朋友了。”
  “若真是这样,林伯会不会不再喜欢我?”
  “真是傻瓜。”林伯笑了起来:“我是太太娘家的人,看着少爷长大,我一直为少爷没有伴而担心。如果你能给他作伴,令他快乐,我才感激你呢。唉!少爷好寂寞的,一个人发闷,想找个人陪他聊聊天都不行。我们都没有念过多少年书,我年纪大了,彼此都有代沟,你最适合陪伴少爷。”
  小兰选了个房间最接近消闲间,方便新一随时召唤。
  这房间大约是三百呎,除了床还有化妆台、衣柜和梳化,还有冷暖气调节。全房间由墙纸、床单、地毡到窗幔,都是粉红色。
  比以前下人间的房间好多了,开了窗,就看见花园。
  她这个女书僮,是特别些。
  除了吃饭回下人间,平时,她都在房子里。
  偶然,她也会和阿祥聊聊。
  “祥哥,这几天你怎么老是叹气?”
  “我侍候少爷大半年了,你知道吗?”
  “知道。少爷待你不好吗?”
  “就是好,所以我才痛苦,不知道应该怎样解决。”阿祥又叹了一口气。
  “这就奇怪了,主人对自己不好,心里才难过,不知该转工作?还是留下来?倒没听过主人对自己好,自己会痛苦。”
  “主人对自己不好,一走了之就是了,主人对自己好,怎忍心开口辞工不干?”
  小兰放下画报很意外地看了看他:“祥哥,你不是要辞工吧?”
  “唉!我是最孝顺我妈的,所以她的话,我不敢不听。”阿祥深锁双眉:“她要我辞工结婚。”
  “结婚?这是好事,为什么没有听你说过女朋友?”小兰放好了画报,看看钟,等新一下课。
  “我根本没把她当女朋友,她是我妈的干女儿,常常去看我妈妈,我是把她当契妹。”阿祥在诉苦:“上次回家,妈要我成家立室,娶我的契妹。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家中开了间饼店。如果我娶了她,就要打理饼店,不能再出来做事。”
  “这不错嘛,男大当婚,太太是母亲挑的,而且娶了她还可以当老板,以后你母亲有好日子过。”
  “可惜我不喜欢她,而且,我也不想辞工,我走了没有人侍候少爷。”
  “少爷会另外请一个人代替你的工作。”
  “别人能像我一样,对少爷照顾周到?”
  “这个就难担保,可是,如果你不答应回家,你母亲会很生气。”
  “那才使我进退两难……”
  小兰站起来:“少爷快回来了,我先出去……”
  “新一!”麻美追了上来。
  “早安!”新一看看她:“笔记又没抄好?”
  “抄好了,”她喘口气:“喜欢听音乐会吗?”
  “先要看看是哪一个的演唱会?”
  麻美把手上的海报一扬。
  “近藤真彦,他下个月才开演唱会。”
  “但票子十二月份就发售了,我们一起去欣赏?二月七日,第一场。”
  “对不起,哀好像跟我提过,她也要请客。”
  “但是,我昨天听她答应了爱德华。”
  “是吗?”新一和爱德华不能够算是朋友。因为,大家不同系,而且平时连交谈的机会也没有。
  “新一,陪我去,我已买好票子。”
  “我先答应了哀,看她怎样说,过两天我答复你,好不好?”
  “好的!守信用是美德……”
  “爱德华,”麻美中午时去找他:“你已经放弃追求哀?”
  “谁说的?”
  “她喜欢听近藤真彦演唱会,你知道吗?”
  “真的?”他很高兴:“我去邀请她。”
  “但你已经买不到票子了。”
  “哎!我和她真没缘。”爱德华挥挥手:“机会一定又给工藤新一拿走。”
  “我可以送给你两张票子;不过,有条件。”
  “开出来,十条八条条件都不是问题。”
  “我要你缠住她,天天约会她,不让她有多余时间和新一在一起!”
  “这样你就可以有机会把工藤新一抢到手,怪不得人人说麻美不简单。”
  “各得其所,不好吗?”
  “好!这一次我要大进攻。”
  麻美和爱德华商量好,然后麻美又去找哀。
  “送你一份礼物。”麻美把一卷纸放在哀手里。
  哀拉开纸一看喜悦地叫了起来:“近藤真彦?你别跟我开玩笑,我知道你也喜欢近藤真彦,你舍得?”
  “舍得,好朋友嘛。况且,下个月我便可以看到他本人,真好运,新一答应陪我去看近藤真彦的演唱会。”
  “什么?”哀脸一板:“新一这个人,他老早答应了我,竟然又去约你?”
  “你和他约好了吗?真对不起,我事前并不知道。”麻美很不安的样子:“你不要怪新一,他没有主动约我,是我约他的,票子也是我买的。哀,你让我一次好不好?”
  “怎么可以?我也要看近藤真彦的演唱会。”
  “另外叫人陪你嘛!只要你高兴,还怕没有人抢着陪你?校花呀。”麻美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孩子,和哀哗啦哗啦的性格不同:“新一陪我听一次音乐会,是不会看上我的。哀,求求你!”
  “但是……”
  “哀!”爱德华走过来:“我想预约你下一个月八日,行不行?”
  哀昂昂头,骄傲的样子:“那么长远的事,谁知道那天会怎样?你结婚?”
  “女朋友都没有怎样结婚?”爱德华陪笑说:“我只是希望能请你去欣赏近藤真彦的演唱会。”
  “啊!”哀心里一乐,总算有个不错的人来充场面,但是她口里却说:“一个月后的事,还是迟些再谈吧!”
  “哀,若你不去,我也不去。我会把票子送给别人,到时我想请你也没有票子。”
  “爱德华一番诚意。”麻美在旁边为他说好话:“你就答应他吧!”
  哀恨新一失约,完全不守信用,她也想利用爱德华气气他:“好吧!看在麻美份上,答应你这一次。”
  麻美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笑容。
  第二天,新一在校园看见哀,正想跟她打招呼,她昂首不理。新一不知这根由,不禁心里奇怪起来。
  下午和麻美吃午餐,提起哀。
  “有些女孩子很奇怪,总喜欢新鲜,大概哀和你相处久了,日久生厌。虽然爱德华比不上你,她也要换换口味,碰巧爱德华全力追求她,她就变心了。”
  “日久生厌?那夫妻结婚三年,岂不就要离婚?莫名其妙。”
  “哀或许不是这种人,不过真有这种人,但是,我就不会。”
  “常听人说,人的感情是慢慢培养的,哪有日久生厌?日久生情倒是有。”
  “你不要生气,下次见面,不要和她打招呼就是。”
  “我没理由生气,她只不过是我的同学,又不是女朋友。招呼总会打,这是礼貌,她不理我只证明她没有礼貌,并不是我的错。”
  “新一,晚上我们去看电影。”
  “我想留在家里,不想出去,改天吧。”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闷都闷死了。”麻美握了握他的手背,眼睛望住他,眼神是充满爱慕的:“你不怕寂寞吗?”
  “当然怕!”新一低头喝口茶:“但我是属于家的。”
  “我去你家陪你。”
  “谢谢!但是,你知道我不大喜欢请朋友回家。我怕静,但也怕太热闹,连服部他们,也是一个月才到我家一次。”
  “既然你今晚不想热闹,改天吧!”麻美一直在捉摸新一的爱恶。
  “好的。”
  新一的性格,一向比较内向,又或许应该说,他比较依恋家庭生活。当他念小学一年级时,妈妈就出国了
  新一常常回忆起他们三人一起生活的日子,父亲下班,三个人一起看电视,他也感到很开心。
  他尊敬他妈妈。上大学前的日子,他最爱爸爸,第二个人就是妈妈。
  有希子很疼他,很宠爱他。
  他记得有一次,他对工藤优作说:“爸爸,我要妈妈回来。”
  工藤优作马上说:“好呀!她答应就行了。”
  新一把这番话转告有希子,有希子只是娇笑,并没有反对。
  有希子没有恨优作,仍然在工藤家照顾新一父子。
  三年多前,工藤优作忽然对政治有兴趣,开始竞选议员,这三年多,他出钱出力,在本地的名望已经很高。
  外婆去世,事实上他为了向政坛的高峰爬上去,对有希子甚至儿子,也没有时间关心。
  不久,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有希子和工藤优作吵得很厉害,一个晚上,有希子突然离开工藤家。一年后,新一才知道她回了美国的母亲家。
  如今,新一没有父亲,没有母亲,甚至连家也没有。
  祖屋每天有不少人来往,不是亲戚朋友,是一些与工藤优作、与政治有关的人。同一间屋子,父子碰面,工藤优作也没空和儿子聊两句。
  工藤优作一个月难得在家吃顿饭,有事找他必须预约,家里来往人多又吵。新一越来越孤单,于是,便搬到母亲留下的别墅去。
  过去,美满家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有希子回来,新一多希望她留下,多希望她能改变父亲,再过从前的生活,但是结果呢?有希子含着一眶泪水回美国去了。
  新一有五个要好的男同学,但是,同学有同学的家,有他们的生活,不是人人像他那么孤单。
  他不想没有女朋友,可惜,没有一个是他倾心相爱的。交个朋友没关系,更进一步,他就觉得不需要。
  因此,他下了课,多半回家,温习过功课,晚饭后看看电视便休息。
  假期呢?他也很少出去。有时候朋友来找他,否则他一个人看看书、听听音乐,又挨过一天。
  如今新出假期常来找小兰,新出一来,他便躲在二楼,静静的,很少和他们在一起。
  新一喜欢这样孤清的生活吗?不喜欢。喜欢这静如古墓的家吗?不喜欢。有时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也会流泪,想爸爸、想妈妈,想外婆……越想越苦闷。
  小兰来了还好,起码有个人聊天,以前,他可以三天不说话。
  工藤优作常怪儿子孤僻,又归究他是独生子。其实,他中、小学期间,人也颇为活跃。
  他的忧郁,是这两三年养成的。
  林伯就很了解小主人。
  所以,他希望小兰多和新一接近。
  “少爷,小兰没有身份证是很不方便的。”林伯对新一说:“一块面巾,也都要托人去代买。”
  “我知道,她甚至不能和新出共看电影。”
  “你为什么不跟老爷说?他权大势大,他一定有办法。”
  “我知道他有办法,可是,我一向不喜欢求他,林伯你应该知道。况且,小兰又不是那么在乎出外享受,她自己也说慢慢来。”
  “少爷闲着,叫小兰陪你出去消遣也不错。”
  “她要陪,也陪新出,我自己也有女同学,但是,我并不需要人家陪。”
  “小兰也真怪,新出少爷说过,可以由他爸爸替她办理居留权,她竟然拒绝了。”
  “她很有骨气,不应该利用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新一连声赞好。
  小兰这个女孩子也实在古怪,好像前辈子欠了工藤家,突然出现向工藤家报恩似的。
  她一心一意在工藤家工作,但是从未提出过任何要求,包括居留问题。
  这天吃过午饭,四姐问小兰:“下午忙不忙?”
  “不忙,应该做的,早上差不多已经做好。”
  女仆亚娥抿抿唇:“小兰陪太子读书,太子不在,她还不是享福!”
  “我的确太闲了。”小兰难为情地笑笑。
  亚娥反而不好意思。
  “你有空帮我织羊毛衣袖子,我赶着后天寄回去给我侄子。”
  “四姐,我不会织羊毛衣的。”
  “我来教你,又不是精工细货,一教包会。”四姐坐下来教她:“怎样,不难吧?”
  “四姐,我只能尽力,要是弄不好,你不要生气。”
  “行啦,行啦,免费服务,我不会要求多多。”
  小兰一个下午都在学编织,手很慢;不过,兴趣是有的,直至新一下课。
  第二天,手指就灵活多了。
  刚埋头埋脑的一针又一针,铃声响了,“喂!小兰,找你。”
  “少爷,这么早就回来了!”小兰一看壁钟,连忙把羊毛衣放下。
  小兰出来,新一在客厅看报纸。
  “小兰,你来看看,你是不是有点像她。”
  小兰过去,一份英文报,上面有幅女孩子的相片。
  “像,好像,孖生一样,这个人是谁?明星?”
  “东南亚一位富商的独生女。你们是有点像,但不一样,她年纪比你大些,有书卷味,漂亮些。人家是千金小姐……”
  “我是女仆!”
  “我并不是这意思;不过很少有两个完全相像的人。”新一放下报纸:“如果你是那幕千金小姐,又怎会到这儿来侍候我。”
  阿祥过来:“少爷,吃点心!”
  新一走向饭厅,小兰拿起报纸,左看右看。
  哎!有钱人连气质都不同。
  穷人哪来的气质,这是有钱人、美人可以拥有的奢侈品,小兰把报纸放下。
  新出来,除下外衣,拍拍胸口:“看我的羊毛衣!”
  是一件浅啡色的冷衫,圆领,花式很美。
  “不错!”新一忙问:“哪儿买的?”
  “非卖品,价值连城。”新出又挺挺胸膛:“我妈说是手编织的。”
  “啊!”新一眼神黯淡,他心里的感触,小兰在一旁看得出来。
  “世上只有妈妈好。”新出边说边坐下,搭着新一的肩膀:“我妈咪想来看看小兰,方便不方便?”
  “这个你要问小兰本人,你妈咪又不是来看我。”新一指了指小兰。
  “小兰,你没问题吧?”
  “新出少爷……”
  “你又忘了,”新出柔声说:“新出!”
  “这儿并不是我的家,新出!”
  “新一都不介意。”
  “我不介意,”新一表明态度:“必要时,我还可以躲起来或是出外边走走。”
  “但是,来这儿干什么?看我怎样做女仆?”
  “妈咪答应过不计较你的职业。”
  “尚夫人真仁慈,可惜,我暂时还不愿意见陌生人。过一段时间,好吗?”
  “好!我尊重你。”
  “你们聊聊,我去洗澡。”新一站起来,他总会给他们制造一些机会。
  “小兰,”新出想过去拖她的手:“我们到花园走走,好吗?”
  “天气那么冷,我不想动。”
  “我有话跟你说。”新出坐在她身边,小兰把双手插进口袋里。
  “在这儿说呀,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儿太光亮,情调不好。”新出坐得浑身不自然。
  小兰看着他:“你要说什么?说话还讲究情调?”小兰心里想:不会是求婚吧?若真是求婚,那太恐怖,她想都没有想过要嫁人。
  “说悄悄话,这么大个厅,这么多灯,心里的话不好意思说出来。”
  “不好意思就不要说了,何必为难自己?新出少……新出,你在这儿吃晚饭吧!”
  “你若留下来,我就不走,否则只有我和新一两个,有什么意思呢?我回家吃饭要热闹多了。”
  “好,我留下来!”小兰希望有人留下来陪新一。
  “你去哪儿?”新出见她站起来,连忙拉住她。
  “到厨房看看有没有合你胃口的小菜。”小兰向他嫣然一笑。
  “我吃什么都可以,你留下来陪陪我。”
  “我只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小兰自从来这儿,从未想过要与任何一个男孩子谈恋爱。
  新一是她救命恩人,况且,新一根本从未表示过爱她,她自己也觉得,二人并不适合。至于新出,条件是不错,可惜神女无心。
  第二天,小兰便托司机买毛冷,但毛冷的质料、颜色都不能令小兰合意,小兰又再托张妈;不过,还是差一点点儿。
  林伯刚巧要到市区办年货,小兰乘机请他帮忙,林伯才把她心爱的毛冷买回来。
  帮助别人,真是一件好事。她帮过四姐编织,现在就会编织;虽然,还有很多地方要请教别人。
  关于款式、花式,她是依照杂志和时装广告编织的。
  小兰全神贯注在编织,阿祥又过来向她叹气。
  小兰停了一下手看他:“为什么又不开心?”
  “昨天我请假回家,你知道的。”
  “对了,你妈打电话来说病了,她哪儿不舒服?”
  “这儿啊!”阿祥指了指胸口:“她身体很好,就是心里不舒服。她怪我不孝顺,不肯结婚。”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那女孩子吗?”
  “那倒不重要,妈喜欢就行。昨天她一直守住妈,又煮粉又煮粥,我也很感动。”
  “既然如此,就娶了她吧,我常听林伯说:娶妻求淑女。人好,丑一点算什么?”
  “我自己也不好看。结婚本来没有问题,但是我走了没人侍候少爷!”
  “我说过林伯会另外请一个。”
  “但我不放心,请个不负责的人,或不懂少爷脾气的人,还不是惹少爷生气。”阿祥长叹一声:“除非那个人是你!”
  “我?”小兰指住自己:“女仆、女书僮都做过了,还做贴身佣人?”
  “你不答应我不能辞职。”
  “你真是这么信任我?”
  “是的,真正对少爷好的只有三个:林伯、你和我,但林伯年纪太大,他不适合侍候少爷了。”
  “可是,”小兰突然惘然地望住花园外:“我也不知道能侍候少爷多久?”
  “能侍候多久就多久。小兰。”阿祥求着:“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个孝子做不成了。”
  “唉!”这个责任,像大石一样地压下来。不过,小兰现在的工作,是最接近新一的,多一份,也不见得不能应付。
  “好吧!如果少爷同意,我便接替你的工作。”
  “少爷通情达理,他不会为难我的。”阿祥很高兴:“少爷差不多下课了,我去准备点心。等他温习好功课,我便跟他说。”
  小兰看看钟,也把羊毛衣收起来。
  她披上件外衣,跑到花园台阶,等候新一回来。
  不久阿祥也来了。
  新一的法拉利停在台阶前,他由跑车出来,后面多了一位麻美小姐。
  “阿祥,今天你恐怕很难向少爷开口。”
  “那位小姐总会走的。”
  小兰跑下台阶,为新一接过手中的课本。新一把手套交给阿祥,进屋时,阿祥为他脱下皮草面、内有皮草的夹克,今天天气很冷。
  亚娥也为麻美除下厚雪花绒披肩大衣。
  阿祥侍候少爷小姐吃下午茶,小兰在书房等候着。
  一小时后,新一和麻美进楼下的书房,新一教麻美写读书报告。
  虽然小兰不必陪读,但是,也要为主人、贵宾侍候茶水。
  不知道麻美人笨,没有书缘?还是借故?她总找新一教功课、借笔记、请教问题。
  最近,因为近藤真彦演唱会的事,哀看见新一便板起黑面孔,新一跟她说话,她也不理。这样,麻美乘机接近他。
  功课告一段落,他们到消闲厅喝茶,晚饭还没有开始:“哀看见我像看见仇人,我真不明白,我又没有开罪她。”
  “也许她最近心情不好。她是出了名的刁蛮公主,她发脾气根本不讲理由。”
  “但也不应该随便发脾气,我们只不过是同学,我不是她未婚夫又不是她家佣人,对佣人也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况且这一次是她自己失约,追究起来,她还应该向我道歉。”
  “我早就叫你不要跟她打招呼。”
  “同学嘛,又做过朋友,不睬不理,太小器。改天我要当面问她,她到底为什么要向我发脾气。”
  “那何必,你一句、我一句,会演变成争吵。”麻美连忙制止新一。两个人吵起来,什么都爆开了,麻美这个挑拨离间者还能躲起来?
  “我不会和她吵,我会很平静地问她。”
  “但是,她不会跟你平静,她脾气猛,一开口就吵架了。新一,你是不是很喜欢哀?不能忍受她不理你?”
  “没有这回事!我只想弄个明白。”
  “你既然不大着紧她,那就顺其自然。说不定,过几天她气平了,向你道歉?”
  “这……”
  “少爷,麻美小姐。”林伯进来:“可以吃晚餐了。”
  晚餐后新一叫司机送麻美回家,麻美挽住他的手臂:“你接我来,送我走。”
  “明天早上要上学,我还未洗澡,自己也有些工作没有做好。”新一轻轻拉开她的手:“明天见!”
  麻美知道自己不能勉强他,只好黯然走了。
  阿祥等新一洗过澡,在房间休息,他便向新一把困难提出来:“我妈真蛮不讲理,竟然要我结婚。”
  “也不是第一次,你母亲一向催促你成家立室,因为她要抱小孙子。”
  “但这一回是真的,她连未来的媳妇都选好了!”
  “那就更好,你也说过娶妻不求美,只要母亲喜欢就行了。阿祥,你应该令你的母亲开心!”
  “但我结了婚,就不能再侍候少爷。”
  “为什么?”新一想了想,笑笑:“结了婚,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家。工钱不够,我给你加薪金!”
  “少爷你真好。”阿祥感动,他实在舍不得这个好主人:“困难不在这儿。结了婚,岳丈要我为他打理饼店,一个店子交下来,我哪儿还有时间到外面做事?不能再侍候少爷才是我的烦恼。”
  “娶媳妇,做老板,这是大喜事!”新一伸出手来:“阿祥,恭喜你。”
  阿祥拱了拱手:“少爷,我就是不开心,我走了,谁来侍候你?”
  “林伯会另外请人代你!”
  “但是,那人不了解少爷的脾气,不知道少爷的喜恶,少爷会感到不习惯。”
  “也没办法,什么比结婚更重要?你走了,我又少一个可以谈心的人。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慢慢会习惯的。”新一安慰他。
  “少爷,其实不必另聘别人。有一个人,她可以代替我,而且,少爷不会不习惯。”
  “谁?”
  “小兰!”
  “小兰?她的确知情识趣;不过,她已经有一份工作,要她兼职,太辛苦。”
  “要是小兰自己愿意?”
  “不过,她是女孩子,要她侍候我,恐怕不大适当。”
  “也没有什么工作她不方便做:打理房间、调洗澡水、侍候少爷更衣和一天几顿,男女都可以做。”
  “关于谁来侍候我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新一走到台前,拉开抽屉,写了一张支票,交给阿祥:“你还是赶快回家成亲,好让你母亲心愿能偿。”
  “少爷,我离开你,没有侍候你,我已经感到很对不起你,你还给我那么多钱。”
  “别傻气!”新一拍了拍他的臂:“结婚总要花钱,结婚应该快快乐乐。要是我结婚,我一定心花怒放。”
  “少爷将来一定能娶一个最美、最好的少奶奶。”
  “睡觉吧,明天你一早便回家!”
  “不!我不在乎一两天,我先要看看我的接班人,他不好,我不走!”
  “好吧!明天我和林伯说。”
  林伯的意思,也是希望小兰接替阿祥的工作。
  “你不觉得她负担太重吗?”
  “也只不过做点侍候工作,小兰努力,不偷懒,加少许工作,她能应付得来。”
  “但她是女孩子!”
  “女孩子更好,女孩子细心些、周到些。别的不说,少爷穿的日常衣服,肯定小兰比阿祥配得好;而且女孩子心思精巧,会把少爷侍候得更好!”
  新一想想,没有话说。
  “我们加她工钱,绝不薄待她。再说,她本人已经答应了阿祥。”
  “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新一遗憾地摇摇头:“她去逛逛公司都不敢。”
  “少爷,你还是请老爷帮个忙。小兰来了那么久,闷都闷死了。”
  “她不开心吗?”
  “没有,小兰从来没有抱怨。这孩子真好,叫她做什么,她总是开开心心去做。不过,她毕竟是小孩子,哪一个小孩子喜欢一个月三十日关在屋子里,不出去看看、不出去玩玩?这只是我自己代她想。”
  “好吧!这件事始终要解决。”新一按了电话号码:“高伯!”
  “哪一位?”等了一会儿。
  “少爷。我想见爸爸!”
  “不用预约,我正想通知少爷,是二月二日。”
  “那太好了。”新一含笑望了望林伯。
  “那天是年初一,少爷来给老爷拜年。”
  “我有事找爸爸。”
  “那不行,那天亲友必然很多,也不适合谈话。”
  “我有事找爸爸,你为我预备一个时间。”
  “少爷,请等一下。”他在那边大概是在翻簿子:“老爷过了农历年,最快要到新历四月二十二日。”
  “四月二十二日,五个月之后?你为什么不安排我们父子十六年后再见?”
  “那天也只有十五分钟,少爷要和老爷详谈,还得等到八月以后。”
  “啊!”新一把拳头捶在桌子上。
  “少爷,四月二十二日上午十时四十五分的时间,你还要不要?”
  “要……”他想起小兰,不能一辈子要她活在黑暗里:“要吧!”
  他掷下电话,心里很气。林伯在旁劝解:“少爷,你别气坏自己,小兰不会在乎一年半载。她知道你关心她,我相信她已经很高兴。”
  “我是为爸爸而气,我哪儿像他儿子?穷亲戚都不如。不错,小兰不计较,她办好了居留,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新出拍拖,她甚至有机会选择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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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户小学生

发表于 2004-4-19 10: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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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也顶~不过,你的排版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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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户小学生

发表于 2004-4-19 10:51:0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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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琴凯伦的《爱恋的风波》但我觉得不是很适合改成新兰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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