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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3 00:4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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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
参观过实验室,一路听她详细阐述具体试验细节和进展状况,我们来到她独立的办公室。
深色格纹地毯,乳白色墙壁与同色的纵向百叶窗,原色桌面与黑色金属结合的现代前卫的办公桌与档案架,光线柔和的黑色落地灯,两副抽象派的小画,典型的瑞士办公室的装修。不似许多研究员数据草稿无处不在的房间,这里整洁得无懈可击。只是没有任何凸显个人爱好的摆设,仿佛除了随她搬进来的资料电脑和什么时候都钉得满满的记事板外办公室的主人没有对这里做过任何改动──六年了,仍然没能安定下来,仍然是随时可以离去的样子吗?
这时她打断我的思绪:“要咖啡吗?”
“Sure. ”
目光落在书柜上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的照片上。报告上提到过的她的未婚夫应该就是他吧?新出智明,著名的心理学家。倒比想像中的还要文质彬彬些。不知这个文弱的书生会是被这个狡猾的女子棋盘上一颗什么样的棋子呢?据我所知,那个组织一直还监视着她的动向这点倒是毫无疑问的。
见她回来,我指着照片问她:“男朋友?”不过陌生人礼节的询问而已。
“我的未婚夫,新出。”她把深蓝色的手绘咖啡杯递给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新出?”
“该叫智明了呢。”她笑了。“还是习惯叫他的姓……进来。”
来者是她的助手,一个长发披肩的年轻女孩,看到我欲言又止,只褐色的眸子里隐隐透着不安。
“对不起,失陪一下。”见此她站起来,略带歉意地向我点点头出去了。她一离开,我立刻站起来走到门边,透过虚掩的门缝里可以听到她们用塞浦路斯方言低声交谈着。
“博士,主任请您马上过去一趟。”
“我之前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要来实验室的。”她的声音里顿时多了丝凌厉。这场不要钱的好戏……要开场了吗?门后静听的我唇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这个,这个……听说他吩咐警卫任何时候您一来实验室就通知他。”女助手嗫嚅着回答。
静默了下,其间我似乎听到一声她深抑的叹息。接着她说:“我马上过去。”
她进来向我告辞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但整个人却突然疏离起来,仿佛有一层透明而坚硬的保护壳把她整个覆盖起来,离开时的那背影竟落寂得无法形容。
果不其然她一走总公司的人就来了,所讲关于她的故事也与FBI的调查报告几乎如出一辙。德国境内遇到空难,大难不死却失去对往事的失忆。没有携带任何身份证明的她在慈善医院接受治疗时被在美国念书时的导师梅纽因博士认出,然后随导师来到瑞士隐瞒病历加入制药集团的研发计划,三年前导师过世时凭着出色的表现接任主持了整个项目。最后他们主张,为了“避免试验在一个有精神错乱潜质的人主持下被不可控制的因素的影响,撤掉灰原哀博士已经无可避免;进一步,本着对两方公司全体人员负责的商业道德和对未来患者负责的科学道德精神,他们希望能够完全中止整个项目,或者至少退回六年前的研究进度,重新任命科学家另外研发。”
看来普通人的承受能力确实不怎么样,这些过往都成了难以置信到了几乎无法接受的经历──仅指那些对她的真实背景一无所知的人而言。如果再联想到组织以前那些为了得到她的才华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称为荒谬。不过就我这个曾经看到她过往的人来说,无非是所有震撼中极为普通的一环。为了加入试验计划不惜隐瞒病历,正是她这种性格的女人会做的事情。当初拿到报告时虽有点莫名的失落,却也从一开始就毫无惊讶可言,自然鄙视与厌恶也是无可避免。
“不过,这毕竟是将近3亿美元的研发计划,一下子停止或者就算是退回到六年前的试验进度对我们公司造成的损失仍然令人难以接受,无论如何在过去的六年中灰原哀博士参与主持了药品最重要的开发阶段。所以从我们的立场上看来,希望你们能够提供灰原博士失忆症的可靠病历以证明她的日常行为判断能力确实受到影响,为我们赞同你们的计划提供有说服力的依据。”顶着合作公司代表的身份,公事化的应对是必不可少的,不过也不否认我本人对此亦很好奇。
“这个,”那个老头沉吟了下:“您知道,灰原博士半年前订婚了。”
“嗯哼。”
“她过去六年里失忆症的主治医生就是她现在的未婚夫,新出智明博士。所以……”
“你们对所得病历的准确度有怀疑。”
“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
原来如此!我要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站起来,向他们表示整个事件非常严重,我们必须仔细考虑,也许要派遣专家团来仔细研究报告后再做结论便告辞了。
路过她办公室时她仍在。那时天色有些发暗,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线中她的表情有些疲惫。
“赤井先生,”看见我她站起来:“我能解释。”
“你是知道一旦被发现你的后果的。但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窗外夕阳最后一抹余辉也逐渐淡去,清凉而浓重的暮色悄然无声地把整个办公室浸在其间。看不清彼此的面貌,也许更容易开门见山。
“我的导师,梅纽因博士。”她似乎有瞬间的怔愣,开口时的声音听起来却很平静:“六年前他遇到我的时候刚刚被查出身患绝症,而这个项目代表了他最大胆的科学设想,没想到刚刚起步他已经无力继续跟随。当时他最出色的几个弟子不是已经自立门户就是无力担当,所以我自愿协助他完成这个项目。然后隐瞒了病历,随导师来到瑞士。三天前当我知道病史被泄露,实验项目面临中止的时候,我先去了机场。”
“为了导师?”我波澜不惊的口吻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如果光是为我自己的话,我甚至不会去做这个工作。”
“真的?”我终于又能轻松地笑了,对陌生人的那种应付。就我看来,这出感人的喜剧也演得太过份了点。
她的脸色顿时变了,本以为她会气得甩门而去,没想到她只是用冷静而不失尊严的声音告诉我:“For me, that kind of pure white in laboratory is so disgusting. ”
那一刻,我的心再次被狠狠击中。
Special Edition 1: 秀一的回忆篇
贝尔摩多和另外八位国会议员被捕的那天晚上,我被一票下属拽去酒吧庆功。避开了那帮在诡异变幻的镭射灯光中纵情狂舞的家伙,独自拿了杯果汁走下吧台,坐到舞池边最阴暗的一角的阴影里。划燃香烟,弥漫的烟雾中能和我漠然相对的也许只剩那盏波西米亚风格的人面太阳的黑底嵌彩色玻璃的壁灯了,表情扑朔迷离瞟过脚下的光怪陆离。
一道身影挡住我的视线,是James。
“什么风把你这老东西吹来了?”我的表情并不热络。
“臭小子,这话该我问你吧?”他也不以为忤,一屁股在我对面坐下。
“升职的坏处。”我伸手拿过那杯十分钟内连碰都没碰过的可怜果汁:“干普通探员的时候不参加同事聚会不过落个孤僻名声,当了探长不陪这帮人出来狂欢就是不能与属下打成一片领导无方了。”
James的笑容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那可真是你的活该。这五年多来工作这么拼命,和你同年进FBI的还是普通探员呢你已经和我比肩了──怎么,还是老样子?”
“什么老样子?”我压根儿没掩饰其实我根本没留意他在说什么。
“绝不碰酒,特别是烈酒。”
“不过有收集它们的极大爱好。”我的笑容冷淡又倨傲。
“而现在你的收藏里刚刚多了位著名的Lady Vermouth。”
“然后呢?”我要是认为这老头今天来只是单纯想恭维我的话也未免太小看这只从进FBI就认识的老狐狸了。
“你准备亲自去欧洲追捕那个人吧?”他的表情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关切。
我没回答,只那样看着他,后来突然笑出声来:“James,你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我们找到她了。”并不理会我陡然一利的目光,他接着说道:“她在苏黎世。”
宫野
除了Neuchâtel湖边那栋建于十九世纪的巴洛克风格的La Poste接近房顶处雕刻的:America, Turkey, China, Japan…等诸多东西国名暗示着早在两个世纪前这座城市的邮政业务以及相关的商务往来已经遍及世界各地外,就外表来看跨国公司云集的Neuchâtel不过是座古色古香的玲珑小城。
漫步于城中已经有好几世纪历史的街道,穿过那些古老建筑清凉的阴影间时,听到的并不是鞋底与石板路面接触时轻微的回响,而是过去与心底某一处那微微一颤的共鸣。
今天早上接到他的电话,请我陪他去Neuchâtel办点事情。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为冒昧地打电话道歉的客套也没有,可我竟然答应了。
靠在Beau Rivage的餐厅墨绿色天鹅绒的扶手椅里,午后的阳光照在脸上感觉颇为舒服。导师曾经说过,能真正使一次用餐变得美好的很大程度上并不取决于所处的环境或食物本身,而是身处其间的人的心境和他们所谈论的话题。而这个话题对今天的我们而言,就是美国。少年时代的生活和风土人情,正是最能避开目下所有尴尬的话题。所以还未等空气中黄玉般的白葡萄酒清醇的气息完全散去,曾经紧张得一触即发的气氛已经变得几乎可以称得上和谐了。
这时侍者端上了饭后的饮料──居然都是红茶。我不由诧异地挑挑眉头,却无意中发现他竟然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遵医嘱。”我淡淡向他笑了笑。
他也没再说什么,转回刚才的话题:“这么说美国对你来说代表着些比较快乐美好的回忆了?”
“至少绝对弥足珍贵,因为我无法回忆起曾经有过的其它生活片段。佛说忘却是一种罪过,谁知道呢?也许我正在为我所忘却的事情赎罪。”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就像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笑容会是什么含义一样。
他此刻的表情也是非常难以分辨其含义:“无论是忘却的人或者被忘却的人都是有罪的。”
“那么你是个相信因果报应的人了?”
“一个人如果在美国待过二十年,那他就什么也不相信了。不,我不相信。我只知道今天的日子到了明天就变成过去,变成回忆了。如果曾经有过的往事不能让我释怀的话,就去用新的回忆覆盖掉已经不想再回忆起的往事。”
“可你的心里依旧在怨恨那些曾经错待了你的人和事,不是吗?”我轻声说。
一道迅如闪电的光从他的眼睛闪过,马上又熄灭了,在那一刻我似乎觉得自己看到了他的内心:“我希望不会这样,因为我本人也需要被原谅。”
“那你对一切重来让自己快乐些的看法如何呢?”
“I completely have no idea.”他毫无诚意地笑着向我摊摊手。
不知道这样的表情和这样的动作到底刺激了心底尘封的某处,我心里一动:“可以相信这和你用红茶代替黑咖啡有关系吗?就像……用红茶去做咖啡的替身那样。”
……是因为那个梦吗……也许……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我把两件看似毫无相干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可我想知道……
“然后呢?”他的表情很古怪。
“如果你曾经帮我把那些散落的资料递到我的手中,please do me a favour again.”我吸了口气,紧盯着他的眼睛,把那个曾经萦绕在脑海里的问题说了出来。
“我看你是不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就不会罢休的。Alright,”他的眼神也亦变得古怪而且深沉起来。他靠近我,在那一瞬间我以为他会吻上我,我可以感到他的气息拂过我皮肤的感觉……
“Innocent is the most precious thing you posses, loss that and you loss your soul.” 他的手指抚过我的嘴唇,对我说道。
我一下子惊呆了。
赤井:
“如果你再次见到她,你会报复她吗?”还是在酒吧的那夜,James问我。那时我正把一杯加冰的威士忌递给他,玻璃酒杯外壁凝结了层的水雾,脱手时残留在手上的感觉冰冷又潮湿。
“我……不知道。”我记得自己当时顿了顿,是想认真考虑下这个问题的,可脑子却乱得什么也想不成。
后来酒醒了,上了飞机,到了苏黎世见到她以后,我都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是从她把手搭在门把上转身告诉我:“For me, this kind of pure white in laboratory is so disgusting.”的时候,甚或从在苏黎世机场再次看到那双青绿色的眸子开始?已经无法回想清楚,唯一知道的是我犹豫了。怨恨就像来势汹汹却又软弱无力的浪头,在那双飘忽而一无所知的目光的注视下化做海面逐渐消逝的白色泡沫。
有时甚至痛恨起来了,如果她真如你想象的那样不完美的话,你还能露出个不知对谁的讽刺笑容。但当她有可能并非如你所想,那粒落在精密运转的思维当中的怀疑的砂粒,却几乎可以毁灭掉一切。
和她走过Neuchâtel城那些古老建筑时,我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些清凉的阴影里她白贝般小巧光洁的耳廓。在那一刻,我是那样想亲吻它,就像以前曾经做过的那样。但我却发现自己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对她而言,我仍然只是个陌生人;对我而言,我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
所以我知道那句“Innocent is the most precious thing you posses, loss that and you lose your soul.”更不如说是自己内心最后的挣扎
回想起那次在深夜的时候登上那座在拉丁文中被盛赞为皇后的Rigi山,在接近山顶的悬崖边可以看见山下被薄云笼罩的Küssnacht城,Luzern湖和Zug湖沿岸的灯火把云彩照得金黄发亮得几近透明,可仍然看不清云层下城市的具体形状。那夜是什么天主教节日,湖边不断飞升起绚丽的烟火。但即使飞升得再高的烟火,也无法触及我的所在,所有的痛苦都被笼罩在那层发亮的云下面,明亮得刺眼却永远无法触及其所在。因为我已是远远遁去……
她温暖的气息滑过我的脸庞……我的手指抚过她玫瑰般柔软甜美的唇……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睛中的惊愕与失落,懊悔伤害她吗?或者仅仅是对等的报复?还是有的机会,注定无法抓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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