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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所专题-柯南20周年纪念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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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哀向] Travelling in the dark[-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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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银色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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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4 20:37:5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Travelling in the dark
◇童。
>>..序
浸入的刹那冰冷的水温刺激了恍惚的思绪。
仅仅。一瞬。
然后我感觉到水流温柔地包围着我的脸庞。
绚丽的色彩从眼前流过,迅速却无法停止地流转。
我不想逃脱。

一点点蔓延上来的窒息感逐渐开始泛滥。
被用力扼住咽喉般极致疯狂地翻腾着。
空虚悬浮的心灵被扭曲的快感填满。
身体不自觉地抽动,我却觉得安全。
还能感觉到鲜活的力量。
我还活着。

浓重的黑缓慢地占据着视线。
骤然间。
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拉住了几乎麻木了触感的手臂。
“灰原——!!”
宛然从睡梦中惊醒。


时间似乎流淌了很久,思绪流离的女孩才一点一点聚集起残缺的意识。
抬起头的刹那对上了男生的眼眸。
水滴顺着柔软的发滑落下来,淌过细长的颈项。
坠落在光洁的瓷砖上。
秋风吹过渗透入心底的凉。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因为缺氧而越发苍白的脸颊,微微泛出青色。
失去了水流的保护,温暖的泪水变得格外醒目。
和发丝上沾上的水滴一起坠落。
溅开细小的水花。
男生的眼底一点点柔软了下来。
[灰原……]
张开双臂拥抱住颤抖着的女孩。
[没事的。]
温暖的怀抱充实了她空洞得仿佛停止跳动的心脏。
[都过去了……]
金色的阳光在男生的肩膀后展露出灿烂的光芒。
女孩靠在男生的肩上沉沉睡去。

十年前的10月。
隐藏在暗处的庞大犯罪团伙终于落网。
大量的违禁药物APTX4869被彻底摧毁。
FBI的速度很快。
一切都被收拾得格外干净。

『从8岁开始,为深入科学研究被组织严格培养重点保护。』
『学成归来后,APTX4869的研发是我唯一生存的意义。』
『离开了组织,为了躲避追踪而终日战战兢兢。』
『现在,一切都已结束。』
『我还活着。可是我又该为了什么而继续活下去呢?』

Act.1
[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呢?]
在我的衣柜里装满她的蕾丝内衣,躺在我床上喝用我的钱买的雪莉酒,询问我的隐私。
脸上还弥漫着让人讨厌的笑。仿佛对于一切了如指掌。

我叹了口气,为自己失策地选择了这样一个旅伴而感到莫大的悲哀。

[不知道。]
我展开被圈划得难以辨认的地图。
加拿大。意大利。德国。俄罗斯。南非。等等。
我留下的每一点足迹。

老旧的灯具散发着暗黄的光。忘了已经多久没有换过灯泡了。
好在它对于我的意义日渐轻微。
我开始将大把大把的时间贡献在各个旅店的日光灯下撰写长短不一的医学论文,投给许多大型科学杂志以赚稿费。
而回到这里之后,台灯对于我的意义似乎也只剩下研究地图了。


大约有过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我快忘记了房中那个难得安静的嚣张女人时,她却突然开了口。
[sherry,你是真的很喜欢旅游么?]
她从床上缓缓爬起。脚步声逐渐向我靠近。

[问这个做什么?]
我没有抬头,依旧埋首研究着桌上的世界地图。

[还是说,你想要......寻找什么呢?]
看似随意地拨弄着自己卷曲的长发,眼中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深。

我的思维有一瞬间的短路。


小学一毕业我就离开了帝丹学校。
带着简单的行李在世界各国周游。
博士并没有阻止,只是要求我一定要找人陪同。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遇上了外表比我年长10岁的Fiona的。

明明是相同的年龄,明明熟知我的经历,却总爱用一幅大姐姐的口气教导:“Sherry,这样是不好的哦。”
俨然一位欧巴桑样。

我们一起周游世界。
到过许许多多的城市。
看过许许多多的风景。
遇见过许许多多陌生的人。

而每一次旅行结束,我总是将纪念物连同所有旅途中买的东西全部装在废弃的背包中,不去触碰。
旅行中的照片也是,冲好后就塞在一个黑箱子里。
甚至连再次翻看都不曾有过。

之后便是安心地在家中待着一个多月。
为博士调节饮食。
去书店购买旅途中写论文需要的理论书籍。听闲散的音乐。
准时去毛利家报道一次,去蒂丹中学看望元太步美他们。
然后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下一次的出游。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直到Fiona的日记更换了第三本。
很难想象她也会写日记的原因。
直到有一天在一家餐厅里听见得意地宣扬她的“伟大目标”。
地点在哪儿......抱歉我忘了。
那些明明风格分明的城市在我眼中却是同一派黑白景象。

[你等着看我的旅行日志登上销售榜的冠军吧。]
我不以为然地继续用餐。
[居然敢对我如此宏大的理想报以蔑视。]
[我已经连蔑视都不屑给与了。]
[你要了解我有多不容易,和你这个面瘫患者出去旅行还要维持新鲜感与好奇心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你得佩服我才行啊。]
她摊了摊手,顺便拿起她那漂亮的打火机狠狠捶了捶桌上“no smoking!”的标牌。

她最后的那句话其实我是赞同的。
我真的已经麻木到一位兴奋得难以抑制的老外在亲眼见证了某座闻名世界的建筑后抓着我的手激动地喊叫“How great it is!”时,都无法笑着敷衍一句。
再宏伟又能怎样。没有什么能够抵得过时间的洪流。
连数十年数百年后是否依然存在都成为一个无法轻易断言的未知,又有什么好欢呼的呢。

[可这就是旅行的意义所在啊。]Fiona狼吞虎咽地解决着一顿美餐。只有在食物面前她才肯轻易地卸下伪装的优雅。
[去各地看不同的风景,欣赏不同的文化,吃不同风味的食物,这就是我们去旅行的目的啊。]
她的话语混合着咀嚼面条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怎么看都是毫无价值的事啊。]我叹了一声,托着腮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那你不断地出游是为了什么?]
[诶?......我也不知道。]
尽管美食在前,Fiona还是被我的感慨震得呆了一下。她像看怪物一样地凝视着我好一阵,然后摇摇食指下了结论。
[哎,这就证明……]
她咽下了一口面,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
[你的心态已经老到只会做一些没意义的事了。]
而我的反击依然是一记不屑的白眼。
对于这样的女人,只有这一招可行。


没有意义的事。
逛街。参观。游览。取景。爬山。喊海。嬉笑或者吵闹。小憩或者沉思。
统统都是没有意义的事。
那我,什么构成了我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我为了什么而出游,为了什么而回归。
辗转来去,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


在Fiona的第三声喊叫中才回过神来。
我站起来,抚平她弄皱的白床单。
沉默了很久,伴随着恍惚的神情。直到她以为我灵魂附体时才忽然出声。
[中国。]
[嗯?]或许是意料之外的开口,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这次我打算去中国。]继续低头将床铺叠好。片刻后,补上一句:
[还有,这次我想一个人去。]

窗外有一架客机掠过天际。
白色的机翼割开满目满目。清澈的湛蓝。

Act.2
柔软的云层与我擦肩而过。
望向云层之下的蓝色海洋觉得身体开始绵延不止地坠落。
摇了摇头。随手翻开解闷的报纸。
一张明媚的葵花般的笑颜。
大大的标题。
成功律师的幸福生活——记毛利兰的家庭
坠落的身体仿佛戛然而止。
安静地定格了下来。

毛利家成为了除博士居所外每次旅行结束后我最常去的地方。
甚至她结婚的前一天。我还作为花童陪伴在她身旁。
[真的放弃工藤了吗?]
我问她。我相信她已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这个不大不小的伤口。
[有的梦不可能做一辈子,只是我用了23年才明白。]
她微笑着回答。手指划过长长的发丝,一路顺到纤瘦的肩膀。

那天阳光很好。这我记得的。
因为毛利的白色的婚纱在暖日下绽放着圣洁的光。

姐姐,你知道吗?
从前挥霍在组织的大把大把的时光中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哪一天也能看见你穿成这样接受这样所有人羡慕与惊叹的目光。
你是不知道的吧。
因为早在我能够倾诉这一切之前就已经失去了你。

以至于现在想要回想起你的笑靥都需要酝酿好长的时间。
时间过得太快,转眼即逝的。
十多个年头在我的眼前浮云一般流过。
而我们,这些拥有生命的人都已改变得太多。


只是后来在新郎推开门微笑地迎接毛利的刹那,我有一瞬的惊异。
那是一张与工藤太过相似的脸。

我开始明白了没有人能真正洒脱。


在飞机上看书还是略微有些晕眩。
我用手捏了捏眉间,打算休息一会儿。
飞机上播放着的电影略显吵闹。
在我正放下书本的时候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个男人痛声喊叫。
他跪坐在地板上,用力捶地。
他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忘记我?”

周围的旅客都安静地凝眸或者干脆戴上耳机彻底无视。
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穿越高空的云层。
  
人类的步伐逐渐加速。
不断有新的东西出现在视野中,不断有陈旧的记忆被丢弃。
每个人用着相似的姿势,相似的表情,重复乏味的工作。
永恒什么的没有人会去验证。
去蒂丹高中探望步美他们的时候才发现连他们都已开始把这个字眼当作不切实际的童话。

与生活无关的事情,忘记起来不需要费多少力气。
很残酷的现实。

就像很少再有人提起成功的毛利律师身后那位曾名震一时的父亲。
只有偶尔会出现在一些推理杂志的文篇中闪过一下模糊的身影。
甚至都没有人去探寻他隐没的原因。

过去光辉耀眼的沉睡小五郎或者是工藤新一,
都已逐渐被人们所遗忘。

只因那个名叫江户川柯南的少年,离开了。

Act.3
跟随着FBI一起深入直攻到组织总部的那一天总是很难从我记忆中抹去。
无法忘记GIN在我们面前将所有资料一瞬间销毁的那种蔑视的眼神。
也无法忘记身旁的工藤眼中那深切的惊异与绝望。
他赢了这场战役,却输了他最想得到的,找回自己的权利。

我用了三天证明了这个事实。告诉他没有资料就等于中止了进展。
我已经失去再进一步的能力了。
而他微笑。在离我五步远的沙发上。
[嗯。我猜到了的。]
三天。他也用了三天滞留在博士家中久久地凝望着头顶上的风扇。我看着他的表情由愤恨逐渐平静下来。
平静到近乎漠然。

交谈停滞了下来之后。深夜万籁俱寂。
精致繁复的挂钟上指针一圈圈旋回。
嘀嗒嘀嗒。
只能听见时间流过的声音。
寂寞的旋律,因为面对它的逝去谁都无能为力。
那原以为只是暂时的身份却替代了真相成为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以它的面貌面对余后的几十年,直到真正的面貌被自己所遗忘。
同是自己的脸,而此刻却觉得如此陌生。

试图去安慰他,却发现我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垂下手,转而远望窗外的街灯。


忽然觉得生命格外的漫长。

Act.4
10.30。秋。
醒过来的时候,下午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微微直起身,头发垂顺在颈部,湿润而冰凉凉的触感。
抬起头略惊了一下,工藤坐在床边,眼神有些疲倦的温柔。
[终于醒了么?浸在水里这么长时间也该清醒了吧。]
语气还是调侃,脸却一点点沉没下来。

我开始厌恶沉默,在这个男生开始把它当作一种习惯之后。
我宁愿他嘲讽地笑或者滔滔不绝地讨论案情。尽管之前我总对此不满地抵制。
低下身,阴影在他的身下扩大着领域。
金属碰撞的响声,摩擦着光滑的钥匙圈内侧。他漂亮的手指传进宽大的孔,一圈圈围绕。

怎样都比这样压抑的寂静要来的自然。
无论怎样都好。


后来还是他先开的口。沉寂了许久之后。
[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或许会维持原状吧。]
我很少考虑过将来。我总认为我的将来终会在组织毁灭之前消亡。
[哦,这样。]
他侧过脸,视线随着旋转的圈一点点升高,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呢?]我指了指他放在桌角的票卷。那是什么一目了然,甚至都不需要猜测。
目光从桌角收回,无意地落在床侧的闹钟上,淡淡地问:
[和博士道过别了吗?]
我看见他脸部的线条有一瞬间僵硬了下来,缓了三秒,摇摇头。
[一直没遇上,本来今天就是来找你们谈这件事的。]

我知道他已无力再面对兰了。
[我一定会回来]已经成为一句永远无法实现的谎言。
当初以为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做到的心逐渐冷却。
是上帝太惨忍。还是人类太天真。

缓过神,我轻笑:[你都已经决定好了,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他默然,手指依旧转动不停。
一圈一圈,逃不出命定的轮回。
阳光照射在金属制的钥匙圈上,反射着刺眼的光。灼伤了我的双眼。
停了许久,他取下了指间的钥匙,静放在我手心。
[我家的钥匙。如果需要场地实验的话,可以随时使用。那里很静,应该没有人会打扰。]
手心冰凉的触感,多么清晰。
[留在我这里,太重了。]顿了顿,他补充。
太重。太沉重。仿佛背负着与米花镇最后的维系。
用力扯断,才能无牵无挂地离开。

我低下头收拢手掌,轻轻握住,问:
[哪天的票?]
[明天。]
[明天还要上学,无法送你了,抱歉。]
[没关系的。]
他浅笑,安静地收住了声,坐看窗外云聚云散。

我知道他是特意选择工作日离开的。
就如同他知道小学的课程与我们来说少上一天是无所谓的一样。
我们只是两个傻瓜,逃避直面注定来临的分别。

[那么,保重了,大侦探。]
送他到门口之后,我摆了摆手往回走。
许久,我才听见身后那句微弱的回应。
微弱的仿佛只是幻觉。
[嗯。再见。]

是否还会有再见。

无法再制出解药的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已经失去意义了么。
所以你才可以这样云淡风轻地离开。


次日。阳光明媚的早晨,我撑着头在孩子们的谈论声中转过头。
空白的座位。宣告的离别。
客机驶过的声音在云层里隆隆作响。

Act.5
尽管旅行还是以飞机居多,依然更偏爱坐火车。
因为顺着轨道蜿蜒向前窗外是绿色的原野缓缓流动。光阴总显得异常的柔软与绵长。
仿佛停留在断裂的缝隙。一直走。没有尽头。
像是稚气的孩子手拉手说过的天长地久。

尽管被人鄙夷。我却曾试图去相信。


我只用过一次工藤留下的钥匙。
拿走了一件属于他的大衣。


大多数的火车之旅都在1,2月深冬的季节里。
还未遇见Fiona,去的地方也多是日本偏远的小城。

微微直起身向窗侧探去就看见轻柔的雪花隔着透明的玻璃纷扬落下。
而隐隐的欣喜往往持续不了多久,敏锐的触感就捕捉到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明明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却总觉得有阴冷的风无形地来来去去。

用力握紧双手,将手指埋进稍暖的掌心中寻求慰藉。
裸露的肌肤透出淡淡的青色,孩童的瘦小身躯紧紧地缩在硬质的卧铺上,视线远远地落在远处墙边一块明显的暗色上。
一直一直望着,思绪游移。

直到下午三点感觉饥饿侵袭,随手翻开旅行袋寻找什么来填补。
手指被冷空气影响变得迟缓而笨拙。
耳侧火车压过轨道的节奏一如既往地缓缓延伸。

而动作渐渐地停了下,在触到了什么之后。
柔软而温暖的触感包围住了冰凉的指尖。


6点左右的时候,郊野的夜便从四面八方强势地侵占了视野所及的整片土地。
没有绚丽的霓虹,天黑得彻底。
星星点点的灯火与夜空闪亮的明星交相辉映。
宁静而安谧。

我仍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蜷缩在那件厚实的大衣中。直到四肢僵硬。
像是倦鸟归巢。
眼前有淡淡的白光晕染。
靠着墙,深吸一口气。车厢中的空气让我感到安全。
像是谁谁谁的呼吸,在四周萦绕。

很轻易地就能够睡着。


宽大的。深色的大衣。
左边两个口袋,右边一个。大得总觉得装什么都填不满。
毛茸茸的触觉,材质的厚薄。
如影随形地伴在我左右,直到现在依旧能够如此真实地感受到它的触感。

一年一年,陪伴着我走过很多地方。
塞在旅行箱里,或者捧在怀中。
忘记了漂泊的时光有多漫长。

只是现在,大衣的袖口已经能够刚好地没过我纤细的踝骨。
温暖不复存在,自我催眠似的安慰也好似失去了效力,一下子感到寒冷了起来。
终究无法再自欺。

我明白的,一直都明白。

其实那件大衣上工藤留下的气息,很早以前,就已经消散了。

而他依旧离我那么遥远。

Act.5
10月底的天气,寒冷骤然来袭。
模糊得融合在天穹里的阳光。我倾斜着头凝望,依然会感觉晕眩。


走过陈旧的古巷。绕过迂回的长廊。
那遥远到难以追述的过往,埋藏过怎样的暖色时光。

绕过十几次地球,我才真正来到这个并不遥远的古老国度。
人群嘈杂,我的心却安静而空虚。那些纷乱的声响像是隔在厚厚的玻璃罩外,内部只有无声的空茫。
难得的,竟有些想念那个喋喋不休的女人了。
我知道博士不只是担心我的安全,更多的是害怕我寂寞。

尽管她在的时候,我依旧觉得寂寞。


唯一记忆深刻的是西南的一个小城。这本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走出火车站的那刻阳光铺天盖地地把我包围了起来,那是我记忆中的15天里,唯一一个大晴天。
熙熙攘攘的街道,数不清的人拥挤在四四方方的大广场上,对面的大街上错落地排列着好几座漂亮的商城。粗看之下,并不落于许多大城市的繁华。
我提起轻便的行李,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
向着未知的某个方向,一步一步,没有迟疑地走下去。

我一直向前。不断跟随着自己的脚步。双腿只是一味的维持着动作,早已失去知觉。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走到那个地方。没有起点。没有终点。
我越走越远,直到市区的喧嚣渐次从我的耳中退去,纷纷扬扬地残留在我的脑海中。
直到我发现眼前早已没有了路。

阴暗的小胡同。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射在眼前的地面上。孤孤单单。
停下脚步的刹那才感觉到自己的腿部酸痛,一点一点剧烈了起来。轻微的一阵松懈后,整个人便半跪在阴凉的路面上。

明亮的日光将一切曝晒在眼下。我抬头。然后被阳光刺痛了眼睛。

伸直了腿,膝盖上沾上黑色的尘土。细小的颗粒黏在小腿上。
刚想伸手拍掉的时候,我听见一旁传来还未变声的清亮童声,哼唱着轻盈的曲调。
我探出头,一个三四年级左右的男孩踢着球从巷口经过。
没有花哨的动作,一下一下踢得漂亮而稳当。
我看着灰白相间的足球上上下下,直到它跌落在地,滚到了我的身旁。
男孩子跑了过来,表情天真地冲我摊开了手。
我把球递给他。
他说了一句。我没有学过中文,但是那一句我听懂了。
他说的是谢谢。

他冲我绽开的笑灿然明净。
双瞳清澈,带着一点年少的自负。
如同一汪浅潭,跳跃着澄莹的光影。

像谁。
想起了谁。

支离破碎的回忆结成一条细长的引线。
笑容的火种燃到了白线尽头,轰地一声,爆破了所有。

一辆破旧的三轮车经过,碾出拖拉的声音,长长短短。
我觉得喉咙干涩,开口想咳,声带振动却发出了清晰的音。
“Ku——Do”
两个音节,干净利落。
“Ku——Do Shin——Ichi.”
我看着那个稚气的孩子。
我叫他工藤。工藤。
一遍一遍。声音嘶哑。

我抬起头,再次被刺痛了双眼。用力地睁开,试图去辨别光源的轮廓,保护着我的泪水细细地淌了下来。
阳光催落的泪。
我看不清。怎样努力都无法看清。


想要离开城郊的时候,我的双腿开始罢工。
我只能乘大巴回去。
汽车还未发动的时候有一位老婆婆推着一辆车在窗外。
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挂件。
我拉开窗,要了一副墨镜。
我戴上墨镜。再摘下。
光与暗。
反反复复。

[透过墨镜看天,阳光也变得不再那么刺眼。]
这是姐姐说过的话。
带着墨镜的我,终于如此真实地看清了我身处的这个原本就昏暗的世界。
我拉上了蓝色的窗帘,沉沉地睡着了。

Act.6
转眼,距离我抵达中国已经两个星期了。

冗长的旅程。过去的回忆如电影胶片般在我脑中不停流过。
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
坐在宾馆的台灯下迅速地记下些什么,又揉成一团扔掉。
根本无法再继续那探究到一半的主题,脑海中充斥着混沌与恍惚。
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涌来,湮灭混乱的思维。
觉得敏锐的神经总不经意地发出轻微的刺痛。

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笔,仰面倒在柔软的床垫上。
明天夜里,登机去最后一站。上海。
然后在当地机场直接返回日本。
莫名地,感觉怅然若失。


抵达上海的时候是早晨七八点钟。
天阴沉沉的,无端地为这次旅行的收尾平添了一份无奈的气息。
因为马上就要结束这次的旅程,我拦了一辆出租,想去周游一下全城。
然后我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我坐在出租上被汹涌的上班潮一动不动地堵在路上二十多分钟。
我只能赶忙结账付钱,绕过拥挤的车辆,去路边的咖啡店赶论文。
优雅的蓝调飘扬在整个馆内,伴随着咖啡的幽香。
时光飞逝。
当我完成了科研论文的时候抬头看墙上的钟表才知道已经十二点多了。
我离开了咖啡馆又招手拦了一辆出租去人民广场。


下午的天气沉闷得怪异,只是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路人愉悦的心情。
站在广场上,拥挤的人群与我擦身而过。
喷射而出的水花跃起,再落下。
折射出彩虹色的光芒。

一直向前走,直到看见眼前的地面上落满雪般的纯白。
有孩子丢过石块。
白鸽倏地一下齐声掠起,短暂地遮挡了灰得让人心碎的天。

我在成群的广场鸽前驻足,让路过的行人拍下了照片。
一个城市一张。最后一张。
“咔嚓”的声音之后,我那老式的相机开始自动卷带。
Time is over。
我固执地认为那是一种悲哀的声响。
大步地离开,没有再回过头。


回程的飞机上,放下了粗粗看过几篇的报纸。头又开始有些疼痛,并且愈演愈烈。
闭上眼睛,倚靠在椅垫上。耳边响起了Fiona的疑问:在寻找什么。
即使不愿承认,我还是无奈地在潜意识中寻找到希求的影子。
催眠般的心理暗示。我听见我告诉自己,只要一直一直向前走。

地球是圆的,或许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哪个角落里,相遇。

Act.8
下了飞机后去博士那里摆下行李。
风尘仆仆的。
没来得及坐下来喝几杯茶。也没来得及泡个浴洗尘,连衣服还没换,就例行公事般地准备赶往毛利家。
[小兰和她的丈夫已经搬走了。]
在我握住把手的瞬间,博士的声音从身后清晰地传来。
我的脚步停了停:[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那你要去找谁呢?]
声音再度响起,由于背景安静的关系而显得格外响亮。
我沉默。
尽管很想反驳,但是一下飞机赶去那里只为了见见那位醉酒的大叔这样的的理由确实牵强得可笑。

博士停顿了很久,悠悠地开了口。
[新一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或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我缓缓回过头,看向博士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神。

8年,漫长的时间跨度。
却依然纠结在某种执著中,不愿看清未来。
毛利嫁为人妇已多时。从前蒂丹学院的那几个孩子也成长得越来越睿智挺拔。
只有我仍不停步地追求那早已事过境迁的往昔。
乐此不疲。


窗外初雪翩然而至。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畔:
[嗯。或许吧。]


左拐。上楼。摁门铃。
响了许久一个醉醺醺的大叔捧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眯起眼睛打量了我半天然后摆摆手:[兰搬出去了。]说着合上门。
我伸手挡住,目光落在那扇因为陈旧而显得色块斑驳的大门上。
[能让我进去坐坐吗?]
大叔愣了一会儿,侧身让出位置。

毛利不在了之后整个事务所就显得脏乱不堪。遍地都是啤酒瓶与速食包装袋,看来她走前嘱咐了再嘱咐要他按时吃饭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据大叔所言等毛利夫妇的新家全部整理妥当之后他们每周还是回来看他,但他的表情依然显得有些落寞。

或许也有暗暗地后悔干吗当时不干脆地把女儿许给青梅竹马的那个小伙子,婚后探望起来会方便很多吧。

一连串的醉话过后他还是为我打开了一侧的房门,摆设依旧残留着江户川柯南存在过的痕迹。整洁而干净,一如他没有离开之前的样子。
空荡荡的,回响着我的脚步声。


整洁,干净,空荡荡。
——潜台词是那个人仍然没有回来。

其实,也并不需要靠这些才能证实。从博士,大叔,路上偶遇的邻居8年如一日的寒暄中就能够看出,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有些事,是需要看见残忍的真相暴露在眼前时才能抹灭最后一丝侥幸的。

安静的夜,窗外盏盏灯火明亮,如同降落的星空。
我抱着自己的双臂沿着冰冷的墙一点点蹲了下来,在没开灯的孤独的房间,听夜的脚步声在心中回荡。
直到满天的繁星模糊了我的视线。


离开毛利家后,将照片送去冲印,然后才回到博士那儿。
打开门,Fiona又幽魂般没有预兆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一边做面膜,一边用羡慕的语气冲我调侃,代替了对一个远游多日的旅人理应的问候:Sherry,你真好命。能比真实年龄看起来年轻十岁,那真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啊。

我只是觉得很累,倒头就睡。

Act.9
我不断地旅行。走走停停。

又辗转去过许多城市。
但是从没有在一个地方逗留过太长的时间。

我从不远走。他是一个念旧的人。或许终有一天他会再次出现在这个城市的夜色之中。


在寒冷再度降临的时候我终于停下了脚步。
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麻木地前行,回归,再次前行。
无休无止反反复复的旅程在无数次的轮回中成为生命的所有,机械的脚步却倏然停于一点,如同被按上Pause键。
一切僵硬地定格下来。
片刻之后,所有的连接点被直接般齐刷刷断开,每一部分都松松垮垮地坍塌下来,溃不成军。
我病了。

其实完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痛。
旅途累积的疲劳加上换季时受了点凉罢了,就被博士和Fiona大惊小怪地塞进房间里,不约而同地责怪我不懂得注意身体,替我拒绝了所有的户外活动,甚至下了身体完全好透前坚决不许离开房间的禁令。
哭笑不得。垂死的重症病患般的待遇。
我安静地遵从他们所要求的一切,天天躺在床上侧头和柜子摆着的照片上那个青春得与现在完全不似一个人的Fiona大眼瞪小眼。
可即使是这样,整整一个星期,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博士每天至少探望个五六次。我难得和他开起一些毫无意义的玩笑,他却心事重重的看着我,伤感地长叹。
[小哀你别再这样继续了,你已经累了。]
感冒带来的困倦与药效同时袭来,酸胀的双眼,头脑却愈发清晰起来,不断想起不着边际的种种。
医学,上个月新闻播放的凶杀案,在乡间看见的花田,巴黎街头一大排精致的店面,枯黄的树叶,公园里清澈的水塘,最后还有即使隔着房门也能清晰闻到的甜腻香气,不用想也知道是博士把我关在房间然后偷吃甜点。
没有逻辑的顺序,没有情感的关联,反复冲击着我的脑海。
或许我真的,太累了。


停下的时候才会想起过去历经的许多。
所以我马不停蹄,不曾间断。
有些东西,我一直希冀着能够遗忘。
可强大的时间流过,却唯独没有将它带走。

不要停止。我不能够停下来。
害怕连最后一点拥有也开始质疑。


在第十三日的时候我的病终于完全康复了。在Fiona的逼迫下安心休养了四天。
13加4。17天的光阴,如同一场迷蒙的梦境,持续上演。
Fiona满意地看着我,让我意外地露出了床头柜那张相片上相仿的笑容。
[Sherry,你终于健康起来了呢。]

一起将略沾湿气的被子与床单拿出去晾晒,太阳很亮,露出粲然的笑容,却意外地不那么刺眼。
拿起毛刷将房间的橱柜上、台面上覆盖的一层薄灰拂去。书分类整齐好,再把Fiona留下来占地方的东西全收到客厅里的垃圾筒旁。几天后却全都不翼而飞了,打开橱门,一切被她归回原位。
也罢,我没有精力再去收拾第二次了。
在我们相识的十年来,第一次,感觉不到繁忙与浮躁,从外表到心底,完全地安静下来了。
心海中泛不起任何波澜。犹如平静的湖底,映着莹亮的光。

随着这份纯净,一点一滴地沉淀下来。
什么逐渐临近。

大扫除的第四天,Fiona将我那个巨大的黑皮箱从角落里推出来打开,许多袋冲印好的照片中夹杂着数不清的皱起的报纸。Fiona将它们一张张平铺在地板上。很快便排满了整个房间。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腿上还会粘上几张陈旧的相片。
我惊异于那些照片上自己的表情。
僵硬的嘴角,不自觉挑起的眉。黯淡到可怕的眼神。
每一张,相同的模样。
甚至连弧度都相差无几。
我终于有些理解Fiona每次为我留影完将相机递到我手上时那无奈又透着几分促狭的笑。
其实早从六岁起,我就已经遗忘怎么对着镜头傻笑了。

期间博士进来过一次,想告诉我们隔壁的小瞳生日,邀请我们参加。话还没出口就被遍地的纸吓了一大跳。
小瞳的生日我记得。是10月30日。每当她发来邀请函的时候我都会望着窗外的黄叶遐思。
10月底。寒冬逐步逼近。
那大片大片灼热的温度正迅速脱离我的身体。

没有护理好的相片因为时间的久远变得黏腻,渗出点点黄斑,凌乱地布在不同的区域。
我却觉得遭受时光摧残的相片愈发美丽。斑驳纵横,那是岁月的痕迹。

Fiona指着每一张告诉我它的地点。我对着她不住的笑。果然十年来她完全摸透了我的习性。
尽管如此我依然对着每一幅画面恍惚。时光洪流中的某一个时刻,我是否真的曾在这片土地上真实地存在过?
Fiona再次将这完全归结到我对旅行没有爱。我不置可否。


翻到在中国留下的那几张相片时我却很迅速地忆起了地点。Fiona没有表现出丝毫诧异,淡淡地说或许因为那是你唯一一次的独自旅行吧。
我无法确定。也没有多大纠结的必要。
北京一张。昆明一张。那个不知名的小城一张。杭州一张。上海一张。
上海的一张。我反反复复看了很久。
外套的深绯色。
天空蓝得有点灰。
在我身后飞起的广场鸽展开破碎的白。
还有白鸽中那一点同样蓝的颜色,却莫名的透出一抹妖冶。

那一点蓝在我身后。人的形状。
定格在画面上是跑步的动作。身材高而略显单薄,少年的形态。距离我不远,却因为天色的暗淡辨别不清五官。
我惊诧,凝视。一遍又一遍。
手指有些慌乱。
只因着我这二十八年来精准无误的知觉。

工藤新一。


在我捏住这张相片的第119秒,我抓起包飞奔而去。


直接拦车去机场,当天下午的航班,直达上海。再然后赶往人民广场。一切在飞速中完成。
林立的建筑依旧。喧哗的人群依旧。恍然在回忆中穿梭。
却不同于当日漠然的游走。我在奔跑。
奔跑。感觉到身体涨成气球几近飞起。
彩霞渲染了蓝天。渐暗的天色模糊了我的前路。
奔跑。感觉到胸腔中积满拥挤的气流冲击着翻腾而出。
我用力地喘气,喘气。未来在哪里。

白鸽再次在我奔跑而至的刹那乍起,映衬着昏黄的光线。
我抬头,寂寞的白落满我冰蓝的眼眸。

等我停下时,我转身,看见了自己身后跑过的这段漫长的路途。
站在起点的那一刻就知道一切只是徒劳。
却执意用最快的速度,在人来人往的广场里追赶你一闪而过的幻影。

那天晚上我站在外滩遥望对岸的浦东。
对岸的浦东遥望着我。
晚风掺杂凉意抚摸我的身躯。

那点穿透我记忆的蓝色是我以8岁的灰原哀送给18岁的工藤的生日礼物。
他并没有将这件别扭的大衣硬套在身上是我一早就料到的事。那是Angel的特权。
他只是很不满意地说我嘲笑他然后又抱怨我挑的颜色为什么带着邪气。我笑而不答。看他将这件外套塞在衣橱中。
从未想过我可以留住什么。所以从不曾试图开口。
如今,你已经18岁了。
我们在如此近的距离里擦肩而过。

我在江边眺望直到对面的华灯悉数灭去光芒。
我第一次领悟到,旖旎绚丽的光彩,只是为了掩盖寂寞而已。
繁华只是幻影。虚无是另一种繁华。
一片黯然的浦江与我执着相同的孤寂,彼此依偎,短暂相伴。
寻求一种慰藉。

而当我在人群再次汹涌之前离开外滩的时候,却依旧孑然一身。


我回来的时候博士拉着我问我怎么身体这么冷。我没有多说什么,回到房间的时候整个人瘫在床上,逐渐跌入梦境。
失去意识前的朦胧中看见博士和Fiona在收拾我们摊开的残局,将它们分类重新放回包里。
我想起来帮他们,四肢却动弹不得。
一瞬间睡意侵袭而来。

我醒来的时候已近傍晚。头脑还残留一点晕眩,但才好的风寒并没有再次席卷,有些微的庆幸。
博士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连续叫了他好几声,他才猛然醒过来。
[博士你最近听力似乎又下降了,周末我陪你去复查吧。]
博士显然对医院有些敏感,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有点累了。我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一边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中,垃圾桶很满,博士踩了一下把报纸硬塞了下去。
我笑,[嗯,那晚饭准备好了叫你。]
他说着[小哀那就麻烦你了]进了卧室。

我去厨房试着照着烹饪书做营养餐。完成后尝了尝咸淡,将餐桌整理一下端上饭菜。去博士卧室里叫了一声。他一点反应也没。
可能昨晚等我了,所以没休息好吧。
我的心中涨起了歉疚。把饭菜晾在一旁,打算等博士醒了再热一下。
桌上有几张广告纸和9月的电影节目单,我折起来打算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打开垃圾桶的时候那张博士扔进去的报纸满得掉了出来,我将它展开来,是我离开中国之前在上海的书报亭里卖的英文报。
我坐在沙发上翻看,随意扫视着那些早已构不成“新闻”的新闻。


瞟过去——
看见了交通事故的标题。

再瞟过去——
我感觉到自己霎时停滞的呼吸。


“10月30日下午3点30分,人民广场外”

“一辆转弯的客车撞上一位横穿马路的男子,造成交通拥堵”

“经证实,正是协助上海公安机关屡破其案的日籍少年江户川柯南”

在人民广场外我离开你的那条马路。


以及那四个字。

“当场死亡。”


手一松,那张报纸悠悠地飘落下来。
那张尘封于箱底两年的纸张终于重见天日。
而我却连抓住它的力气都失去了。

窗外的天空灰得惨烈。

Act.9
夜晚。博士Fiona都在小瞳生日宴会上。我却独自一人置身于黑夜。

气泡幻成绮丽的色彩。
身体变得很轻很轻,而吸饱了水分的衣物却沉重地捆绑着我。
水底柔韧的植物缠绕住我的脚踝。
只是这一次没有一双手将我从深水中解救。

之前略显冰冷的水温习惯下来却感到温暖了起来。
无论在哪里,我只要有一隅能够容身。
如果那个人是你。

我开始回忆,当我走在迈向死亡的道路上。
往昔浮现在澄莹的水底。
水流像少年张开臂膀的温柔拥抱。


我用了十年时间,绕着地球旋转了几个圆。
只是为了——
回到你身边。

Act.10
[10月31日凌晨,晨扫工人在米花公园的水池上发现一具女尸。死亡原因仍在调查中。]
电视机的图像跳动着,女主播无懈可击的发音与平稳的语调回荡在安静的房间中。
厨房间的水壶“噗噗”地响着,气流膨胀推动着暗色的盖子。

原谅我。迟到了两年。

>>..尾
倔强的女孩一直故作洒脱。
从来不肯回头。

所以她从不知道如果在人民广场的时候她有回过头。
或许就能看见那个记忆中的少年为了追赶她而被驶来的汽车撞飞起来的身影。

也不曾知道10年前的时候,身后的男孩望着她的背影。沉默地等待她的回首。
可是她没有,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声响。
于是他说再见。
微弱得像一句诀别。
然后抬起头,紧紧捏在左手中的另一张折起的机票被丢弃在风中。留下了未说出口的话。


[灰原,愿意跟我离开吗?]

[我们一起飘泊。]

——fin——
字数总计12627


补充说明:
先自PIA一下无良的某人把自己的生日定为灾难之日。以及那个“小瞳”的小EG。
这是一个关于追逐与错过的故事。
哀对于新一从不间断地追逐不单单是情感的一种体现,也不单单是因为寂寞。
同序的最后一段写的那样,当她逐步失却生命的意义的时候,寻找工藤便接替成为一种寄托。不断旅行变成了行动让她不需要考虑太多。所以,当这个寄托化为虚无的时候她便无力再寻找继续支持的动力了。
在黑暗中游走,看不见尽头。
文字功底还是一如既往的薄弱,但我还是相信 在不断前行的路上,我们总能得到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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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7-8-14 20:53:19 |只看该作者
人类的步伐逐渐加速。
不断有新的东西出现在视野中,不断有陈旧的记忆被丢弃。
每个人用着相似的姿势,相似的表情,重复乏味的工作。
永恒什么的没有人会去验证。


喜欢这段话哈><


这人生啊其实就是一场旅行.
只是得靠自己的双手来规划路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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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5 21:32:07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Cosine 于 2007-8-14 20:53 发表
人类的步伐逐渐加速。
不断有新的东西出现在视野中,不断有陈旧的记忆被丢弃。
每个人用着相似的姿势,相似的表情,重复乏味的工作。
永恒什么的没有人会去验证。


喜欢这段话哈><


这人生啊其实就是一场旅行.
只是得靠 ...

捏......谢谢乌鸦大大。
某人憧憬着旅行可Money严重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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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9 12:39:04 |只看该作者
和你的感觉一样,我也执着的认为,小哀会有这么一段满世界里寻找自己的旅程,但是,新一追赶哀死去的场景,还是让我的心狠狠的震颤了很久,这个结局,太倔强了,我只想到这样一个词来形容我的心情。那个天使一般的男子,怎会落入这般之中?哀执拗的离开,是为了他幸福吧,不论两个人是否有机缘在一起。
重逢的相片、车祸身亡的真相,只为倔强的没有回头。
决绝,好狠心啊。
读的时候还是很喜欢的,你的文字。
期待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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