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年

★GloRia

【纪年 】
天注定我已无法忘记你，
因为我微笑着，
把三生的缘分铭刻到了寂寞里。
刻骨铭心，
三生相记。
哪怕来世擦身而过从此陌路——
一定，我，还会记得你...

——前言

【序 微笑 】

风萧萧兮易水寒...

破碎了的筑，离断了的弦。

固执地在风中吟唱着忧郁的歌，声音破碎而且绝望。

风雪漫天，没有寒冷，没有孤独，我安静地等待了多少年。
在以千年万年为期限的寂静里，我安定地守侯了多少年？
浅浅地笑，看岁月就这样隐忍地过了下来。

在大雪漫天的日子，终于要再次画满宿命的结局。
等待，是没有画完的江南风景画。烟雨里萦绕着寂寞。

未知的祷告，前方纷扬的纯净中，影绰的，繁华的影...
不管你是谁，请你安静地等待，等待我归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
只记得背后是最寒冷的风，撕裂一切，湮灭一切，终于最后，什么，都会没有...
金碧辉煌，宿命的结局又一次的轮回，依稀，我感觉不到寒冷。

白光一瞬，血溅三尺。
全世界只剩下剧烈的心跳，有一种感觉延着心脏的血脉蔓延，微笑着，若最凄美的凌霄。
终于，在如同凌霄花般绽放的鲜血渐渐散了开去之后，我看到了一脸肃杀的白袍剑客。
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终于，我将是真真正正地快乐了。

楚悅浅笑，方銘，你知道吗？
千年万年的冰雪中，我已经为你守侯太久太久了。
是苍天轮回的，你是我生命中注定的劫数。
所有的寂寞在一瞬间融化开去，而我笑得很温暖。

淡陌的，若一抹云烟，他终于从一地的殷血中拾起我。
细腻地感觉着他手心的纹。

发丝的温度冰凉，掌心的温度冰凉。眼神冰凉，肃杀冰凉。
我却感觉到了生命中从来都不曾出现的温度。

灯火辉煌，见证了宿命华丽的诡异。
灯火辉煌，安静地看着他，我却有晕眩的幻觉。是错觉吗？

眉宇间一抹淡淡的忧伤，天意弄人。
他是不会幸福的人，早已注定了的，不会幸福的人。
我只知道他是冰一样的男子，寒剑一样的男子。

宿命已经完成他最开始的一步，这一刻所有的辉煌也好，眼泪也好，都与我无关。
我微笑着闭上眼睛，在寂静的黑暗来临的前一瞬间，我又看到了血泊中的那个人。
你不是英雄，所以我无法说对不起。

我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在心中绽放开来...很开心，所以笑得很温暖。
为你守侯，期限是永远。
黑暗崩塌，凌霄花恣意地绽放，一笑倾城...

而那一笑的恍惚，梨花转眼已落尽，子规啼不再。
寂寞葬了烟雨，而我依然在等你。
等了太久太久，所以会绝望。

你是我生命中注定了的劫数，千年万年的期限，不离不弃。
羽零，云烟散。

羽零，云烟散。
宣纸苍白记忆不再，空空缀满墨色往事依稀。
陌然相忆，来世江南烟雨又有几？
伊人垂泪，独自哭泣。
伤落花葬了谁的支离，一片两片三片，落满天。
而我眷你依然，注定了的生死相依...

【引子 陌】

为了和他在一起，就注定了无穷无尽的痛苦。

燃烧着的绝火，好美啊。

就像那些血祭了的凌霄花，安静地，难过地，绽放着最凄美的光泽。

我已无力。无力在烈火中抬起头，仰望纯净的旖旎。

我已苍白。苍白似泪，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告诉自己，不要哭。
烈火灼烧着的躯体，华丽的光泽，若阴霾，刹那间绽放的绝望。

凄美的泪光，闪烁着却不在我的眼。疼痛的，撕裂的，一瞬白光是我的眼泪，在血与火的锻造里，我闪烁着刺眼的光。

难过地笑着，方銘，方銘，方銘，你知道我在这里吗？

你知道我为你守侯了多少的轮回吗？

我要你幸福，所以我不可以死。

我要画圆天注定的宿命，所以，我不可以死。

沉重的呼吸声，我猛地抬头。
被扭曲了的空气涣幻化成他的样子。

他眉宇间淡淡的忧伤，他微蹙的眉，他飞扬的白袍，他手中的桀骜。

恍惚间，那个人似乎对我伸出了手，他叫我的名字。他说，楚悅。

楚悅是我的名字，方銘，你要记住。

亲爱的，方銘。为了你，我不会放弃，命运尽头的诡异。

所以，方銘，请你等我，请你，等我...

【一 漂泊】

翻滚着的潮水，只有前方，是永远的方向...

记得多少年前曾经有人说过，如果漂泊得太久，走得太远，就会回不来。
大漠黄沙中的漂泊，方銘，我不怨你，我很开心能够陪伴你，能够帮到你。
残阳若血，凌霄花放肆地绽放，恍惚中我感觉到了血的汇聚流淌。
微笑着喃喃，撕裂了的寂寞，在血色下闪烁着挑衅的光泽。
看着前方的三百秦兵，他的一袭白袍桀骜，我们都沉没地没有说话。
他是完美的剑客，所以他不需要语言。

锋利的人。锋利的剑。宛若天成。

浅笑，在他的手中，我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为他绽放出最华丽的殷红。
肃杀的那一刻是最好的。
没有乱世没有红尘，只有漫天飞舞的凌霄花瓣，在碰上我寒刃的那一瞬间，顷刻支离破碎。

透明的云烟顺着他的指隙间空虚地游走，而最后一滴殷红的血液划过了我的身体。
残阳若血，仓皇的暮色下，沙丘渐次埋葬的寂寞。
鲜血融化在了一起，再也，辨不得是谁的。
看着他白袍上因为保护那个孩子而留下的道道伤口，我心疼地张合了嘴角，却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方銘，你知不知道我好心疼。

这是我的不幸还是苍天注定了的悲哀？
我不明白...

夜晚迅速地降临，覆灭一切，湮灭一切。
没有画圆的宿命，永无结局的漂泊。
清寒的冷月幽幽地悬于天际，满月未残皎似雪，又是谁的错。
华丽的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身后的那个人早已沉沉地睡去。
我能隐约地看到，他安静地处理着肩上见骨的伤口，寂寞的鲜血漂泊在无定的风中，然他依然安定。
他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敛水，总是把撕心裂肺的东西放在最深处。

我微笑着流泪了，心狠狠地疼。
大漠飞沙，孤风冷月，我以为自己会窒息。我只是一把锋利的剑，一把在风中唱着忧郁的歌的剑。
剑没有语言，没有眼泪，它能够拥有的只是不灭的魂。
黑夜中我的身体划过一瞬白光，华丽的剑鸣声，而我不知道被他发现了没有。

只是他拿起我的身体，淡淡地说——

楚悅，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一个小孩子。

方銘。你知道吗？
为了这一句话，楚悅愿三世与你相随。

寂寞的血，寂寞的风。寂寞的飞沙，寂寞的大漠...

【二 英雄】

在他踏上江湖的这条路时，就注定了他无法回拖。
乱世中的生死相依，一人一剑，注定了的孤独。
我把全部的生命都托付给了他，他是英雄，所以我无怨无悔。
微笑着，我说。
方銘，其实我是幸福的。

有时候会很难过我没有眼泪没有办法言语。

有时候会很开心我是一把可以陪伴他的剑。

高高的山崖顶端，白袍飞扬，而我依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掌中的温度，彻骨冰凉。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可以让我感觉到疼痛和寒冷，因为苍白漫天飞舞的梨花中，只有他，比我更加懂得疼痛和寒冷。
以最孤傲的姿势俯视这纷纷乱世，滚滚红尘，他眼中是安定的沉默和渐次聚散的烟云。
寒刃孤独，寒风划过我的刃端，然后被撕裂，绽放开裂锦的声音。
什么都不会留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如同凌霄花一般殷红的鲜血也是。
当你立在敌人之前举剑直指他的时候，我会有一刹那的恍惚。
似乎你就是凌于红尘凡世的神，冷傲而且孤独。

突然间难过地笑了。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你就如一汪深深的敛水，总是把撕心裂肺的东西，放在最深处。
方銘，方銘。
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让我很心疼。

你知道吗，能够这样陪伴着你，是映洁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情。
在山崖的最顶端俯视这乱世红尘，是殷血一般的凌霄花红色。
他微微蹙眉，缓缓地说，声音安定：“方銘。凡世间有太多的鲜血太多的厮杀，所以我感觉不到安静。”

是的，就如很久以前我就预料到的一样。
他是冰一样安定的男人，剑一样锋利的男人。
眉宇间淡淡的忧伤，苍天注定的宿命，轮回萦绕的空虚——注定了，他不会幸福。
很残忍，很寂静。
也许此声我都无法告诉你，方銘，你不会知道。
我会一直爱着你直到心也碎了，可是却还会痛。

远方嘶杀呐喊的声音，终于渐次隐去，华丽的，落寞的，七弦古琴上最孤单的独舞。
深深的寂寞，深深的流年，深深的落陌，深深的苍天。

漫地支离的风，漫地破碎的泪，依稀梨花落，辨不得是谁的。
那天的风很寒冷，一直一直地拂，一直一直，都没有停息...

方銘。我无法告诉你我爱你，哪怕沧海桑田的尘土从指隙间划落。
但只要能跟随着你，便是映洁今生，最大的快乐。

至少。在所有的寒冷都崩塌下来的时候，我还可以保护你。

至少。全天下都背叛了你我还在你身边。

我只是一把剑。一把无法说出“我爱你”的，寂寞的剑...


【三 伊人】
北方佳国，有美一人。
芙蓉出水，一笑倾城。
莫问毫下墨色轮几多，
梨花点点落尽却无声。
梨花泪 谁缱绻
花谢花落飞满天
凋零漫卷伊人怜
叹流年 她在丛中竟笑浅
...

看着眼前这个清丽的女子，我突然哽咽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我相信他。
他，不是那样的人！
...

掷地有声。
漫长的路途我望不到尽头，一直没有停歇。
有些累了，是真的累了。
既然不能流泪，那么就微笑吧。

仰望着冬天即将到临前脆弱的苍蓝色天空，我笑得很难过。
我听到有声音在我心脏的最深处寂寞地绽放，她说。
方銘，我爱你，所以，我想要你幸福。

既然只有我和她一直深深地爱着你，既然苍天注定只有她可以陪你走下去。
那么，你要幸福，你们一定，都要幸福！
天空突然在一瞬间惨白一片，有寒冷的风划过我的剑刃，被迅速地撕裂开去，然后我听到它放肆地绽放开裂锦的声音。
他安静地走过她的身边，没有任何语言。

像风。像刃。像不可触及的冰。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破碎的片段，然后终于在他的沉默中归为寂寞...
擦身而过，没有，任何语言...
注定要错过。
心中没有一丝温暖。

我不知道我该是悲伤还是快乐，因为寂寞已经麻木，因为在这世界上只有楚悅和他才是最寒冷的。于是。
于是在看到她忧郁的眸子之前，我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间听到身后有细小的白色离花不断飘落下来，凄美的味道。
在跌碎下来的那一瞬间，绽放开寂寞的声音...

【四 离花碎】


雨安静地落，诉说着什么，挽然着什么...
其实一切的结局早已注定，自从十二年前纵横的白刃之后，就已经注定。
而当初他没有杀死的那个人，殷红的鲜血流淌出来，在地面上寂寞地蔓延。
血的感觉，温暖如初。
似乎只有他还可以在血泊中安静地睁开眼睛，很悲哀的是，他的瞳仁中始终只有她。
没有我，不会有我。
安静地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已经没有办法再流泪，已经无力再流泪。
心在寂静的疼痛中支离破碎。依然。
终于在这一次，我绝望得很彻底。
风突然间好寒冷。
窗外不断有细小的白色离花飘落进来，然后跌碎在地面上，我清楚地记得它绽放开寂寞一般的声音。
望着眼前这片浩瀚的黑色，我听到自己心中支离破碎开来的语句——我，是爱他的。
那么，就让我用尽全部的力量，给他，幸福。


有温暖的的东西渐次冷去，似乎在冥冥中宣告了宿命的结局。


无数破碎的离花花瓣从四灭聚集起来，柔软而且孤单，像他眉宇间淡淡的忧伤。
雪色的花瓣融化成了女子忧郁的容颜，在寒冷的风中我用离花的躯体走向那个女子，那个我宿命中，注定要殇若的女子。
身后是他急促的呼吸声，我淡淡地笑，无法再回头，也无力再回头。
方銘，真的，你就那么在乎她吗？
方銘，你说话啊，你告诉我啊。这种感觉很疼痛。


终于在命运的尽头我看到了她，还有她身体上雪色的白翎。
真的是很漂亮的轮廓呢，柔软而且倾城。
黑色的睫毛上幽幽地悬着一滴透彻，倔强地不肯落下。
透过她忧郁的紫色眸子，我影绰地看到自己离花凝聚成的轮廓，只记得我的眼睛中盛满了支离破碎的东西。
终于可以流泪，但我怕灼伤了自己，泪水就像我对他的爱一样，没有尽头。


离花。落雨。
对着她我缓缓地伸出了修长的手。
感觉到很寒冷。我喃喃，声音柔软。你是医者，对吗？
请代我保护他，陪伴他走下去。他一直都是孤单的人。所以祝你们幸福。


剑唯一拥有的，是不灭的魂。
给他最爱的人以永生，这是我的悲哀还是我的幸福，我不明白...


光泽渐次凝聚，伤口缓缓愈合。
一片细小的离花划过我的肌肤，感觉很疼痛。
寂寞的时间不多了。然后我转过身，微笑着向他走去。
安静地俯下身去，黑色的发丝纠缠在风里，不离不弃。
我说。方銘。清楚地看到他眸子里聚散的风云和他眉宇间淡淡的忧伤，我很难过，但依然笑得若绽放的凌霄。


我安静地说。方銘，你知道吗？
一把剑拥有的东西其实很少，她，只能拥有不灭的魂。
可是为了你，我把魂魄都放弃了。


他安定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感觉到自己的泪水就要流淌下来，感觉到生命的消逝。
我说，方銘。你要幸福！他没有办法说话，我很难过。
对着他坚硬的轮廓伸出修长的手。
在眼泪就要流淌下来的前一瞬间，一阵剧痛袭来，于是我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听到离花不停地凋零破碎，伴着孤单的寒


雨，为我送别...


终于在绝望崩塌下来的时候，我接受了手中的空虚和眼前的黑色...

【五 轮回】

等到再次感觉到疼痛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依然是那片黑暗，闪烁着的点点光泽告诉我，楚悅，是的，的确，你已经死去了。
竟然没有多么浓重的悲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如此淡然地看着生死轮回。

——因为你觉得，他会幸福。

借着朦胧的光泽，我终于看清了身边那口井。
井中不断浮现出我前世的画面，他从血泊中拾起我的样子，他淡然如风的样子，他对我说“楚悅，凡世太纷扰”时的样子，他最后匐在地面上看我的样子。
所谓轮回？又何所谓轮回。
我只知道和他一起漂泊的时候，前方就是永远的方向，于是我无声地向前走去。


华丽的桥，桥下不断汹涌过透彻的河水。
我隐约记得前世有人告诉过我，在最寂寞的地方，有轮回井，奈何桥，和孟婆汤。
而那个地方，不属于凡世。


孩子。一个温暖的声音唤我，我微笑着抬起头去。
“孩子。你是人的躯体，所以来世，你可以成为一个人。”
那声音的尽头是已经垂垂老去的婆婆，她的皮肤被岁月刻下了深深的痕。


我无助地说，婆婆，让我来世成为一把剑，好吗？好吗？


她微笑着摇头，叹着说。
孩子，这是为什么呢？喝下这碗汤吧，来世，要幸福地活下去。


婆婆，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他我永远都不会幸福。


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停聚散的风云，很熟悉。
她只是看着我，温暖地笑，没有说任何话。
然后我从她的手中接过那只青花瓷的碗。
好的，婆婆，我去。


举起碗大口地饮尽，喉中蔓延着苦涩。
我没有闭上眼睛，在一片空虚的黑暗中看到他的眼睛。然后有眼泪大颗大颗地融化到了碗中，透明的泪。
很难过。疼痛，撕心裂肺。


寂寞的语言在心中绽放如同放肆的血色凌霄花，我对那双安定的眼睛说。
方銘，我愿意饮尽孟婆汤，因为我相信我对你的爱。
哪怕轮回三世，我一定还会记得你...


忽然间一路的疲惫都融化开去，我沉沉地睡去...


只记得那青花瓷的碗跌碎到了地面上，漫地，都是青花瓷的眼泪
。而我的记忆里，依稀落满离花...

【尾声 落花祭】
离花落漫已陌路 可知来世几多愁？



终于在来世，一把剑幻为一个人。


终于在相思，寂寞的女子有了眼泪。
...

就如同我前世所料的那样，我对他的记忆依然萦绕，所以在很多个无边的黑夜，我都会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后挣扎着醒过来，然后在靠近窗口的地方抱着自己，冷得满身发抖，灼热的泪水流淌下来，就这样看着天空的尽头一点一点地亮。
终于出生在江南，很喜欢这座安静的小城。

没有厮杀没有鲜血，只有一泉望不到尽头的敛水，向着前方不断地流去。
我总是喜欢坐在敛水前。看着来来往往那些行色匆匆的人，每个人都背负着不同的过去和漫身的风尘，但他们都会有同一个归宿。
杀。死亡是不会改变的结局，我这样想。

看着那些来往的人，我幻想着有一个人能从人群中走过来，然后低下头看着我微笑，他说。楚悅，跟我走吧。楚悅，我带你回家。
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一种轮回，我要像前世那样，一直守侯着他的出现。
前世我守侯了一千年
而今生呢，我是不是要为他等待一万年？
我不明白。

只是一个寂寞的抚琴者。

修长的指隙间是修长的琴弦，弦上有淡淡的寂寞。怀抱着自己的琴，安然的弹奏着忧伤的乐章。

我只是一个抚琴者。




哪怕是在冬天，江南都不会太冷。
所以我坐在敛水前看清冷的断桥的时候，还可以对它探出修长而美丽的手指。
以寂寞的姿势
我仰起头看冬天即将到临时那脆弱的苍蓝色天空
心中是无穷无尽的寂寞。


身后的敛水依然，每当我回过头去看它的时候，它都是以那最安定的姿势缓缓流淌。
离花落漫卷。
在江南，四季都是会有离花不停地凋零下来的。
所以在这美丽的风景中，依然可以隐约感觉到淡淡的愁。


我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千年，也许是一万年。

我只记得当我在那小城的街道尽头看到他的时候，脑海中翻滚出无数破碎的片段。
方銘，你是来找我了吗？
方銘，为什么你还是一个人？
方銘，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我想说话，却在一瞬间忘记了语言。
他转过身来看我，眼睛里是似敛水一般的安定。


他的手中依然是一把剑，上面铭刻着“楚悅”二字。
这样，也好啊，即使是我死了，我的躯体依然可以陪伴着他
哪怕在天涯海角都不会 有丝毫的改变。


相顾着，没有语言。
很久前已经消失的疲惫从脑海深处翻滚上来，我不想说话。
他就这样看着我，气宇轩昂。


一阵风安静地划过，断桥上的残雪，纷纷扬扬落下的离花。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我们向着不同的方向背道而离。
终于擦身而过。终于错过。
他的白袍划过我的肌肤，像前世那般。
突然觉得恍惚而且寂寞。
在风变得寒冷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柔软的粘稠液体从指隙间划落，低下头去看，殷红的鲜血，感觉温暖如初。
血，安静地蔓延，祭奠了无数的凌霄花。


离花依旧，敛水依旧。
方銘，既然你已经不记得我了，那么，就让我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吧。
方銘，请将我忘记。


安静地向前走去
血色的凌霄花
纯净的细小离花花瓣
还有依然安定寂寞的敛水
不知道该去哪里
前方是永远的方向，我听到自己这样小声地说。
然后泪水颓然地划落下来，灼热得，在脸颊上绽放，很疼痛。
心也很疼痛。


方銘，请将我忘记，在江南的烟雨中。
请让我在你的生命中，拥有完美的落幕...


离花花瓣跌落到我的肩膀上，我无力去拂掉...


在一个人彻底绝望的时候，她终于可以安然微笑。


只是因为她的心中已经什么都没有。


楚悅姑娘...


背后有一个安然的声音在呼唤。


于是我安静地回过头去...

【后序 微笑】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会没有。

在很多年以后，看着江南的断桥和敛水，看着寂寞的凌霄和离花。
我这样说。嘴角浅浅的笑
方銘，我注定要等你，你注定要把我忘记。

哪怕喝下了孟婆汤，哪怕三世轮回，我都还会记得你。


尽管我无法陪伴你早下去，尽管难过的感觉很疼痛。


但，还是请你要幸福，你和她，都要幸福。
来世，离花，敛水，凌霄血，寂寞地绽放寂寞地轮回。
而我会始终在江南等你，一个人，抱着双膝，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地亮。
我不会离开，因为我担心如果有一天你来了，你会找不到我。


我一直都说，你要幸福。
因为你就是不幸福的人啊，冷傲而且孤独，我在想，在凌霄花永远都不再枯萎的那一天，你会不会，幸福...


这是我注定了的宿命，可是我无怨无悔。
知道吗，今生我依然在等你，可是我不知道该安静地等待多久。
于是我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接受了眼前空虚的凄黑一片。


我说。


或许是一千年。


或许是一万年...


方銘，我是爱你的。
所以我想让你幸福，可是在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你的身上有两层束缚。
一是江湖，一是寂寞。
而这两种东西都太伟大，我，无力去改变...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