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车牌1013的白色公交[也算是一种尝试吧...]

工藤诺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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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牌1013的白色公交















天很冷，昼短夜长，起床时天还未亮。络是很不情愿起床的，前几个闹钟被睡意朦胧的她啪的一声打到了地上，然后翻个身她就继续睡了。为了防止此类情况继续发生，络改用手机闹钟，并设置了三个，隔五分钟响一次。在《欢乐颂》第三次响起后，络才望望远处低调的灯火，坐了起身。




清早的低温使人怕水。刷牙的时候手在做机械运动，脑子和眼睛成了闲置资源，络便索性打会儿猫盹儿。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外套颤了一下，睁开眼一看，牙膏滴了下来沾在了外套上，白白的一块被周围的藏蓝衬着，像黑暗中猫的瞳孔。络停了下来，瞟了一眼洗衣机上已快瘪下的“汰渍”“七大惊喜三重功效”，叹了口气，心想，还是晚上再处理吧。




络出门的时候挑了一条白色的围巾系上，正好可以将那块白渍遮住。里面穿了一件铜盆领毛衣，再系围巾有些臃肿，可是络没有怎么在意，因为时间有些晚了，该出门了。




坐上公车的络兀自的想，刚才，半小时前，她做了一个梦。络是很爱胡思乱想的，做梦是常事；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梦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络掏出手机，写了一条信息给木。




木，我刚才做一个梦，我梦见我是一个作家，我梦见一辆车牌1013的白色公交…




手机振了一下，是木的信息。




…到了公司再讲好么？乖




络把手机翻盖啪的合上。























“然后呢？”沐把脑袋从络的A3本子里伸出来，问道，“然后那个梦呢？络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洛摇摇头。“不知道。络和木的结局我还没有想好。”




沐说：“你是说，到了这里，络和木就要结局了？”




洛又摇摇头：“不知道。”




沐笑了：“什么嘛，整个一一问三不知。你这家伙，仗着自己是画漫画的，一天到晚神经兮兮。哎，我跟你说正事儿啊，有个节目帮忙主持一下，半小时，很简单的。”




洛皱起了眉头：“什么节目？我得看看……”




沐一拍洛的肩膀：“唷，大忙人是吧？放心，只是明晚的同学聚会，凑台节目出来大伙儿乐乐而已。”又看到洛脸上慢半拍的表情，“怎么，你不会忘了有这个聚会吧？”




洛赶紧摇头，翘起半边嘴角笑了，像一只猫一样狡黠。




沐也笑了：“就是嘛。那就交给你啦！再说，毕业以后，你也三年没见穆了吧？脸红了，我的大画家？”




次日晚上，大家在聚会上觥筹交错。沐和主持完节目的洛刚斟了酒，迎面就看到芜花枝招展走了过来。




“来，洛，大画家，我们干了。”说罢一饮而尽。




洛正想说些什么，芜却径自走开，斟了酒又去找别人干了。




洛问：“她怎么了？”




沐小声回答：“你还记得么，毕业的时候她放着好好的国企高层不做，偏去做个什么小记者，一天到晚辛辛苦苦跑新闻。你知道为什么么？”看了洛一脸茫然，又说，“她在哪间报社，这个你总知道吧？”




洛点点头。




沐又问：“那间报社还有谁在？”




洛迟疑一下，说：“穆。”




“这不就是了么！你看，这转眼三年都过了，她芜还愣是没打动穆。升了主编之后，距离就越发得远了。今天的同学聚会，再见故人，不就回忆涌上心头，举杯一醉了呗。”




洛没有说话。她抬眼向远处的穆望去，却发现穆正定定地望着自己，便赶忙将目光移开。




沐问道：“说到芜……不如想想你自己吧。别说我八卦，你和穆，有没有进展？”




洛的脑海里浮现出高中时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趴在桌上睡觉的穆，大学时上课迟到还报告都不喊径直从前门走进教室的穆，还有刚才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穆。




洛摇摇头。“我们没有可能。”




不远处，黯在问穆：“你小子倒挺耐心吖，盯上一个死不放手？”




穆转过脸去：“什么意思？”




黯嘿嘿笑了，指着远处的洛，“她呀。”




伴着酒意的穆脑海里泛起许多黑白影片，高中时年级第一在大场合侃侃而谈的洛，大学时竞选学生会主席成功发表就职演说的洛，还有刚才转过脸来看自己的洛。




穆摇摇头。“我们没有可能。”




聚会仍在进行，觥筹交错依旧，只是越发嘈杂，人们越发挺不清自己的话了。























穆有些生气，啪的把剧本往桌上一拍：“没了？”




落老老实实回答：“没了。”




穆站了起来，开始训斥。“这就是你写的剧本？嗯？没有没尾。那男的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他不是爱她么？亏你还用了我的名字。”




落低声说：“他们没有开始……”




穆走到落跟前，问：“为什么？开始一段爱情就这么难？”




落迟疑了一下：“开始一段爱情就这么难……就这么难。必须有交点。没有交点不符合艺术的规律。艺术是挑剔的。”




穆背过身去：“不要宣扬你自己的观点！你以为你写出什么就能拍出什么来？你以为你拍出什么观众就能看出什么来？这世界要艺术还不如要饭。陈逸飞还知道转行拍电影呢。要么重写，要么你带上你所谓的艺术去要饭！”




落安静的关上了总编室的门。




鱼要出远门，落，东和银去给她饯行。落没有告诉最好的朋友鱼她被穆骂得狗血淋头。落想让鱼高高兴兴地走。




四个人在一起吃饭。鱼面前的铁板牛扒滋滋的冒着星儿，鱼便摊开餐巾举在脸前。谁知一小块香菇有凌云壮志，憋足了劲儿就神五上空一般冲着鱼旁边的银脸上去了。银捂着脸大叫好烫，末了又大声喊冤，说明明鱼才要吃你你发火干嘛冲着我来。落，东和举着餐巾的鱼笑得快断气了，那块餐巾颤啊颤的，落胸前的白色围巾也颤啊颤的。




鱼曾对落说，“你不是正愁没东西写么？你就把我们四个的事情写下来，多好的一部剧啊。”




落摇摇头。落觉得自己的生活离自己太近了，当距离小于焦距的时候就会看不清。当局者迷。落对穆就是这么说的，当然又免不了被穆一顿臭骂。




鱼临走的最后一件事是去看穆。鱼坐在一辆车牌1013的白色公交上写信息给穆。




穆，你在哪里。




手机振了一下，是穆的信息。




怎么了？有事么？我在公司楼下的餐厅里。我正好也有事跟你说。




鱼很快的给穆回了信息。




你等着我，我去找你。




鱼把手机翻盖啪的合上。




鱼这次出远门，真的是很远了，远的鱼一年半载之内会不来。鱼放不下穆，虽然她知道穆很会照顾自己；虽然她知道她在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前提下照顾不了任何人，还净让人担心；虽然她知道穆担心的不是她。




鱼平时跟落，东，和银在一起的时候都笑的灿烂，因为鱼知道，其他三个人也知道，于是他们的黏着剂，少了鱼的三个人周末再也不会去Pizza Hut把那里的屋顶吵翻。再加上恫和银是满神州乱蹿的人，下次再见鱼，又不知是何时，又不知发生多少事了。




鱼坐在车牌1013的白色公交上，脑子很乱的想着落，想着东和银，想着穆。鱼从未告诉落她认识穆，即使早已不只是认识。落倒是无所顾忌的给鱼描绘穆的凶神恶煞，一边模仿一边添油加醋。想到落张牙舞爪的样子鱼笑了，这个落，任性，傲气，从未变过。鱼还记得小时候和落争芭比娃娃，每次鱼都让落。呵呵，落兀自笑了。




穆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想着今天即将告别的鱼，想着昨天被自己训斥了一顿的落，想着那句“开始一段爱情就这么难”。穆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告诉鱼，到底要不要告诉落。是先告诉鱼，还是先告诉落。穆的手里捏着咖啡杯精致的小勺子，轻轻的搅动着沉默。




鱼到了。鱼一眼就认出了坐在窗边的穆。




咖啡勺被搁浅在杯底碟上。




鱼坐下，对穆说：“我知道你有话要说，可是今天我不是来听这个的，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我这次要走很久，我想跟你说，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不用费心跟我保持联络，我居无定所的，联系不方便，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日子过得开心点，等我回来了，”鱼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说，“我希望参加你们的婚礼。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我该走了，我下午还要赶飞机。”说罢起身。




穆也起身，对鱼说：“要不在坐会儿？呃……她，呃，我叫了她来……她一会儿就到。一会儿，就一会儿。”说到最后，简直是在求鱼了。




鱼本是很决绝地要走，可是她受不了穆的眼光，只好又坐下。两人沉默。




沉默是一支暗处的枪。




鱼看着穆搅动他的咖啡，又抬头朝窗外望去。工作日的下午，街上行人不多，大家都裹着厚厚的衣物，步履蹒跚。人群中，有个女子，系着白色围巾，走了过来。




鱼低着头，突然说：“我要走了。”




鱼低着头，像一只受伤的猫。




穆抬起头，小勺子僵在那里，进退两难。




“我真的要走了，赶时间，穆，再见。”




说罢鱼就急急地从后门走了。




系着白色围巾的落在穆的对面坐下，没好气地问：




“说吧，先生，你叫我来干嘛？要见谁？”























珞在键盘上的十指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珞停了下来，准备保存文件。




珞一边单击“另存为”一边想这是在出卖生活。身边的人，事，一样一样，都被珞定格成铅字。落，鱼，穆，这些被改名换姓的人还是那么活生生的，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只是，他们都已陆续离开了珞的生活。珞写着这些已经有些褪色的记忆，却略去了她自己。这是不是逃避呢？呵呵，珞兀自笑了。




显示屏突然漆黑一片。老天，又是跳闸，幸亏保存了，不过不保存也一样，那些早就沉淀的画面再重复多少次都一样，就像连环画，抽出中间的一幅再补一张新的进去，由于上下文没变，新的和旧的不会有质的区别。无论有多少条主线，故事的未来都是预定的。




珞突然意识到自己很饿了，便起身，拉开冰箱的门，空空如也。珞开始笑自己，叫你当个什么三流作家，饭都混不上。也许这世界真的要艺术还不如要饭。呵呵，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真是笨到家了。




这么一来，就像落，鱼和穆的未来是预定了的一样，珞的未来也是预定的了。




珞翘起一边嘴角，下楼，搭车。




在车站，看着站牌上的“办证”，珞觉得自己真是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珞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就索性决定坐下一辆公交车，无论是哪一路。




啊呀，来了一辆公交，白色的，车牌号是1013……























来到公司，络对木说，“木，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是一个作家，我梦见一辆车牌1013的白色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