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瞳中的迷宫（3/12 全文完文在1楼）

[复制链接]

小I

杯户小学生

0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帖子: 39
精华: 0
积分: 0
威望: 0
ＲＰ: 0
金钱: 0 柯币
人气: 0 ℃
注册时间: 2003-11-7

发消息

电梯直达

顶楼

发表于 2004-2-22 21:31:3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叫哀，在四月来到这个繁华绚丽的城市。带着身边少的可怜的行李和积蓄，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搭乘上最后一班列车，我忽然觉得很疲惫，或许和最近疲于寻找住处有关，毕竟一个年轻女孩只身离开以往熟悉的地方，不顾父母的阻止和哀求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但我不在乎在他人眼中这样的行为是多么的叛逆、桀骜不逊，我只想过我所希望的生活。
   车厢里走动的乘客渐渐平静下来，原本嘈杂的环境随着黑夜的降临而陷入死寂，我喝着冰冷的红茶，突然又想起许多年前深爱过我的人，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很想努力记起他的容颜，可是却记不得。记忆的某个角落只记得曾经深爱过他，但是已经过去。
   或许人就是这样，深深牢记的，是些琐碎的小事，而遗忘的，往往是刻骨铭心的。

   我放下手中的红茶，任由指间传达刺骨的温度。窗外没有任何声音，只听的到列车快速前往目的地与树叶的沙沙声，室内昏黄的光线下，我看到许多熟睡的人，有一对对年轻的情侣，也有和我一样一个人的。
   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那种场景让人感受的到幸福的气息。
   很久以前朋友曾问过我，你幸福吗？

   在旁人眼中，我是个内向、冷漠但又聪明美丽的女孩，除了拥有不俗的家世外，还有严厉的父亲和优雅的母亲。应该是幸福的，但我知道，在这之下所带来的束缚，柔弱的母亲和我有着相似的容貌，残缺不全的童年里，她不曾对我笑过，偶尔会用手轻轻抚摩我的脸颊，用一种我不懂的眼神望着我。
   隐约察觉她透过我在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可惜当时的我并不了解，直到一次偶然间，在母亲的银制项链里发现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我才明白她一直以来期盼的人是谁。
   照片上的陌生男人气质儒雅，与母亲依偎在一起，从他们的表情中我看到母亲从未有过的笑容，是那样温柔祥和，舍不得让人去破坏。然而，最吸引我的是那双与我一样颜色的双瞳，深邃、哀愁，却又充满生气。我从未见过矛盾与统一如此地完美的体现在一个人身上。

   刹时，心跳几乎停止。

从此以后，我总是习惯性的在陌生人中去找寻有一样眼睛的人，可是四周没有一丝色彩，那些曾有的光辉早已被现实所磨去棱角，变成一尘不变的冷漠。

我觉得寒冷，尽管努力用羊毛毯遮盖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但刺骨的冷空气还是透过皮肤的每一个细小毛孔钻进体内。黑暗当中，侧躺在列车的座位上，摸不到任何可以带来安慰和温暖的东西，惟有空望着空洞的天花板。尤其糟糕的是，胃又开始隐隐作痛，那种灼痛飞快的传达到脑部神经，使我听不清任何声音，意识却是格外的清醒。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在我面前，我想我的脸色一定苍白的可怕，因为冷汗已经爬上了我的额头。但我不想喊叫，没有人会听到，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有个陌生女孩的异样，就算注意到，也只会当作没看到，所以我选择了和往常一样的沉默。

   狠狠的咬着下唇，不让到嘴边的话溜出。直到拽着毯子的指关节泛出异样的白色，耳边才响起担忧的问候。

   [小姐，你没事吧？]

正合时宜的礼貌声音拉回了我几近昏迷的思绪。

   那个夜晚我第一次体会到陌生人的问候，而他，有着一双我一直寻觅的眼睛。

         写作背景音乐：QUIET LIFE （《浪客剑心追忆篇》 OST》）

                  一

我曾经很喜欢在学校附近的小道上来回散步。

在它的四周每逢春天总是能够看到大片大片的樱花。粉红的、红色的、白色的。在狭长的树枝间绽放花苞。我有一种预感，我会遇到某些事或者某些人，然后，那个预感如今变成了现实。

风把碎碎的花瓣吹散到我的头发上，我感觉我会被花海所吞噬，会就这样逐渐沉淀窒息。

   那个春天，我进入了一所高中。

   与往常一样，四周的人谈论着各种各样在我看来毫无营养的话题，我的同桌也是当中的一份子。

   她是个喜欢微笑的孩子，那种笑容纯粹自然。折射到无机制的玻璃上，飘向蔚蓝的天际。她笑的时候，会露出洁白的牙齿。很显然，我从她的眼睛当中了解到她是一个相信爱情的女孩。

   为什么不加入我们的谈话？

   有一次她这样问我。

   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没有什么可说的。

   在那个阶段，女孩们总喜欢看一本一本的言情故事，编织着只属于他们的梦想。但我不喜欢，因为现实和梦想是不同的，这是我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的道理。但是，还是有许多人喜欢沉溺其中。也许有时候沉浸在虚假的幸福里并不是坏事。

   他们谈论服装、化妆品，偶尔也会谈到感情的问题，例如谁交了男朋友等等，而我，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观察他们的表情。

   在安妮宝贝的书红火的时候，她对我说。

   我觉得你适合看安妮宝贝的文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你比较适合看这一类的，虽然在我看来是典型的都市无病式呻吟。

   我沉默了。

         写作背景音乐：教室（《最终兵器彼女》OST》）

                     二

   列车还在飞速前行，外面开始下雨。

   他告诉我他叫新一，一个有着纯粹灵魂的人，我知道。

   我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吞下他递过来的药，苦涩的难以下咽。当看见无数粒药丸时，我冒出一种想把整罐白色药丸全部吃下去的欲望，我怕那种疯狂的念头会把我害死，所以我马上盖上了盖子。

他在我身边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面对面。

我觉得这样也不坏，有个人陪伴。不需要言语的交流，不需要刻意的接近，一切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就是如此简单。虽然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很快就会面临离别，但我喜欢那种奇妙的感受，甚至觉得很自由舒畅。

窗外的雨不停的敲击脆弱的玻璃，雨丝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四处飞散。

                  写作背景音乐：les soldats II （《NOIR》 OST）

               三

高中时代我常喜欢独自泡在图书馆里，只有在那里我才会感受的到真实，不用思考琐碎的事情。常常觉得幸福不过如此，灵魂只有通过文字才会产生共鸣，这个时候，我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我回忆起家中红木绘的阁楼还有被小心收藏在柜子里的银制项链。那些，似乎离我很远。

   一年时间是否足够让一个女孩开始并结束她的感情。她握着我的手，我感到一阵冰凉。

   我们出去走走吧，她说。

   我点点头算是回答她。

   深秋落叶铺了满地，一层又一层，让我想起叶落归根，我想，等我老了以后，是不是也会怀念我所生活的地方。

   我们一起翘课去了海边，在那里，她像个孩子一般跳入水中玩耍，之后狠狠的抱住我开始流泪。

   我很爱他。

   是吗？

   真的很爱。

   我知道，我轻轻回抱她。不，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她激动的反驳我。而我无言以对，我清楚的知道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把所有希望热情耗尽，用在一个我希望能给我温暖拥抱并称之为父亲的男人身上，可惜他不懂，于是，我只好放弃，一切又回到原点。

   她把头埋进我的颈窝，湿热的液体顺着她光滑的脸颊开始慢慢渗进我浅蓝色的制服。

   有人说感情是世界上最难解的方程，不能计算，只能用相等的感情去衡量。我没有办法出声安慰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我只能让她哭泣，为她祈祷她会站起来。

   在一年后，我离开了那所学校，那时，我16岁，离开这里，开始我漂泊不定的生活。

            写作背景音乐：宿命の母（《吸血姬ミユ》OST）



               四

   跟我走吧。他在列车到达最后一站时对我这样说。

   我对当时的场景印象模糊，可我清晰的记得周围空气开始流动的声音和他那双蔚蓝色的深邃迷宫。

   雨下的又厚又重，不停的敲击我的耳膜，打在我身上，钝钝的疼。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他也是。

   此刻除了寂寞和彼此需要外找不到可以延续的理由，我看不透他，而他只给我暧昧不明的笑容。

   我最终放弃了思索这个问题。



   在宽敞的空间里，我倚在真皮的沙发里喝着温暖的牛奶，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我和他。

   向来排斥与陌生人的接触，因为我与他们有太多的不同之处，假如愿意，我会拥有一些朋友，可惜我不愿意磨灭自我，所以往往错过很多机会。

   他看着我说，你像一只猫，一只高傲寂寞的猫。

   猫？这算什么比喻。我不满的瞪他，想让他乖乖闭嘴。

   他似乎没注意到我的目光，或者是他明明注意到了，却故意当作不知道。一想到这里，我觉得答案比较偏向后者。

   你知道吗？猫，是喜欢寂寞的生物。
  靠寂寞来保护自己；然后再习惯寂寞，爱上寂寞。
  无论把它拥得多么紧，那种不安也会侵蚀心灵。
所以他们外表往往冷漠高傲，倔强任性。

   我不搭理，也不想搭理，从未浮躁过的心在听到这段话后莫名的烦躁。我害怕被人看穿内心，只因为我是个需要绝对隐私的人，别人没有权利去刺探我的情绪，这是我的事。

   我潜伏在黑暗中的空间，任由黑暗的血液沸腾。

   午夜，我失眠在陌生的环境里，听着凄厉的雨丝，反反复复，无法入眠。

   穿着棉制的衣服，我光着脚四处摸索，感知木地板毫无温度可言的同时，亦在悄然入睡的另一个世界里寻找可以到达彼岸的方法。

   黎明很快就要来临，我感受的到。

   在火车呼啸而过的时候，我终于疲惫的合上了双眼，眼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写作背景音乐：百鬼夜行  （《火宵之月》 OST）

         五番外（破碎的梦）

   我做梦了。

   我梦到姐姐，她穿着那条白色的裙子，纯白的，不停在空气中打转。她的笑容和我最后一次见她一样温暖，那时，我12岁。

   她笑。哀，我会回来的。
   我说，你不要去。她摇摇头，我的灵魂早就献给了恶魔。

古老的教堂，残缺不全的圣母像，挂满了蛛网的玻璃，受难的耶稣。空气浑浊，只听的到教堂的钟声，宛若沉睡野兽在咆哮，几近让人疯狂。

   一片黑暗。我试图移动，可惜地上的粘稠感让我动弹不得，四处飞散的玻璃碎片发出诡异流动的光辉。碎屑扎进我的皮肤，伤口在流血，顺着白皙的小腿肚缓慢的渗出，很快的，连成一条暗红，蜂拥而出，我感觉不到疼痛。

   为什么不痛？

   我想知道我会不会痛，于是，我拿起一块碎片，它在一片祈祷声中悄然坠下。我凝视纤细的手腕，是一层淡淡的透明，听得到血液在青色血管之下涌动，它渴望挣脱束缚的意念超越了一切。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圣母像和姐姐的脸重叠，从她的眼眶里，滴下浓烈的红色，一路而下的液体沿着光滑的脸颊一直流到洁白的衣衫。跳跃般在上面开出斑驳的花朵，迅速化开。

   陈旧的空间挤满了黑色的恶魔，拉下厚重的布幕。

   薄薄的肌肤被利刃撕裂，没有任何感觉。铁锈的气味充斥疯狂的空间，无法隐藏新鲜伤口所带来的刺激。

   像一段疯狂的旋律，盘旋在脑中。

   猩红的曲调奏出名为命运的时刻，平行的切口冒出泡沫，昂然舞动。

   她的目光憔悴幽怨，使人心痛。她说：好痛，救救我。

   我想伸出手，手肘立刻布满温热的血迹。

   浓烈的罪，忏悔吧！黑衣人开口。

   一阵晕眩，我从噩梦中醒来，冷汗不断，衣服耷拉在身上。

   我开始低声啜泣，轻微的、压抑的，发出哽咽声，然后是绝望歇斯底里的喊叫。

         写作背景音乐：  蔷薇的堕落（《天使禁猎区》OST）

                  六

   我希望你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

   我微笑的看着熟睡当中的他，呼吸均匀，睡的很熟。轻轻来到床前，凝视了他许久许久，那双曾让我迷失的蓝色眸子此刻紧闭。

   海蓝色的迷宫那样深邃，像天空一样蔚蓝广阔，然而，又似大海般冰凉平静。

   我害怕就这样迷失方向，逐渐坠入属于你的迷宫。

   我依旧记得你冰凉的指间随意的揉乱我的头发，然后对我说，你适合留长发，我也清楚地记得那晚你升职，回来后你紧紧抱着我，不顾我叫痛，像个孩子似让人分享你的快乐。

      之后为了庆祝我们去了寿司店，喝啤酒。在昏黄的路上，你说哀，你的眼睛很明亮。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无声，只有风呼啸而过，目光被遮住，模糊中带着手心湿润的温度。

      只有嘴角被轻柔碰触的感觉，像露水滴落花瓣上，心跳平稳。

      留下来。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说，那一刻，我几乎想点头，可是最后我还是摇摇头。我看到你的目光复杂，带着一丝失落。你说，我希望你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这是你的诺言。

      可你知道吗？我的灵魂是漂泊的，注定不会为任何人驻留。


      短暂的三天，梦一般的三天，该结束了……

      我没有留下任何属于我的东西，唯一带走的东西是架子上的一盘CD，名字叫做CLOVER。

      就和来时一样，我回头望这个曾使我停留的房间与人，最终，关上了门。

                        七

灰色的城市，灰色的街道，我和很多人擦肩而过。在这个寂寞的世界，我隐约感受到有人从后面环抱我。

   回过头，那个会拥抱我的人已不在。

   别再胡思乱想了，我这样告诉自己。边听着那张CD边前行。生命是一个不停的历程，不断的前进，然后，归为虚无的原点。

   天空是暧昧的蓝色，对着反射在橱窗中短发的女孩，摇曳但明亮的眼神、苍白的脸色、黑色的衬衫、粗糙的牛仔裤。我笑，镜子中的那个女孩也笑。我始终没有看清那个笑容是否沧桑。

   走过记忆中的寿司店，走过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吻的道路，我已经记不清你的样子。

      [和你一起得到幸福
   成为你的幸福]

   一个甜美的梦，一次偶然的邂逅，一次错误的承诺。

   我轻叹，我果然不适合长发呢……

   我又微笑，走在灰色的马路上。

   那时候，耳边依稀响起那句话———

   我希望你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

   此刻，CD机中传来沙哑的女声。

      [为了忘却现实
      为了停留在梦幻之中
      为了永远能够思念你

         带我离开
         我渴望得到幸福

         我想令你得到幸福
         可是我不能成为你的人

         希望让你得到幸福
         却不能留在你身边]

   前往远方的列车即将启程，我的视线飘向遥远的天际，耳边反复放着那首CLOVER。

   或许有一天，我会发现，我真的很爱那个有着和我一样眼睛，那个对我说跟我走吧，那个给我温暖拥抱的人。

   在沉沦在迷宫之前，在你先离开我之前，我选择先离开你。

   又或许有一天，有人会问

   灰原哀是谁？
   一个孤独漂泊的女孩而已。
   工藤新一又是谁？
   一个爱好看推理书籍的侦探而已。


   我希望你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

   承诺的，太沉重。

   所以我只有继续走下去，

   永远。

            （瞳中的迷宫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