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文] [原创]hegi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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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

杯户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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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顶楼

发表于 2005-7-26 14:17: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个月了。
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
和叶站在阳光下，翻翻手里的笔记本，拉拉长了的鬓角。
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还留着快到肩膀的头发吧？
因为那个人说喜欢，所以义无反顾的留长了，即使早起时总是抱怨梳理麻烦。
那时候的她，依旧义无反顾。
剪掉的时候自己没有任何不舍，理发师倒是难过了好就嘀咕着你留长比较好看。
我没有失恋，她说。
我只是为了一个目标。
耳机里的歌在响，音律像水一样铺开，Turn the rainbow.

等待等待等待。

只有你，只有你。

然现实则是——她从他的身边逃开，没有回头。

因为昨天晚上的那封邮件，今天早上和叶没能成功的准点爬起来，索性慢吞吞的洗脸刷牙，照例开车上学。到了学校附近一看表，才8点20分。
太早了太早了我来得太早了，她对自己这么说。
第一堂信息技术下课是8点45吧，那么还有25分钟。
歪着头考虑了3秒钟以后，她拐进了旁边的书店。

——昨天晚上，他在Email里说，我一定会找到你。

慢吞吞的在书店里兜来兜去，手指在一排排书脊上游移——世界地理，生物科学，人文，心理学，散文集……
挑来挑去没有什么喜欢的，看到新书书架上刚出来不久就挂上“脱销”牌子的《天使与恶魔》，和叶无奈的笑了笑。
知识创造财富，一定没错。

终于8点40了，和叶爽快的呼出一口气，加快脚步往学校里走去。
踏进门的时候无视门卫奇怪的眼神，一口气冲上楼梯，刚想开门却听到里面导师熟悉的声音——
早了……
站在门口的和叶几乎想砸墙。
为什么我记错了！！
为什么我记错了！！
为什么是8点55才下课！！

……

门口的人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该死的……就这样冲进教室？那岂不是太丢脸了。
情急之下拐进了一楼的洗手间。虽然不太雅观，但是怎么说也比被导师们撞见然后揪住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好得多。毕竟被抓到的话，诸如“我在欣赏学校露面设计”之类的接口和叶是说不出口的。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偷偷在心里笑了两声。
第一次观察这个空间，原来这里的地砖这么亲切。

——他家里的浴室地板，应该也是这个花纹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出一种酸溜溜的东西。
那种东西，大概叫不舍。
但她已经逃走了，没有办法回头。
因为她知道，即使回头，背后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有他等待着。

白色的瓷砖上映出了自己的倒影，和叶扯了扯自己明显长于其他头发的鬓角，看到从身后窗子里照进来的阳光把她的头发染成暗金，开心地笑了起来。
颜色总让人充满生气，不是么？
如果说颜色，那么说到现在，她最喜欢的颜色应该还是黑色。
只有那一种纯色，深一丝浅一丝都不可以。
头发很柔顺的垂在眼前，伸手拨开，看见墙上的倒影朝自己笑了。
那样温柔，那样清秀。
那还是自己么？
不记得了。
今天好吗？和叶看见那个少女用口形对她说。

——耳机里的曲子变成了The Funeral of Heart。记得那个时候，他送给她这张CD，跟她说，好好保存。

Funeral，葬礼。
字典里查到的。
她用指尖在这个字上来回划了3次，默念了4遍，然后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记得谁说过，如果有来世，我要遇见你，牵着你的手，走向下一个永远。
If it’s already the funeral of heart,
You won’t have the next forever.

和叶觉得她听到了一句歌词。
不知道是不是Separating me from you。

——把你我分开。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爱着这首歌的。

头发剪短到现在的几个月里，耳边的鬓角长了好多，拢在脸两边。
以前喜欢和他一起，坐在教室第一排。现在一个人了，反倒喜欢所在最后一排。
别人目光扫不到的地方，更怡然自得。
对她来说，笔墨就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伙伴。有事没事都会写个没完，还戏称之为浪费笔墨。
于是在一次次的浪费笔墨中，她写了无数封给他的信。
只不过这些信都没有走上邮政的道路，也没有变成代码传到她的电脑里。
所以它们还是积压着，没有被发出去，没有被接收到。

那时候答应他，会为他留长发，只可惜还没有达到他要的长度，她就转身逃离了。现在一心觉得还是半长不短的发啊是不是就这样不要变回去了。光阴就这样在两者之间的摇摆不定中流了过去，缓慢却不可停留。

和叶换了个姿势，继续想念着那些已经过去的时光。
下课铃响了，她没有走出去。
反正还有20分钟才上课，不如多呆一会儿。
这件洗手间位置比较偏，不太有人来，倒也不打扰她回忆。

——她突然后悔，她不该逃开，但她也回不去了，所以她依然后悔，却依然只是后悔。

还记得有一个月亮周围一朵云都没有的夜晚，那个人在月光下紧紧的拥住了她。现在回想起来，拥抱的理由已经不那么重要，只是那种被拥抱的惊喜、感动，以及从那双手臂上传来的温度，那近在耳后的呼吸呢喃，依旧清晰可辨。
那样的情况，美好得仅是回忆就足以让她为之动容。

——耳机里的歌切换到了Over the Sky

和叶选择了笑着听这首悠扬的歌，Over the Sky，天空的另一头，会有什么人在看着这里吗？
如果有，那一定是一双碧绿的睿智眸子。

时间差不多了，她拎起背包走进了教室，照例坐在了最后一排，掏出笔记本和水笔发放在桌上。
不知道为什么阶梯教室最前方的导师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对小学生才有用的大道理，说实话用这个词和叶实在羞愧不已。长时间与一般顽劣之人对抗已经让她变得像个幼儿园老师般唠叨而又细心。

她索性伏倒在桌上，阳光从左手边的窗子里照进来，暖洋洋的又有些刺眼。

一瞬间，她明白了她在做什么。
她在怀念。

——「不要走」，「留下来」，希望他这样说，可他没有说，只是用带着淡淡的忧郁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本来就动荡的心更加发虚，于是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离开他以后，生活的节奏确实变了。
和叶对自己说，既然变了也要学会适应。
毕竟人总不能老想着改变，而要学会安分。
其实她带着手机，只是每次写给他的消息都太长，长的包含了全部的思念，终又羞于发出去。

呐，你就不会学着先发给我么？
为什么一定要我发过来呢？
这样想着，她悻悻的删除了那些没有发送的消息。
既然走了，就别再留连。

外表开朗其实有时候很爱钻牛角尖，一旦钻进去了就不容易出来，执拗到了自我厌恶的地步便自我封闭，沉默又沉默。但只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乐于倾诉。
以前可以躲在他的怀里，伏在他耳边细声的喃喃嘀咕，有一句没一句的接着，直到睡去。
和叶还记得，每次他都用那种温和的爱护的眼神看着自己，直到迷迷糊糊睡着前，那一直挂在唇边的笑容才化作落在额头上的一个吻。
就像夏天来临的时候，依旧裹着冬天的被子而宁可把空凋开到最低，只是因为她喜欢那种被包围的温暖感。
又像曾有人说过的，幸福的含义太广太广，望也望不到边。
的确，幸福可以是一瞬间也可以是一辈子。向往幸福的时候，她分明听到一个声音在心底说，相信幸福吧，她并不遥远。

希望如此，她自言自语道.

她并不介意空闲的时候翻翻杂志，看那些精致的双排扣风衣在服装设计师金光闪闪的名字下一滚后面便加上好几个零，然后开始想象这些衣服套在亲爱的他身上，一定格外好看。

他的身材，根本就是衣架子嘛。她嘟起嘴道。
而现在的她害怕一个人逛街，坚持认为独自一人的时候就该趴在床上享受黑暗与睡眠。

那时候的她，身边总是有人抱着她。有温暖的胸膛可以倚着入睡，数着那平稳的心跳声，幸福的不可言喻。
幸福，幸福，那就是她的幸福。
或者说：对她来说，那就是幸福。
比起给于拥抱，和叶更喜欢接受。因为那样才会有一种任性撒娇的权利，而且无可厚非。

所以她在远离他的时候，依旧想念着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纤长的黝黑手指和他细碎的柔软发丝。
和叶想，即使这些都已经不在她的身边，感觉却依旧真实的仿若昨天还在触摸，在拥抱。

只可惜现在的我如果渴望拥抱，心里就没有了确切人选，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和叶自欺欺人的说。

光线渐渐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方向。和叶伸了个懒腰，坐直身子。
幸福，幸福，如果幸福真的很简单，如果幸福真的并不遥远，那么八点四十分那束准时照射在她头发上的光线就足以让她觉得幸福了。
因为那是很美的金色啊，她在心底里大声说。
八点四十分的阳光，真的很幸福。光与影的中间有笑的欢畅的少女，即使是墙上的倒影看起来也那么快乐，还有那个包含想念的身影。

有风吹过，一如那时的金色与芳香。

下午放学的时候阳光还是很灿烂，她低着头背着包慢慢的走在显得有些拥挤的路上。
今天的一天，想来想去主题还是思念。
突然间她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那样熟悉的抑扬顿挫，惊得她立即回过头去。
还是很多人从一个方向涌来，到她面前十数公分的地方分成两拨，左右散去。
有人定定地立在了他的不远处，黑色的发丝碧绿的眼。

平……次？

有些愕然地揉揉眼睛，面前依旧是人流。

我看错了，看错了。她低声说。
一定是。

这一天就这样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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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和叶又一次放弃早起，又一次慢吞吞的洗脸刷牙。
含着牙刷吐着泡泡看头顶的钟。
5秒后她还是决定赶第一节课下课。
不过可不能再早到了啊，她在心里第一千零一次告诫自己。

所以今天她选择了乘公车去。

去学校的途中要换车，在家门口上第一辆车时还没有意识到凉快是因为车上开了空调，换了第二辆车才明白过来夏天已经迫在眉睫。
车上人多起来。和叶不怎么愉快的想，今天搞不好会比预计的晚到，不过至少不用再躲洗手间了。
八点四十分的阳光，今天绝对享受不到了。

过了商业区车上的乘客开始减少，和叶到开始火烧火燎的着急——现在已经八点四十五了为什么这车子还在慢吞吞的爬！
要是超过了预算时间岂不是要她找个角落躲到第二堂课下课？
绝对不行，会死人的。

手表嘀嗒响。秒针分针争先恐后的逃。
八点五十九。
顺利踏进校门。

学校里安静的可以听到手表的轻微响声，她这才忽然想起来，那个人的手表，和自己的是一对。

——「我会来找你的，一定会。」

这句话凝绕在耳边，久久不去。

啊啊~该死的我不该去想的！用力摇了摇脑袋，把不美好的印象擦了去，和叶近乎是自我催眠的说，他不可能找到我的不可能的。

她在心里把这句判断句默念了三十遍。

走了两步和叶才从回想中抬起头来。
等一下。
现这时间不是应该下课么？
……为什么没有一点声音？

和叶意识到，她一下子心虚了。

是把时间记错了吗？
早了还是晚了？
爬着楼梯的步子开始有些浮。

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
第二堂课是全校最可怕的教授上的机械原理。

和叶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发出了激烈的反响。
现在在她看来教室的门就像魔窟的洞口一样透着微光，格外触目惊心，甚至让她产生错觉自己一开门就会被抓狂的教授开膛破肚，人头落地。
走廊不长，所以没能如她愿的一直拖下去。没几步她就站在了门边。
深呼吸，深呼吸，她听见自己的理智好心的劝道。
照做了三四遍后，她伸手拉开了门。

教室里很安静，开门的响声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凶恶的教授今天面容安详的站在讲台上，回过头来看着门口的她。

和叶心提到了嗓子口。

「远山同学，今天迟了呢。」

……他的声音，还真柔和……

和叶觉得自己真的是幸运的飘上了天。
大概是教授的第四代昨天刚出生还是怎么的，今天正好喜庆气氛浓厚，厚到教授把“我很开心”四个大字都刻在了脸上。
放眼望去，满教室人脸都有些抽筋。
果然不出所料。

「不过你来得真是时候，正好赶上新教授上任。」
教授笑得很和蔼的脸上几乎发光。

……
大脑空白。

他刚才说什么？

新教授？

背脊上有一股凉气窜起，她有不好的预感。

教室的门在背后哗的打开，进来的人用那比任何人都让她觉得熟悉的声音说——
「各位，早安。」

之后的女生尖叫和叶已经完全听不进耳里。因为站在她面前的人笑眯眯的看着她，依旧是黑色的发丝碧绿的眼，不同的是他还特地在鼻梁上多架了一副眼镜。

……这就叫虚伪。
这次是和叶的良知在心底呐喊。

「找到你了。」
新来的教授用口形说。伴随着唇角的一抹阴险的笑容，他推了推眼镜。

——「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真的……做到了。

和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激动得扑上去抱住他，「毕竟讲台下那么多人还在看白戏」，理智说。

不过不管她想没想好用怎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个找到他的人，她的逃亡至此是彻底失败了。

手表嘀嘀嘀嘀的响了起来，镜片后的碧绿眸子笑意更浓。

「你逃得忘了时间，和叶。」

是的，她确实忘记了时间，把自己深深的陷进了因离开而产生的苦闷中。她不是走了一个月，而是走了整整半年。在离开的日子里，她依旧怀念。

而现在，她的逃亡随着手表设定上生日铃声的响起，彻底宣告结束。

——嗯，没错，逃亡结束了，生日开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