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 Ruinen von Karash (短篇完结)

Rache

作为gap year之前的作品------的试验版本。因为正式版本里决定了‘一个人也不杀’的设定，这又和人们背地里喊我的名号不相符合(不要以为我没有听见!)。

(十五岁未满鉴赏禁止)
(本文纯属虚构，与任何事实无关)
(禁止未经过作者允许的任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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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位于东欧的贫穷小国，从未给我以好感。二十几年前如此，二十几年后依然如此。

臭哄哄的的街道，闹市，贫瘠的土地以及跟随而来的，如同因果律一般的贫穷的人民，他们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廉价而乏味。‘贫穷是一种灾难’------无可避免的导致缺乏教养以及自律，毕竟人是为了活着什么都能去做，什么都肯去做的。当然，富有也并不意味着高贵，只不过得益于先天条件而比较容易地受到正确的教育。

‘当你从未看见过什么的时候，基本上就不会对其产生憧憬。如果没有品尝过喜悦，自然也不会觉得痛苦，而是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地接受下来。’这里的大部分人民因为从未了解过快乐，所以即使他们生活在苦难当中，也是一副麻木不仁的表情，既不会抱怨，也不会想要反抗。祖父的祖父靠煮土豆过活，孙辈亦如此，将来也同样如此。既然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活过来的，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认为这生活不好。

他们那被人民赶下了御座的国王在被他称为‘夏宫’的地方款待我。虽说是‘夏宫’，其规模还比不上一幢别馆，当他们一家人站在那根本不配叫做‘大厅’的地方欢迎我的到来的时候，虽然脸上是无可挑剔的微笑，我心里其实充斥着嘲讽。好不容易才被允许回到这个国家居住，还没过多久，他就做起了‘复辟’的白日梦来，这也是他会极力邀请我来作客的主要原因。毕竟我还没有结婚，所以不可能有儿子或者女儿，他那希望成为我的亲戚的愿望暂时还实现不了。

(抱歉，往后也是不会实现的。因为我已经应允把自己那或许在未来什么时候出生的女儿嫁给别人了。但我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因为这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

国王---前国王有好几个儿子，可惜没有一个拥有作为君主的资质。作为一个君主，并不是只要能面对镜头笑一笑又或者因为自己的不检点成为国民茶余饭后的笑谈即可。现在这种时候固然是只要出生在正确的场所无论谁都能当上国王，比如我面前站着的这位，但没有人能够保证你今天坐在这里，明天就一定也能够。

如果他的儿子们当中确实有一位非凡之人，我未必不会伸出‘援助之手’(在这前国王看来，对现在的政党恐怕就是敌人了)。当然，前国王本身不具备‘能引起别人同情’的性格也是一个问题，这样就不会激发起人民的情感。于是复辟一事又谈何容易。这个从小养尊处优，肥胖和缺乏忍耐力，只会反复强调‘我夏天居住的地方叫做夏宫，冬天居住的地方叫做冬宫，我们在市区里还有一座新宫殿’的人被给予了这种命运，不知道对他本人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因为是‘前国王’，也就用不着喊他‘陛下’。他本人固然是‘全副武装’，勋章授带佩剑一应俱全，儿子们则只穿着正式的服饰。我一面伸手取下帽子，四下张望却全然不见侍从，只好把帽子就这么拿在手上，对前国王点头示意。客套之后就进入了正题，他们全家一同款待我在饭厅用晚餐。(这时候才知道女仆总是有的，她替我把帽子和外套挂在客房的衣架上，又诚惶诚恐地对我行屈膝礼------次数未免太多了，害得我每次都得点头回礼~)

吃的东西没什么好说的，索性他们还没有沦落到需要前王后亲自下厨的地步，所以这种类似饭店提供食物的味道也就不值得写一写。饭后前国王和我移步到图书室，为表亲切，他的夫人亲自送来了茶。我一面啜着加了果酱的只能认为是怪味的茶一面打量图书室，摆设到也不差，书桌后立着国旗，墙壁上也有浮雕的纹章。东欧式的装饰家具虽不令我格外喜爱但也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唯一要说的大约是天花板的高度，被叫做‘宫殿’的地方，天花板竟然此等高度，委实荒谬。都不知道晚上看着不够高的天花板自己是不是能睡得着。

我们谈了一会儿当前的政局，期间我多次暗示他‘就请放弃您的白日梦吧’，无奈他丝毫不能理会，并且固执地认为‘人民迟早会认同一个有魅力的君主，自己正时刻准备着’。

如果可以简单地告知‘您作为君主非但没有丝毫魅力，实际上是招惹人民讨厌’就好了。这么一来我也省事得多，大概都无须在此留宿一晚，乘坐飞机即刻返回我自己的国家就行了。

作为结果，还是不得不住上一晚。九点一到，我们就结束了谈话，我对他之前问起我姐姐的婚姻状况相当不高兴，他大概也察觉到了，所以主动‘关照我是不是旅途劳顿想早一点休息’。我立刻说是，就这样回了房间。

对我，是什么关系也没有的，我从来就没有对自己的婚姻做过任何期待。不过不要对我的姐姐企图什么，连想一想都是不允许的。

因为没有服侍的人只好自己动手换上睡衣，我坐在略有些硬的床上，两手支撑着下颌看外面。窗外当然是一片沉寂的夜色，树丛发出沙沙的响声，这情景令我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被邀请到另一座名副其实的宫殿作客时被卷入的事件。那以后竟然过了这么多年!

经历的时候明明度日如年，那之后回放却有如光速，还带着呼啸而过的尖锐声响。仔细看时，眼前出现的是幼儿时代的自己，小小的，被母亲抱着。

很久很久以前，我还年轻的时候，因为怎么也不被允许过所谓的gap year，一怒之下就上演了离家出走的把戏。装扮成四处找工作的年轻人在很多地方奔走。也在这个国家停留了一段时间，自然不是在这‘夏宫’，而是老城里最落魄的一间废弃的大楼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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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没有名字，他们也不需要名字，他们只不过是一堆待处理的垃圾，其程度比报废的汽车还不如。报废的汽车还能够回收利用，而这些人纯属是无用之物，之后还得浪费人力物力去收拾干净。

先不说脸，一看我的两手就知道根本不是干活的人。所以当人们满腹狐疑地打量了我之后根本不会雇用我干那些粗活。我心里不禁为自己的失算而咋舌，是了，自己明明应该提前考虑到这点的，干活的人不会有我这样经过精心修剪的指甲和光滑并没有伤痕的皮肤。虽然把工作装穿在身上，大概看起来也不像是工人吧。还好零用钱绰绰有余，也不是急于找工作，我单单是想干一些平时没有机会做的事罢了。

之前，我成功地应聘成了某个高级酒店的门房，还满怀着喜悦地当过报童，也差不多成了某个食品店的售货员(不过因为没有驾驶执照而只得作罢)。马倒是能骑，小飞机也能应付，可是开汽车不拿手，也没有驾驶执照。硬要说原因的话，那是因为我生在有专属司机的人家里，毫无亲自驾驶的必要。

这个国家的贫瘠我先前已经有所领教，但看到眼前的这一堆‘废弃物’才觉得那不过是惊鸿一撇。

白天他们偷东西，晚上就凑在这儿替彼此注射麻药。他们显然都活不长了。

当我将买来的煮菜和面包放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每个人都凑了过来。没有盘子就使用塑料口袋，没有餐具就用手直接取食，那些个布满污垢的脸孔上顿时绽放出了各自所能表现出的最灿烂的笑容。作为‘头儿’的是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家伙。因为是头儿，所以他有饭盒以及一把勺子，只不过这两样东西不知道多久没有被清洗过了。他感谢我的款待，邀请我坐到最高级的地方---一张露了窟窿又被雨淋过的破烂沙发上。我小心翼翼地坐上去，还好，比想象中的稍微舒服一些。剩下的人全部席地而卧。

不知道他们有多久没有吃过热菜和新鲜的面包了------

虽然他们那惨不忍睹的吃相简直叫人反胃，我也确实别过头去强迫自己不要看以免得吃不下晚饭，但心里却涌现出这样的念头:真是可怜的一群人。

头儿的名字叫‘卡拉什’，一听就知道不是真的名字，不过我很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曾经被给予过名字。

他以为我来这儿是想买那些非法药品。我郑重谢绝了他的好意。真的是好意，在他看来这是人世间最不可思议，最美好的东西。只要挨上一针，什么样的苦恼都能立刻烟消云散。我看着他在一个男孩儿身上为我演示这‘美好的东西的使用方式’，在接受了注射后那个男孩儿很快就在水泥地上伸展开四肢，那动作有如躺在华丽的睡床上，尽管粗糙的地面擦破了他的皮肤，本人却浑然不觉。他们中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着根本说不清来历的伤痕。而我只不过是被玫瑰刺破了手指人们就立刻喊来了专属的医生。所以我对于他们身上的这些痕迹非常感慨。

我不打算买那些东西，不过每天都带来一些食物。还给他们买了纸制的一次性餐具---不过他们不当成一次性用品就是了，正如同他们用来注射的那些针筒和针头一样。由于这样，他们也没可能活得长久。这些天真的，散发着可怕味道的人有时候是这样的纯朴，你给予他们一分的好处，他们就当成永远的感激。看得出来，他们尽可能地想方设法来取悦我，还想把偷来的东西送给我做礼物(多半都是钱包和他们用不了，大概也不知道怎么用的叫信用卡的东西。)卡拉什有好多信用卡，这些有着优美设计图案的东西叫他觉得‘很有档次’，他把自认为最漂亮的一张塞到我手里。

我感觉自己在一个地方停留得太久了，如果再不走，人们将很快找到我，替我换上平日的衣服，带我回到平日居住的地方。那么一来就再不可能听到这些奇妙的笑话和街头巷尾的琐事，也无法再看到一个根本不懂得什么是信用卡的男孩子在拿着这些东西时眼睛里所露出的喜悦之情。我生活的那个地方人们常年带着面具，包括我自己，我最重要的一条职责就是，不要叫人们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们很快就迎来了生命的终点------有时候，在我看来，他们仿佛是刻意一般，尽量迅速地缩短自己的生命。从不曾知道人间的温情和美好，说他们从未生活过似乎还更合适一些。我开始考虑起他们的‘命运’，又想到许许多多人的‘命运’，以及我自己的------忽然觉得很怕。因为明明从前是完全不相信的，现在却恍然觉得那或许真的有。如果没有，那么这些人的一生又是怎么回事呢?

无论命运是不是已经被决定，当下我总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于是决定把他们的‘命运’牢牢地印刻在记忆里。

尽管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吃相，但对于将脸埋在空的食品包装袋里添食的行为还是会觉得难以忍受。富裕人家的孩子通常会被告知不要在公开场合将盘子里的东西吃得一点不剩，像这样连包装袋都不放过的形象无疑是心灵上强烈的冲击。几具尸体就放在不远的地方，保持着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最后的姿势。而其他人就背对他们而坐，像这样进食。

卡拉什沉迷在药物里，他不间断地对自己使用这种东西，一刻也不肯停留在现实世界当中。有些时候他认不出我，或者把我当成别的什么人，用很激动的语气和这个国家的语言对我大声嚷嚷着什么(无奈我听不懂)，这种时候他就缩起身体痛哭流涕，一面大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有一些人逃走了，之前我不知道他们的姓名，以后也不会知道。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叫他的名字也没有反应，那大约是死了，因为我没有勇气去碰一碰他的身体。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自己一直以来不过像是动物园里观看猴子的游客，朝猴子们丢一些水果，看着它们那滑稽的样子来取悦自己，其实内心深处完全没有任何触动，因为是与自己的世界毫无关联的事物。

......

回过头，可以看得到横躺竖卧着的残骸。现在是彻底完全的废弃物了。苍蝇也聚集起来，每踏过一个残骸，都无疑引起了另一个群体的恐慌，它们发出嗡嗡的声音四处徘徊，有一些还撞在我身上。对于这样的家伙，我毫不留情地给予制裁，将手里拿着的瓶装液体毫不留情的洒在它们身上。

在最后关上通往地下室的门板的前一刻，我丢出了已经燃着的廉价火柴。

总有一天这座楼会被推倒重建，在那之前，要经过多久这些残骸所遗留的痕迹才会被人们所发现呢?

可以肯定，那是许多年以后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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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着前国王的专用车前往飞机场。一面看着街道一面回想很多年以前的事。那时我离家出走，跑到这个地方，主动回家之后才知道姐姐叫人不要四处寻找我，她说‘我会那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既然身上有带了钱本人又有足够的能力完全不必过于担心’。虽然在人前她说了这样的话，但私下里叫我对她发誓‘绝对不可以再做第二次’。

我信守自己的诺言，所以再未做过类似的事。

看样子，从前那破烂的城区已经给整个推倒重建了，也就无从寻找当年的蛛丝马迹。我看着街道边那播放着狂吼乱叫的音乐的小吃店，心里不免生出一阵惆怅。前国王就坐在我的旁边，他对于我给出的‘再耐心等待一些时候’的建议并不满意，无奈没有别的办法可寻，只好盛情邀请我再次到访。我暧昧地应酬了下来。

实际上，从我坐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就立刻决定将再也不会到访这个国家。

至于理由，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END---

[ 本帖最后由 Rache 于 2009-7-29 14:48 编辑 ]

hiddern70

嗯，写得不错哦~
期待楼主的正式版

Rache

正式版以目前来说大约是十倍于这个长度，而且我还没有写完。昨天已经制作出了封面，自认为比较满意，毕竟是用某人的照片为基础制作而成......

是不是有人能一口气读完尚未可知。

sherishine

最后甩出火柴的那刹那。Surreal.约莫眯见超现实的影儿。

化成灰墟的卡拉什同学象征意味浓郁。看似是插曲的回忆将冷峭的讽喻描摹得笔直而真实。

“我从来就没有对自己的婚姻做过任何期待。不过不要对我的姐姐企图什么，连想一想都是不允许的。”

萌。    看到引号内第二句的时候，我咯咯的笑。此篇的‘我’是拔剑式的可爱。R大人你知道。我是抱一而终地萌着你笔下的姐姐。自始而终的冷静从容。爱着她的弟弟不总是在身旁。

小声的问一句：可不可以为她加点戏份啊？（拖走...）

Rache

这，不大容易。因为是货真价实的姐姐，百分之百和我血脉相连的人。对于我，她是一种象征，所以没有别的意味在里面，也没有办法写成别的样子。

我只能写来源于真实的东西，如果所描写的事物以凡人之躯遥不可及，读起来一定终究会叫人厌倦。

这只是我的想法，别人或许不这么想~

sherishine

“对于我，她是一种象征，所以没有别的意味在里面，也没有办法写成别的样子。”

私以为上面这句与“不要对我的姐姐企图什么，连想一想都是不允许的。”是遥遥相望。

‘她’一直都是内外如一的沉稳美丽。无论是随笔还是小说里，总可以看到一抹淡影。想看到更多的她也是我作为一名准FANS的期盼之情所至。加戏的意思不一定是要把人家搬到主线上来啊。能看到主旨为“不要对我的姐姐企图什么，连想一想都是不允许的。”的小片段也很满足了。

不过写作首先是写给自己的。R您还是照自己的意思写哈。

可是我真的好想看啊。棒棒糖打发...

Rache

...你要是知道她为了吓我一跳而从企图从外面侵入我的卧室就不会这么想了。要知道那可是相当于三层楼的高度 - -lll 我当时还在想，蜜蜂什么时候这么不屈不挠地试图进入房子里(绝不让进入！)，后来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不小心撞在玻璃上的蜜蜂，而是某个因为窗户上了锁而极度不高兴的人正用力地敲着。至于新年的时候她用爆竹轰炸我的窗玻璃的事(我当时就坐在那窗前读课本，爆竹上肯定也写着禁止射向玻璃窗！)，还有其他许多超乎预想的事......但非常不可思议，她毫无疑问地又是一位古典的lady，我为这倾倒，并且希望自己能娶她------不过那显然是绝不可能的。

我有问过某人，按他的说法，别人的弟弟基本上也有着类似的心情，而说话的这个人是不会对我说谎的。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因为不停地修改，我恐怕不可能在远航前写完这小说了......

细节能让人发疯---不光是学术论文，就写小说也是一样的。

sherishine

我想从右边找个鼓掌的表情可惜没找着。 青梅竹马的美好。

我在‘沉稳美丽’前加上勇敢和无忧无虑这样童年的词汇。想必她曾经在Neverland呆上过美好的一段时光。虽未见过，猜想她一定是位常常笑容灿烂的人儿。R你要想，倘若不是如此，你吃路边贩卖的冰淇淋的人生经验哪儿来...嘿嘿...

发疯的临界状态若是有利写作。请保持。（踢飞...）慢慢写哈，大家支持你只是暂时表情难找到。我勉强找着了一个这样的。有点囧。请想象着它的双眼是微笑状。

[ 本帖最后由 sherishine 于 2009-8-1 08:24 编辑 ]

Rache

相对于我，她基本上是可以使用‘无忧无虑’来形容童年时代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人们确信我会出生的缘故。Ergo...

以夜

好文章~~~~~~~~~~~~~~~~~~

以夜

冲着德语标题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