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章] 再见四月雪（9.26喜剧完结，这文圆满了-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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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6 18:55:0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前篇《人间四月雪》连接：http://bbs.aptx.cn/viewthread.php?tid=44687

再见四月雪

题记：

　　前世，今生……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正文……

　　她静坐窗前，往事历历在目：她离开人间，身后他留下最后一个微笑，他笑得有些感激，又有些无奈。在天使来临的最后一刻，他说，下一次，一定，一定要守护住她……

　　“站住，兰！”
　　她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如天神般严肃的雪女。
　　“兰，现在去那里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死了，你知道，那天他已经死了！”
　　她双眸溢满泪水，“至少，那里是他住过的地方，不是吗？”
　　“你！”
　　她倔强的抬起头，拒绝后退半步。
　　“随你便！”雪女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她颔首谢过雪女，拭去眼泪，再度踏入人间……

　　熟悉的街角，学校，球场，她站在这里，风吹过，似乎能感受到一百年前的气息，岁月仁慈的留下了什么。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天空说，我回来了……

　　“你在等人吗？”
　　“嗯？”
　　她随着声音低头，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算是吧。”她笑着回答。
　　“等到了吗？”
　　她摇着头，轻轻呢喃着，他似乎不记得我了……
　　“那……不打扰你了。”男生起身离开，身影中没有一丝留恋，和她擦身而过。
　　她只是不能动弹的看着，是的，这个人有着和他一样的容貌，和他一样的声音……

　　回家路上，路上的小学生说着过去的故事，他说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故事，那个时候的四月天空下起了大雪……另一个孩子露出羡慕的表情，若是能看到那该多美啊……
　　原来，人间又到了四月……

　　家，那个临时让自己休憩的地方只是个冰冷的屋子。雪女临走前将她所有的妖力封住了心神，百年前的伤若是让她再回到人间，就再也回不去了吧。看到他的时候她是想哭的，只是现在她流不出一滴泪水。而他已经忘记了她。

　　那球场是他和她的传说，四月的最后一场雪在这里落下。也只有在这里她觉得他们很近很近，如同一百年来从未有过分离。那片墙角仿佛还留着他的微笑。

　　“你们是在这里走散的？”
　　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在这里分手……”
　　“为什么？”
　　“因为我要死了……”
　　“……现在呢？”
　　“他救了我……”
　　“那他呢？”
　　“……”她终于看向他，依旧流不出一滴眼泪。
　　“抱歉……”仿佛触到了她的痛处，虽然她笑着，却有一种很悲伤的感觉，就好像她的心里在下雪。
　　他安静的离开，在远处她看不到的地方回头看了一眼，她依旧微笑着站在那里。

　　小学生继续说着传说中的故事，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美丽的妖精叫雪女，她们会让天空飘起雪花，四月的那场大雪就是雪女下的呢……
　　很浪漫啊……
　　可是她喜欢的人却死了……

　　他静坐在窗前。是死了吗？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天下起了雨，他还是去了球场，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还在那里。白色身影站在雨中，他摇了摇头，走过去为她遮雨。
　　“谢谢，我不习惯打伞。”
　　他注意到，她的眼神没有偏离过那片墙角。
　　“不冷吗？”
　　“我……不怕冷。”
　　他合上手中的雨伞，搁在她的脚边。
　　“他死了吧？”
　　“……”
　　“所以，别等了……”
　　“你们……很像……”
　　很像吗？所以才有熟悉的感觉……他看着她，浑身湿透让人分辨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叫什么？”
　　“工藤新一……”
　　他点了点头，劝说她早些回家。雨声中，她仿佛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她拿起雨伞，伞柄上刻着“工藤新一”。

　　他们有着太多的共同点，相同的模样，相同的声音，甚至连姓名也未曾改变，改变的只是他不记得了……她的新一，爱了她整个四月的新一在她眼前，只是他不记得了，只是她哭不出来。
　　家里很冷，她将身体埋在冰水下，她从不怕冷，身体却微微颤抖。

　　传说中她喜欢的人是谁？
　　是个叫工藤新一的人，他为她做了雪人，就在这个球场上。那天雪停了……他的尸体被发现在那个墙角。人们看到雪人哭了，人们听到他说的最后一个字是“兰”……

　　兰？会是她的名字吗？他为自己可笑的猜想自嘲。只是很像而已，他只是巧合的与另一个人相似，他与那个工藤新一没有任何关系……“别开玩笑了……我只是我。”雨里，他狂奔回家。

　　之后的三天，球场上只有她的身影，她没有介意，意料之中的事情，若自己是他也会害怕的逃开吧。为什么他会和一个死了一百年的人有关系，前世今生不过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心里一点点虚无可笑的奢望。

　　那之后的三天，其实他有出现在球场，只是不敢走向她。他想问问她的名字，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极力否认着自己可能的“身世”，却莫名被她吸引住了，也许注定要相遇的人怎么逃都逃不开的。不，怎么可能呢？他只是他自己，不是那个工藤新一。那么他可以喜欢她吗？

　　“你来了啊？”她笑着，喜悦之心难忍。
　　“嗯……”
　　“我以为，你不会出现了。”
　　“兰？”
　　她怔住了，再次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下一刻，她明白他只是带着疑问来证实传说。
　　“嗯，总有人提起那些往事呢。”
　　“是啊，很美，也很凄凉的往事。”
　　“嗯……”
　　“你不难过吗？”
　　“会……”
　　“那？”
　　“只是哭不出来。”
　　“我不是他……”
　　“你有没有看过四月的雪？”
　　“也许你能让我看到？”
　　“我不能……”
　　她拖起疲倦的身子离开球场，现在，她只是个普通人。若是天空下场大雪，他会想起她吗？想起他前世的诺言，她笑着……

　　她究竟是怎样的人？有着美丽的外表，永远微笑的表情，和一颗下着雪的心。还有那个工藤新一，拥有着和自己同样姓名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怎样的故事？雪女飘然离去，而他的心却驻扎在这里。

　　“为何天天都在这里？”
　　“那你呢？”
　　“因为你。”
　　“是吗？你知道我是……”
　　“雪女。”
　　“新一……”
　　“……”
　　“我可以叫你新一吧？”
　　“当然可以吧，那是我的名字。”
　　她看到他有些迷茫无助的眼神，他是在迁就她吧。躲避着，却仍然伸出双手给她依靠。她应该感激的，只是她没有说谢谢。若是说了这两个字，仿佛疏远了似的，她还记得新一最不喜欢她说谢谢。
　　球场上温和了很多，她觉得心灵也似是渐渐被融化，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知道吗？他的球踢得很棒，每天，就在这里，我看他练习，尽情的奔跑，即使是下着雪。”
　　他听她诉说着回忆里的故事，他和她的，沉默着。他没有告诉她，在她出现之前，他也是在这个球场上奔跑着。
　　他发现只有在想起往事的时候，她的眼神会闪烁不止，自己却像个观众，无法进入她的世界。从她的口中知道那个工藤新一是怎样的人，然后不断嫉妒着这个已经离去很久的人。那个人真的有离开过吗？对她来说，或许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在她生命中消失过，就这样被束缚了一百年。她被冰封的心灵告诉他，她还会记着那个人，也许是永远，一辈子。突然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她却从来没有哭过，他觉得该哭的是她啊，难道雪女没有眼泪吗？
　　她停止了话语，他思考了太多，球场上人去楼空。她似乎又陷入了另一个回忆里，他在身边凝视着她，心疼得将她揽入怀中。许久，她说该走了。他轻轻松开双手，看她慢慢离开他的视线，手中残留她的冰冷。
攥紧拳头，想用体温驱走她的寒冷，只是她已经走远，只是即使近在眼前，也抓不住她。她，纠缠在百年之前，停留不前。

　　那天夜里，他的梦里看到有人在球场上奔跑着，那人身边的她笑着。天空下着雪，他们都没有打伞。梦里的她笑得很美。那人牵着她的手，紧紧的。他试着走近，他们的笑声却随雪花越飘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是嘛……”
　　“或许只有带给你幸福的人，才能给你那样的笑容。他也很幸福吧。”
　　她痴痴的看着他的脸庞，若有所思。
　　“我们有多像？你总是在我的身上寻找他的影子吗？”
　　她收回眼神，轻轻地说了句抱歉。
　　他低下头，掩藏着自己的表情，双唇微微颤动。
　　“可是我喜欢你啊。在你眼里却只能看到那个人模糊的身影，他究竟是谁？”
　　她感到他的激动，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轻轻靠向他的肩膀，眼前的工藤新一再也不是过去的他。就算是前世今生的纠缠，他也不记得了吧？在走入这一世的那一刻忘记了前世的一切。上辈子过的太苦，不该再受一世的煎熬，忘了就忘了吧，她想着。
　　“对不起。”声响泪落，泪水匀开，他终于知道原来她的泪也是温热的。

　　用冰水洗去泪水，她的心有些疼，连雪女都不能尘封她的心灵吗？渐渐感到了人世间的温暖，还有他手中的温度。人世间越来越危险了，脑海里响起雪女的忠告，“受不了就回来。”她倔强的笑着，自己是不会回去的，这一次哪怕是死……也不会回去的。

　　夜里，他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恼，爱她，却让她落泪。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进入梦境。梦里又是百年前的她，如雪一般。朦朦胧胧中，有人在堆着雪人，那人笑着抢下她手里的活。不一会儿，雪人便立在球场上，和她一样，白得耀眼。他没有见过如此逼真的雪人，忍不住揉搓着眼睛想要看清一切，却只能看到朦胧中，那个人在笑……

　　“昨夜做了奇怪的梦。”
　　“是么。”
　　“那个人，为你做了雪人，很美，很像你。”
　　她几乎是震惊到跌倒，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煞白。已是无力支持身体，他上前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他的眼神里充满担忧。
　　她摇着头，她从未向他提起那个逼真的雪人。现在残留后突然出现的梦境代表什么？思绪如潮水般涌出，而模糊影像只是代表一切的开始，她猜不到接下去会有怎样的命运，只是紧紧握着眼前他的手。他似乎被吓坏了，反复的问着她是否不舒服。她笑着告诉他没事，他昨晚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而已。
　　他知道她心里藏着秘密，或许是不能说，抑或是不愿说。为何梦里会出现那个人的身影？他们应该素未谋面，却如自己一般熟悉，愈想看清，愈朦朦胧胧。既然她掩藏，他也不愿逼迫，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牵绊着。

　　仿佛成了习惯，他会不自觉来到球场。他明白，她已经闯入了自己的生活，所以选择面对自己的心意。看到她依旧出现在那里，他微笑着走向她。
　　这里是她与另一个人的球场，现在他却与她相遇纠缠在这里。就这样每天见面，尽管她的话总是很少。纵使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从他的面容中想象那个人，他也愿意陪着她。于是在这片一百年都未曾改变的土地上，他代替另一个人守护一个天使。
　　其实她早就习惯他的陪伴，如果说再次来到人间是因为这里是他存在过的地方，那么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她也只能一个人守望着过去的时光。虽然她已经存在几百余年，而他年轻气盛，这样的组合实在有些令人发笑，但或许就是命运的牵绊，让两个人再一次相遇。现在该保护他的人是她吧，她的手轻轻拂过他熟睡的脸……
　　梦里他还是那么不安，仿佛又是一个奇怪的梦吧。不断地替他擦拭着汗水，用自己的双手给他安慰。梦中他忽而呢喃着，忽而又伸出双手，好似要抓住什么。她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感觉，他却渐渐安定下来，然后轻轻的说，你……不走了吧？她笑了，加重手里的力量给他肯定地答案。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醒来，发现她原本冰凉的手心已经被他捏出汗水，红红的印记。
　　“疼吗？”
　　“不会，只是有些热……”
　　他不好意思地笑着，随后又面露忧色，“最近总是做奇怪的梦呢。”
　　“是吗？”
　　“嗯，想看清，但是却朦朦胧胧，除了你……”
　　“傻瓜……”她轻拍他的脑袋，“你……真的有这么想我吗？”
　　他摸摸脑袋，没有作答。
　　“傻瓜……别做梦了……”

　　傍晚，她总是一个人回去那冰冷的屋子。他看着她离去的样子，想抓又总是犹豫，就像梦里的场景一样，抓不住看不透。每次醒来，拍打自己的脑袋，极力想回忆起什么，然后能看到的只是模糊的身影。从最初的自嘲，到现在的迷茫，他的心悄悄改变着，本就素不相识的两个人，能有什么深刻的回忆，而梦境里的真实又不似在说谎。那时起，他便经常睡，在她的怀里睡。她经常笑着说他爱做白日梦，他总是回以一笑，心里道，他真的想做梦啊。
　　看着他的笑容，有些许尴尬，他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从来就是，更何况梦里的话语早就出卖了他的心思，她知道他想找回过去，尽管他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作茧自缚，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去找寻答案，方法近乎可笑，她分明可以看到他每次梦中留下的汗水和痛苦的呻吟。不明白他又何苦如此执着，若是知道了答案，他又会甘心吗？
　　“傻瓜……”
　　“嗯？”
　　她想骂醒他，然，只是徒劳。
　　“我觉得，离你近了……”
　　“是吗？”
　　“嗯。”他坚定地说道。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现在喜欢的是他，还是我？”
　　他的话音有些悲伤，悲伤的她无法回答，只能沉默。也许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又如何会去比较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他不知是她不忍伤害，或者难以将一个已经过逝的人与自己比较。没有追问，因为不想看到那样微笑的表情。不说，也许自己仍存有侥幸希望，怕答案揭晓，一切也随之灰飞烟灭……

　　他依旧睡着……
　　梦里的世界忽然漫天白雪，雪舞着，朦胧中她站在雪中。远远的，看见她将手缓缓抬起，雪就如同精灵一般飞舞向空中，然后飘散开来。他走近她，第一次在梦里欣赏着她的演出。身后传来微弱的呼吸声，难道曾经也有人目睹过她的雪？猛然回头，树后暗藏的身影，落寞的影子映在雪地里。是谁？
　　“新一……新一……别睡了……”她看到他紧皱的眉头，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走近了，眼前却档着纱幕，一次又一次揉拭着眼睛，要看清他的面容。为何不作声？为何没有探出头来？是谁？
　　“新一！”她再一次尝试将他从梦呓中唤醒。
　　是谁又在唤他？是兰吗？
　　“别再折磨自己了……新一……我告诉你真相……”她开始焦急，他睡得太久了……
　　真相吗？他是谁？只记得那个人也叫工藤新一吧。兰究竟喜欢的是谁呢？
　　“傻瓜……傻瓜……我喜欢的是你，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所以，拜托你，别睡了……所以，求求你……”
　　可是，他望着树后的身影，移动不了一步。可是为什么，那种熟悉的感觉，他明白，他们一定相识。是谁？
　　“醒来好吗？醒来，就能知道真相。”她语音带着哭腔。又要哭了，最近总是流着滚烫的泪水，最近就是浸没在冰水中却依旧感觉不到寒冷。她所有的只是他手中的温度，也许封印已是极限。

　　天空洋洋洒洒开始飘落白色雪花，一片两片沾上他的脸庞。他微感冰凉，皱动眉头。渐渐睁开眼睛，果然，梦里唤他的人是她。用抱歉的表情回答她的焦急后，他才慢慢清醒，渐渐泛白的世界，原来，下雪了……
　　“雪……”
　　她因高兴而拉长的眼神透露出一丝安心，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环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真是太好了……”
　　他茫然张开怀抱接受她的紧拥，然后慢慢将双臂相扣。四月的雪下着，大概一百年前就是这样下着。完全洁白的世界将时间凝结，他看见了，那个在玩雪的她，那个在雪中漫无目的的走着的她，那个迷失的她。而身后跟着的是那个爱了他百年的男子，挥着汗水堆出雪人，在树后窥探到她的秘密，绝然让她离去的他，甚至用自己生命来换取最后一个夜晚的爱恋的他。木然的睁着双眼，看着他微笑着从雪影深处走来，与他擦肩而过。那个人叫工藤新一，一样的名字，还有一样容貌……
　　“所以，你从来爱的都是工藤新一，所以，你无法回答我近乎愚蠢的问题。”
　　“可是，真是太好了……”
　　他加大了手中的力度，“真是个笨蛋……”
　　身体像要融化一般，却依旧实实在在感到他的拥抱。他醒过来了，他记得她了啊。
　　“真是太好了……”

　　她的手随着他的泪滑下。

　　天空只剩下漫天白雪……

——悲剧完结——

友情提醒：喜好悲剧者，请自动无视以下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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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那之后，天空依旧下着大雪，如雪人哭泣般悼念她的离去。
　　她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像海的女儿化作泡沫般，她随雪花一同飘离远去。
　　走之前他紧紧拽住她的身体，却终究只留下一片白色。

　　远处孩童看到四月的雪，诉说着新的童话，雪女为了心爱的人再次回到人间。
　　是为了报恩吗？她用自己救下了他。
　　孩童天真地说道，若是她还能回来就好了。

　　他笑了。
　　她走的如此匆忙，甚至没有一句再见。若不会再回来至少会与他告别吧。
　　她是随雪一同离去的，没有死吧。一定没有死去。
　　他只能相信她不会丢下他，胜过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还没有对他说再见呢。怎能离去？如何离去？
　　他的脸上留下水痕，是雪吧，一定是雪……

　　于是球场上只剩下他静静的等待，一年又一年。
　　直到有一年的四月，直到四月再次飘起雪花。
　　他站在雪中，看熟悉的身影，带着优雅的微笑慢慢向他走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