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流沙Ⅰ》星辰。坠落。（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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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酒

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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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发表于 2004-1-27 13:47:04 |只看该作者

Something Else. The better

Mandeling or Blue Mountain （曼特宁，或者蓝山。）

街角的咖啡厅，昏暗的灯光，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Blank Numbers，那家咖啡店的名字。

店主是个意德混血儿，妩媚娇艳却不多话，眉宇间有淡紫色的冷漠。喜欢一种近乎透明的白色，却偏爱深灰色的衣服。

她叫Isabell，Isabel.Camilla。

跟Isabel相比，Shirley或许更内敛些。

她习惯点上一杯微苦的曼特宁，然后看奶精融合在这深褐色的液体里。暧昧的月白色花纹一圈圈的扩散，最终氲开在这一片严肃得有些过分的饮料里。

这时Isabel会慧心的放上一些节奏稍缓的爵士乐。

空气里弥漫着懒懒散散的咖啡因子。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搅拌棒逆时针旋转，Shirley单手撑着头，回想最初认识Isabel时的情景。大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那个叫Shinichi的男人。唔，应该是在同一天吧。

Isabel.Camilla，肺癌初期，不过我拒绝治疗。
女孩飞快地说，显然气有些不够用。她顿了顿，又深望了眼前的黑衣女子一眼。
我想我的立场您已经明白了，所以请您不要再对我说与病情相关的事了。

Shirley.Enisei，曾经是你的主治医师。
她唇角绽出一道完美弧线，并作出如此回答。笑意没有到达冰蓝色的眼睛，她知道，她也知道。只是没人愿意点破而已。

哎，叶尼塞——俄罗斯人么？

不。和你一样是意德混血。不过我父亲坚持说是意西，他不太喜欢我。

女孩会意，了然的微微仰起嘴角，笑容干净。

要喝点什么？

Mandeling。

要加糖么？还是奶精？

不。我喜欢纯的。

那好，请这边坐。
Isabel将她引向左边靠窗的位置。她认为那是这整家店里光照最好的位子。不过还好，今天阴天。她是那种不太喜欢阳光的人。

大概四点钟的时候，进进出出的人多了起来。Isabel把新摇滚乐换成了大提琴曲，继而对她微微一笑。

低回的大提琴和香醇、微苦的Mandeling很相配，所以她也微微动了动嘴角，以此表示感谢。

你笑起来很好看。
远远的，她看到Isabel艰难得以最慢的速度做着口型。

她微愕，随即低下头，看着精致的瓷质杯子里已经冷掉的咖啡。笑么，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是真心地在笑了。

啊，你来了！

她听到Isabel热情的招呼声，像是故意要让她听到似的。象征性的回头望了一下。是个俊朗的男子。

看他和Isabel热络的样子，应该也是个常客。她觉得他有点眼熟。状似漫不经心地搜索着记忆里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信息。Shinichi Kudou是么？那个，帝丹高校的名侦探。曾经在医院的外科病房见过一面。

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Enisei小姐，Kudou先生可以坐这里么？
Isabel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身为侦探的他注意到了，身为Isabel前主治医师的她也注意到了。

不是还有很多空位么？

啊？这个啊……因为其他座位都已经被预订了耶……

随便。

谢谢！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相对而坐。很安静。

她向Isabel重新要了一杯Mandeling——她的胃不允许她喝凉的东西，尤其是咖啡。

他则要了一杯Blue Mountain，加糖和奶精。

Blue Mountain的咖啡因含量大概是最低的吧。她想着，依旧按照习惯，搅拌棒以逆时针方式运动。

胃不好的话，就不要吃刺激性强的东西。
他毫不客气地指出。

我自己就是医生。我的健康状况可以自己负责，不劳阁下费心。
她嘴硬地拒绝他善意的忠告。

恼人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医院里打来的电话，不可以不接。

Doctor Enisei，新出院长请您到马上到急诊室帮忙。
对方的声音很是焦急，呼吸也不甚平稳。她猜测，是大型交通事故。

知道了。
她草草的应了一声了事，将苦苦的Mandeling全数灌进肚里。在桌上留下喝咖啡的钱。

等她处理完所有的受伤人员，已经是半夜零点二十三分。

在相撞的十二辆车里面，竟然有五辆是大型客运车辆。这次车祸受伤的人数该是不下一百。幸好他们是被分别送到不同的医院救治的。

换下绿色的手术服，她又想起那个死了小孩的女人。本来再有四个月她就可以做妈妈了呢。可是以她那个经济状况，她恐怕今生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她看得出来，她非常爱那个孩子。

缓步走下台阶，走向车库。掏出钥匙，准备开车门的手停在半空。

你？
她又向四周看了看，确定这里没有类似枪杀、抢劫之类的案件发生。那么，他为什么在这？

我来调查那场车祸的。
对面的大侦探如是说，递给她一片胃药。

谢谢。
她刚想解决地说不，胃却不争气地痛起来。

我来开车吧。
他伸出手。

哦。
她乖巧的将钥匙放到他手里，坐在副驾驶座上。

一路漫长的沉默。当他将车停在她住得公寓的车库里时，她才有了点表情。

你知道我住这里？

我住你隔壁。
回答的声音里是带着几分愤怒的。他在她隔壁住了将近一年，她就从来没注意过他么？

哦。
长久以来，她几乎一直过着昼伏夜出的日子。对周围住这些什么人自然也不了解。

这么简单的一个字？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下了车，还很有绅士风度的为她拉开车门。

嗯……为什么你会选择住十三楼？
在他按下十三层的电钮后，她问。

你呢？你不是也住在十三楼。

我喜欢那数字。

哦，很糟。任何一个基督教徒都会听不下去的。

呵呵，你不也住在这一层。
她率先跨出一步，站在电梯外看着他，将手拦着大约五公分厚的电梯门。

是Isabel的建议。她说你跟所有人不一样。
他也向外跨了一步，和她并排站着，但面对不同的方向。

你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她答，然后转身，侧脸看着他。

两人分别走向各自的家，转动钥匙，开门，回过头，互相微笑，步入房间。

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谁都说不上来他俩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情人，朋友，也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只是他一直坚持Blue Mountain，她依旧信奉Mandeling。这大概是他们之间有争执的地方。不过她还是妥协于他的奶精理论。

在咖啡里，她不会加糖，但不会反对他为她加上奶精。

他们有一段很惬意的日子。虽然有些暧昧不清，但一切都相安无事。至少，表面上是和谐的。直道他对她说，他要结婚了。

……是么……恭喜啊！
是啊，除了恭喜她还能说什么。

婚礼在什么时候？
她问。用颤抖着的手为自己倒了杯Tequila，闭着眼喝下去，胃里一阵火烧的感觉。

下个星期二，还有三天。你……会来吧？
她这样猛灌酒，胃会受不了的。

下星期二是Isabel的手术——我终于说服她了。
她僵硬得扯了扯唇角，做出高兴的样子。那手术，怕是要麻烦新出来做了。

那很好啊。
他躲避着她冰蓝色的目光。他不知道这种时候她的眼睛里会有什么。

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一定很忙吧？
她拉着他的手走到门口，尽量让自己笑着把他赶出门。

Shirley……
他突然看向她的眼，还想嘱咐些什么，她却已将目光移开了。

我没事，你去忙吧！
她以最快的速度关上门。泪在他看不到她的那一刻决堤。

而他，面对窗外暗蓝色的星空站了整整一夜。唱片机里是恩雅《星空彩绘》，可惜那天晚上，他看不到一颗星星。

他婚礼那天，她又去了最初和他相识的那家咖啡店。理所当然的，Isabel不在。幸而她曾从她那里配了一把钥匙。

轻微的腿门声，她迅速地回过身。心里有几分期望是他。虽然那是不可能的。

是你啊。今天不是手术的日子么？
她瞟了一眼草绿色的咖啡杯，抬头望着眼前单薄的女孩。

我来陪你的。手术可以下午再做。
女孩浅笑。笑容一如她记忆中的那样干净、明亮。

他没看家你吧？
她拉开吧台旁的座位坐下，尽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杯子上。

没有……我看到新娘了，她很漂亮、也很活泼的样子。
Isabel进到吧台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吧台下面的器具。

那很好啊。
她状似无所谓地笑笑，把空杯子交还到Isabel手上。哭了两天，也该坚强些了吧。

要喝点儿什么？Mandeling么？
Isabel用她清澈的眼睛问着，她的病情已不允许她说太多话。

她摇摇头，苦笑。
Blue Mountain。加糖和奶精。请将温度控制在47.3℃。

Isabel依言而行。她隐约知道，那是Kudou最钟情的味道。

谢谢。
她静静地品着。芳香、顺滑、醇厚。比Mandeling柔和了许多。

听新出医生说，你要到法国进修？
Isabel清了清嗓子，让声音清晰些。

嗯。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要去多久？

三年吧。

那我的手术怎么办？

新出会做好的。

那你还会回来么？

不知道。

Isabel没再问什么。在一米多高的CD架上翻找着什么。大概一分多钟后，唱片机里流泻出轻盈而精致的旋律，雪花般细腻柔软。

挺好听的。
她单手支在台面上。像是很平淡的歌，几乎没有高潮部分。

她在声线上或许没有什么得天独厚的优势，但不见得有人能把这首歌唱得更好。送给你好了。
Isabel把唱片递给她。Mika Nakashima的《雪の華》，她不曾接触过。

下午的飞机。我得走了。
她低头看了看表，随后起身。

记得回来啊！
Isabel红了眼眶。

她在给了她一个浅笑后离开了。

记得，回来啊。
Iabel在她身后挥手大叫。
无论怎样，你一定要记得回来！

她还依稀记得Isabel激动的样子。不知不觉地就已经，三年了呢。七天前她接到了Isabel去世的消息。她从没想过当她回到这里，Isabel却已不在的样子。

你在这儿。
看到新出，她并没有太大的惊异。三年来她曾断断续续地收到Isabel和新出一起照的照片。可是以后都不会有了。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Isabel说你回来后一定回到这儿来。
新出给了她一杯Mandeling。
过得如何？

还是老样子，独来独往。
她接过杯子，低头啜了一口。淡淡的，没什么味道。似乎和以前的不太一样。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三年来她都只喝苦涩的Mandeling。对那熟悉的味道，已经木然了。

医院还有事，我先走了。
新出将吧台上的瓶瓶罐罐重新整理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匆匆离去了。

吧台上，Blue Mountain被置于最显眼的位置。

她笑了一下，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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