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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 Lonesome [完·给丸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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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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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31 17:37:2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Lonesome是虚构的。在我贫乏的旅行经历而言,也惟有靠临摹过的欧洲素描和水彩来设想这样一座安静的小城,最近无意看到了看《邮递员派克叔叔》这部动画,大约便是那样的场景了。
如说是所包含的,大概便是自己的一些心情了。我极其喜欢坚忍沉默的爱,纵然那并非勇敢。虽然这可能不为任何人所爱,还是固执地写了出来。纵然说结尾过于潦草,连情节也潦草。不要有太多希望,从而避免失望。

——————————


不管死亡是否能够抚平一切
若是相爱一心
你我的爱情不会枯萎
更不会死亡。


                 ——约翰·多恩《早安》


二三。


三月的Lonesome沉浸在深灰色的雨水与潮湿的绿苔之中。

黑色的栅栏里透出一些淡淡的新绿,灰色的窗台上绽开几抹微微的紫红,象牙白的百叶窗与刺绣绸纱帘,五彩的玻璃嵌花门楣窗棂,以及堆在庭院的朽木上爬满的葡萄藤。它们的安静平和,有如这里的房客——

她春日里时常穿着花卉图案的素色裙,点缀刺绣的白长衫。头发挽着柔软地搭在身后,穿着白色缎面布鞋,走在地板上安静得没有声音。纵然她不已再年轻,她淡雅的容颜褪去年少浮华仍是美丽得紧。

我是房东。作家,尚是默默无名。然而我还年轻只有二十出头。梦想着成为简·奥斯汀,蜗居在书本杂乱的阁楼,仍在用墨水和白纸书写,埋首于卷宗典籍里,在这里面,莎士比亚和王尔德是我所爱慕之人。我的父母很早的离世并且从未留下丰厚的遗产,在我成功名就之前,这庭院是我唯一的依靠和收入。



独身前往的她在这里时间并不长,在去年的十二月,漫天大雪的午夜她敲开了我的门。她苍白的容颜像是一朵雪花的疲倦,带来简单的行李与繁重的记忆。一个是我所见,而另一个是我的猜测。

“你是谁?”

“这……能让我先进去吗?”

我端给她热茶与点心,替她抖落身上的雪屑冰渣,用热毛巾擦她的手掌。她洁白的手背突起的青蓝色血管,指节微微磨上了茧。翻过手掌来,手腕红褐色的划痕明晰得触目惊心,宛如小蛇般爬进我的视野。

纵然她带着感激的微笑温柔地看着我,我还是拘谨地回避着她的目光:“你怎么想到我这里,你知道我这里要出租吗?”

“是啊。因为看到了你的广告。”

我停了下来,“你从西区来的?从那么偏僻崎岖的小路到这儿。”接着又继续慌忙地洗着毛巾,“为什么不是东区?”

“这有什么区别吗?而且你也在西区贴了广告。”她把浅黄色的大衣放在火炉前小心地烤着。在火光跃动的壁炉前,她明亮的眼睛映着两簇火焰,苍白的脸颊渐渐地恢复了淡淡的红润。“——不用再擦了,谢谢你。”

“那好……没什么,你的家人呢?”

“……去了更好的地方。”她闭上眼睛向后靠去,微微地弯着嘴角。我放下毛巾,坐回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却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腕——她定是有着略微神经质的孤僻性格与狼狈的悲惨遭遇——我的揣测。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把手腕朝上对着我失神的眼睛摇了摇,低低地笑了一声:“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啊……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想点头又想摇头地晃了半天,最终以尴尬的笑容作罢。她看着不知所措的我也忍不住笑起来:“也许我会告诉你吧。不过,现在不行。”

“没关系。”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的就是钢笔与一沓白色的稿纸。倘若这是一出美丽曲折的故事,那编辑一定不会再嘲笑它的贫乏与苍白。纵然这个姓名也不曾知晓的房客,让我一时无所适从。她的行李里放着一个装着大半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微雨般的青色标签上写着:Riserva


日子温和如水,安静平宁,一场漫长的雨下过,Lonesome的春天来得迟疑而缓慢。而我渐渐觉得她并非如我所想如此凄寂不堪,反而乐观明朗得宛如阳光。她时常低声读诗,缓慢幽闲地弹钢琴和唱歌。偶尔出门散步,在教堂的长椅上读祷告诗篇或是低声祈祷。她会给路过的孩子一些甜美的点心,明眸微笑对待所有的人。我们在火炉边闲话连天,度过了圣诞与元旦,潮湿寒冷的暮冬初春。

但无论我如何说,她仍旧不曾说过关于过去的任何。仅仅是说,也许我会告诉你,不过,现在不行。我已厌倦这般温和的敷衍,一心只想如何将那真实转化为白纸上长长的文句。


是的,我的梦想是一本浅褐色封皮,卷着藤蔓花纹的条框,印着我的名字的书被光耀地罗列在书架上。而我,迫切地要它变为现实。


可她的固执与沉默慢慢地将这搁浅。我烦躁地等待着,在她的面前平静温和,无人的时刻又喜怒无常,时常想着自己编造若干零碎——却又小心地猜测她的故事是否过于完满从而不需要任何赘述与细节。在这无端的徘徊与犹豫中,在三月末难得的晴日,她问是否我想去喂鸽子顺带聊聊天。


漫步在Lonesome的街道上,新绿的枝叶明朗地染满视野,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传进我的耳朵,大提琴演奏师在阁楼里悠然地拨弄他的琴弦。在这清闲的道途中她讲给我她少年的往事,果真如青果一样浪漫甜美,泛着微微的酸甜。纵然这美丽让我动容,却已是童话中重复过太多的美丽。


“他回来之后我们有过一段平静的日子。非常安静的生活,就如是在Lonesome这样。”她从小贩那里买来一包玉米,转身走到广场上。那里放养了大群的鸽子,三两的长椅落在广场的各个角落。我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小心地撕开纸包,然后抬起头问我是否也需要,我摇了摇头:“你继续说吧。”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她用托尔斯泰的文句开头,这让我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忍着自己安静仔细地听。

“那平静的日子我想理应与所有的幸福的人一样。不久之后他求婚,双方亲友因为彼此都是旧识,顺利得难以置信。由于他仍旧忙于某件错综复杂的案件——但是究竟我并不完全清楚。于是婚礼举行的非常简单——甚至过于简陋,只有我们彼此和司仪而已。说些好笑的,其实连司仪也是当时和他一起的年长警察罢了。


“他只是说案件结束以后会好好地补偿我,仅此。但我也从未奢侈任何,只希望能够长长久久。”她把玉米放在广场上,一群鸽子落在她的脚边。“我们已经要走进教堂了。可是当我走进教堂的时候,却空无一人。我坐在长椅上安静地等了等,始终不曾有任何消息。教堂的外面反而是有无数的警车呼啸而过,不断有车辆因为干道被戒严封锁而被遣回。后来我发现手机上不知何时有了短信。


“婚礼被取消了。是临时的。大概时间就在我坐在化妆间里一心一意准备的时候发来的,怪不得等我走出来的时候只有不知情的司机等着我。是的。曾与他有无数牵绊的组织终于决定除掉他。而他,自然也想借此除掉这个组织。那么在此牺牲品除了年轻勇敢的性命与无辜的街道民众,自然也会有我们的婚礼——也许再次归来的时候,就是他的灵柩与染血的遗物,这来不及开始的婚礼就成为过早降临的葬礼了。”


她对我笑着说。笑得风轻云淡的她声音仍旧温柔,我不知这要多少岁月的冲洗才能变得如此平静。失去深爱之人的痛苦我并非没有切肤之会,却永远无法在谈起他们的时候变得如此冷静淡然。然而我又疑心她是否过于薄情,却因为寻觅不到任何痕迹而作罢妄测。


“在我避开众人视野走回家的时候——还是不小心被那些人撞个正着。甚至还来不及反抗,我轻易地被那些黑衣的人带走。关在潮湿的地下室里——对于挟制我的父亲和他来说,我的确是张好牌。


“他们逼问我一些人的下落,或是不断地劝说我归顺。在那里要我见识所谓的真相——其实不过是,他被迫承担了什么同时不得已欺骗了我。虽然没受到严刑拷打,却被迫灌了不少实验药物,幸好发作几次之后也再未有过任何异常。”

她低声嗤笑了一声。带着不屑与嘲讽,她再一次把手腕朝上翻来要我看,抬起头来笑着问我:“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个?就是那个时候了。”

“他们划伤的?”

“他们才没你想得那么天真而简单。”她笑了起来,“相反的,那是我自己太天真了。”

“清醒的时候想着,以为只要死亡就能结束一切。”她温和地抚摸着一只跳上手肘的白鸽,低低地笑着。“于是悄悄地用玻璃片切了手腕,想着就这样般了结吧,一不会牵连到任何人,二不必亲眼目睹所有挚友濒死的惨状。当然还有,我害怕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折磨,最后应从他们的条件。”然而在血还未落成一片的时刻,破门而入的警察将她送上了救护车。

“在车上我丝毫没有疼痛。只觉得自己太过懦弱,不仅无法拯救任何人反而伤了性命。纵然那复杂的事件与我无关,但仍旧心怀愧疚。对他,则是更甚。”她站起身来,把鸽子放飞。重新作回我身边。

我放下手中的报纸,问:“这就是你所要离开的原由?因为不想让他再承受更多伤痛所以宁愿离开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望向街道上零散的行人,轻微地发出一声叹息。

“可是你的离开对他来说则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她惊讶地转过身来看着我许久。末了,她对我笑了笑说:“也许是的。可其实我也很自私。我已不再年轻,无法再轻易爱上另一个人,更无法忍受正深爱的人弃我而去。”

“弃你而去……如此的浩劫之后他还会爱上别人?”


“他会先我死去。”


一时沉默。

这般古典含蓄的爱在此刻听来,像是旷世的瓷器,在浮嚣尘世间有着安谧凄婉的光,我不知如何应接,或是不忍去说些什么了无所用的话,只得默默地垂下眼来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掌干燥而温暖,有着深深的沟壑与柔韧的茧,她轻轻地反握住我的手,低下了头。

“纵然是相爱多年也彼此坦白,那是因为我们害怕真相。以及真相所带来的一切。”她望向远方的重山后的夕阳,“所以要他安静地生活吧。没有的我的生活——至少能让他不去面对所谓‘曾经的谎言’而愧疚于我。”

“何况,我并未完全摆脱。”

“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秘密。”

我忽然觉得,纵然她并不年轻,思想却前卫得让人惊讶。不再拘束于相爱便必须长相厮守的执念,一心只想为他所付出和成全。有着莫大的勇气与决心去分别。她的背影被夕阳所照耀,宛如上上世纪的玫瑰,显得幽雅动人。

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她,甚至亦无法准确地表达我的感觉。

至少这样的爱,鲜有人真正地了解。







四五。

二三月潮湿的节气消失得很快,阴郁的天空不久便飘满了四五月的白云,翡翠一般碧绿的苍穹安静而优雅。Lonesome的大街小巷开始卖起鲜花,那些碧绿枝叶白色花朵的马蹄莲、百合与姜花幽雅地插在绿玻璃瓶里,宛如美人般在窗边摇曳生姿。与三月的阴冷潮湿已有了明显的温暖甚至燥热,在冷热交替的一些日子里,她身体微微有了些不适。毕竟她已不再年轻。

但她坚持只是喝一些复方冲剂,多裹上一件薄绒外套。也不肯去看医生,似乎是刻意地躲避一些陌生人。


而终有一日,她安静的房间里除了琴声与诵读声,忽然响起了一串急促的铃声。她低声温和地接听,最终潦草地挂断。次日她站在庭院门前问我,是否告诉了谁她的消息。她的面容有着罕见的气愤与怀疑:

“你见过谁了吗,是不是有一个长相英俊的日裔问你最近收留的房客——甚至还能准确地描述我的外貌来找我?”

这让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甚至有起了几分委屈。我站在原地倔强地看着她,最终还是情绪冲在理智的前面——我强硬凶狠地反驳道:“你以为你是谁,会紧紧地找你?枉我如此待你,你怎么能怀疑我?!我告诉你好了,没有!”

她惊讶地看着我随之满怀歉意,而我粗重的呼吸平稳下来之后也有了些心虚。若说对待也唯有给她一处安身之地,何况还拿着一笔不菲的租金。至于分享她冗杂漫长的秘密,反不如说是我的荣幸。我正想着如何缓和气氛,她已走到我面前来微微倾下身,说:

“对不起。我想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刚才一定很难过吧。是我太着急了。”她柔和的声音反而让我有些歉疚,“因为不想让你也牵扯进来。”

“有人找到你并说了什么吗?”我试探着问。

“是的。我昨夜接到了日语的电话。——Lonesome如此偏僻闭塞,何况根本无人知道我在这里。”她焦躁地来回走动,神色仓促而惊慌。“他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或许是你听错了?Lonesome曾也有日裔停留。也许是同名也说不定……当然,我到现在连你的日本名字都不知道——怎么会透露的你的消息?而且,我从不曾与任何人交谈——除了食品和报刊店的老板、还有你。”

“那并不是我的日本名字。”她转过身来,“他叫我Riserva。”

“那不是行李里酒的名字吗?”我惊异地走到她身边去继续问道,“你怎么……”

她转身重新走回房间里,“这不能告诉你。我说了,我害怕再牵扯无辜的人。”然后她透给我一个安定的笑容,“刚才真是非常抱歉。那么这几天我看你还是跟着我好了。”

我想了想,带着零散的衣服和稿纸走进了她的房间。她坚持不要我和她站得太近——“那样我会传染给你。”但是我们还是在一起聊天说话,虽然她坐在窗边而我远远地坐在床边。我们就过着平凡寂静的日子,读诗,写作,聊天以及喝茶。



“我的爱,如果我死了而你没有;我的爱,如果你死了而我没有。我们不必给悲伤更大一块田野,再辽阔也比不上我们生活的地方。”从我无意间读起诗里片段的字句,她忍不住又开始谈她过去的生活:

“生活的地方……是的,碧加罗游乐场——”她的尾音拖得很长,“大概每个女生都愿意去那地方,觉得欢乐愉快的同时也收获了初恋的甜美。我和他曾经就经常去那里。而且还收到了一个非常美丽的礼物……”

“我没觉得。Lonesome没有游乐场,我也不大喜欢那种地方。”游乐场——这我听她讲起的、混合着刺激、浪漫和愉悦、几乎可以取悦所有人的地方,然而那钢精骨骼的器械仍不能激发我一点的好奇。我一边削着苹果,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倘若是欢乐愉快的同时也能收获爱情,我想应是英俊的邮差送抵录用信的时刻。”

“这么想出名吗?”她笑着问我。

“如果能有稿费就更好了。”

她干脆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不一样。”

“你也是。”

“为什么?”她有些奇怪地看着我——的确,她尚是有秘密未曾告知我,纵然我知道了这么多却觉得她更加的神秘不寻常。“说不出来。”我只好说实话,“越是知道得越多,反而觉得你越是不寻常。”

“看来我真不该说什么。”她笑了笑,紧接着狠狠地咳嗽。她的肩膀不断地抖动,越发觉得她要随着某一声难过的声响而肢体散落。


从那开始——她的病情开始恶化。似乎病得极重。终于肯放弃几乎强硬的克制拜托我去预约医生。


Lonesome僻静的城区,只有矮小的旅馆和教堂,以及精巧古老的咖啡馆。我骑着自行车满大街地到处乱跑,头脑里却犹如粥一样粘稠混乱。终于在Élan House的门口,我看见一个提着红十字箱包的女人正在和老板交谈。美丽典雅的侧脸,在古罗马式的廊柱衬托下有着格外迷人的惊艳。而她沉静冷然的容颜让我却步。

我放好车,在原地站了半天,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问:“你好……请问你是医生吗?”

“看到红十字——就以为是医生吗?”她的口气冷清却并不算孤高,对我轻轻地笑了笑,“不过我还是会看一些病的——只要不太重就好。”她迟疑了一下,“难道小镇没有医生吗?”

“只有一位老学究——可惜他出去进修去了。”老板似乎很乐意为这美丽清冷的客人效劳,“当然也许去旅游呢这谁能知道?虽然说这里也有药店,可那老板只是个会看处方单的傻瓜。呵呵。”

“是。重感冒……没问题吗?”

“当然。我也有一个无比可怜的伙伴也患了重感冒才刚刚好。”她说,“现在就走吗?”

我又接着问:“不用和你的朋友说一声吗?”

“管他呢。”她望了一眼窗户,旧铁丝上晾着一件蓝色外套和黑衬衫,“让他睡觉去吧。不过说实话,”她对着我淡淡地一笑,“这红十字箱包,也不过只是伪装——”



那乐意帮助我的,顺路旅行而过的医生,褐色短发带着淡漠沉静的表情走进我的庭院。当她看到我的房客的时候却明显吃了一惊。同时我的房客,她躺在床上勉强地撑开眼睛之后也微微地显露了巨大的惊讶,然后她波澜不惊的声音在沉默中响起:

“你来了。怎么也到这里来?”

医生站定,放下简单的药物。“是的。路过,准备去附近处理些事情。”然后低下头来短暂地思量片刻,犹豫地问是否可以叫她毛利——我这才知道她的名字。她展颜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剩余的追到这里来了吗?”她又接着问。

“我不清楚……这可要问他。”医生一面弯下身去拿温度计,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又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对着病榻上的人浅浅地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他也来了?”

“是的。”对着日光望着水银线,手指不断地调整着位置。“不过他并不在Lonesome……”酒精棉球擦拭着金属部位,发出令人清醒的气味。随着玻璃瓶清脆的响声,医生走到她身边。

“我从昨天下午开始发热的。”她舒展着苍白的笑容,撑起身来招呼到:“你别老是站着啊。”

医生惊讶于她跳跃的回答,也只是微微笑了笑,将温度计放进她的嘴。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微笑着张开了嘴。


在她所不能说任何话的时候,医生就坐在她身边。在窄小的空间里她的行李被分开地放在柜子上,那瓶酒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医生自然很快地注意到了:“你喝酒了吗?”

她摇头。倏而又点了点头。

“他们逼你的——”

仍然是点头。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吃药还是受刑?都有?”

她只是望着医生,示意时间该差不多了。“低烧——不过还好。你有药吗?”

“就是没有特效药。”她笑了笑,“要不然我早就好了……”

“否则也不用出现在我眼前。”医生接过她的话,“你想说的是这个。”略微停顿了一下,“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选择,我以为那不是你的方式。”

她接过纸袋,苍白的脸上此刻却没了任何表情:“那是因为这仅仅是你所看到的。”

她们彼此沉默了一下。最后医生盯着时钟看了许久,幽幽地站起身准备离开。她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你为什么不去帮助那个人,他那样爱你以至于他离开芸芸众生?你听不到他那悲痛的哭诉么?你不见到在那大海不能对之骄矜的河流,他正在和死亡搏斗么?”医生临走的时候,有意地低声地念着上一任房客抄写在白石板上的诗文。彼此背对着,也看不见彼此的神色。


“谢谢你的药物和照顾。”她首先坐起来告别,但仍旧是背对着医生,“再见了。”

“……再见。”

医生的身影在楼梯间随着轻捷的脚步声缓慢地消失。此时她才转过身来,对着只看得影子的门口说:“其实我们都没有选择。”

医生停了一下,沉默地走离了我的视线。我站在一旁显得不知所措,却又忍不住疑惑。彼此间沉默的告别与奇怪而跳跃的对话,以及彼此才能领会的眼神,那些究竟是什么。我把热开水倒进她的杯子,冲开茶色的药剂。抬起头询问她的时候才恍然发觉——

她哭了。


像是极其无助的离群者,把披肩握在手掌中,用力地堵在眼睛上。


夜晚医生打来电话,首先是嘱咐要我随时督促她吃药,又要求我让她听电话。

“什么事情——我说了,那已与我无关。”她听了一下就把话筒搁在桌子上,只有医生仍旧冷淡的声音从话筒里不紧不慢地传来:


Riserva——如果我没听错,工藤是在找这个人。我说你,其实是知道什么的才对。”


之后的几天,她不愿意离开房间,静静地对着摊开的诗集出神,只吃少量的苹果和牛奶。我徘徊在房门外许久,悄悄地走下楼去,又一次回到了Élan House。一路上我Lonesome的盛夏如此动人明丽,带着生命盎然的活力——这使得我对她生命的消逝更为心痛。

而我仍是没有任何的方法来补救。



六七

五月末的问诊之后,医生只是偶尔叫我来拿药,却坚持不肯再见她。这与我认识的她不尽相同,她应该不与任何人为难。我小心地透露给她某些信息,她并不理会,反而笑着说那不是她的事。


六月到了。六月的Lonesome与五月并无任何差异,仅仅是多了些焦躁的炎热。我的房客 她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康健,似乎是灌注了夏日颇为热烈的生命力。她又开始去种植一些花草,细心地修剪那些树枝,把一切时间寄托与周围的孩子与老人,书本与茶点。她对我说,她似乎觉得她的生命真的开始向所想象的那样,归于平静祥和。


可是她的微薄的愿望还是在六月末消失了。

——随着一个人的到来。轻易地消失了。


当他站在门外的时候,开门的我错愕地望着他。连房间里她询问的话也忘记了回答,直到他开始执意向房间里走的时候我彻底地回过神来,一边把他朝外推,一边小声地指责:“你来做什么——”

“你来了——”更大声的询问已经在楼梯上响起。我惊慌地扭过头来,她已经站在我们的身后。

他似乎是没能分辨出她的语言里生硬的拒绝和驱逐,还是越过我直接地站到了她的面前。她不得不仰起头来看着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我以为他会给她一个几乎窒息的拥抱或者绵长的吻。而他没有。他只是执起她的手腕,低声问:

“还疼吗?”

她噤声。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然后抽回手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告诉了你吗?”她所问的是医生才对。可是——

“是啊。”他转过身望着我,和善地笑笑说,“就是她没错。”



我紧张地低下头去,背过身不断地绞着我已经发白的手指。的确,那天我骑车去找医生下榻的旅馆,正巧那英俊的男人靠在门上低声与医生交谈。他穿着黑色衬衫,蓝色外套搭在肩膀上,英俊眉眼里的谨慎与缜密让我再一次远远地站住了脚。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直到医生不屑地扭过身来看到了我,她勉强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我只是想医生你再过去一次。”

“我说了我不想再去。难不成是复发了吗……她?”纵然尾音压得非常轻,他还是听见了。先是疑惑而凌厉地望了我一眼,接着走近到我身边直接问医生:“这是谁?”

“这没你事。”

“你想做什么?——出了医疗事故你拿什么赔。”很显然他敏锐的听觉还是捕捉到了我们的对话。

“——你知道我是给谁看病”医生瞥了他一眼,又转过来带着无比嘲讽的口吻笑着对我说,“他一定会要了我的命。”伸手在脖颈前轻轻地横着,坐出割破喉咙的动作。“还是给你再拿一些药来。”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越过她的眼神凝望着这个清俊自信的男子,和他所流露的疑惑与漠然——纵然瞬间医生的眼神里已经有了相当强硬的制止,我仍旧止不住脱口惊叫道:

“那是……你说的毛利小姐吗?!”

片刻的寂静。

片刻之后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他如一座坚固深重的堤坝般的漠然,在毛利这音节跃出的瞬间被惊愕崩堤,从而泻出无数温暖、悲伤甚至歉疚的光流,须臾之间布满他蔚蓝的眼睛。

我惊讶地看着他慢慢地垂下头去,又再次抬起头来。不出意外,他低声地问:

“她在你那里。”他似是询问,却已是不容我的反驳。只得小心地点头,然后绕开他僵硬的躯体。



医生最终还是拒绝了我的要求。临走的时候,她只是淡淡地对我说:“这是时候了。”

从那个时候起,我明白他必会在离开Lonesome之前找到这里,或者是在她离开之前。而我未曾想过他的到来会如此迅速而突然。



“你来做什么?”她又接着问,一边走进房间里背对着他坐下。“据说是那里还剩着有人来这里?”她并不继续询问他的来意。

Riserva——情报告诉我说有人到了这里。不过那情报来得也相当可疑。据说是有无名的人士送了信过来。”他在桌子边坐下,话音未落的瞬间脚步声再次在我的身后响起。医生一边缓和着急促呼吸,一边紧紧地看着两个人。与我的房客一样,亦是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房间。“我就知道你一定找到这里了。”

我垂下头非常想从楼间的玻璃窗纵身跳出去——的确,这里不该至少现在不该有的我存在。或者说即将发生的一切的源头皆是因我的过失。

“都来了。那么就都请坐吧。”她先坐下来,然后对我微微笑了笑——或许是我的脸过于苍白或是汗珠显露了我的压抑,“你也坐吧。这不是因你而起,所以不要这么紧张了。”

勉强地笑了笑,我挑了最偏僻的位置坐下。

我和医生都看着她的脸,而正对面的他此时却紧紧地将目光锁在了她的柜子上,显然是盯上了那瓶酒。我暗自赞叹这个侦探敏捷而细致的搜寻速度和观察能力——他应是已经将房间全部审视过了——又惊讶他和医生相同的注意都如此巧合地落在了瓶子上。

医生把目光转向了窗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只好小心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指。

他对着那瓶就看了许久,然后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身上。

她自然知道他会看到什么,却也只是笑着给我们倒了些茶水,然后沉默地回望着他。长久地对望中她的表情里微微有了一些松懈,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我还是什么都说出来好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又望着我和医生,轻声地说:

“我就是Riserva。”

他和医生并未有任何特别震惊的神情——甚至连他们知道她的存在的时候那番惊讶都还没有。是的,他们看去都是聪慧之人,想必稍微有所判断大概也能知道——甚至早已知晓,毕竟他们非常的熟稔。

“是的。他们执意要给我的代号,是想让我摆脱不了干系罢了——甚至还有以我为执行人的谋杀计划,想必计划已经落在你们手上了。

“天衣无缝。照你们的样子看,他们的目标达成了。

“我想你们唯一未想到的是,会在这个院落里发现我的存在,或是这追踪达到的如此轻易。”

她伸出手来放在他面前,结束了自己的解释:“准备什么时候逮捕我归案?”虽然她极力克制,却还是掩不住声音背后的波澜。他们的表情为此而微微有了变化。

“其实我并不打算……”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Riserva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他打断医生的话,“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兰。”


是的。她是不愿意伤害任何人,这我清楚地知道——纵然我与她相处的时间与他相比短暂得可笑。而这话宛如一只小小的箭 轻易地扎进了靶心:

“没错,我不愿意伤害人。所以说,我一直都宁愿去伤害了我自己……?”她的声音明显地颤抖起来,顺带高起声调。

他沉默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医生犹豫着,最终别过脸去,仅仅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觉得这与她所付出的坚韧与不平相比过于微薄,而她显然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一切都结束了。”她这样站起来说道。尚未成滴的眼泪被迅速地擦干,然后她用缓和了很多的语气说:“新一。你先走吧,我想单独静一静。”


他自然不愿意勉强她。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手掌,转身消失在我们的视野。我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跟出去。纵然我于整件事无任何作用,但我仍愿意为她解释什么。

“这段时间她还好吗?”临别前在院落的石台上,他转过身来问我。

我未想过是这样的问题,而也惟有这样的问题。我老实地回答道:“很好。除了上次风寒影响了一段时间,不过已经完全没事了。”

他不再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他一直没有放弃对她的寻找。”医生看着他的背影这样说道,“光是地图已经有整整一箱。”

“是吗——说实话,真不知道这爱情有什么好的。搭进去青春还不算,连命都能扯上。”我恢复起我曾经一贯的无所谓和不耐烦的语气,在压抑了长久之后终于发泄出来。

医生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

“好姑娘。你说的没错。”

“其实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医生笑了笑,随即也离开了院落。寂静又重回到我的房子。我抬头去看窗户里她的侧影,仍旧是沉静美丽的。我不知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或者如她曾说的,从一开始便毫无选择。

——冗长的蝉鸣一直没有停歇。 间断了几次又再次地歌唱起来。在某日昏沉的午后,她坐在我的床边低声对我说,“我觉得我应该回到我最初的道路。”


**

八月的Lonesome是满目逼人的绿色,热浪与蝉鸣不断地在窗外层层叠起。

在前半年辛苦的忙碌之中Lonesome的时令水果渐渐地成熟甘美,宛然春夏时节孕育的结晶带着浓郁喜悦的气息。她似乎寻找到了新的爱好,不断地烤制各种的水果点心。那些柔软的点心有甜美的味道,还有无比温柔的心意。在偶尔清凉的雨后,她还是愿意和我在街道上散步或是去喂鸽子。

“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什么……”她正沉浸在和一些孩子们玩乐的欢娱中,无意地抬起眼睛笑意盈盈地问我。

“他一直在找你。”

“——连地图都慢慢的一箱。连我都看得出来他一直都没忘记你。”我又接着说。

她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仍旧明朗:“看样子你真的非常关心,那么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给他一个机会。”我觉得她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这我知道——是什么样的机会?”她反而问我。

我沉默了一下,说:

“让他回到你的身边。”

有一个孩子在拉她的衣摆,她弯下身笑着继续和孩子们聊天,把手中的点心送给他们。目送着一群咿咿呀呀的孩子离开,她才又一次站起身来对我说:“是吗。那也是他的事情。”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小说若要真如她的故事一般,一定得换一个安静温和但决不能太固执的女人。



路过Élan House的时候无意看见了他正在报摊上和老板聊天。在白色胡子不断抖动的,热情有些过了头的老板面前,他的笑容仍旧勉强。

“是你啊。”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再问我她好不好。”

“哦。”他露出一个轻轻的笑,“你怎么来了?”

“刚从广场回来——实在是无法忍受她的固执,所以先回来了。”我拿一份报纸扇风。

他的眼睛微微亮起一些光来:“是吗?”

我索性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说:“我可是帮你说好话——我劝她给你一个机会让她回到你的身边,你猜她怎么说。”

“拒绝了。”

“她说:‘是吗。那也是他的事。’”我学着她漫不经心的口吻重新学过她的话,然后仰起脸给他一个揶揄的笑容:“你说,她既然这么说的话……”

“这是……”还是琢磨不透却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你再不去就晚了。”


——事实是等完了整个八月他仍是没曾到来。


九月的到来微微泛了一些清寒,她的雏菊开出了红色的花朵,安静地挤在一起。我的书稿到了上半段便顺着自己的思路写下去,偶尔实在觉得别扭便到房子里找她谈心。在雨后的某个下午,我骑着自行车摇摇摆摆地朝院子里缓慢地去。车筐里放着我厚厚的白纸和钢笔水。

正想着她如何说,抬起眼他站在栅栏外,有些突兀地抱着一大束玫瑰。红艳艳地开着,她抱着臂站在栅栏里,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来的不是时候。何况来得也太晚了。

“现在才拿来,说来好像这是你第一次送我这个。”她接过玫瑰的时候还是微微地笑了笑,“真是可怜——都老成这个样子才收到这东西。”

虽然接过了玫瑰,她仍没有放他进来的意思。

“不让我进去吗?”他们的对话似乎不再如当初那么阴郁。

“你不是只来送玫瑰吗?”

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还是非常有用的——看着他不知所措的表情,我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扭开了门锁,“我来了——你也在啊。进来吧。”


他们坐在客厅安静地喝茶。

我走来阁楼去写稿。

“她怎么没来?”

“回去了。”他喝了一口茶。“嫌这里太僻静。”

她端起杯子:“是吗。那么你怎么不走?”

他回给她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最后还是恢复了沉静的笑容:“你呢?”

“我觉得我在这里很好。”

“但是这里并不适合你。”她却这样对他说,“所以还是走吧。不要在这里浪费你的时间和才华。”

她的笑容仍旧温和美丽。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静静地看着她一心一意地喝她的茶。时隔多年他应是发觉她已不再如当初,面对自己的漠然与沉静仿佛已是陌路之人。

“你可以留下来,但是明天你仍得走。”她放下杯子,在袅袅的热气里转身离开。她的坚决让他吃惊,却又像在他的意料之中。“于你于我,这重逢已是莫大的恩典。在最好的时刻结束,了无挂念。”

“最好的时刻早就结束了。”

“你现在觉得后悔了吗?”她再次转过身来,笑意深深地望着他。“那些曾经温暖美丽的动人年少早就消逝了。而且你我还有那青春的资本来孤注一掷决定一生?” 她似乎无法保持冷静,声音忽然变得尖锐急促。最终被他的眼神所抑制,平定下来。

他沉默了一下,说:“好。我听你的。”

那夜他依旧留了下来。





从我的阁楼看去——

窗里直到深夜都亮着橘黄的光。蝉鸣早已噤声。Lonesome的深夜沉默地像是仁慈的老人,把一切不能言语的琐碎事情安静地收拢在它的皱纹里。她并未拒绝,面对从少年时代一直深爱的人。她的窗灯一直亮到午夜,他们不断倾诉多年来隐忍的爱与孤独,成年的稳重与收敛皆在这深重的感情面前一一褪去。

灯光宛如流年里的美丽光片,在低吟与缠绵中的背影像是无数的回忆被重新上色。他们从年少彼此单纯地相爱,彼此无奈地分别以及彼此戏剧地重逢,像是在宽广的海面上,从同一码头来的船,在风潮海浪里美丽地再次归宿于同一个码头。后半夜里下了小雨,树叶与流水声安静地环绕着他们。时间应偿还给他们一个如此安谧完满的夜晚。


——他们的生命,身体和灵魂,时间全部都毫无保留了给予了彼此。


“我爱你。”




清晨的阳光终于照进了庭院,窗帘已经卷得高,依稀可见已经收拾整洁的床铺与地板。昨夜宛如一场梦一般,被雨水轻易地冲刷去了。

他站在门前的白石台阶上,面对着仍旧绚丽繁华的庭院怅然若失。正是年光美丽的好良辰,却又得再次别于苦苦找寻的人。他并不想离开,却又坚持顺从她的意见。她透过门廊的窗户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转过身来,他仍旧轻易地从幽暗的窗格里寻找她的脸颊。她凝望着他的眼睛,这会是她所耗尽一生所爱的人,尽管这一生还未结束。

他说:“临走前,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是的。”

“好好活着。”她的闭上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扶在窗棂上的手指扣着石膏花纹,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阳光并不明朗还照不清她的面容,然而她的确是流泪了——从我阁楼的角度看,脸上有隐约的几线明亮。

“我就知道兰一向热爱生命。”他笑了笑,语气微微有所变化。


“再有一个要求。”他又接着说,“你能答应吗?”

她在半掩的门里望着他,低声答应。她答应得坚定,她一定是想在未来彼此未必再能相遇,便以此承诺为最好的告别。“我不会反悔。希望你也是。”

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温柔,他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胸膛说:


“那么回到我这里,嫁给我。”



“还有,你说过,不准反悔。”



Lonesome的秋天在他们离开的几天后来临,窗外的落满的了梧桐与白杨的叶子。空寂的房间她的痕迹渐渐地淡化,只有她留下绿玻璃花瓶还立在桌上,几朵清冷的白菊无声地开着。那日她推开窗户错愕地望着他。他们不再年轻,再不会轻易地为一句话而承诺并守候一生,而在这样一句话前 真正相爱的人永远学不会拒绝。

十月的脚步渐渐地走临这里,某日霜重的清晨英俊的邮差,在我的门前插上一张卡片。乳白色的平滑繁复的复古卡片,凸起枫叶的图案。黑色钢笔的字迹那是摘写给我的话:“倘若你愿寻找而不曾回顾,这执着将会给你带来真爱。”

我抬起头来,庭院一角的苹果树悬满了香气甜美的,深红色的苹果。


Once we dreamt that we were strangers.

We wake up to find that we were dear to each other.




《夜晚》聂鲁达

选自《神曲·地狱篇·第二歌》。

选自《飞鸟集》
我要说的是,您使我想起了一个人。

东之工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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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31 17:38:31 |只看该作者
于是些微的留念还是放在同人区好啦^^

你是如既往的不可捉摸,我是如既往的喜欢又仰慕着你。

[ 本帖最后由 丸熊 于 2008-8-1 13:49 编辑 ]
暖老温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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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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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31 17:49:13 |只看该作者
BD- -?
果然是长篇文..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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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银色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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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31 21:50:16 |只看该作者
好长的说~~~
强哇!Lz
非草根族亲友GG:草加子(茄子)JJ:aptx4711(睡睡)草根皇室母后 : looking305  (X.E一族) 父王: 丸熊 皇妹 : 小葱来咯 linlinyingying大王子:本人(KID) 王妃:工藤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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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成的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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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31 22:43:54 |只看该作者
很不错...描写也是相当的细腻
通过四季的变换感受到人物心情的变化也是相当的不错的
那么就稍微鼓励一下...请大人继续加油吧!
呵呵欢迎加入新兰联盟http://bbs.aptx.cn/forumdisplay.php?f=43

新·白吃斑竹n人组之香喷喷的热干面

长歌一曲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莱因哈特 冯 罗严克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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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银色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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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 08:28:59 |只看该作者
楼主的文很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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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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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 11:25:11 |只看该作者
这无比冗长的文章的确不是我的最初的意愿。想必各位亦觉得非常累。

情节方面我自认为还算流畅的,自然仔细看来人物心态的变化其实比较生硬。或许这与许久没写过心理活动有关。准确来说我已不大清楚什么是心理活动。比较失败的地方在于关于兰——R 的组织代号本来可以成为情节的重点,但是我处理得比较草。大概一个章节轻松地讲明了来源便罢休。从而显得反而累赘。

同样关于灰原的人物处理仍然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环节,若说没有她故事的情节我认为还少了一些关联,若说有她却觉得拥挤。我不大擅长以第一人称来写,准确的说是以主要角色的第一人称来写——更多采用旁观者的角度。从而描写还是有了繁杂琐碎之处。我本想避免过量描写——但若少了却缺少人物的映衬,所以简单地写了一些,仅仅为此所用。

关于语言。我认为文章不具有好的语言从根本上也就失去了吸引力,情节的精妙也是通过文字来展现的——当然其实说实话我不赞成过与空洞的文章。说远了。
文章其实是分两部分写的。所以有些的确是细腻的刻画,有些则过于潦草凌乱。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想回到《十》里简洁的笔风,另一方面自己却舍不得删掉从前繁复风格的字句。
从而这文章的语言其实并不统一。因为赶得仓促,情节在前后并不一致。
当然严格来说从前文它的确是温和中带着一些悲伤的意味。后面转化成喜文的便觉得极其不适。但觉得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为适合的结局,毕竟我觉得于我摘选的诗歌来说这似乎更能达到统一。本来还想说一些冷笑话——却觉得实在不符合气氛也只好作罢。

那么自己的文评也就结束了。
虽然说这么长只混了一颗星乍看觉得不大甘心。不过仔细分析自己真是占了便宜。


所以我说各位如果实在太累还是不要来刺激我了。TAT。


宛音<(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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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户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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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8 14:15:4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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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户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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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9 21:07:32 |只看该作者
恩,深沉的好文~
很特别的剧情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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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户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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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9 21:36:23 |只看该作者
占个位子,慢慢看!!文采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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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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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0 11:08:26 |只看该作者
很好的文~
如同齿间留香般的感觉~
喜欢这样的新兰,他们都是如此深深的把对方放在心底呀
♥温情的新兰♥温暖的新兰联盟♥我们永远的家园♥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两样,一样是你,一样是推理
-------------------------------------------
童养婿真素有爱:小柯,约修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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