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River

RanKuDo

Deep River

凌晓寒>
    母亲一个月零四天半没有回家了，凌晓寒打开冰箱——除了两包泡面，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还要熬到什么时候。
    她把书包放下，锁上门、睡觉。
    明天后天是周末周日，一包泡面搞得定么？应该可以吧，其余时间可以睡觉。
    那样就不会觉得太饿。

    母亲经常这样，扔下10块20块在家然后就出门，她总说她去几天就回来，然而从来没有少于1个月的。
    因此凌晓寒已经习惯了挨饿。
    她居然也一直没有被饿死。
    母亲是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不过因为还很年轻漂亮，身边的男人从没断过，她会从男人们那里拿钱，有时也会被男人骗钱。所以她有时穷困，有时又突然不知从哪个男人那得来一笔钱，但通常也很快就被她挥霍干净了。
    凌晓寒没有父亲。她也从来没有像别的单亲孩子一样特别在意过这件事情，她只知道母亲18岁时做过一个富商的代理孕母，而她就是这次代理事件的副产物。
    那位富商因为妻子无法生育而一直没有子女，后来他再婚，女方带来一个儿子。但他还是想把家业交到亲生儿子手上，于是约定好，如果凌晓寒的母亲生下男孩，那么孩子留下，但要是生下女孩，就要自己带走。
    可是凌晓寒的父亲并不是那位富商。
    富商的现任太太不想凌晓寒的母亲生出男孩来和自己的儿子争财产，于是答应凌晓寒的母亲另外再给她30万，让他用精子库里的精子受孕。
    富商太太费尽心机，甚至花了大力气去买通了做亲子鉴定的中心。
    结果生下来的是凌晓寒。

    富商把钱交到凌晓寒母亲手里的时候说：“虽然是女儿，但毕竟是我的亲骨肉，希望你好好抚养她。”
    多么可笑的话。
    无耻，而又可悲。
    他不知道为了他的财产他最亲近的人正在算计着他。

    于是母亲真的好好的放养着凌晓寒。从把几个奶瓶放在床边就出门几天到扔下10几20块就一个月不回，她似乎从不担心一进家门就会看见女儿的尸体。而凌晓寒，居然就这样长到了八岁。
    八岁的她，沉没在无边的饥饿中，不知何处是岸。


莫飞>
    莫飞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母亲，他懂事起生活里就只有个懦弱的父亲。
    父亲样子很不错，有细细软软的头发，干净白皙的皮肤，温润的眼睛，薄薄的嘴唇，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柔软干净。
    可是莫飞不喜欢父亲。因为他从不敢像别人的父亲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站出来保护因为从小比一般孩子瘦小而总被欺负的莫飞。莫飞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在永无止境的道歉和忍受。没出息、窝囊、懦弱、无能，莫飞脑子里能搜索出来的关于形容父亲的词语，就只有这些。
    就连莫飞，也是某个女人生下来后硬说是父亲的孩子而被塞给他的，于是他就默默的抚养莫飞，从来没有抱怨。
    在男孩眼里，父亲应该是最初的偶像。可是在莫飞眼里，父亲却是他这辈子第一个鄙视的对象，尽管之后的日子里，他鄙视大多数人。

    父亲是个系统工程师。
    这是份不错的工作，说出去体面，待遇也不算低。
    如果它的上司不是个变态的话。
    父亲的上司经常找各种借口跑来家里，常常当着莫飞的面就对父亲上下其手，莫飞还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会对男人感兴趣，他只知道父亲不愿意，却不反抗，哪怕是打着维护儿子心理健康成长的旗号。所以上司也就越发放肆，莫飞也就隔三差五的能听到父亲房里隐约的淫糜之声，隔三差五的能看到上司走后父亲从房里出来，连站着都极尽困难的狼狈形象。
    每每这时，父亲会朝他笑笑，无奈又疲惫。
    所以上司再来的时候，莫飞闯进了房间，朝俯在父亲身上的男人吼到：“滚出去！！”
    他以为自己是保护了父亲的英雄，他一直这么以为。
    父亲不责怪任何人、任何事。
    所以莫飞从来没看得起过父亲一次。他靠不到父亲的保护，因此拼命和欺负自己的大个子们扭打，就算从没赢过。
    自己怎么可能是父亲那种人生出来的呢，一定是那女人栽赃。
    他一次也没向欺负自己的人低过头，哪怕明知打不过，哪怕走上前去只能被打趴下，他也要竭尽全力还击。
    总有一天我会打倒他们。
    在莫飞怀抱这样的信念时。
    一个瘦弱的身影走过来。
    清清冷冷一句：“老师，他们在这里。”
    所有敌人都吓得逃之不及。
    他抬头，被血液和汗水模糊的眼里，有个比自己更瘦弱的女孩，看着自己，面无表情。
    却实实在在的保护了他。

[ 本帖最后由 RanKuDo 于 2007-8-16 14:07 编辑 ]

RanKuDo

汗……段落前面的空格……我果然不该直接贴WORD版……
崩溃了……改了三变……排版还是这样……随我怎么改~~它就是不动~~汗

[ 本帖最后由 RanKuDo 于 2007-8-16 14:21 编辑 ]

RanKuDo

哎呀~~你姐没跟你说么~~某人RP实在不能算好~~专业挖坑工作者

RanKuDo

凌晓寒之所以叫凌晓寒，是因为她出生在凌晨，母亲抱着她离开医院的时候是破晓时分，晨风寒冷无比，所以母亲当时就七拼八凑的凑出了这个名字，反正她没有父亲，母亲也不想让她跟自己姓，于是就决定让她姓凌。
    虽然是七拼八凑的名字，倒有那么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总之只要听起来不太离谱就行。
   
    话说凌晓寒的母亲再一次失踪一个月后，抱了台二手电脑回到了家里，然后开始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炒股时代。
    不过，各大基金证券的网页上都写着：股市有风险，投资请谨慎这句话，母亲捣鼓了一个月，不得要领，赚少赔多。
    凌晓寒嫌她不停抓耳挠腮抱怨连连打扰自己看书，于是站在母亲身后看了几个小时，过了几天，她把母亲手上所有的股票不管亏着的赚着的升着的涨着的全卖了套成现钱一股脑扔到了一支跌了N年没见涨的股票上。母亲回来一看，差点没疯了，猛敲着卧室的门叫嚣着要揍她。
    凌晓寒抱着书靠门坐着，听着母亲在门外疯狂吼叫。
    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自己，这是第一次。
    母亲吼累了，倒头就睡去了。第二天打开电脑，发现那股票已经翻了一翻。
    凌晓寒从房里走了出来，接受母亲惊讶的目光。
    然后过了几个月，她们就有了新房子。

    新房子虽然和电脑一样是二手的，但比原来那个只有一间卧室的小平房要好得多，11层的高楼顶层，阳台上能看见一半夜城一半海面。
    和凌晓寒同班了莫飞，就住在对门。
    凌晓寒就是人们常夸奖的那种天才儿童，可能的确是基因好的关系，成绩从没去到过第一以外的其他任何名次上去。不过，除此之外，她再无特别之处，一般而言成绩好的女孩多半长得也比较漂亮，人缘会很好，体育会很好，追求者很多，崇拜者也很多，可这一切，似乎与凌晓寒没什么缘分。
    不过要是干脆成绩好其他什么都差到底那也就还算个特别典型了，可她偏偏不走极端，除了不爱说话所以人缘不好以外，其他都是怎么普通怎么来，长得一般，没有大眼睛，也不是眯眯眼，鼻子不大不小还算合适，嘴巴小嘴唇薄，颜色有点惨白而且涩涩的没有光泽，是老人们常说的那种不讨人喜欢的牙尖齿利的样子，唯独皮肤还算不错，雪白的，几乎透明，近看能看见薄薄皮肤下淡淡的青色脉络。称着乌黑的眼珠和头发，显得冰冷没有生气。

    莫飞父亲的上司调离了公司，父亲看起来深深松了口气，对面住着年轻漂亮的单身母亲，时不时对他散发一点诱惑，发动一些邀请，从上司魔掌中解脱出来的他很快就沉沦在了这些诱惑和邀请里。
    天时地利。
    于是莫飞常被赶到凌晓寒家过夜，而凌晓寒的母亲，却在这样的夜晚里在莫飞家里和他父亲醉生梦死，翻云覆雨。
    渐渐的，这样奇怪的情景由偶尔一次干脆变成了父亲和凌晓寒的母亲整天呆在一起，而莫飞则每天面对冰冷的凌晓寒。
    她几乎不会多说一句无意义的，被我们常人称之为“聊天”的话。可以坐在椅子里几乎整天都不挪窝，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凌晓寒从股市赚出了一些钱，母亲把买房子后剩下的钱分成两分，一半给凌晓寒一半归自己。她从来也没有因为凌晓寒能赚到大笔钱而喜欢起她来，甚至连一点在意也没有增长起来，可凌晓寒觉得这很好，如果因为她会赚钱而喜欢她，这样的喜欢其实也没什么必要。
    她用钱买了一张很大的床，因为她饿的时候就要睡觉，多年过去已经产生了奇怪的条件反射，饥饿到一定程度会转变成睡意。然后还买了一些书，一些普通人根本不会去看的书，最后买了一箱泡面。
    她长到9岁几乎没有吃过牛奶和泡面以外的东西。
    不过她不挑剔，只要能吃饱，吃什么差别不是很大。
    莫飞就这样看着她：抱着书一直看，然后吃泡面，然后再回来看，最后去睡觉。
    仿佛莫飞就不存在。

[ 本帖最后由 RanKuDo 于 2007-8-16 16:25 编辑 ]

RanKuDo

又是这样……是论坛的问题还是我电脑的问题……
啊~~KK那么的忙么~~哎~~同命相连啊相连~~

RanKuDo

凌晓寒并不泡股市，如果家里实在没钱开锅，她会在电脑上研究一番。有时，不在股市里，她也能从不知道哪弄来钱解解燃眉之急。
    母亲依然不在意她，也不会挥霍她赚来的钱。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14岁。

    莫飞这六年中绝大部分时间是和凌晓寒呆在一起的。上学，同班同桌；放学，回到同一间屋子。
    不过六年来凌晓寒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和他说过话。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变强了。为了保护曾经从一群高大孩子手下救了自己后来却遭到报复的凌晓寒，也为了雪洗自己挺身而出想保护她却被打倒的耻辱。
    他不停的和各种人打架，终于是变成了无人能及的打架王。
    可凌晓寒还是冷冰冰的凌晓寒。
    只是他旷课一天回来，她会偶尔冒一句：“去哪了？”
    还要看她心血来潮不来。
    于是莫飞的缺勤率就越来越高。

    14岁的冬天，莫飞的父亲和凌晓寒母亲宣布要去国外旅行。
    没有人做无意义的阻止。
    于是他们就去了，再也没能回来。

    葬礼办到夜里12点，宾客散尽，莫飞望着父亲的遗像，有星点的惆怅。
    虽然看不起他，毕竟他独力把自己养大，还没来得及成为真正能保护他的英雄，却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凌晓寒坐在母亲遗像前，看了一眼，拿起了供桌上的点心往嘴里送。
    莫飞看着她把那盘点心吃了一个又一个，心里突然就有点窝火。
    在凌晓寒拿起第四个点心的时候，莫飞终于伸手狠狠朝她头上拍了过去：“供死人的东西你也吃！？”
    点心落在地上，滚了两下，停住了。
    凌晓寒揉揉头，看了那块点心半天，捡起来吹吹拍拍，又放进嘴里。
    她继续吃，把那盘点心吃完了，又望向一旁的年糕，可她伸手过去，却扑了个空。
    莫飞举着年糕盘子对她吼：“你妈都死了，你还一直吃个不停！”
    凌晓寒望着年糕半天，自己肯定是拿不到了，于是说了句：“我肚子很饿。”转而又向苹果，莫飞抢上去又让她扑了个空。
    “给我。”凌晓寒朝盘子伸出手。
    于是莫飞恼怒的把两个盘子全砸在了地上。苹果和年糕滚了一地。
    年糕是糯米做的，沾了灰拍不掉，凌晓寒皱了皱眉头，捡起两个苹果。
    莫飞把苹果抢过去。
    凌晓寒抬头幽怨的看他一眼，看到他满脸怒气。转头看了看供桌，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了，于是站起来说：“收拾好。”进房里睡觉去了。
    莫飞对于她的态度感到愤怒。
    莫飞很晚才睡下，以前他一直在凌晓寒房间里打地铺的，今天因为生气，躺在了沙发上。
    他几乎忘记了他家其实就在对门。
    毕竟是养育自己的母亲，凌晓寒怎么能这么冷淡呢。就连是不是自己亲身父亲都不清楚的父亲死了，他都觉得难过。凌晓寒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她，却居然好像陌生人。
    莫飞想着，迷迷糊糊的睡去。
    半夜，他被凌晓寒叫醒。
    “做什么？”他问。
    没开灯，外头的灯光着进来，非常微弱。
    他听见凌晓寒用和灯光一样微弱的声音说：“我肚子疼。”
    “谁让你吃供桌上的东西，活该。”莫飞冷笑一声，别过头去。
    凌晓寒伸手退他，莫飞觉得手上一阵刺骨的冷，猛的坐了起来：“你怎么了？”
    怎么了，不是说过肚子疼？莫飞连忙打开灯。
    凌晓寒坐在沙发边的地上，脸上唯一有颜色的嘴唇白的一丝血色都看不见，乌黑的眼睛望着他，万般无助。
    “莫飞……”
    莫飞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冲进房里抓来棉袄裹在凌晓寒身上，飞快的穿好自己的外套，伸手想把她扶起来。
    可凌晓寒站不起来。
    只睁着乌黑的眼睛望着他。
    那眼神仿佛溺水将死的人，拼命求助，看得莫飞心里一阵一阵发慌，连忙把她抱起来：
    “别这么望着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 本帖最后由 RanKuDo 于 2007-8-17 16:5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