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

墨唳颜

【从今】






我们都不清楚。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他早就该知道，愧疚是怎么样的情绪。
工藤新一抱住怀里的女子，歉疚的情绪几乎快要将自己淹没。他只能一字一句，极慢地全仿佛用尽全身力量般地说出口。

“对不起——”
“……对不起——”

心里涌起的恐慌几乎要淹没。可思绪还是奇异的清晰。口中反复地说出口的仍只有三个简单的音节。他的神情隐晦不明。女子动动唇，却并没有说什么。她慢慢地挣开男子握着他的手，只是静静地微笑。
生命到了结束的时候，往事如风。
“灰原——对不起。”

没关系——
她想要说出这样的话。看到他的眼眸，里面那复杂的感情她慢慢地去遮住。
已经不想再听到任何的抱歉了。
要怎么告诉他真相。要如何让他承担更多的痛苦。她对不远处的神情苍白的女子露出一个微笑。
自厌的情绪有时候有过，但到这个时候反而都已释怀。她想起自己以前对电视剧里女子拜托另一个女子照顾她所爱的男人时如此不屑外加天真，说着“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啊”。但事实是，她如今真的以如此真诚的心情在拜托。让他们可以幸福。在一起与否都与自己无关，只希望幸福。如何形式已再无必要。

她最后收回视线，看向那个男子，熟稔到让人哭泣的脸。她努力伸出手却没有一点力气。他目光复杂。
然后她努力动动唇，他贴近些，隐约听到一些模糊的词眼。
“我……我…我是…谁？”
他握住她的手。
“宫野。灰原。哀。”
她眼里似乎有泪光闪过。那一刻熟悉的神情让他突然有种恐慌。
生命的流逝太简单了。
她没有继续看他，目光渐渐涣散开来。最后露出笑容。
“光——”
“有光…”


工藤新一轻轻抱住那个纤瘦的女子。毛利兰走近，并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跪下来，望着仿佛陷入沉睡般的女子的脸，伸出的手却还是缩回。她慢慢闭上眼睛。低低的声音带着哭意。

“对不起——”



灰原哀的葬礼上来去的只有熟悉的几个人。
吉田步美的眼睛已经哭红。光彦默默地站在那里也不知什么表情。小岛元太睁着圆圆的眼睛神情仍显呆滞。
几个月前的时候，灰原哀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温柔的微笑。
“元太。步美。还有光彦。我和江户川要去美国一段时间。回来后我们去海边玩吧。”那是灰原哀无数次地拒绝了三人组去海边游玩的冷淡后第一次难得的温柔。

她没有完成约定。她回来的时候，一身的血。旁边是江户川柯南空荡的眼。以及毛利兰的缄默。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团得糟。光彦想。在不久前看到报纸上的关于那个震惊世界的恐怖组织终于被剿灭的时候还没有放在心上，对于关于“勇敢的少女毫不畏惧地和恐怖分子对敌”这样的内容也没有多加在意。
谁会想到她是这样的奋不顾身地为所爱的人舍弃一切呢。她明明比任何人都爱自己的性命，珍惜而厌弃的矛盾往往使那个少女看起来忧郁冷淡。




春天应该是充满希望的季节。可连续几天的雨让这个城市变为花绿的世界。看不见人，从房间里望下去，只看到花花绿绿的伞。那是少女们在春天里的希望。有时候是黑色的灰色的伞，偶尔露出撑伞的人灰白的发与岁月班驳的脸，苍老的面庞上是在雨中分外明显的冷淡与平静。
你看。世界上少了谁都是一样。也许人群中的某个人会收起他的伞，在酒馆的门口停下，在酒精的麻痹中忘记一切的不顺心与悲伤，也许会号啕大哭，酒店老板平静地走过去拍拍肩膀，若是熟识的人便会说着“都会过去的嘛”这样的句子。


是的。都会过去的。
无论是再悲伤再痛苦的回忆，都会随着时间游走过全身，刻下骨髓里的凉意后慢慢离开。之后，便是属于回忆的年代了。


可是又该怎么忘记呢？
不是电影不是小说，不可以以屏幕上的或书上的一句[XX年后]便代过去。他还要一张张翻过日历，一天天数着，在回忆与现实中被声音折磨。晚上睡觉前总有记忆不甘心得侵入。
江户川柯南慢慢闭上眼睛。
那是永远也无法忘记永远也无法释怀的眼睛。太多熟悉的情感几乎溢出了生命，他用理智控制自己。用责任鞭策自己。只有一句话反复来反复去全是世界上最糟糕的道歉了。
他不敢去想她的话中的深意。
有一个瞬间，脑中的奇异的念头扎根发芽，控制住他的灵魂，痛苦得想要蜷缩。可是理智拒绝了它。
他只能闭上眼，默默地让思绪远离。灵魂的深处，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一双眼。
温柔的、明丽的、悲苦的、嘲讽的、冰冷的、失望的，最后终于消失。

[我是谁]
[灰原。]
[哀。]

[我是谁？]
[宫野]
[志保]

已经没关系了。你是谁都没有关系了。
只要你还是你就够了。

可是你到底是谁。谁不谁的已经不想去知道了。

恐惧已经要将理智淹没。




女子沉默地将行李箱拖到客厅一角，眼珠沉静，望着那扇一直紧闭的门神色中闪过挣扎。她想了想，还是无法将“死者已逝，生者尤珍重”这样的话说出口，对别人的安慰总是太轻松，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的痛苦因此便可以轻松将安慰话说出口了么？怎么可能。她内心的歉疚像是猛兽般撕裂着自己，却不知原由。

想不起来的过去。白茫茫的一片。只听到温柔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低语，
“很快就好了……很快了……”
那人是谁她却不知道。她对江户川柯南有种似是天生而来的亲近感与依赖，那种复杂的情感让她在歉疚中更加酸楚。
毛利兰想了想，还是慢慢地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没有出现无人搭理的情况。江户川柯南开了门，安静地笑了笑。笑意微弱，挤出来似地在他脸上。毛利兰望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少年，他苍白凌乱的神情，修长苍劲的身体，在一个瞬间，竟透出沧桑的味道来。这种沧桑是另一个女子带给他的，以死亡为证。
女子沉默了一下，最终拍拍他的肩，声音里带着些酸楚，“……如果难受的话，哭出来比较好。”
那几个少年少女们在灰原哀的葬礼上哭得悲戚近乎晕厥，唯有他，安静地站在角落，眼底黑沉沉一片，神色平静冷淡。
只有那已经握紧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痛苦。
“兰……”，他微笑一下，“兰姐姐，你不要担心。”
她一颤。


在机场告别的时候，毛利兰忍不住抱住了那个消瘦的少年。他回拥她，声音里带着真挚与一丝疲惫，“祝你幸福。”祝愿你一生安好，岁月静老。


他没有留她。安静地看着飞机划过天边的一道弧度。很浅，心里却是迷茫的一片。
靠着玻璃墙，透过那些云层，眼里沉下的，连思念都要退让的苦涩与孤寂。
从今以后，孑然一身。孤独守侯最后一个誓言。



他安静地回到自己的住所。直到关上门，几个月来长久不肯显露的痛苦却让他近乎痉挛。
痛的感觉一丝都没有。只有黑蔼蔼一片，雾气般挤压着空气。稀薄的感觉要死去。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做得比我好。]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争执的声音。江户川柯南近乎自虐般地麻木播放着录音机。

[茧，帮我。我在这里呆了七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可是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这么烂好心的人。]
[……不是的。我不是那种善良的人。七年前就不是了。我只是希望，我还能帮到我想帮助的人。最后一次了。]

长久长久的沉默。
机械声告一段落后，是青年冷漠的声音，
“工藤新一。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那个女人与自己打了个赌，你没有将她认出来，所以她死了。真是个任性的家伙。在你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爱的到底是一个记忆一种感觉还是单纯的RAN时，她替你做了个选择。真是完美的答案，让我为你喝彩么？呵……你不知道么，Sherry当年研制的可不止是APTX而已，容貌上的真正替换…真是疯狂地挑战人类极限啊。”
“那个女人最没眼光的事大概就是爱上你了。”


他一生的倾尽所有的爱情就在这最后一句崩塌了。
是的，她一生最大的不幸福，就是爱上他。而他对她最后的安慰，是以一生守侯为代价的固执。

江户川柯南望向窗外，黑漆漆一片。
黑夜，太漫长了。
而他，要安静守侯过这个雨季。将所有埋在心中。将她的好意延续，将她的祝福送给那个失去记忆懵懂的女子，将她的绝望继续，将她的等候继续。
只是这一次，再无一人，可以结束长久的等待的岁月。


一开始就已有预感，就隐约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可是害怕与不敢置信怎么能够确认那个浑身浴血地挡枪的人是你。怎么能够相信在怀中渐渐冰凉的人是你。
怎么能够承认，无能地失去你，没有保护好你的事实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慢慢笑。只能看着葬礼上，那左手无名指上一圈红色匝绳绕过温柔缠心般苦楚的你啊。


从此的从此，他便会慢慢成为黑色雨伞下那些苍老疲惫。
将会慢慢地走进一家酒馆，不管不顾酒店老板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安慰，仰头，便是一生弹指过的冷清啊。

                            [FIN]

咖啡猫

沙发沙发~~
好像柯哀。。
如果不是，不要PIA我，有一点看不懂

骛风

情节上不是很懂，但感觉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把“江户川”和“痴情”联系起来，总有点奇异的感觉。

墨唳颜

捂脸 非常抱歉的是…这是新兰… = =

丑虫

再看了一次吧，LZ的意思大概是容颜替换，也就是说，兰与哀的容颜替换了，于是某人认出来，后来的情况是兰挂了…………碎碎念念中，我相信恋人之间的感觉…………

墨唳颜

回复 5# 丑虫


    恩呐~

咖啡猫

这样么？
哈，懂了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