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相思 [快新兰 架空 完结]

墨唳颜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梦里几分离别，现实又有几分残缺。
她将他送到堤口。一路上，走得很慢，雨丝轻得过分，贴在伞上浸润一点点的光泽，轻易让她的眼里也有了一丝离愁的情绪。他为她撑着油纸伞，她的怀里，是他的单薄的行装。
“我走了。”他最终低头对她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她默默地将行李给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不出什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怎么，对我还是戒备么？”他低低地笑着。他本来就眉目生得极好，比一般女子还精致几分，可眉宇间的疏狂不会让人错疑他的性别。此刻他眼底淡淡温柔与调笑，她低着头，没有看到。
他失望地叹口气，转身想离开。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他双眼一亮。
“兰。”她的声音沙哑，说话的时候低着头。
“我知你幼时清苦，这嗓子，便是那时坏的吧？”他微微一笑，说不清的温柔动人，“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个儿事么？兰…真是好名字。你等我三年，三年后，十里相迎，我定不负你。”
这话他说得轻巧，太轻巧。十里相迎，十里相迎，眼底一丝水光滑过，她睁大眼，抬头看他，又迅速低下头去，只沉默。
他极为爱怜地吻了下她的额头，“不愿么？”
“不…不是。”最终，她还是默默地摘下一直戴着的玉佩，交到他手中。
三年。她等得起。

三年以后，她极为冷静地看着那些聘礼堆满了整间宅子。一旁是她已然陷入疯狂的伺候的小姐。她紧紧抓住她的肩，指甲陷进她的肉里，毛利兰微微皱起秀气的眉。
“你……你……你可忘了我所说的话？你怎可如此！”名为灰原哀的女子气怒得疯狂，她冷淡地看着这个被下聘的女子。
“灰原小姐。”一旁的来自遥远国度的男子制止住她，有礼而冷淡地劝戒她放手，告诉她她此刻面对的，是位身份已经不一般的少夫人。他认为她定是气得发狂，也是，三年前的笑脸相对，温柔私语，哪知为他人作了嫁衣，她会恼怒也是正常。想到这里，男子的眉眼里一丝怜悯。
毛利兰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安顺的眉眼里是一丝歉疚。男子从这简单的一个早上，已经充分了解到，这主仆二人的性格。也难怪，比起冷淡高贵的灰原小姐，这种温柔沉默可能更加让自己的主上上心吧。
毛利兰安静地看着灰原哀气怒得拂袖而去，眼底是黑沉沉一片。

她的夫君是是暗翼这个杀手组织真正的主子。
风流年少，温柔不假，杀意更真。
新婚之夜，她静静地坐在新房中，当她的盖头被揭起，脸上浮现的是一丝难得的少女的娇羞。
阔别三年的青年，此刻眯起眼，正充满兴味地看着她。他眉目间依然风流，可少了丝温柔，充满了掠夺性与冷酷。这是多年来阴谋暗杀下必然刻下的印记。她的目光里有些复杂，露出一丝心疼。
“……夫君。”她微微一笑，眉眼安顺。
她知他不是这暗翼组织时的天真温柔，也知他不得不有的冷酷杀戮。
那一夜，风流绻缱，夜阑静好，黑暗中她温柔地抱住他。笑得隐隐动人，而天真。

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景。
看他回来时眉眼依旧，看他看到自己时的震惊受伤，她握紧手，指甲嵌进肉里，疼痛都没有。
谁是谁的一场戏。谁入了谁的局。无法分晓。
“我只问你，你是知，还是不知？”他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下直直向她走来，向她名义上的兄嫂走近，目光灼灼。
她往后退一步，眼里瞬间泪光浮现，她摇摇头，又自言自语，“我……不对，你们，如何长得一样？”
坐在她身旁的青年笑得冷意浮现，“哦？兰，你竟不知，我有同胞兄弟的事么？”
“不知……这……这……”她最终惨然一笑。
黑羽快斗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过来。兰。”
毛利兰惊疑地看了看他们一眼，最终像是终于确认什么般笑了笑，一向安顺的眉眼间却有伤感了然的情绪。
“夫君。你怎可骗我至此？”她的伤心表现得那么明显，黑羽快斗冷淡的眉眼间一点点复杂。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深思地用手抚过一次又一次的茶杯，错了么莫非？
“我自小便知，自己的缺漏之处定必须付出代价。为了一个承诺，我负了小姐的期望，可最终，竟是这样的结局么？夫君，你怎可骗我！”
“我并没有说，自己就是那个你倾心之人。”
她惨然一笑，“可是。你却眼睁睁看着我，看着我……”
“看着你如何？”
毛利兰默然，眉眼间浮现决绝的色彩，“夫君，你可曾爱过兰？”
天下女人大抵一般傻。她摸上自己的肚子，笑得温柔，“你不曾。你竟不曾……”
工藤新一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最终看到她嘴角的血慢慢滴落，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她。
“兰！”他看着她，她却看着另外一个人，嘴角一丝解脱的笑意，“夫君，相思与君绝，你竟一定要兰死么？”
黑羽快斗眉宇深沉，看着她，不语。最终他开口，“你怎知这药？”
“是我。”工藤新一淡淡开口，“这药，是我三年前给你下的。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如此。”他目光里一丝复杂，“可我没想到，我竟对你……”
他抱起她。“哥。当初是我不慎，可那件事与兰无关，只是‘暗火’的一个圈套罢了。她是无辜之人，是我错怪了……”黑羽快斗神色变了变。
“我必须救她。”他目光温柔地看着怀中已经昏迷的女子。
“让她药性发作，竟是你，哥。我该死地在嫉妒。”
毛利兰昏沉间保持住最后的一丝清明。
听到他说救她，说对不起。
她此时在他怀里，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一丝嘲弄的极其天真的笑。

据说药公子内力深厚。可相思与君绝这类药性毒烈的药，必使医者自损七分。
当她重新睁开眼，望着榻边那个眉目间温柔的男子时，笑得天真。
“你真傻。”她贴近他。
“放心吧。我会让你哥来陪你的。黄泉相思路，必不寂寞。”
她将金簪刺入他的喉咙。吻了吻他，“我本来想，如果当初你愿意娶我的话，我便与你共死的。”
他死得极为惨烈。睡梦中，连道别都没有。她看着自己的衣裙染上血色，笑意温柔。
“都去死吧。你们该为你们的父亲付出代价。”
“毛利家一百三十五条人命，我要你们血债血尝。”
她望着窗外，“哀，对不起了。辜负你的好意。来世，必定以命报答。”
转过头的时候，黑羽快斗在门口，眉眼间是杀意。
“你真是好演技。”他低语，“连我都差点受你骗。”
她温柔一笑，“夫君这是何必。我不过一弱小女子，承不得您如此赞誉。”她站起身来，眉宇间温柔安和，可眼底冰冷一片。
“你当初给他的玉佩不过是迷惑于我，利用我的疑心，让我娶你。若你如一般女子在新婚之夜刺杀于我，你定无法如愿。兰，好忍性。但你若再坚持一段时间，兴许我真会相信你不是毛利家的遗孤。当初的调查不过是别人的障目之法。”
“多说无益。”她淡淡一笑，“动手吧。”
他不知她武功竟到如此地步。她吸取了他的弟弟七成的内力。招式又是狠硬决，一时间，他竟无法马上擒获她。
最终她动作一滞，手抚上腹部，趁此时间，他打落她手中的软剑，擒住她。毛利兰冷淡地看着他，面容苍白，嘴角一丝奇异的笑。
他道一声不好，一个窒息间她已咬下口中毒药。
他不知道自己内心有什么感觉，只觉得有比很久前父亲死的时候更深的惊慌情绪，他将手割开，血滴入她的口中。血继，向来是他们一族选继承人的方法，血能杀人，亦能救人。
“新一。”他叫唤一声，那本该死去的青年面沉如水，从另一旁出现。脸色沉寂，“我竟信她。呵。”
她恍惚间睁开眼，望见那个眼底已经有了狠意的男子，微微一笑。
“你竟没死……也好。我不想即使死了，也要和你黄泉相遇。”她眉宇间情感一丝复杂到让黑羽快斗想去遮住。
“黄泉相思…我吃了这药。所以才能催发相思与君绝的毒性。”她已经说话困难，声音沙哑，“我没有爱上你，真好。”
“我原以为我能报仇的。没想到还是失败了…我痛恨自己的心软，痛恨自己对你还有眷顾。你温柔…太真了。”她这话是对着工藤新一所说，目光渐渐涣散，她最终闭上眼，在她临死的一刻，她不想再看见他们。
最后她慢慢微笑，闭眼，轻声道，“所幸，我不孤单。”
黑羽快斗收回手，眉目冷淡地看她。
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你以为，到了现在，你的命还是你的么？”

几个月后。

灰原哀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个已经失去所有记忆的女子正面容天真地在花丛中。她的腹部高高隆起，是一个健康的生命。
她将什么都不记得，她最后爱得到底是谁，都随这一场记忆风化。
灰原哀只淡淡想，当初她求自己给她的黄泉相思，根本只是普通的安胎之药。她什么都无法为她做，自小一起长大，毛利一门惨烈，她带着仇恨而来。却不知，当年本就疑点重重。灭门者谁，不得而知。谁欠谁的，也已经够了。
只愿她，一生安好，再无灾，再无患。
至于其他，灰原哀面容上浮起一丝微笑。手中的两封书信慢慢烧掉。
谁先找到这里，谁便是一生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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