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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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nKu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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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15 18:55:1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仲夏的月季

我望着天边的火烧云，被铁窗的栏杆割成一块一块，像燃烧的炭块一样鲜红和暖和。

大部分时间我是清醒的，只是很少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认识父母和朋友，还有  新一。我们曾是那么幸福的姐弟和世界上最无畏的恋人，只不过现在我们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床头有我和新一的照片，他也就坐在床的另一头，无时无刻不望着我什么也不对我说。
你一脸的罪孽深重！那你为什么不离开我？！不是你说我们的事我们决定就好吗？！
他什么也不会说，像得木偶一样只会看着我。
你这副样子已经让我厌烦了！你出去！！
他悄悄地退到墙角，望着我。

兰，该吃药了。妈妈把药端了进来，看见我对新一大声吼叫，便又摇着头退了出去。
我和新一是双生子。
我常常这样对他吼到自己倦了，就自径得睡着，醒来却总能看见新一苍白的脸。
其实，我每次醒来看见他都会很安心，我还是喜欢新一的。
尽管，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这么久以来，你只有一件事做到了，那就是一直留在我身边。
我相信新一能明白我的话，尽管他不回答我，尽管，大家说我是疯子。
你一定不能离开，天堂也好地狱也好，你要陪我。
新一你其实还喜欢我吧？我知道，你已经无法离开我的。
那时侯你说你要疯了，可结果疯的人却是我。
可是你仍然不会离开的，就像牧师说的一样。
我愿意娶姐姐为妻，这是你说的。
那个狠狠骂我们的牧师后来病死了，那是他的报应。
可为什么我们没有举行婚礼。
因为你不愿意娶一个疯子对吧？
新一朝我摇头，我突然明白了原因。
对了。我笑了，我真傻，因为我们没有牧师。

外面下雨了，这是我从医院回来后的第一场雨，也是夏天的第一场雨。
今晚可以好好的睡了，我们都那么怕热，总是热得睡不着。
雨在窗外滴滴答答，不大的下着，砸在露天的东西上。不远的马路上车轮碾碎雨水的声音异常清晰。“滋啦，滋啦”的仿佛在撕扯着什么，真可怕。就像那天晚上新一撕扯我的衣服一样，似乎一切都无法阻止那声音。
我抱紧被子。
新一望着我。
那么悲伤。

毕竟是夏天，太阳很快就回来了，房间的空调修好了，是我不在的时候修好的，不然新一得像以前一样给我扇半天我才睡得着。
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声，是一种凉快的声音。
我仰起头看窗外房顶之间夹着的一块蓝天白云。非常干净的蓝和白色，门外是妈妈哭泣的声音，新一在身旁望着我。
铁网上锈迹班驳，新开得月季摇晃着布满尖刺得长长枝条，一条大的从顶端分成两条小的，尖刺和层层的叶子的顶端不堪负重的吊着两个血一般红的花朵，小小的，摇曳着，在烈日的蒸发下挣扎，花瓣仍然新嫩边缘却卷曲着，带着坏死的暗红色，仿佛堕落的生命。
仿佛我和新一。
那种丝毫不向往新生得彻底的堕落，月季摇曳着，暗淡得甚至不如丝瓜藤蔓上一朵朵绿叶呵护下的黄色花朵他们娇嫩的卷着花瓣，用世界上最耀眼的颜色占尽了人们得视野，尽管
那花瓣皱皱巴巴的没有诱人的香气，花落尽了，就会结出一个个可爱的果实。
月季平整而诱人的花瓣，精致的一层叠一层，散发出危险的毒药般甜美的香，可它孤自的开放，寂寞的落尽，什么留不下来。
新一，我们两个真像这盆月季呢，真可怜。

我看着泪水滴落，然后摔碎在地上。那一个小小的水渍，真心痛啊。
是谁把我心爱的弟弟变得像个不说话的木偶一样，日复一日的悲伤着。
新一，说些什么吧。
我已经觉得很好了，你还悲伤什么。
你伤心没有牧师给我们举行婚礼吗？
你错了，牧师不会祝福我们的。
神也不会的。
爸妈也一样。
谁都不会。
因为我们是姐弟。

大家都说我疯了。
其实我没有。
我很清楚我有多爱你。
疯的是他们。

对面的一个小小的幼稚园里，摆着两个巨大的新玩具，可是老师从来不让小孩们去玩。他们被教者一些无聊的顺口溜和难听的儿歌。人家明明那么渴望新玩具，但却只能看着。
真可怜呢，对吧，新一。
那房檐上垂下来好几条褪色的彩旗串，一场场的雨洗得它们变得暗淡，像破布条一样难看极了。那曾是一幢空了许多年得阴森的老房子呢，现在却被刷成了粉红色，那么诡异。

新一你总是比我晚睡比我早起，你不困吗？
隔壁的爷爷居然在门前那块干巴巴的土地里种出了茄子和辣椒。
他很疼爱它们呢，不过那是为了更好的吃掉他们吧。
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
我以前总以为大家不阻饶我们就是幸福，可是我现在还是不觉得幸福啊？
不仅仅我一个人不幸福，连大家都显得那么不幸福了。
我真羡慕和叶和园子。
幸福这种东西，为什么总离别人很近，却离自己那么远？

刺目的阳光暗了下去，窗外的月季变得更暗淡了，但却平静了很多。
我房里多了一个啡发的漂亮女孩，身后一个稳重的帅哥，何时也守护着她的样子。
这么幸福的站姿，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兰，我是园子，你记得吗？
我有时是不记得自己和别人的吧，园子是谁呢？墙角那个穿白棉布衬衫的皮肤苍白的少年又是谁？
我不记得，但我已经习惯了，一会便又能想起来的。
幸福真遥远啊。
我伸出手拼命的抓也抓不住。
叫园子的女孩连忙善良的握住我的手问我：
你害怕吗？没关系，我会保护你，我会替新一保护你的！
园子哭了。
泪水滴在我的手背上。
我并不害怕。
我只想抓住幸福。
新一……他已经无法再保护我了吗？
不！！！
我像挣脱恶魔的魔掌一样推开园子温暖的手。
新一总会觉悟的！我是他最在乎的人！他不会一直不说话！！
京极顺着我的视线朝墙角的新一看了一眼，拉着泪流满面的园子出去了。
新一，我说得没错吧，你一定不会背弃我。
说话吧！
你说句话啊！
老是盯着我，真让人烦！你说话啊！！
怎么是这样的呢？
两朵背光处的月季花。
谁都不幸福。

一觉醒来，四周都是黑的。天空像黑色的墨水一样浓而深。一切光芒都消失在了那里。
新一，你坐到我身边来好吗？
对不起我骂了你。
你高兴一点好吗？
如果你笑着，我也会觉得太好了的。
新一笑了。

新一的注视让我想到那个夜晚，不可能忘记的吧，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说过我们那样做是错的。
我说过爸爸妈妈会生气的。
结果弄得大家都很难受。
我却松了一口气。
只是被医生杀掉的孩子怪可怜的。
我们都没法看见他像我还是像你。
甚至不知道它是男是女。
新一那时侯哭得比我还惨。
你一定很不甘心吧。真是不甘心啊，我也是。
外面起风了，我听见风铃的声音。月季一定又在摇了，希望它不会断下来，掉到不知道的地方去。

我梦见了月季，从枝头断了下来，坠入深渊。
新一！你救救它！你快救救它啊！！
我拼命的想抓住它，它却消失在黑暗里了，溅起一些散碎了血珠。
为什么啊。
我觉得心都要碎了。

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眼前一片空白的天花板。
新一呢？
新一，你还没醒来吗？

房间竟是空的。

新一！新一你在哪？！！
我飞快的奔下楼去，大声的喊着。妈妈无措的看着我，哭着问我：
兰！你在找什么啊？兰？！
新一他不在了，他早就不在了！
是你杀了他啊！！兰！！

我回过头看着妈妈，她的脸渐渐模糊……

还睡啊！不怕迟到啊姐。
我睁开眼睛，新一叼着一块面包站在我面前。
快起啦，我可要先走了。
这是梦。

你们好不容易下决心分开，我们不能让你们再这样下去，新一去美国，你们分开会好些。
爸妈的决定。
我不同意！新一，你说话啊！为什么我们要连普通的姐弟都不能做？！
爸妈是为了你好，姐，他们说得对，我是个危险人物。

与其你离开，还不如让你永远在我身边看着我！
我手中的水果刀刺进了新一的心脏，鲜血汩汩的，汹涌而出。
我知道你会这么做的。
新一笑了。
我躺在他的血泊里。
我可怜的姐姐……
新一忧伤的看着我，看着我……
血在变冷。

                                                THE END

                                                      04。7。6。19：40
                                                      雪拉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