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
<15>我一直忘记去想,几小时前,在火场上,出现在我面前的怎么会是工藤新一,而不是江户川柯南。
拖着疲乏的身子躲开众人。我一个人随夜悄悄先行回到博士家。几分钟后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APTX4869的实验品消失不见了。
很累。身心都是。
我不知道是该怪工藤乱吃药不顾性命,还是该感谢他吃了药才能救出明介。
再过一会儿……医院里会不会上演一场慌乱的喜剧。那些医护人员会不会惊讶地看者病床上的十七岁少年融化成了小学生?
笑了一下,扯到了伤口。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伤了。有血在流。没有注意到是因为和眼泪混在了一起吧,现在才感觉到疼痛。
伸手摸到血,把它胡乱地擦在脸上,做出疯子常有的举动。没有人会怪我……我只是,想回忆他隔着血水吻我的感觉,谷风明介。疼痛的幸福。
真的没有人怪我吗?
应该……是吧。
如果不算那个女孩子哭倒在我身前的大喊——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为什么坏人却可以被救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把真还给我!!!
灰原哀——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的!!!灰原哀!!……
背负罪责吗?
我的身上已经有很多了,再加这一条,也不算多吧。
我居然只是对玲木云淡风清地笑,说着不痛不痒的话——这不关我的事吧。
即使我明知道是我把京极真叫到那栋别墅,即使我明知道没有我也许那男孩子可以被工藤救出来,即使我明知道,这么说会让那女孩更恨我。
然后呢?我趁乱逃走了。做一个逃兵,不想让大家再对我的所作所为有所非议。我逃回博士家,顺便查看柯南以新一的姿态出现的原因。
不用去医院。我知道明介是没有活着的希望的。工藤也许在那时候应该救另一个男孩子的,也许那个男孩子可以继续活下去。
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明介没有希望了。他的烧伤不重,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保护自己的,显然效果很好。但是他吸入了过多的一氧化碳,“过多”,我轻描淡写地用了这个词,而别人又怎么能体会到底他中了多重的毒。
没有救了,我知道。我会轻松地虚脱只是因为工藤安全出来了。我不想……再有更多的愧疚。
让明介睡吧。很漂亮的睡脸。我想一辈子记住,记清楚。
谁都不要惊扰他,他是又一个会下地狱的天使。
重重地躺在沙发上。
在梦里,明介穿着白色的衣服,站在远处深深浅浅地笑,笑容斑驳得逼退阳光。
是我那么……熟悉的笑容呵。
我真的,尽力了。我尽我的全力想要你活着,可是命运,我改不了。
这样也好吧,我没有选在医院送走你。我只是在梦里,和你告别。
明介,记住我的容貌,我的笑。
来世,要穿着白色的衣服,把戏谑挂在嘴角。
我们一定会找到对方。
然后,不再错过。
叮铃铃——
我睁开眼睛,发现沙发湿了一大片。
真讽刺,向来淡定的灰原哀,也有哭得这么不知不觉没有止尽的时候。我该庆贺一下吗?为了我终于的一些人性化,如果换一种状况,工藤一定会因为现在的我大笑的。
接起电话。是博士焦急的声音。
“小哀!!快点来医院!!”
“……工藤出事了吗?”被医生们看见他变成小学生了?
“不是啦!!是你认识的那个男人啦~我也不晓得叫什么名字的那个!!……哎呀,反正你来一下就知道了~!”
挂电话的时候,手有一点抖。
心里有一些泡泡在成型。
请……不要给我希望,不然,我会输得很惨。
我狂奔向医院,忘记换鞋,忘记关上门,甚至忘记应该坐的士。
心脏飞快地跳着,呼吸有些供不应求。
如果博士的家被盗了,他会不会暴跳如雷呢?有一点想笑。
回复:
<16>几乎没有一分钟停留,我在医院的走廊扫到博士之后就冲进了旁边的病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确定那间病房里的就是谷风明介。
病床上,白得让我有一瞬间以为,上帝在那里举行仪式。
他本来就喜欢白色。病床上的颜色还白得那么刺眼,还有他的脸,白得可恶……苍白得让我毫无预警地心疼。
我静静地坐在他旁边。
看他。
仔细地看他。
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却给了一个男人。这会是神造人时犯的最大的错误。他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我开始明白,我一直被包围着的感觉,可能叫做……喜悦和感谢。
我的医学判断从未出过错。但是这一次,我却很高兴,我错了。或者该说,他太特别了。
“喂,你再这样……看我、我真的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很惊讶地缓过神,他,在说话。
“你怎么没有死?”思考之前,我已经说出了口。然后,我发现这种问法好像有点无情。
他闭着的眼睛轻轻睁开。睫毛有些无力的搭着。“你就……这么希、望我……死掉?”
当然不。
在心里悄悄答上一句。
见我默不作声,他费力地笑了一下,“哀,你不笨的……你知道,以我中毒……的状况,我必死无疑。”
……我不舒服。很不舒服。我只知道我不喜欢听他用那么虚弱的语气对我说话。
“就是因为知道。才奇怪你怎么还活着。”我该佩服他吗?没有哪一个医生可以在自己病重的时候还来凭专业知识判别自己的病情,他却可以做到。
“因为……”他还在笑,笑得我想把他的笑脸毁掉。“因为你说过的,我、还没有说过我爱你……我还没有让你开心的笑过,所以……我还、不能死。”
“你听到了!?”我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脸上是不是有红晕,可是谷风明介却有笑得更顽皮的趋向。
“而且,我昏迷的时候见到了我哥……”
我沉默地听他讲,心绪纷乱。
“他说,你的下辈子……是他的,不许我抢属于他的东西所以……我只好、来要回你的这一生……至少这一生,你、是我的……”他断断续续地说,我的眼泪也只是一滴一滴地掉。
“哀,”他慢慢地收掉笑容,“你比我还清楚,我重的毒……很深。看来我要……昏、迷上好一阵子了。请……在这段时间、好好照顾我……好让我早一点醒来、给你承诺……”
话语戛然而止。他漂亮的眼很轻地闭上。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小哀~!刚才医生说,这位谷风先生中的毒很可能刺激到脑神经,可能会处于长时间的昏迷状态!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啦!~小哀你有什么打算……呃!”博士的焦急硬生生的卡住。
我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晚了一点,博士。明介已经告诉我他会长期昏迷了,而且他好像……已经开始他的昏迷假期了。”
“咦——不可能吧,医生才刚刚确诊啊!”
呵,这就是谷风明介异于常人的地方吧。
我真的开始,佩服他了。
“小哀~你真的想救这种人吗?他可是绑架兰的凶手啊!而且因为他的关系,园子的男朋友也……”
不介意博士就在一旁絮叨。我站起来。发现自己不够高之后又爬上了病床。
看着明介沉静的脸,我做了一件会让博士跌破眼睛的事情。
我轻轻地把唇印在他的唇上。我要慢慢地感受,他的温暖。
我的嘴角开始上扬。
真好,体会他是活着的感觉真好。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明介。
为了你能带给我的幸福,我愿意背负一身的罪责,拯救你这个别人眼中的恶魔。
你知道的,你是我的天使。
我一个人的。
回复:
<17>不顾大家的反对,我执意把明介送回了博士的家。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地下室里要隔出一块地方给病人了。
冷硬地逼迫博士配合我演一场戏。我用了药,让明介呈现假死亡,对外宣称,谷风明介已经因为中毒在医院不治身亡了。讽刺的是,这种药还是明介自己研制的。
我知道,把明介带回来,是增加我们这一群人自身的危险。可是我不会放弃明介,即使我会被所有的人放弃。
这个世界是没有奇迹的。从来没有。
当我把明介安置在地下室的床上时,我更加确定,这个人,这个现在静静躺着的男人,应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的。但是应该的事情,为什么会被改变?我不明白,难道真的只因为他听到了我说的那些话?……在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来逼迫自己活下去?
离开医院的时候,我去看了工藤。
发现躺在病床上的已经是江户川了。
穿帮了?我问他。他没好气地瞪我一眼,我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变小了!
我笑了笑,是吗,看来研究解药的工作还需要很长时间啊。
他用怪怪的眼神看我,这就是你跟救命恩人说话的口气?
救命恩人?你并没有救我的命。
没有吗?可是我以为……我救了对你来说比你的命更重要的人。工藤又用那种我最讨厌的自大得不要命的笑容对着我。
我沉默。
出门之前,我说,工藤,我欠你一条命。……谢谢。
然后,然后,然后……
日子要继续。
我们,每一个人,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仿佛回到了从前。
是的,仅仅是仿佛。
兰醒来了,服下我从明介身上找到的解药之后。她什么都不知道,疑惑地问工藤他们怎么会在医院里?问园子她们的谷风老师去了哪里?她的记忆,停留在她被明介绑架前的那一段里。
这样也许最好。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美丽。不可否认,毛利兰,总是很幸运。我很羡慕她。
工藤最后是怎么对兰解释的我不清楚。但是至少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一个月后,铃木园子忽然离开了日本。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去哪,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很多时候,我的耳边还是会响起,铃木绝望的哭声。“灰原哀——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的!!!灰原哀!!……”
铃木园子,一个整天傻兮兮的花痴女,终于也在一夕之间强迫自己长大了。她成了又一个知道组织、知道我与工藤秘密的人,也等于,和许多人一样站在了死亡危机的边缘。
我承认,我是自私的。
每一天清晨,我都习惯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是走去地下室,看看明介有没有醒过来。
明知道这么做很幼稚,却仍是乐此不疲。
坐在明介旁边,一坐就是大半天。
有的时候仅仅是看着他,有的时候,我会握住他的手,用他的体温安慰自己不确定的心。偶尔,我也会吻他。从他的唇上体会血腥和寂寞。博士在起初的几次无意闯入中看到我吻他的画面,都会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很长时间之后,他也渐渐地习惯了。我发现,持久的坚持原来是因为我吻上瘾了。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花痴,我都不知道。
短暂的平静之后,工藤忽然和毛利闪电结了婚。或者该说,是江户川和毛利。
真的连我都吓了一跳。
不仅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年龄差距,而且惊讶毛利怎么会也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才迟钝地意识到,我几乎都要忘记组织还在寻找我们的事实了。听博士说,这么做好像是为了保护毛利。
我明白,他们是担心明介哪一天忽然醒来了,会继续伤害毛利。或者因为明介,引来组织的注意。
总之,我的做法让他们很不理解,也使他们做出了一些超乎常理的举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有各自的无奈。”工藤在回答我的询问时,别有深意地说。
也许这么做是对的,至少这一段日子,我们又都开始笑了,很真心的笑。
步美他们还是经常到博士家来玩,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有几次,光彦会小声说,明介哥哥死了好可惜,
园子姐姐也走了,我很想念他们啊~
我总是若无其事地翻着杂志,然后感到心的疼痛,突然袭来。
每天晚上,我都会泡在地下室里研制药物。我在寻找让明介醒来的方法。我知道如果我不努力,明介就只有这样昏睡着一辈子,或者哪一天突然停止了呼吸。
我答应了他,要让他醒来。
很矛盾也很讽刺。一群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他们在尽力拖延明介醒来的时间,而我在尽力减短他昏迷的日子。
明介也许会醒来,在几个月后,在几年后,或者……在十几年后,在几十年后。
而我,只负责等待。
我一直、一直、一直在等待着……等着一个人,等着他安静地出现,等着他轻轻地咧开嘴角,等着他用斑驳的冰冷的洞穿记忆的声音对我说——你有全世界最美丽的笑容。
明介曾经问我,遇到能让我为他笑的人了吗?
现在我想告诉他,那样的人,我早就遇到了,也被我亲手毁掉了。所以当命运再一次垂青我让我遇见另一个有同样能力的人时,我不会再错过。
以后又会怎样呢?
以后,我们每一个人,可不可以都获得幸福?
冷清的时候,我也会想想这个问题。
呵……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暂完)
回复:
暂完,就是暂时完结的意思~肯定大家会奇怪为什么不把这文完全完结。主要是因为这是系列文,有些事情要留着其他篇去解决,不能让哀篇全讲完,那就没有意思了。
我想,等其他篇也续得差不多了,接近大结局的时候,我再把哀篇剩下的部分续完。
现在的任务就是,续其他篇。大家要像支持哀篇一样去支持其他篇哦!!从那里大家还可以看到哀篇没有交待的一些事情!
好了,话我已经说了~大家要是不去看我会跟你们没完哦~!(玩笑~)
尤其是兰篇,希望几位喜欢哀的看官可以忍受下来,实在不行的话我也不强求啦~
反正,就到这里喽!
88~
回复:
在此附上《遇见》的前篇,以供参阅冰冷的悲哀
Sorrowful
每一步,每一步,每一步。
我知道自己静静地走,带给生命的却是狂风暴雨。
原来我……这么“伟大”呢。呵呵……
让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只是扬起,不牵动任何感情。
一直,都想像工藤那样笑一次,发自内心地为某件事或者某个人感动,证明自己,是活着的,心跳,还在继续。
可是,试过了,却没能像自己经手的那么多次试验一样——成功。是的我清楚,永远……也不会成功。
我,没有资格,拥有那样的笑容。
Sorrowful
你要快点长大变得坚强哦,志保,你要保护姐姐呢。
为什么?明美才是姐姐吧,应该是姐姐保护我才对啊。
明美是姐姐没错,但是志保,你知道吗?你有全世界最美丽的笑容,而我,没有。
不对,姐姐的笑容才是最漂亮的。
呵呵,志保,姐姐我一直……很羡慕你呢。
那样破碎的笑容,从姐姐的脸上挥散开来,轻轻地刺痛了我,于是,这副灰色的画面在我心里,残留了十二年。
姐姐的笑容,很温暖,和妈妈很像。我记得无论哪一天,她们都笑得那么深深浅浅,斑驳地逼退阳光。她们用那样的笑容叫着我的名字,志保,志保,志保,一声一声,仿如念着珍宝,爸爸会开玩笑地说,有了志保,你们就不要我了!
每一天吗?不,有一天例外。
只有那一天,例外。
志保,爸爸妈妈要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呢!
去玩吗?姐姐去吗?
呃……明美……明美她不能去。
为什么?
志保乖,妈妈下次会带明美去的,所以这次志保先去好吗?
我回过头去看姐姐,她缩在沙发的一角,深色的头发遮住眼睛。
我跟着爸妈走了,去那个他们口中有趣的地方。我没有看见,那微微颤抖的双肩和在长发遮掩下的姐姐的眼泪。
Sorrowful
“呃,对不起。小妹妹,没撞伤你吧。”
心,漏跳了一拍。我慌忙抬头,然后仓促地摇摇头。
原来,不是他。
我环顾四周,行人渐渐稀少。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搜寻,刚刚的路人已经走远。深色的裤子和及膝的风衣,和他,很像呢。
Sorrowful
妈妈,那个哥哥……
志保,不可以用手乱指别人,这样不礼貌。
可是他……他很难过啊。
小孩子不可以乱说话。妈妈带你来这里看看,这儿是爸爸妈妈工作的地方。
是啊,志保,爸爸的梦想,就要在这里实现呢。
那是个奇怪的地方,在六岁的我的眼中那里充斥着机器似的人。对于多出多少个陌生人都毫无反应的他们来说,我的出现与否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在那么多阴暗的房间中,我只对实验室感兴趣。那些瓶瓶罐罐里五颜六色的液体渗透我的心脏,我兴奋得说不出话来。爸爸乐呵呵地说,等志保长大了也到这里工作吧。
我回头,发现一个奇怪的男孩站在实验室门口。深色的裤子,及膝的风衣,长长的头发垂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心忽然顿顿地疼了一下,他长发后的眼睛射出的光线像结了茧的伤痕。他看起来那么的难过。我想对爸妈说,刚开口,他们就慌乱的打断我。我看见那男孩的嘴角隐约地抽动了一下。嘲讽,是他的意思。然后他迈步走开。
我想,除了那个实验室,他是我在那个晦暗的地方最感兴趣的了。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当时缩在沙发角落的姐姐,在哭泣。因为她最爱的妹妹将步入黑暗,而她自己却什么也不能阻止。
我加入了组织,在第一次去过那里的两年之后。姐姐在更小的时候就知道组织的存在,可是她没有资格深入。姐姐开始更多地对我说,志保,我很羡慕你呢。
我总是无言以对。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也很羡慕你呢,姐姐。
正式加入组织的那天,第一次近距离的看那个比我大很多的男孩。我失望地发现,我依旧看不清他的眼睛。他留着墨褐色的长发,用偏白的脸孔靠近被爸爸抱着的我,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一瞬间,我就感到彻底的寒冷。
爸爸抱着我的手臂颤抖了一下,我知道,面前这个大男孩,是个厉害的角色。
可我竟然在寒冷之后笑了,连我自己都惊讶我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开心。没有声音,只是大大地咧开嘴角。因为我发现,两年前在他身上感到的那股浓浓的忧郁,变淡了。
只是因为这个,只是这样而已。
Sorrowful
又走过了一条街,离目的地,近了。
现在想想,当时感觉不到他的忧郁到底是因为它变淡了,还是因为它已经浓稠得堆积在更深的心底了?呵呵……那时候的自己,毕竟是单纯的。
Sorrowful
你有全世界最美丽的笑容。
他用低沉磁性的声音对着我溢出这句话,然后尖锐的凝视我。
尖锐,是的,虽然看不见却感觉得到。他的视线一直是如同利剑的,随时都可以刺杀旁人。
志保,宫野志保……吗?他说,那么从今天起,Sherry,就是你的名字。
然后他转身走了,步子大而阴霾。
他是谁?我抬头问爸爸。
Gin。
两年来我的这个问题第一次得到回答。爸爸并未看我,我却能捕捉到他眼神中的恐惧。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他说,他是Gin。
恐惧,对一个比自己小甚多的男孩的恐惧。我的爸爸是个伟大而又懦弱的人。
那一年,我八岁,Gin十八岁,而Sherry,诞生。
组织是庞大而严密的。我在组织的内层工作,专职制造各种毒药,除此之外我对组织也没有更多的了解了。
在进入组织的第二年,我离开了我的父母和姐姐,每年只能在固定的时间与他们见面,被监视着的见面。
很多个晚上,我是最晚离开实验室的人,有时甚至彻夜不离开。我从未和实验室的其他人说过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一句话。这样的画面是奇异的: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和一群大人穿着同样的白大褂穿梭在仪器药品齐全的高科技实验室中。但是,奇异也仅此而已,我负责的工作都是最无关紧要的。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组织需要观察和培养的地方还有很多。
在那样一个个孤寂的夜晚,Gin总会无声无息地来到我身后。他那么的高大,身体几乎笼罩了我。几次之后,我就默默习惯了他这样的存在方式。在那个比黑夜更加黑暗的房间里,一个黑暗的小女孩被一个黑暗的大男孩笼罩着,晃动着她手中黑暗的液体。
几个月以后,我被组织送往美国读书。在我不停的跳级跳级跳级,然后在十四岁考上大学攻读化学、生物、物理三系的时候,我被冠上了天才少女的称号。
呵,人人称羡的生活,越来越黑暗。
我没有朋友,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孤僻冷傲又浑身充满迷题的女孩深交。而我,仅仅是在每个疲惫的深夜,渴望一个温柔的声音,渴望能够听到这样的声音说的一句话,你有全世界最美丽的笑容。我开始疯狂地想念我的父母,我的姐姐,还有……那个陪我度过了很多个黑夜的人。
在美国的第五年,我拿到了三个博士学位。依旧孤傲地行走在学校与公寓之间,这是我生活的两个端点。没有改变的必要,因为我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组织的监视之中。
直到那天,我在街道上看见了那辆眼熟的黑车,下意识地开始奔跑。那么多年所学的知识在那一刻全部失去意义,我不去理会理智对自己的忠告:“这样做是愚蠢的。”我只是追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不停地奔跑。直到跪在地上双腿毫无知觉,直到我感觉呼吸的效率已经离我的需要越来越远。车,早就消失不见,心就那么无力的抽痛起来,不明所以。
你,长大了。头上忽然传来久违了的更加成熟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
深色的裤子和及膝的风衣,长得遮住眼睛的头发。
我无力地笑,想站起来却徒劳无功。
他握着我的手拉我起来。冰冷的手和着血腥的味道,与我的交缠。
你有全世界最美丽的笑容,他说。
回复:
Gin带我去了一个偏僻的小巷,他让我坐在车里,然后他独自下车。我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巷内的他和另一个人面对面站着。Gin背对着我,他的背影格外的摄人,仿如死神临世。第一次产生一种无奈,也许我终其一生,也理解不了这个人。
忽然我注意到,Gin对面的那个人,是个老头。花白的头发和眼神中颤抖的恐惧,让我一瞬间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我的爸爸。
我毫无预警地冲下车,在Gin开枪的前一秒挡在那个人面前。
我看见Gin的嘴角轻轻动了动,他说,不要背叛我,Sherry,千万不要。
然后我感到一阵晕旋。紧捉着Gin毫无波动的话,被黑暗侵袭。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破旧的仓库,Gin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同样的背影,为什么可以与不久前散发的杀气天差地别?孤傲的破碎的悲哀,我仿佛看见了我自己。
你杀了他?淡漠的声音出自我的口中。
他转过身,用复杂的眼神攻击我。Sherry,为什么阻止我?
没有句子滑出喉咙,我不语。
Sherry,你在害怕。攻击……明明是这么的美妙啊。他笑,笑得阴险。你是害怕看见杀人呢?还是只是害怕看见我杀人?
Gin,从加入组织那天起,我就不停的看着人被杀,你觉得我有理由怕吗?
他一步步走近我,清晰的感觉得到寒冷在移动。他捏起我的下巴,狠狠的,带着毫不留情的决绝。
是的,Sherry,你说得对。不过……你还从未亲手为组织杀过人吧。呵呵,看着人死亡和带给人死亡的感觉毕竟是不同的。
他咧开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嗜血的笑容。我努力搜寻,却找不到曾经他身上的那股致命的忧郁。
已经……没有了吗?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站在实验室门口,会露出淡淡的嘲讽微笑的大男孩了吗?
已经……不是了啊。
Sherry,猎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我惊讶的在仓库中发现了那个人,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你没杀他?我克制自己的声音不带任何波动。
死亡,只是结果,Sherry。至于过程中是谁带给他死亡,并不重要。
我盯着那个手脚被捆绑起来、嘴被堵住的老头,他昏迷着,闭上了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这样好多了,至少我不用再因为那双眼睛而疼痛。
Gin走过去,一脚踢醒了老头,我听见他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然后,又出现了,那种眼神,恐惧夹杂着绝望。
Sherry,看着猎物死亡才会有满足感,所以,Gin的声音轻轻掠过我的耳膜,盯着他的眼睛杀了他。
他扔给我一把枪,是他惯用的那把。枪柄上有他握过的温度——温暖的冰冷。
为什么要杀他?我问。
背叛。Gin低沉的声音冻结空气。
缓缓地抬起手,用枪对准老头。他的瞳孔蓦地放大,凄惨的绝望。Gin的视线紧紧逼迫着我。窒息,无止尽的痛楚,在我体内窜流。
食指僵硬地扣动板机。
砰——
一记沉闷的响声之后是彻底的寂静。
正中心脏,一枪毙命。
我笑,让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不牵动任何感情。我……也终于学会了做行尸走肉一般的人。
我看见Gin从风衣里掏出另一把枪,墨褐色的,如同他的发色。然后连续几声枪响,脑中央、太阳穴、心脏、腹部、四肢,一一打中要害。
Sherry,不能给猎物一丝一毫的生还机会,即使在你面前的他已经死了。
血,喷洒了一地。浓稠的血腥味道灌满鼻腔。我感到身体在一声声枪响的时候洞穿出一个个破裂的孔。阻断了心跳,阻断了呼吸。
Gin抚摸着我的脸,冰冷修长的手指滑过我的皮肤,留下一条条疼痛的印记。
他说,不要背叛组织也不要背叛我。Sherry,千万不要。
那一年,我十五岁,Gin二十五岁,Sherry,七岁。
一个月之后我回到日本,组织派人告诉我,我的父母早在我刚去美国的时候就意外死亡了。那种淡漠的口吻在我耳边回荡着,仿佛在陈诉一个有关天气是否晴朗的话题。那么平淡地掀起我莫大的悲哀,一波一波,永不停息。
意外?我知道,在组织里是不存在意外的。被称作“意外”的事件,都是组织制造的。
Gin告诉我,只有三种人是组织要杀的。一种是失去利用价值的人,一种是与组织敌对的人,还有一种,就是背叛组织的人。
我轻轻地笑,我问,Gin,我的父母是其中的哪一种?
Gin用锐利的眼神扫过我的嘴角,他说,你,应该清楚的。
Sorrowful
走过那个转角,就到了。
我外套左边装着的东西总是碰撞我的身体。沉重的,一下一下。原来人小了,连它也会变得格外的重呢。
马上,我们就要见面了。
Sorrowful
之后不久,Gin就有了一个助手。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厌恶的觉得那家伙有壮又蠢。我知道Gin不喜欢他,因为他总是用和我相同的厌恶眼神扫视他,然后用低沉的声音短促地叫他的代号,Vodka。
终于,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获得了为组织研制最新型毒药的机会。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我依旧要在固定的时间与姐姐见面,依旧淡漠,依旧孤傲,依旧是最晚离开实验室的,甚至彻夜不离开。只是我的身后没有了那个高大的身影,没有人再静静地陪我度过黑暗。
总有一天,我会独自被黑暗吞噬掉。
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姐姐约我在一家温馨的咖啡屋见面。感觉姐姐变得清瘦了。我知道她过得不好,可她却总是对我微笑。她跟我谈起了当时她的一个任务,还跟我提到了一个小男孩。姐姐说他很聪明,像个小侦探似的。我默默地看着姐姐的笑容,忽然胸腔里就是一阵沉闷。
临走的时候,姐姐说,我很羡慕你呢,志保。
为什么?我不假思索地问,只是希望能够听到那句话,那句……
然而姐姐什么也没说,她笑着,摇摇头。
终于,不会再有人对我说那句话了。不会,再有人。
几天之后,我看到了报纸上大大的头条里,姐姐倒在血泊中的照片。她的身旁,是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
眼睛涩涩的疼痛,我却悲哀地发现,我流不出一滴泪。
不要背叛组织也不要背叛我,Sherry,千万不要。
我知道,真的到了我作决定的时候了。
我修改了工藤新一的档案,当我把“不明”两个字改成“死亡”的时候,我,选择了背叛。
背叛,然后阴差阳错地变小。我开始了危险却温暖的生活。和一群小孩子生活在一起,不习惯,却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快乐。
工藤,姐姐口中的特别的“小侦探”,是个如阳光一般的男孩。他会在我恐慌害怕的时候握住我的手,要我坚强,也会在我故作坚强的时候给我扣上帽子,让我有机会软弱。
当我第一次知道他有很强很强的推理能力,脑中就只剩下报纸上那张刺目的照片,于是我抱着他崩溃地哭,我说,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当时不救我姐姐……
温暖是幸福的吧。只是面对着阳光的时候,偶尔身体会不自觉地侧过去,感受背后的阴暗。工藤的手是温暖的,工藤的笑是自信、有生命的。这一切都与记忆中的另一个人不同,那个有着冰冷的手和嗜血笑容的男人。
我接到了Gin的电话,就在一小时前。
他低低地笑道,来见我,Sherry。
该结束了,我温暖的逃亡生活。虽然短暂,但是这是我十八年生命里最快乐的日子了。
骗博士说出去买东西。临出门的时候,工藤忽然起身跟到门口,他看着我说,冰冷会很轻易地被温暖吸引,却很难发现,其实冰冷本身对冰冷也有着依恋。灰原,你和Gin,你们都是冰冷的人。
静默。
我勾起嘴角,工藤,你还是适合一副呆呆的样子,不适合说这么深沉的话。
Sorrowful
现在,我到了。
一幢废弃的教堂,在这个喧闹城市的阴暗角落里静默着——Gin电话中说的地方。
我推门进去,老旧的门板发出呻吟。昏暗的教堂因为光线的忽然来袭泛起薄薄的灰尘。
适应了光线。远远地,我看见他的背影孤寂地立在十字架前。一瞬间的错觉,让我以为那是被贬落凡间的天使,翅膀上浸透着罪恶的鲜血。
“你来了。”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这样轻轻地说。
我走过去,走了很多步。眼神已经不同了吧,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志保,也不是长大了的Sherry了,而是……
“灰原 哀。”他缓缓转过身,“你的新名字吗?”
是的,我是灰原哀。一个至少尝试过快乐的小孩。
“距离我们上次在顶楼见面并不久啊,你的伤已经好得毫无痕迹了吗?”
“你要看吗?衣服里的疤痕。”
“呵,只有疤痕是不够的……该结束了,Sherry。”
“没错,该结束了。”
我们几乎同时拿枪指着对方。那把一直放在我左边口袋里的枪被我的身体捂得温暖。
滑稽的画面。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互相用枪指着,一个向下,一个向上。
我嘲讽地说:“第一个让我握枪的人就是你呵,Gin。”
“所以,Sherry,我警告过你不要背叛我。不该有你用枪指着我的这一天存在。”
他终于用阴狠的声音对我说话了。多少年以前,我总是在庆幸,这个复杂的男人对我和对别人是不同的。今天终于,我也没有庆幸的资格了。
紧迫地盯着对方,一片寂静。
我们谁会死?他或我,这是决定的时刻。
突然我看见他的手指迅速地扣动了板机,我知道,该开枪了。两声枪响几乎在同时迸裂空间。
身后传来惊讶与不甘的声音:“老大,你……”
我蓦地转身,看见Vodka手握着枪倒在地上。肺里的空气在一瞬间被抽干,心脏再一次毫无预警地疼痛起来。不用回头,我知道Gin已经中枪了。是我的习惯,打中心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身边的。他按着左胸,源源不断地深红色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冒出来。
很痛吧,一定很痛。因为他的脸上满是汗珠。一般人一定已经死掉了,但是他不同。
他不是一般人,他是Gin。
“为什么……要救我?”
“……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拿走……”他抬起手,抚摸我的脸。血液随着他的手在我脸上舞蹈着,华美而惨烈。“你……知道吗?你有、全世界……最美的笑容……”
“没有了,早就没有了。那样的笑容,我没有资格拥有。”
“不……不对,只有你……才配拥有、那样的……笑容……”
然后他笑了,淡淡地微笑,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我仿佛看见十二年前那个站在实验室门口的大男孩,静静地笑出感情。
颤抖,我止不住地颤抖。轻轻地拨开他的发,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灰色的瞳仁,一双漂亮的眼眸。
“志保……许我……下辈子,不是Sherry……也不是、Gin……”
费力的喘息戛然而止,抚在我脸上的手滑落下来,灰色的眼睛,闭上了。这一生,我只见过这双漂亮的眼睛,十秒钟。
我凝视他安静的睫毛,睡得如此安详的天使,去地狱了。
我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他的要害。一枪、两枪、三枪……Gin,我做到了,不可以给猎物一丝一毫的生还机会,即使在你面前的他已经死了。
我起身步出教堂。
夕阳的余辉洒满教堂前的小路。我缓缓地走进林荫道,离开身后血腥的僻静。
工藤,应该会很高兴吧,Gin死了。
在经过一棵大树的时候,忽然被树的阴影笼罩起来。背后一阵熟悉的冰冷——很多年以前,在那些相似的黑夜里,我也是被一个冰冷的阴影笼罩着,安心地与黑暗交缠。
我就那么毫无预警地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一直、一直、一直在等待着……等着一个人,等着他安静的出现,等着他轻轻地咧开嘴角,等着他用斑驳的冰冷的洞穿记忆的声音对我说——你有全世界最美丽的笑容。
你有全世界最美丽的笑容。
志保,宫野志保……吗?那么从今天起,Sherry,就是你的名字。
你,长大了。
不要背叛我,Sherry,千万不要。
看着人死亡和带给人死亡的感觉毕竟是不同的。
死亡只是结果,Sherry,至于过程中是谁带给他死亡,并不重要。
不能给猎物一丝一毫的生还机会,即使在你面前的他已经死了。
灰原 哀,你的新名字吗?
只有疤痕是不够的……该结束了,Sherry。
……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拿走……
你……知道吗?你有、全世界……最美的笑容……只有你……才配拥有、那样的……笑容……
志保……许我……下辈子,不是Sherry……也不是、Gin……
Sorrowful
冰冷会很轻易地被温暖吸引,却很难发现,其实冰冷本身对冰冷也有着依恋。灰原,你和Gin,你们都是冰冷的人。
The end
回复:
附上爱情风暴系列其他文章的连接,因为故事有关联性,还望大家多多捧场其他几篇园子篇——晚恋:
http://bbs.aptx.cn/viewthread.php?tid=19253&highlight=%CD%ED%C1%B5
兰篇——条件:
http://bbs.aptx.cn/viewthread.php?tid=19243&highlight=%CC%F5%BC%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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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欢呼一下~~~整个系列我只有这一篇是貌似完结了的~~~一边欢呼一边汗的某丹~%&072
回复:
看了大家的回帖某丹不得不申明,我是个柯南里任何配对都支持的人(貌似我只对快斗红子这一配对持反对态度),新兰也好、柯哀也好、快青也好、平和也好、或者你把这些人全互换了再重组一遍,我照样支持。
但我必须申明:
柯哀的文我偶尔也写写,可是始终都不怎么上心,因为我一开始就觉得,哀和新一一点都不般配,是完全只适合做朋友的人
哀适合更加成熟稳重有男子气概的男人(注:是男人,不是男生)
而新一(某丹本人就是个新一迷),是个执着尚且很有热情的男生。
把他们两个弄在一起看起来就好像妈妈和儿子的感觉,颇不伦不类。
所以我在这篇文里特意制造了一个原创人物——谷风明介,说实话,他就是我心目中适合哀的人选,我把我心目中所想的和哀般配的人写出来,让大家看一下是不是他们看起来比较合适……当然,这是后话了
某丹是这么想的,大家可以随意
回复: (原创)爱情风暴之二、哀篇——遇见 9/7(已更新)哀篇暂时完结!!~
反正我是讨厌新兰的不过楼主确实写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