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寒夜听雪 于 2011-7-31 21:14 编辑
二 “你坐在这儿，不冷么？” “不，我在等人。” “等谁？” “我女朋友。” “这么大的雪她可能已经回家了吧。” “不，她给我打电话说她就在咖啡馆附近，塞车了。”
“那是个雨季。 “我记得，那是我还在上高中。那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嗯，很难说。她有着一头乌黑秀美的长发，皮肤很白皙，手很幼细。她喜欢穿裙子。她的背很白，笑起来嘴角翘翘的很灿烂呢。” 我大概能想象到那是怎样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其实这段是描写Sandy and Mandy） “关于我们的相识，还真是一件偶然的事。” 我想，我还未开口，很少有人会在我面前自动报出心胸。我现在好歹也是纽约时报的重要记者之一，凡是有看报纸的人，都应该知道我在报纸上一小格的脸。于是他们就都隐匿了。 “那个下午她洗了澡回来，头发湿漉漉的。我坐在一个角落，看她安安静静的走过来。我喜欢这种安安静静的美好。我享受那个下午灼热的阳光。 “她就这样静静坐在她的座位上，不发一言，掏出一本硬皮书来看。我当时已经是班里的‘班草’，学习成绩更是一路领先。平时我都会静静看书，那天我却眼神游离扫视着她的背影。她那天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背的弧线很好看。 “她慢慢走过来，我的心更是扑扑跳。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大概是要问我问题吧。 “‘同学，请问这个词怎么读？’ “我看了看，这个词确实有点难度。Equilibrium是平衡的意思，我正准备回答，忽然瞥到她的白色连衣裙的领口松松的，视角略略抬高一点，便看到了她戴着胸罩的胸部。 “我当时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年，就这么一眼给了我一样的感受。仅仅一秒钟，接下来的事都改变了。” 我听着他静静的叙述，语气平平淡淡中带着一丝哀伤，并没有丝毫得意，丝毫猥琐。我能理解那时候纯洁的少年，纯洁的心胸。 “我匆匆解答了她的问题，她直起身子，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微笑，转身离开。” 他的黑色礼帽上已经落满雪花，身子上也是，像一个雪人。
“我回到家已经是晚上，父母都惊异于我红得像苹果一样的脸庞。我不说话马上进浴室，开冷水洗澡。洗了澡稍微好过了一点，推掉了晚餐，马上回到房里做作业。作业其实并不多，我拿着笔，颤抖的手就是无法写下去。强迫着自己的手落在纸上，却发现字写得歪歪扭扭，思路更是混乱不堪。橘黄色的灯光下纸都似乎发旧了一般。我只能扔笔上床，调好闹钟，准备睡一觉明天早上早早起床赶作业。 “我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倒不是因为她领口的景色和香气，其实是一种负罪感。我那时还年轻，认为我自己做了不好的事。对，我是不是叫做猥亵了她。我那时非常紧张，花了一个小时来考虑这个问题。我在考虑是否该向她道歉。‘同学，我昨天不小心看到了你的胸部，对不起……’然后她便会脸色大变，又羞又怒，站起来给我一巴掌。那我就完了。‘同学，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同学，我觉得有一点很对不起……’ “我在不断考虑各种措辞，正如《傲慢与偏见》里面的Mr. Bingley在农庄外排练示爱一样。可是总是不满意。我渴望得到解脱，那就是说出来。可是说出来的预料效果始终都不好。 “我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我可以观察明天她还穿不穿低领口的衣服。要是穿了，便证明她没发觉；要是不穿，便证明她发觉了，那时我只能去负荆请罪吧。 我突然觉得他的过往，该是多么青涩多么可爱。我继续饶有兴致的听。 “第二天我左顾右盼，老是等待着她的到来。她似乎是迟到了，我的同桌也已经猜出了端倪，说我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其实有没有意思是后话，那时我只想着赎罪二字。 “那十几分钟是最难熬的十几分钟。她迟迟不出现，我等得脖子都长了。 “于是她终于来了，我的心如同小鹿，怦怦跳。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裙子！露锁骨的！ 我不禁笑了，为他的幼稚可爱。他的语气也提了起来，嘴角也露出了上扬的微笑。
“她没发现！我当时兴奋得几乎要跳出去追公交车了。随之而来的是舒心，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我回到家，心情舒畅了许多。躺在床上，一股愧疚感又油然而来。不对吧，试想想我是多么恶趣味，偷看了一个女生的胸部（虽然不是故意的），没被发现于是狂喜！这样我反而成了罪人。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愈发沉重了。前些日子是躁动，现在则是内疚。 “我在想，要不要主动说。我虽然是一个不可知论者，但我仍旧想着主动承认别人没有发现的错误是一项美德。我虽然用这种理论来说服自己，但是我仍然觉得别扭。我喜欢她，我不说；若是她再也不原谅我，那该怎么好？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甩头离去留下一地香气么？耶稣可以达到这种境界，我既不是廉颇也不是耶和华。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仍在想这问题。后来我终于决定了，我要跟她说。这样至少负罪感可以轻点吧。”
三 “第二天我精心打扮，爸爸妈妈都惊异于我的打扮，简直跟平时判若两人，英俊精致极了。我若无其事的回到学校，她老早已经在那看书。她是个勤奋的女孩子。”他说着笑了。“然后我就走过去清清嗓子，一边准备我的面部表情。 “‘啊，那个，同学……’ “‘怎么了啊？’她回过头来，声音真好听。 “‘我是……想……想跟……想跟你道个歉……’ “‘道什么歉啊？’她仍旧那样微笑着。 “我正准备开口，她的短头发的女伴突然出现在面前。我们都吓了一跳。 “‘哎哎哎，还磨叽什么！快点拉快点啦，去陪我看隔壁班的男生啦~据说那个男生好英俊的说哦！！！走吧走吧~你还是不是我好朋友啊！’ “于是她就这样走了。留下我嘴巴张得老大不能动弹。 雪花哗啦哗啦的飘，仿佛在空中飞舞。
“我后来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娶她。我要为我的小小举动负责。虽然这个决定做的很仓促也很幼稚，但那是我当时的想法。照照镜子，我自己认为我长得还算不错的，配得上她。我打开电子邮件开始写新信件，每打一个字心里都扑扑跳，全身发热发冷如同发了热病一样。我不断的吞口水，喝冷水，以求能够组成清晰冷静沉稳的句子。我的初恋就这样开始了。 “我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写好了一段话，署名，断开网络连接再接上，确保一切都没有问题，我把光标移到‘发送’按钮上，停留了许久就是不敢按，后来干脆把手拿下来，以防手抖按错。最后深吸一口气，把它存到了草稿箱里，加上密码。 “我总是不敢发那封邮件，我知道我们还太小。我一直存着那个电子邮箱，直到一次一次升学考试我没有去看，最后我把那个电子邮箱的密码忘记了。我知道怎么找回密码，可是我没有做。一来我知道现在这么忙我不该打扰人家，二来我在想象各种受到拒绝的情景，甚至想到了她的父母会偷看电子邮件——虽然我不相信还有父母会这么做。 “虽然我们慢慢地走到了一起，可是还是只用好朋友的身份，一起玩一起去吃饭。那我们就是非常非常好的好朋友，虽然双方都一点一点的知道了心意，可还是不捅破。我一直以为这样该有多好。我一直在等待时机。” “然后呢？”我不禁问道。 “然后的故事太悲惨……”他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眼睛无力的望着天空，雪花几片落在他的眼睛，哗啦哗啦的泪水立刻流了下来，他使劲闭上眼睛咬着牙，腮边的肌肉绷紧了，深深地吸着气。看得出，他背负了太多太多的内疚和孤独。“我对不起她……”他缓缓把眼睛张开一条缝。 “我一直在等，直到我终于有了机会跟她相遇……她终于跟我走到了一起。我们，恋爱了。”他泪眼婆娑，却又露出了一点一点的微笑，看着眼前的雪幕，雪花哗啦哗啦的飘仿佛不要钱似的，天空是墨青色，遮着眼前的一切景色影影绰绰不真切。模模糊糊。 “啊，我真喜欢。”他这样说着，像是一块负担卸了下来。 | 
发表于 2011-8-1 06:5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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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5 15:06: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