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章] 暖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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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hi

平成的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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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5 16:56:55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暖夏

今年的立夏是他生日后面的那个日子，我想，这只是一个巧合吧……
——题记

2006年的5月4日，永田町空旷的画室。开着空调，披着毛毯，静待夏天的到来……

前几天园子来电话，开玩笑的时候她无意中说出这几年来兰一直像傻瓜一样的活着是不是想等到头发白了牙齿掉了才会后悔当了一辈子的老处女？我回敬道我的理想可不像园子你只满足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我可是要做一个全世界都有名的大画家哟！话虽这么说，但是我还是打心眼里羡慕她的。园子现在正怀着京极的第二个孩子，以前那个泼辣的的大小姐早已变成了温柔贤淑的女子。有了家庭的她自然不会像学生时代那样经常与我见面，但是偶尔的相遇还是会发现为人妻、为人母的园子眉间唇角慢慢弥散开来的无尽幸福。我为她开心，真的，打心眼里。可是，她忽然用一种陌生而严肃的语气对我说，兰，再恋爱吧。沉默了好久，我笑了，放心啦，我这样的美女就是呆到40岁也是有人要的！
放下电话，心里对自己那最后一句也不禁产生了怀疑。
爱情，真的会再次光顾我吗？

1996年的初夏，他像春日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继新一之后的又一次离别。但不像新一那样令人猝不及防。现在想来，他的离开像一个预谋，就那样按计划的，慢慢的，淡出我的视野。
两年前在别人不解的目光中用东大法律系的分数报考了一所并不著名的美术院校。也许是自暴自弃吧，因了他那一通“不要再等了”的电话；也许也是因了他那一通电话才让我真正看清了自己的梦想——像吟游诗人那样自由自在的只为自己活着，而不是将那屈指可数的青春押在等待的赌桌。于是我选择了画画，用色彩渲染出自己青春、梦想以及未知的未来。至于为什么要选择那所学校，也许是因为校园内有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吧。夏天的时候，无论骄阳似火，树阴下依然是一片清凉。找一处无人的角落，听着蝉鸣画些花花草草，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那个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是我一个人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9岁的男孩在我面前牵起同龄的茶发女孩的手，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女孩微红的双颊还是透露了他想向我表达的心情。
我就说嘛，柯南喜欢的女孩子除了小哀还会有谁呢？我记得当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笑得很开心，但是胸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也许是把他当作亲生弟弟看待了。事后我这样解释自己的心痛莫名。女人都是这样，当自己喜欢的男人被别人分享时便会产生一种嫉妒，而这种嫉妒可以超越年龄。但现在想想却并非如此。
于是便又像以前一样将自己埋首于学习之中。

许多人都说我像我妈，天生就是干大事业的人。也许。所以不到两年，我就已经成了东京都小有名气的画家。
大二下半学期，为京都画社做一场个人作品小型展览的邀请忙得不可开交。一方面是因为画社的创始者大多是日本美术界的泰斗，想借此机会向他们虚心求教；另一方面是想借由此展多结识一些圈内的朋友。
于是忽略了已经开始离我越来越远的那个我照顾了四年的“弟弟”。
5月4日，那天正忙着布置会场的我突然接到了他的电话。
“兰姐，我在多罗碧加尔乐园等你。”
简单的一句后他便挂掉了电话。
……任性的孩子，都不说在哪个地方！游乐场那么大，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等我呀！埋怨了两句还是扔下手头的工作奔向他。
不知为什么，从遇见他那时起便心甘情愿的为他放弃一些东西。也许是新一的突然消失让我的心突然缺失一块而他的出现恰好填补了那块空白，虽说不是完全，但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将他和父母一样摆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下了出租车，也许是习惯的指引，还是先跑到喷水池那边。果然，他拿着两罐可乐坐在喷水池旁边的长椅上等我。
“来了。”看见我来了，他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并没有以前的热情。
“喂，我可是丢下手头工作来找你的吔！干嘛不冷不热的！才11岁的小孩还在姐姐面前装深沉，真是……”我摸摸他的脑袋，他不满的瞪我一眼。
“谁是小孩子呀！”
“这才像话嘛！小孩子就是要撒撒娇，任任性什么的。”
他没说话，默默的递一罐可乐给我。
“兰姐，”过了很久他才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咦，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其实我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可是，小孩子不是要骗一下才好玩吗？
“真的，不知道吗？”他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呵呵，就是这样了。兰，继续装下去吧！
“今天是5月4日……对了，国民假日嘛！”
“不是啦！”他有些急切地看着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哈哈……”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孩子，真是好有趣哦！
“怎么会忘记呢？是你的生日啦！将~~”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送他，“你最喜欢的《侦探左文字》系列的最新作哦！”
“哦……”他接过礼物，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谢谢兰姐。”
“可是……”他低下头，“今天也是新一哥哥的生日，你，不记得了吗？”
怎会不记得？那个与我共同度过了十七个岁月的青梅竹马，那个我刚刚喜欢上却来不及告白就突然消失的男生，那个用一句“不要再等了”就把我抛弃的男生，那个要我用一生时间去回忆的男生的生日我怎会忘记呢？
“柯南，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当初你新一哥哥打电话来要我不要再等他的时候我也很难过，但是，感情这东西并不是单方面就说了算的。既然他让我不要再等下去，那肯定是他找到了新的归属，虽然执着于这份感情也许会挽回他，但是，那时的新一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吧？很自私的想法对吧？但是女孩子本来就是自私的。所以就选择把他作为美好的回忆封存起来，在内心深处，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
释然的笑，然后回过头去望他。那时，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隐隐感觉到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歉疚。
“嗯！”忽然间他也笑了，“我相信没有新一哥哥兰姐也会过得很好的！”
“而且会比新一哥哥在时更好哦！”
他拉起我的手，跑到喷水池中心。
倒数５、４、３、２、１！
一面巨大的水墙拔地而起。
“为了小兰姐姐未来的幸福生活，干杯！”
“干杯！”
柯南，谢谢你……
看着头顶时隐时现的彩虹，眼泪又大颗大颗的砸下来。于是仰起头猛喝可乐，任水花溅自己一身一脸，然后混合着泪水流下。

以后的日子，便是奔波于布置会场、作品选取以及有关展览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中。
直到有一天，他的母亲就是那位身居美国的江户川太太突然打电话说要接他和小哀一起回美国去让我为他准备准备时，我依然身陷于自己的事情而不得不把它交给爸爸和博士处理。他走的那一天正是我的画展开始的第一天，所以错过了见他最后一面。也许说是最后一面有些言过其实，但是，从此之后便相隔一个茫茫的太平洋，就算是有机会再见，也说不定是什么时候了吧！于是失落。
三天后画展圆满结束，但是心中却空落落的。也许，是因为他的离开使心中那个空洞凸现出来。
他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甚至，连最后的再见也没让我对他说一声。
有些遗憾吧，有些自责吧，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看着他住过的房间现在空空如也，想着他在异国他乡是否过的幸福。其实是我庸人自扰了吧？美国，是他的出生地呢，怎能说是异国他乡呢？他有父母朋友在身边一定过得很幸福吧！但还是会不停的想他。
于是在那个夏天，我搬出了事务所，搬进了永田町的这间画室。也许是怕触景伤情吧！
画室不大，就一间。只是在角落的地方隔出一个小间来做洗漱用。没有厨房，自从那时起便不想再吃自己做的东西，而且一个人生活也没必要那么麻烦。只是在靠墙的地方放一个储物用的大冰箱，在它旁边的桌子上有一台加热用的微波炉。
早餐通常吃面包喝牛奶，午餐晚餐叫外卖。有时妈妈看不惯我这种生活也会大发慈悲给我煮上顿饭然后叫老爸给我送来。其余时间就是呆在房间里画画。不停的画。把我对他的思念全部融进颜料中再一笔一笔的渲染出来。
就这样，过了十年。十个没有他的夏天。

我把空调调到１0℃，然后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坐到画布前。
这次想用红色——新一最喜欢的颜色来画。于是找了朱砂和着清水慢慢调和。
雪白的笔尖沾上颜料瞬间被染成红色，那是血一样的颜色，红得耀眼。
提笔，想这第一笔应该如何描绘。这时，门铃响了。手一抖，画笔在雪白的画布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子，像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生生横在我面前。心一惊，但还是放下笔。
“谁呀！”
打开门，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我回来了。”他说。
“你，回来了。”是新一，是他！不会错！
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和他重逢的情景，但是如今真的面对了，竟然可以像经常见面的老友那样用平淡的语气跟他说话。也许，在我心里，他一直不曾离去。
“快进来吧！”
我让他在靠墙的沙发那坐下，“要喝点什么吗？”
“咖啡吧。”
“不加糖的那种？”
“嗯”
“果然，都十几年了口味还是没变嘛！”故作轻松得跟他说话。
“呵呵……”他笑笑，开始环视这个屋子。
我把咖啡端到他面前，自己则沏了一杯绿茶。
“你的口味也没变嘛！”他有些狡黠的说。
“一直住这里吗？”
“嗯，从十年前开始就在这里住了。”
“一直是一个人？”我想这才是他关心地问题吧。
“对呀，我又不像某人那样有那么多的追求者。”
“兰，你吃醋了吗？”这时见面以来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切，谁会吃你的醋啊！”有些心虚。
“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回答，真的没有吗？”
“……”第一次仔细的看他。毕竟是十几年过去了，他英气勃发的眉宇间也染了些风尘。眼睛有些深陷，也许是工作太累了吧？以前有些稚气的脸庞现在也多了些棱角。新一他，长大了呢！
“兰？”
“啊，……其实，是有一点啦！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嘛！多多少少会有些嫉妒的。嗳，对了，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不敢确定他是否是专程来看我还是只是顺路而已。
“是因为……想你了……”他话语真挚。而我却语塞起来。
他忽然抱住我。
毯子从身上滑落。但是，他的体温，依然是暖暖的。
“对不起……”他说这句话时语调颤抖。我想他是流泪了。因为，我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渗透我薄薄的衬衫打在我肩膀的皮肤上。
我也哭了。积攒了十年的泪水顷刻间汹涌而出。
那一刻，我感觉，就算是以后的日子永远也不能在一起，但是有这么一刻可以相拥而泣，今生也并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后来，等我不哭了他就放开我。两个人就这么相对坐着。
“兰，”他忽然开口，“你一直喜欢把室内温度调到这么低吗？会不会很冷，现在只是初夏呢！”
“不会呀，有毛毯呢！”我捡起地上的毯子披在身上。“你冷吗？要不把温度调高一点？”
“还是关掉空调吧，这样会得病的。”
“那，好吧……”听他的话关掉空调。
室内的冷空气随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流失。于是开始不停的流汗。
“很热吗？”他关切地问。
“没啦！只是习惯了冷冷的房间，突然这样有些不适应而已。”我微笑。
“哦，为了你的健康，以后可要习惯哦！”
“知道啦！”
“那……我……要走了……”一段长长的沉默之后他终于说出这句话。
“哦，你住哪？”
“回老房子住吧，反正就一晚。”
“明天，就要走吗？”
“是啊，还有事要办。”
果然，只是顺路而已。有些失落。
送走他，心情却像被风吹过的湖面一样不再平静。那是一种焦虑的感觉，或许还夹杂着牵挂、不安还有别的什么。总觉得，他这次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用我从未听过的悲伤的语气跟我说话，还有他有些眷恋的眼神，他的所做所说都好像是在向我作最后的告别。新一，你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吧？
于是趁着夜色离开家，向工藤家的老房子赶去。
到达时天刚破晓，东方的天空隐隐透出一丝白色。
久违的米花町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