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浪屿散步·涛海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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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蓝

最后的银色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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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2 19:53:36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涛海余花文/溪蓝

在岛上行走的时，觉得连时间都是被拉长的了。
闷热的天，喧闹的人群，时时吹拂的海风。
巷子的深处，拐角的“慢”字站牌。
古树，废城，潮涨潮落。
漏出楼房的琴声，摇蒲扇的老人，墙顶的猫。
夏光一直明媚异常。

「信」
“我喜欢你，厦门。”
“谢谢。”
“生日快乐。”
“不知你可否实现诺言，陪我来。”
几乎每日都保留书写的时间。在有便签墙的咖啡馆，在旅馆的台灯旁。暖黄的灯光散发出陈旧而疲倦的味道。迎着夜风，站在空中花园看向对岸。
对岸盛世繁华，熙熙攘攘。我闭上眼睛，勾勒你的模样。
清瘦，纤长，黑框眼镜。
我在岛上写下对你的期待，却唯恐让你看。时光悠然前行，竟也似箭飞快，而我莞尔，习惯回味你秀气的脸庞。
不受任何韶华影响。不让任何潮水侵蚀。
变成属于我的记忆的唯一的你。

唯有夜风是不带燥热的。夹杂着海的猩味，吹过头发。远方放起小型的烟火，然后我回过头。
你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通常是接不到的。圣诞、除夕，一样有烟火在夜空绽放。
她们在黑夜里砰砰地响，露出红色的花蕊，然后潜入暗墨的背景里。
我想起你唱歌的样子，用手揉着我的头发。
其实有时候觉得，宁静的冬天和喧闹的夏夜，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听起来有些无厘头。
但是却真真切切这么感觉。

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着便签，在暖黄灯光映照下都演化成暗色的墨迹。我看见当初的自己，曾经为你，倚靠在窗口，无声地流下眼泪。
叫做遗憾，叫做懊悔的事情。叫做怀念，叫做无法忘却的事情。很多很多关于你。

但是夏夜还有蝉鸣的，它们在冬日沉沉睡去。

「反复」
走错了路，又返回来。
巨大茂密的树荫，星星点点地筛选着光。投落太阳的影子。
站在被树影交错得斑斓的墙壁前，我回想起高中时代。隔了几十个纬度的长途电话，坡道尽头暗红的光，永远紧闭的天台，绵密的目光海洋，握过来的手，它们冰冰凉凉。
然后我们牵起彼此的手，体育课偷懒坐在树下乘凉，傍晚的时候看着夕阳吃饭，数落食堂的大妈，暗中说班主任的八卦，走过漫长而幽深的走廊。
留下声音，留下痕迹。接连不断的蝉鸣。
曾经我们一起走过的，短短的那么一段路。
让我无比珍惜。
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有了各自的路。就好像面对分叉的路口，我们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那么也只能说“再见”了吗？

红色的砖，绿色的树，随便拍都是一张秀丽的画。在山路上来回地走，深入无人问津的小巷。不理会各处导游“没得看了”“不要去了”的建议，一意孤行地往前走。右眼掠过蜿蜒的海岸，左眼盛着满庭芳华。
坐在树荫下看向房屋，看向海岸，看向密集行走的人群。
市井和文艺并存。

坡道的尽头是光，那么光的尽头是——？

在不确切的时间，我登上时光的顶峰，一眼看尽你我青春的日出日落。从开始到最后，不可以轻易遗忘的韶光匆匆。然而“再见”这个词，我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蜚语」
坐在久负盛名的一家咖啡馆里的时候，举着相机，从座位上拍到吧台，然后径自坐下。
身边是店员，拉扯着闲话。有流言，也有蜚语。
还在咖啡壶里酝烫着的咖啡，混合着开包砂糖的香气。
“不太好，太刻薄。”
“虽然挺友善，但是终究还是不近人情。”
眼前是一整片暖黄的色调。灯泡的光芒从纸袋里散发出来，轻软而温柔。

“喂——能帮我预定馅饼么？”
我把记忆煮成粥，但你却成为粥里永恒的黑点。经年类月，持续不断。
流言，蜚语，你知道隐忍永远不够，但是你依旧找不到作为防卫的盾。

微凉黏腻的晨雾，它们在镜头呵出薄薄的气。
从相机里看出去的风景，就好像拨不开浓纱的岁月。
你看不见真相。

「憾」
没有什么足够你抱憾终身的。
或许活在当下的时候，把目光放向远方，认为这或那便足以抱憾终身，但是时光的河流往往比想像中更能够冲刷伤痛。所有的过去都是过去，回不到过去，只能往前，并且不再回头。
再回头去找工艺美院的时候，它仿佛消失在树林的尽头。
记忆里它海蓝色的门牌，爬满藤蔓的楼房，大幅度转弯的楼梯，被隐匿在脑海深处。
就好像和过去的自己对比，发现曾经的那个人，被隐匿在脑海深处。
环山而行，路过教堂、小学、幼儿园。景色熟悉起来，却唯独不见它。

不由得想哭，闭着眼睛回想软弱无力的自己。
因为炎热流下来的汗，因为汗水而油腻的头发，打滑的双手，颤抖的镜头。我选择在这里进行自己的漫步，亦是一场逃离。
到一个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找日出，看日落，任性地自我行走。
让自己历练得更强一些，再更强一些，然后微笑地在你们面前。

从荒凉的坡道走到海滩，远处的云霞被夕阳渐渐染红。同伴累得坐在石阶上不想再起来。我踩着沙子走向载货的轮船，夕阳躲在它身后，我看了属于我一个人的海边日落。
金色的沙滩，被余辉染成金色的带状云朵，海风，巨大的轮船。没有言语的静谧。
温柔的潮汐冲刷着海岸，路灯开始接连亮起来。

「过程」
第一天准备去看日出的时候，发现旅馆的大门被深深紧锁。无奈地折返，在房间里又补了眠。
出门吃早餐的时候，找了旅馆的主人。被告知需要找值班的人员开门，于是把行程略微改变。
一整个岛屿都是庸懒的。

同样是等在一家久负盛名的奶茶馆外等待它的开张。
一男一女两个店员，把桌椅，盆栽依次摆出来。收银台还有滴滴答答的开机声。走进去，对着镜子发了发呆，然后折返回去。
培根，玉米，干烤吐司，装奶茶的杯子底下有猫的图案。
他们叫它张三疯。
和岛上所有的猫一样，代表着庸懒和悠闲。
日光照过来，隔壁人家的猫伸了懒腰，依旧眯着微笑的眼睛。

回到日光岩，太阳已经升到很高，投落在海上，一整条金色的河流。
耳边响起游客发泄的呼喊声，开始有钢琴声从居民区飘出来。
好像一个岛屿，就是这么被唤醒的。
懒散地，自在地，梦醒在日出时分。

梦醒在日出时分。

「和煦」
起初是找不到旅馆的。
在福州路和龙头路来回地走，发觉错误才打通了旅馆的电话。
沿着市场直走，看见街心公园，尽头有黄色的建筑和蓝色的路牌，右拐，路过出名的果汁店，一个老奶奶的古董摊，左拐，白色的古老建筑。
那就是我所要找的地方。
属于旅店的古牧，憨憨地守在灯光温热的前庭。
好像在说——

浅紫色的墙纸，灯光温和的台灯，拉开窗帘有日光倾泻。
巨大的猫脚浴缸，处在楼梯的拐角，一眼望见被钢筋切割的云和天。
好好地睡几个晚上的觉，热的时候逃回来吹空调，和名叫“还可以”的古牧玩游戏。
离店的时候，它的位置是空的，似乎是忘记说——

沿小巷出去就是热闹的商业圈。吃了出名的小吃，坐在店旁和老板娘闲扯，榨果汁的小哥见到我们都有了熟稔的默契。
加了冰块的柳橙汁，飘着葱沫的鱼丸汤，沙茶面有暗红的汤汁，花生汤一直保留温热……
放慢了行走的脚步。眼睛有些微熏的温热。
词汇堆积在发烫的胸口。

欢迎你。
再见。

盛夏煦光，下次再见。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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