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莫不是在祭奠

罗丹

2006-3-8
[U]莫不是在祭奠[/U]

这样的状况。

我敲开Q叫你，无论怎么谩骂打P煽情那一边都是静默不语，察看聊天记录的话满篇都是诸如“Transparent  (200X-0X-0X 16:42:10)”的单调索然和自说自话。你的头像是Q版大佐或者已经换成了某个妖冶的姐姐总之以后再也不会变换了，现在，以及很久很久“如果这Q号没有被注销”的以后，它一直是灰暗着的，再也没有耍弄腾讯这种“上线便亮下线就黑隐身也可”设定的机会。

我写E-mail给你，寄信箱和草稿箱显示信件数目日日增加，而收件箱却一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收到什么。或者也可以有所改变，比如我把这本来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邮箱地址告诉其他一些人，那么以后就会有信收到。他们不写我会骂他们，他们总会写的，真的，会比你勤快。

我写信给你，这样中间的时间会被搁置很久，之后才会在某天忽然收到退回来的信件，上面多了一张附单，在“查无此人”前画了勾，勾画的很难看，不是我画的，当然不是我。邮差叔叔很辛苦，画下的勾自然很宣泄。宣泄在我的信上，我的信最开始又是要宣泄给谁的来着，不小心被我忘记了。

我发短信给你，一条一条地发。我不该设定什么回复反应，这样就不用忙着删除迅速收到的信息“发送失败”。我发给你一条打P的话再删一条自动回复。发发删删，锻炼手指。其实这样对弹钢琴有好处对吧，跟把爬音和音阶翻来覆去地弹造成的肌肉酸痛程度差不多。我忽然要把柯南36、37卷翻出来，用手指点点松田阵平，再合起书页狠狠地把它塞回去。

然后我必须打电话给你。先打你的手机，那边是机械的女声说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再打去你家，接电话的人可能是你爸爸你妈妈你姐姐你弟弟或者哥哥妹妹或者任何一个可以粘点边的亲戚，但不会是你。你爸爸和我说话的时候小声地哭了。他记得我，以前我们在学校参观日见过面，所以他绷断了某根弦，他只好小声地哭，我却听得很清楚。

再之后，在这些都过去之后，我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去我的大姑家。你知道嘛，她是声乐和钢琴老师，家里有三角的普通的总共四架钢琴，再者如果我去了就要被表姐或大姑逼着弹上一两下，我很怕这个。

我琴弹得不好，读小学三年级时过了五级然后就放弃了，多少年来没有碰过琴，空留下了还算不错的乐感，这些你都知道。而你弹得很好，小小年纪就在这方面神通广大，成绩说出去一堆一堆多得骇人。不过这都没用，叫你帮我拨拉伴奏拨拉我新写的歌你总是无赖得像现在给写手配插图的欠打画手一样，至今也没有什么实质作为，还不如我花点小钱去请那个维族编曲小哥帮忙。

这样的状况。

是这样的状况，现在就是如此。

这状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到底还有没有个完我现在不得而知。我只是很怕“你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的讯息会渐渐被我接受继而叫我释然。

这没有办法。你不能冲来阻止我找我麻烦对我叫嚣，那么我总有一天会很释然，谈及你的事情也不会再有任何情绪波动。你气吧，嘿嘿反正你不能把我怎样反正你也没有办法。

因为你死了。

你已经死了。

不是公差，不是去探亲，不是去郊游写生，不是环球旅游，不是招摇地去搞什么冒险，而是死掉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了。或者还有一个地方保有你的一部分，市郊给军人子女配备的墓地，直走在第一个分叉点左拐进去，从前面数第三尊碑。

你现在终于可以明白死是什么样的一件事了吧。

那就是你的好友因为这样的突发状况而去翻找你的照片才发现自己那里根本一张都没有。因为你出现得太频繁了，很是烦人，已经到了她一点也不想留你照片的地步。

看，这就是死了。你终于明白了。
可是连张你照片都没有的我还没弄明白。

你要咒骂我请君尊便，你笑也好哭也好跳脚也行，总之请千万不要托梦给我，千万别死了都不叫我安生。
而我只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这样突然地把我扔进这个状况里，你叫我在吃午饭的时候收到去参加葬礼的通知害得我没有吃饱还被呛到，你让我对着一盒突然转变出来的黑不溜秋的骨头灰发表感言，我就只能告诉你，只有这一件事情必须告诉你。
——对不起，我笑不出来。

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想你回来。

罗丹

我没有什么细腻缠绵和伤春悲秋，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离开一定不能拖泥带水，不然会给我造成很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