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英伦残忆

LISA

休假.伦敦.
第三次点烟被她掐灭.
“我说，志保，以前你是一向不管这些闲事的。”
掸掸袖口，推开宾馆雕琢繁复的窗，十三层的空气扑面而来。
浮尘量中度偏低。伦敦的环保工作看起来，功效不错。
可要要命的是这个楼层，她特意选的吧。无论仰望还是俯视，都能给人致命晕眩的楼层。
并且原来，是有个人叨叨过：有没有发现十三层的房间，向上看有湛蓝天空，向下看有熙攘人流，是……连接世俗与解脱的一重天地？
疑问的语调，肯定的表意，满是憧憬的口气，略带绝望的心情。
就这样想着想着走神了。
“一边沉思默想什么呢，秀？以前不管你吸烟，是因为总有人管。”
她径直看向我，不负责任地笑。
可我只看见那笑容底下的忧伤。
“戳人伤疤的小丫头，难道不怕我伤心吗？”
我屡教不改再次点烟，猜想她会冷冷地撂句“你有心吗？”来堵我。她却意料之中地将掐烟进行到底，意料之外地一脸平静道：
“我们不是已经伤过心了么。”
我们不是伤过心了么。
看来原本决然倔强的志保，已经是个学会看淡的人，哪怕，那一个人令我们俩肝肠寸段。
那个人，就是明美，宫野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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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的明美,是个总不会让我忽略自己妹妹存在的人.说话做事总习惯性地说如果是志保的话,大小节日也总勤奋地送上亲手制做的礼物表达关切,甚至情人节……未免令我对这个不曾谋面的小女孩吃醋.
她也会给妹妹打电话,家常女人一样唠叨,尽管我给她分析频繁的通讯联络对她俩谁都不好,她仍然时不时的“记得找个男朋友照顾自己”,随后很无辜地对我说,“我就这一个妹妹.”
“可是明美,你有几条命呢?”
那时一定是气昏了,一定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温情和善良,总用在别人身上的过分的温情和善良.否则对这样温情善良的女人,我不忍说这样残酷的现实.
秀啊……她温柔的神情,忽然变得坚韧,秀,不管我有几条命,我都会给志保的,为了志保,一百条命我都不吝惜,有多少给多少,统统给她,只要她幸福.
只要她幸福.
只要他幸福.
这样熟悉的一句话,似乎很早前就弥留在我的记忆里.稚嫩而坚定的声音.
后来曾经听到过,相似的,虽然布满无情与沧桑,然而那感觉,恰恰击中心.
那是明美所认识的,组织中的得力干将.她还时常认真地对他说,拜托请照顾志保.
那个人的代号是GIN,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姓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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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难以入睡.伦敦.
“现在，应该是不夜的喧腾吧？”她幽幽道。
“睡不着？”
“嗯。”
“呐，不用我去陪你吧？”郁闷状态下，便也不管不顾地口不择言。
“少来”，她的声音中略微不满，随即转移道，“你是不是很生气，我白天，总是提起她……”
“没有。很意外也很正常。”很坦白地回答。
“为了便于你回忆，你现在可以抽烟了。”
黑暗中摸索的声音。叭的一声，灯亮了。烟，也优雅地燃着了。
不得不佩服她的敏锐。从前连明美，都不曾看破我这习惯。不过这习惯，也是她帮忙养成的。
“明美和我一起时，总是志保志保的，恨不能我每秒都意识到你的存在。我问她这样在我面前叨叨妹妹，恐怕在妹妹面前，关于我，是决口不提吧？”
“那姐姐……”
“她先是习惯性地灿烂笑着说当然不是啊，然后顿顿，认真思考下又说，似乎真的是这样子，秀，抱歉啊，秀。”
这几句话，让她很明显地一怔，忽然间断了半行泪。
真的只有半行。像这个城市没亮完的街灯。
“以前我也怀疑，她是不是只是为了让你摆脱组织，才和我。就像她怀疑我是不是只是为了情报。所以一开始，我们之间只是工作上的信任。可那以后，我发现，她是少数能在我心中占据如此坚固位置的人……不能失去……却注定失去……”
“谢谢。”她释然的一句。我也感到解脱。
“志保，我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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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忆 芯兰

冲着名字来了，楼主还真是会起名字啊，且还是个潜水高人……

还有签名，恩……能改变一切的很多，比如：忘……碎碎念

LISA

承蒙夸奖不胜感激。
题目打的时候一疏忽原本是叫“英伦残念”来着……现在看着也还顺眼。就这样吧。
至于签名，伟大的纪先生的句子（是纪伯伦不是纪晓阑）。
以上。
续文依旧，欢迎光临。

LISA

还没说完呢。
弟弟，哥哥还没说完呢。
其实，你是想说你知道已经说不完了吧。
与他枪口相对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所有对他的了解浮动在脑海：GIN，手下Vodka,搭挡Vermouth。组织高端，负责交易及清理工作。心狠手辣，犯案无数。曾牵涉连环爆炸案，边界死尸案，……广田雅美案……
就在思绪停留在最后几个字的瞬间准备开枪，却听见GIN用很熟悉的声音对我说：
“弟弟。”
手意外地失控，还好敏捷地闪身躲过了这出其不意的一击，更加迅速地调整角度再次瞄准。我不想开枪。刚刚那一枪他是冲着我的右臂……而那一声弟弟……他到底在想什么……
进攻失利的GIN似乎很平静，在这棟尸体遍地的危房里，最后的现场。他轻笑着问，“你叫赤井秀一是吗？”
我点头，暗自盘算增援抵达的时间。
“时间似乎不多了呢。那么我说快一点好了。”他轻松地驾驭着局势，“我的名字是赤井秀人。我是你失散二十二年的哥哥。”
“这个玩笑不好玩。我可不想让Vermouth当我嫂子。”只当这是他的计谋，我冷冷地回应。我是不知道他怎样获知五岁那年孤儿院里再也不见我七岁的哥哥。但如果哥哥这些年来是做杀手，我宁可他已经死了。
“你闭嘴。”
他若无其事地放了发空枪，眼神中却是凶狠。
“你觉得你现在很伟大么？你觉得我的身份让你耻辱么？二十二年前我报着必死的决心跟那群黑衣人走，只是为了你幸福。没想到你我还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是惩罚么？不过我倒没过后悔。至少这样的选择，你活下来了，我也活下来了，而且活得互不相干，活得好好的……”
之后是近乎疯狂的笑声响彻。
我下意识握紧枪，迅速改变的脸色又迅速恢复。
不由得我不信，他毫无证据絮絮叨叨的话语，句句真实。我是该高兴的吗？原来失散多年的哥哥一直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连系，直至此刻毫无防备的相遇，真相。
GIN杀了明美。
而我多希望这不是真相。不是我的哥哥，杀了我爱的女人。
“可你我此刻只能是敌人。否则何必这么辛苦地拿枪指着玩。我很高兴我的哥哥居然还活着，虽然在我心中他早已死了。”
一边大脑混乱着，一边留意到警车增援赶到的声音。我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撕出话来。
冲上来的警力将我们包围。杂乱的脚步枪栓低语高喊声，令我的血液急速沸腾。GIN的眼神沉重得如同谢幕，神情却是了然。他的存在，让近百名警察不敢妄动丝毫。
“拿枪是自卫，毕竟被自己的弟弟抓住会是件，很没面子的事……”
他和我同时互相进攻。忽然开始进攻。所谓的默契让我们一时间谁也伤不了谁。擦肩，擦面，擦眉，让我怀疑是他枪法变差了还是我运气变好。挑他的一个空档，对准他的心脏……
他看见了我的举动，松开了手里的枪。一瞬间我明白了他的意图。子弹，却早已从那个完美角度，沿它注定的方向飞出去。
足以使正常人一枪毙命。
这样出乎意料的结局。
他忘记了轰然倒地。我忘记了失声叫喊。鲜血渐渐殷湿他的胸口，渗在黑色风衣上，仍旧是黑的。这时才看清那张与我酷似的脸上，是一种光荣的神情。
“被自己的弟弟抓住，会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可是死在自己弟弟手下，却也是，无上的骄傲……”
遗言。这是他的遗言。
我握着枪，在一旁呆呆听着。
对了，还有一句。
”Sherry在地下密室里，很安全。请你带走她，替我照顾她。
”必要的时候，请你，替我，爱她……“
他挑选了一个很帅的姿势，完成了他的死亡。
而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我精疲力竭停止思考。脑海中却如同划过一道惊电。五岁那年记忆的碎片，锋利地扎进我的心——
“秀人哥，你要去哪儿？”
“秀一听话，睡午觉去。哥哥跟这几位叔叔出去下马上回来。“
”嗯。“
于是五岁的男孩目送哥哥背影远去。
秀人对个子好高的大人说，”你们说话算数，不许伤害他。“
”那当然。不过小弟弟，你也要想清楚了。“
”没别的办法了。”秀人稚嫩而坚定的声音，“只要他幸福。“
而耗费二十二年时间。秀人，和我，终于一同见证了，所谓的面目全非的，幸福。
于是我明白，这世上有的事，比死更残酷。

ReniZ

在哀界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