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新浪微博登陆

只需一步, 快速开始

扫一扫,访问微社区

快捷导航
事务所专题-柯南20周年纪念事件簿
搜索
查看: 1058|回复: 1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转]孤魂物语

[复制链接]

杯户中学生

0

主题

0

好友

5

积分

 

升级
10%
帖子
506
精华
0
积分
5
威望
0
RP
0
金钱
0 柯币
人气
0 ℃
注册时间
2003-10-14
跳转到指定楼层
顶楼
发表于 2003-12-4 17:38:2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孤魂物语
作者:杨叛


你相信么?那些非真实的存在。鬼的存在。你害怕死亡吗?那未知的黑暗世界。

去年三月的时候,我死了。

我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死亡时的样子,并不象一般车祸时血肉模糊的样子,颇安祥。
一块肋骨刺穿了我的肺,令我无法呼吸,最后窒息而死。
活着的时候,也常常感到窒息,却没想过会因此而失去生命。

我本来是一个不信鬼神的人。
死了才知道,鬼是有的,那是灵魂很短暂的一种存在。呈游离状的,漫无目的地飘来飘去。

鬼也分很多种,有象我这样到处飘的幽灵,有始终只停留在一个地方的地缚灵,还有冤气很重的厉鬼。
更常见的,是孤魂,一些没有思想没有感觉的鬼灵。
不知为什么,所有的孤魂都是坐在高处的,大部分是在路灯上。
一来到街上,抬眼望去,到处都可以看到那些已经失了记忆的孤魂。那一张张挂着白痴般微笑的面孔,心满意足地坐在阳光下。
每次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都一阵堵塞。
我也会变成他们那样吗?
鬼的生命原来比人更加的可悲。
××××××××××××××××××

我曾经以为,鬼是怕阳光的。
幸运的是我错了。所以,每天的清晨,我都会做在本市古老钟楼的栏杆上看日出。
晨风吹过我的身体,眼前的城市由沉寂到喧哗,那一种生命的感觉。

楼下有一个卖小吃的大嫂,每天清晨五点起来推着小卖车出去,天黑了才收摊,终日为家人奔波。而她的丈夫每天都要打一夜的麻将,只有在天亮时才出来在墙根底下撒泡尿,然后将身子抖一抖。
有时候我会冲他大声喊:“拜托你活得有点诚意好不好―――!”
他当然听不到,又抖一抖,然后伸个懒腰,无限满足地回去睡觉。

我呢?我活着的时候,是否诚心诚意过?
我无从得知。
有的时候,生命是真真切切的,不过都是些很短的刹那。
更多的时候是近乎麻木的重复。


活着的时候,很喜欢上网。
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有真诚和热情,也有无聊和欺骗。
已经死亡的我彻底的摆脱了网络的种种束缚,自由的来往于这个虚幻的世界中。
我常常沿着网络来到那些曾经令我景仰的大侠的屏幕前,却发现他们无一例外的活得令人失望,疲倦和诅咒是每日的例行公事。
只有在网上,他们才显露出一点活力。
也就如此而已。

更多的时候我流连在大大小小的论坛和聊天室之间。
删看不顺眼的帖子,踢看不顺眼的人,颇有点侠鬼的风范。
被删了帖子的便怒吼着要斑竹下台,对此我表示理解。
哪怕是垃圾,毕竟那也是自己千辛万苦制造出来的垃圾。
在聊天室中我颇有几分名气,因着是鬼的缘故,便有许多的特权。

“你好!MM”
“你好!可惜,我不是MM:)”
“你说不是就不是么?不是MM,为什么要梳马尾,还用玫瑰之心的香水?”
“哇,你是谁?怎么知道的?”
“我是鬼。”
“哈哈……”
“哈哈……”
“别逗了,你到底是谁?”
“我没逗,我真的是鬼……”
……
他们毫无例外的不肯相信。
可不,谁肯相信鬼话呢?


除了上网,我还喜欢在人们聚集的地方听人们的心声。
这可是鬼最POWER的权利,万万不可放弃。
有的时候是电影院,有的时候是广场,有的时候是学校。
我是在地铁站看到她的。
不,不能说“看”,应该说感觉。和我一样,“她”,是看不到的。

当我飘进地铁站的时候,人们正面无表情的依次从车中走出,很难找到一张生动的面孔。
“混蛋,你刚才踩了我的脚了!……”
“不知道小华把肘子炖上没有,要是没炖就糟了,应该打电话提醒他一声的……”
“政府真是的,这里这么脏,还漏水,老百姓的钱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女的蛮漂亮的,就是腰粗了点,生了孩子了吧……”
“昨天的材料花了七万多元,回去和李工打个招呼,能省还是省一点好……”
“不干了,再也不干了,这工作不是人做的……”
“裴大勇,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等我这就去拿刀捅了你………”
…………

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声音形成透明的浪花,把我淹没。
可我还是感觉到了她。
当时她正抱着膝,用一个很舒服姿势坐在车站的一根石柱根下。

我飘到她的身边,注视着她。
象她这样和我一般年轻的鬼可真不多见。她并不十分美丽,可是一张脸十分生动,如果笑起来,一定很可爱。
可她只是抬头平静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笑。
也是,我自从死了以后,也没有笑过。
印象中,鬼的笑容都是不怀好意时才出现。

“嗨…”我打个招呼,鬼么,彼此之间就不要说“你好”之类的话了,多虚伪。
“嗨…”她回答了,声音真好听。
“在做什么?”我问。
“听歌…”
“歌?”
“嗯…”
我闭上眼睛,全心全意的去“听”。

果然,嘈杂的人流中,隐隐地,有一线歌声。
我寻声望过去,见一个披头散发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抱着吉它在地铁的出口处沉默地弹着。
不过,他没有将歌唱出口,只是用心声在唱。

歌是这样唱的:

我心中有最美的歌声
这世界没有能够听见
玫瑰它生在旷野
风是它唯一伙伴
在一个永恒哀伤的时刻
它开出寂寞的绚烂
在它绽放的时刻
期盼行人能够望见
然而那时
天空
竟没有一只鸿雁

“那个人……”她突然开口了,“原来是一位颇有前途的歌手。”
“哦。”
“后来,他的咽喉生了肿瘤,切除后就再也无法唱歌了。”
“……”
隆隆声中,地铁开走了。
人们纷纷走过那青年的身边,没有人投下一分钱。

“我可以坐下来么?”
“请便。”她说话真简单。
我就这样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再没有问任何的问题。

那青年又继续地“唱”了起来:

来看这世界最大的奇迹
那就是我现在还仍然活着

因为如此孤独地活着
所以如此失落地活着

因为如此卑微地活着
所以如此无奈地活着

因为如此忍耐地活着
所以如此麻木地活着

因为如此希望地活着
所以如此绝望地活着

因为我希望可以再一次歌唱
所以这希望成为永远的希望

那一瞬我眼中噙满泪水
上帝这玩笑开得实在过分

原来一个人用“心”去歌唱时和用嗓子是完全不同的。即使是这世界最出色的歌手,也未必能象这个年轻人一样在此刻让我心神颤动。
天色暗了下来,年轻人抱起吉它,回家了,落日下,他的面孔没有一丝生气。

她没有动。
我也没有动。
“你怎么死的?”我问。
“癌症。你呢?”
“车祸。”
“没新意。”
“是啊,拿不出手的死法。”
“还习惯么?”
“还可以吧,我适应力比较强。”
“我才死三天,还有点不习惯。”
“没关系,很快就会习惯的,大家都这样。”我尽量安慰她。
“对了,我看到很多路灯上都坐着鬼,整天一动不动,他们在干什么?”
“啊,那些是孤魂。”
“孤魂?”
“就是没有了意识和记忆的鬼。”
“啊,真可怕。”
“没什么好怕的,大家最后都要变成孤魂的。”
“哎,你说,象我们这样还可以存在多久?”
“不是很清楚,听人说,我们留在这里,只是因为心中还有放不下的东西。如果有一天,我们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而不再有任何遗憾的话,就会逐渐地失去这一生的记忆,逐一地忘记身边每一个人,然后就是永远。不过,那只是传说。”
“那样的永远,不要也罢。”
想起路灯上那些白痴般的鬼魂,我点了点头:“是啊,只是这个恐怕由不得我们吧。”
………

我们就这样坐着聊天直到天明。
没有人来管鬼的一夜是如何渡过的。

第二天的清晨,我同她来到钟楼的楼顶。
“好地方。”她做出了一个深呼吸的样子,虽然她现在根本没有呼吸。
“嗯,可以看得很远,日出时很美。”
“那么日落呢?”
“日落的时候,会有点伤感。”
“为什么呢?每天,太阳还是会照常从东方升起。”
“是啊,即使我已经死了。太阳它还是每天从东方升起。”
“怎么?你原来以为自己很伟大么?”
“那倒不是,不过,至少觉得这世界多少也应该为我的死变的有点不一样吧。可是我死了后,什么都没改变。那时我才发现,我的死亡,原来对这个世界一点意义都没有。”
“没有人难过么?”
“好象没有吧。家里兄弟姐妹多,少我一个也不算少。每天的牌局还是一局不落。”
“朋友呢?”
“朋友么,我倒现在,也弄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你很悲观啊。”
“不,是实际。我很清楚自己的价值,所以也不大难过。大概平时被忽视惯了吧。你呢?难过么?”
“一点也不。就是有点遗憾。”
“什么?”
“我还没交过男朋友呢。”
“啊,这个啊。”
“你呢,有遗憾么?”
“我?有啊!”
“什么?”
“很多,中国足球不能夺得世界杯,棋魂还没有出完,我一死奔腾就降价了,网费也降了,还有,我从来没有看过海……”
“海?”
“嗯……大海……”

一群雪白的鸽子拍打着翅膀,掠过我们的身体,羽翼被晨光镶了耀眼的金边。
清亮的鸽哨在天空中忽东忽西的,让人很牵挂。

虽然是鬼,我也有几个相熟的鬼朋友。那是在午后公园内看人下棋时认识的。
“你看,他又跳马了,这完全没有大局观么,太重视一城一地之得失,现在怎么样,大势去矣。”一个胖胖的,生着双层下巴的中年鬼说。
他的额头很高,显得很有气派,我想他活着时一定是红光满面的。
他是得胃癌死的,生前是一个厅长,所以我们都叫他领导。
领导说话很有气势,经常是三点归纳一总结,不论什么事都能给你讲出个理论来。

“我看他问题不是在走马上,而是那只车兑得迟疑不觉,耽搁了取胜的时机。”另一个鬼比他年轻,长得还算英俊,就是瘦了点,脸青虚虚的。听别的鬼议论说,他的死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造成的。
他活着时很有钱,所以我们就叫他大款。
大款一口的商战术语,无论做什么都先要考虑一下经济利益,恨不得在自己的每句话里都加个钱字。

不管领导也好,大款也好,人既然已经死了,也就平等了,所以他们对我还都客气。对于我的死亡,他们纷纷表示遗憾。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很多好事儿你都没经过呢……”大款一脸痛心的样子。
“是啊,年轻人都是前途无限的,不象我们,已经爬到头儿了。”领导也若有所思地道。
我只是笑,不说话,这两个人,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生前是什么样子的。


看完了棋,又象平时一样在附近游荡。
最近,傍晚时路过一座高塔的时候,都会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清秀女鬼,栖息在塔顶上,这些日子来,始终不曾离开。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有些面熟,所以每次见到她,我都会微微点个头,算打一下招呼。
只是她一直不曾有过反应。

今天,她犹豫了一下,终于也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我终于忍不住问。
她笑了:“我曾经演过几部电影。”
我张大了嘴:“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鼎鼎大名的……”
“不要提那个名字,我恨它。”她打断了我。
“可是,你怎么……”
“我自杀了,从十二层的楼上一跃而下。”她淡然道。
“啊,对不起。”我忙道歉,被迫回忆起那样的情形总是可怕的。
“没什么,那不是你的错。而且,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恐高了……”

想不到她居然还很幽默,真不愧是演艺界的人,可我已经不敢再问下去。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一直在这里么?”她问。
“啊,这个么,大概因为你是地缚灵的缘故吧,一个人生前一直对一个地方念念不忘的话,死后就会一直停留在那个地方。”
“念念不忘?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那样怀念吗?”她的目中尽是茫然。
真是,居然连自己怀念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大概演戏演的太多,已经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自己的故事了吧。

这些鬼朋友都很有趣。不过,最有趣的还是市中心喷泉边的疯子。
不过他不是鬼,而是人。不知怎么,他能看到我们,只可惜他是疯子,所以无论他怎么和人解释,大家都是不信的。很多鬼,都喜欢借着这点逗他玩。看着我们在天上扮着鬼脸飞来飞去,他急得伸出手指不停地点着。
“呀……呀……”
“唉,真是个疯子……”
于是人们都同情地摇着头叹息着离开。
有时候,我会坐在喷泉边,和他聊天。
毕竟,他是唯一能够和我交流的活人了。

“疯子,你今天过得好么?”
“呵呵……”
“我们这些鬼逗你,你不恨么?”
“呵呵……”
“这个世界的人都不能理解你,你不难过么?”
“呵呵呵……”
“是吗,你还真是幸福呢……”

我抬起头,望着路灯上的那些孤魂,心想,他们是否也是一样的幸福着呢?


晚上,我又来地铁听歌。
那年轻的歌手依旧衣衫邋遢,抱着吉他不停弹着。
而人们也依旧来去如故,不肯为他稍微停留一下那匆匆的脚步。

她也在那里,于是我们又聊了起来。

“这么说,你也没有真正的爱过?”
“算是有吧,很小的时候。”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长大了。”
“长大了没爱过?”
“不,我还一直在爱着。”
她眨了眨眼,才明白了我的意思。
“真傻……”她感叹。
“没办法,我一向迟钝啊。”
她望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还是很傻。”
“喂,不要进行人身攻击好么?”
“不是一般的傻……”
“喂,喂……”
“简直傻到家了!”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的。

“如果我还活着,我想我会爱上你的……”有一次我对她说。
“那现在呢?”
“现在我死了……”
“借口。”
“不,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比如,如果我活着,我就会带你去吃好吃的香草冰激凌,逛旧书店,看老电影,用评剧腔给你唱好人一生平安,在你生日送我亲手扎的九十九朵纸玫瑰……”
她痴痴地听着,很有些向往的样子:“要是你活着就好了……”
“是啊……”
“不过,你仍然可以请我逛旧书店,看老电影,用评剧腔唱好人一生平安给我听,不是么?”
“可是,我已经无法扎九十九朵纸玫瑰送给你了……”
“是很可惜,那是一个好点子。”她点了点头。
“可不,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既经济又感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要不,咱们俩相爱吧。”
“什么?”我讶然。
“不是么?你还没有女朋友,不是么?我也没有男朋友,所以,咱们相爱吧。”
“那……好吧,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很看听你用评剧腔唱好人一生平安的样子……”
“…………”

哑巴歌手又在唱了,我们静了下来,细细聆听着:
“不知什么时候
由纯真变成堕落
不知什么时候
由勇敢变得懦弱
不知什么时候
生命变得只是为了错过
不知什么时候
相爱变得只是为了寂寞
…………

从那以后,我们就经常在一起了。

我们去看电影,恐怖片。
可笑的是,虽然自己做了鬼,对着那些阴森的镜头,她还是会怕。
“曾经有一个喜欢写鬼故事的写手,号称自己写的故事可以让MM晚上不敢一个人睡。”我对她说。
“呃?”
“于是有一天,他一个人在家上网,半夜去上厕所时,我就把电灯调得一跳一跳的,然后把那卷手纸拉呀拉,拉呀拉……”
“然后呢?”
“直到现在,他都还一直只肯在白天上公共厕所……”


我带她上网,她对于网络世界的缤纷很是诧异。
“哎呀,你看你看,这个人,原来他上网时只穿一条内裤啊。ID还叫玉树临风呢,真恶心。”
“这不算什么,有一个叫素心如雪的家伙就一个月才洗一次澡。”
“这都是什么啊,这种垃圾也敢贴出来给人看?”她大叫道。
“嘘,小声啊,你说的那些垃圾都有成千上万的拥趸呢。每人吐口口水,也淹死你了。”
“我都死了,还怕什么?网上就只有这些垃圾么?”
“当然不是啦,否则我怎么会爱上网络呢。来,我带你去看老帖子去。”
和我想的一样,她对于那些网络最初时的老帖子很是感兴趣。
“嗯,写得真好。”看完一篇短文,她感动地吸了吸鼻子。
有时候,她的动作简直让我忘记了她和我一样只是一个鬼。
“为什么,差距会怎么大?”
“什么差距?”
“这些帖子和刚才我看的那些啊?”
“因为当初大家都是真心的……”我有些怅惘地说。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的那些,只是为了追求名利和自我炫耀。”
“这样啊……”她低声叹息,“的确是很大的差距……”
“是啊……不说这个了,来,我教你网络聊天。”
“聊天?怎么聊?”
“很简单啦,就是打字么,和说话一样。”我边说边教。
很快,她就掌握了诀窍:“很容易么……就是单调了点。”
“你可以加上表情。”
“怎么加?”
“象这样按一个^再按一个_,然后再按一个^,这样就是一个微笑^_^”
“好像蛮有趣的,那么开心的笑是什么呢?”
“这个么,可以用:)”
“好玩,那幸福的微笑呢?”
“幸福的微笑啊,^O^这个怎么样?”
“那要是非常幸福的微笑呢?”
“我想应该是这个样子吧^O^ ^O^ ^O^”
“哈,的确挺象呀!那要是非常非常幸福的微笑,不就是^O^ ^O^ ^O^ ^O^ ^O^ ^O^ ^O^ ^O^ ^O^……”
“你好烦啊……”
…………

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在钟楼的高处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任风穿过我们的身体。
只是偶尔地,彼此对望一眼。
微笑。

“今天我听到了一个传说。”有一天她对我说。
“嗯?”
“是关于鬼的……”
“什么传说?”
“据说,只要真心地,全心全意地对一个活着的人说话,那个人就能听见。”
“哪有这样的事。”
“我们去找个人试试!”她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不用找,这里就有现成的。”我冲着钟楼下努了努嘴。

和往常一样,那个丈夫刚好打完了麻将,出来对着门前的土墙例行公事。
“拜托!你活得有点诚意好不好————!”我声嘶力竭地冲他喊道。
他抖了抖身子,拉上拉链,打个哈欠,进了屋。

“看到没有?”我对她说。
“这不算,你没有真心地对他说啊……”
“反正我是不信的。传说只是传说……”
…………


傍晚,我站在一盏路灯下,静静地等候。
路灯上,两个孤魂拉着手安静地坐在一起。

远远地,几个女孩子刚刚逛完了街,提着五颜六色的包裹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

“君妍,明天见!”女孩们在街口分手。
君妍一个人朝我走了过来。
她穿着藕色的长裙,长长的秀发在夕阳的暖风中微微的飘散。
她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而我却已经死了。

她走过我的身边时,长发飘过我的眼际。
“那个……”我突然开口。
她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我的心开始霍霍的跳动:“我很喜欢你……”
她转过头来。
“从很久以前,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喜欢你。”
她的身子也转了过来,望着我。
“我爱你……”

在这一刻,世界似乎也静了下来。

她抬起手,拢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微微一笑:“还真便宜呢……”
然后轻巧地走开。

我愣住,转过身去。
身后,一块大减价的招牌在商店橱窗内赫然而立。

我抬起头,那两个孤魂拉着手,笑眯眯地望着我。
我低下头,喃喃地道:“是啊,你们应该笑的。因为,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笑的结局啊……”
这个时候,我是应该感到痛苦的吧,可不知为什么,心中只有淡淡的惆怅和苦涩。
抬起头,孤魂们仍旧那样温和地笑着,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拉在一起。
“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们呢……”我也微笑道。

于是,我的初恋就这样彻底地结束了。
所以你看,就象我说的,传说毕竟只是传说……


领导和大款又在吵架了。
“就是多了你这种人,社会风气才会败坏的!”领导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责备大款。
“那你呢?看看你的肚子吧,除了一肚子的草就是民脂民膏,其他还有什么?”大款的嘴可比领导毒多了。
“你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领导生气了。
“得了吧,你以为你是谁?活着时有权,别人才供着你,死了你就饭桶一个,还摆什么谱?”大款不屑一顾。
“不管怎么说,我毕竟还曾经全心全意地为老百姓做过事!你呢!你为其他人做过什么!只顾着赚钱,养小老婆!结果你死了孩子和老婆一声也没哭!转眼就跟别人走了!”
这下轮到大款变色:“你胡说!”
“哈哈!这些事谁都知道,你那个小蜜也偷偷养着个小白脸,你死了可把她乐坏了!”领导得意极了。
“你死了,老百姓都买鞭炮偷着放!还说被罚款也值得!”
“你胡说八道!混球!”
“你才胡说!饭桶!”
“混球!”
“饭桶!”
“混球!”
“饭桶!”
“混球!”
“饭桶!”
…………

我在一边默默地望着远处路灯上的孤魂,心中一阵失落。这两个人,他们的存在,并不比那些孤魂更有意义。

路过高塔的时候,白衣女鬼向我打招呼。
“你好,想起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了么?”我问。
她黯然摇了摇头,又勉强一笑:“想起了很多事……只是,似乎没有什么好事……”
“当明星不是很快乐的事吗?”
“似乎是,被万人瞩目。可那一万人都离你那么遥远,根本看不清真实的你。只是被你虚幻的光环迷惑了。为了留住他们,你就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他们心目中想象的样子。那种感觉,真的很累。”
“那么,重新再来一次的话,你还会选择作明星吗?”
她默然片晌,缓缓点头:“我想我还是会做吧。毕竟,不做明星的话我还能做些什么呢?除了这个美丽的外表,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她解嘲地道。
“没有人是一无是处的……”我不满地回答。
女鬼笑了:“你还太小,很多事不明白的。”
我很想问她那样的话是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就是一只活了万年的乌龟,可看了她眼中的凄凉,终于没有说出口。


疯子喷泉边被人打了。
他抱着头躺在地上,任几个带着红臂箍的人围着他不停地踢着。
“快滚!明天市长要到这里检查,不许呆在这里!”
“呵呵……”疯子象往常一样傻傻地笑着。
“骂的,还笑,真是欠揍!”
“使劲踢他,踢死拉倒!”
“就是,反正他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往死里踢!”一个小胡子兴奋地大吼道。

周围有很多的人围观,每一个都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们津津有味地议论着,把这幕场景作为自己乏味生活中的一个小小点缀。


不知什么时候,她来到我的身边。
我们两个人静静地望着这一切。

我紧紧握着拳头,低下头去。
我希望自己还活着,这愿望没有任何时刻象此刻这样强烈。
也许我还是不能帮助疯子,可我还是能做些什么,至少,用自己的声音去痛斥这个世界的冷漠。

“要是我还活着就好了!”她突然轻声道。“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去做一些事,让这个世界变得和现在不一样!”
我的心猛地一震,抬头望着她。
此刻,她的双眼是那样一种清澈的愤怒。
那样一种美。

第一次, 我在望着她的时候心弦颤动。
“我也是。”我肯定地对她说。
我们两个的眼光闪亮地一触,又分开。
风没法为你我停留 笑你我看不通透 痴易发但偏不可收 怎放手

杯户中学生

0

主题

0

好友

5

积分

 

升级
10%
帖子
506
精华
0
积分
5
威望
0
RP
0
金钱
0 柯币
人气
0 ℃
注册时间
2003-10-14
沙发
发表于 2003-12-4 17:38:53 |只看该作者

回复: [转]孤魂物语

疯子被送回了他的家——桥墩下的一个洞穴。我们去看他时,他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件大衣。
“疯子,你还好吗?”我轻声呼唤他。
疯子缓缓睁开眼,微微一笑。
“对不起,疯子,我们帮不了你什么。”她难过地说。
他只是温和地笑着。我蓦然发现,他的笑容竟然和路灯上那些孤魂的笑容非常的相似。
“他们那样打你,你不恨吗?”我试探着问。
“呵呵……”
看着他与世无争的笑容,我终于明白。
原来,那看似平淡的笑容竟然那包容了这个世界加诸于他的一切苦难。

“他真是了不起啊……”离开的路上,她轻叹。
“嗯,他太善良了。”
“与我们相比,也许他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人。”她抬起头,望向那些高处路灯上的孤魂,“就和他们一样。”
我抬头望去,路灯上的那些孤魂,正悠然地与世无争地笑着。


从那天以后,不知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对话突然少了。
往往,就那样一起坐着,度过整个夜晚,整个白天。
就象一对孤魂。
我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可我的心中却是在想着她。
即使她就在我的身边。


一天,我意外地头一次看到领导垂头丧气地耷拉着头。要知道,平时他的下巴可总是扬得高高的。
“怎么了,领导?”我问。
“原来是真的……”他小声地说。
“什么真的?”
“放鞭炮,我死了以后,大家真的放了鞭炮……”他苦涩地说。
“啊……”我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在一边默默站着。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喃喃地说:“两个窝头……”
“什么?”
“两个窝头,我当初是靠着老百姓的两个窝头才活下来的。”
我默默听着。
“那时我在打仗时受了伤,被寄养在一个农民大伯家里。那年闹灾荒,没粮食啊,大家都只能靠吃树皮草根过日子。我受了伤,身体虚得不行了,眼看就死定了。有一天,照顾我的那位老伯拿来两个窝头让我吃。我就是靠着那两个窝头活了下来,支持到大部队回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大伯他把家里唯一的吃的给了我……他自己的女儿饿死了……”
“知道后,当时我就哭了。我想:我这条命是老百姓拿自己的亲生儿女换来的,我就算一辈子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老百姓的恩哪,只有拿自己做他们的亲生儿子。对,我一辈子都要做……老百姓的儿子……”他抬起头,愣愣地望着我,“我以为我会记一辈子的……可是,是什么时候,我把这一切都忘了?”
他低下头:“为什么呢,就为了那些酒宴?那些奉承?那些贿赂?就是那些东西让我忘了老伯用亲生女儿换来的两个窝头?”
说着,他抬起头,茫然地望着我:“为什么?我不该忘的啊……”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远远地还能听到他的喃喃自语:“要是我还活着就好了……”


大款好久没来看下棋了,也没有他的消息。
直到一天我飘过一所小学时,看到他站得远远地,一动不动地望着校门。
这时刚好放学,孩子们潮水般地欢叫着涌出。

“大款,你没事吧……”我看他好像有点不对,不由上去问。
“那个……是我的儿子……”他痴痴地说。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一个可爱的男孩子刚刚扑入了一个女子的怀抱。
那女人生得不是很美,可是看起来很贤淑。
“那是我老婆……”
女人左手拉着孩子,右手拉起另外一个中年男子的手。
“曾经是……”
孩子,女人,中年男子彼此幸福的微笑着。
大款紧紧地盯着他们,脸因为痛苦而扭曲。

三个人渐渐远去了,大款依然久久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她是个好女人……”他说。
我点了点头。
“从前,无论我多晚回家,她都会等我,然后为我煲很好喝的汤……那种感觉,真的很温暖……”他又说。
我又点了点头。
“我为什么会扔下那么好的一个家?”他问。
那样的问题,我当然无法回答。
“是我太蠢了。”他又说。
我刚点了一下头,意识到不对,忙停下来。
仔细想一想,还是点了点头。
“要是我还活着就好了……”大款喃喃地说,“至少,我可以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晚风轻轻吹过,暮色渐渐笼罩了这个城市。

一天,塔上的女明星把我叫去。
“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她淡淡地对我说。
“哦?”
“很久以前,在我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邻居家一个傻傻的男孩子在国庆那天晚上约我到这里来。”
“那你去了吗?”
“没有,那天晚上我和朋友们开了整晚的PARTY。”
“那么,你是想来的,对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有点感到对不起他,因为本来我已经答应了他的……”她低下头去。
“那么,那个男孩子呢?没有再约你吗?”
“没有,原来他们第二天就搬走了,那个晚上,是他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夜……”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啊,是这样啊……”不知怎么,我的情绪也变得低迷起来。
“那个傻瓜,为什么不说呢……”她喃喃地说,目光变得迷离起来。
“他一定不愿意用这个原因来约你吧……”我想了想说。
“是吗?你们两个倒是挺像的,都傻乎乎的……”她温和地望着我说。
“不要说我傻啊!”我不满地抗议。
“如果我还活着,如果时光可以回到过去……”女明星轻声地自言自语。

又是如果,可惜,生活中永远不会有如果。
无论任何事,生命都只给我们一次选择。
可悲的是,我们总是重复着同样的错误。
然后再去期待那个如果。

也许,人们只有真的在摆脱了肉体的束缚后,才会不会被欲望迷惑,才会明白自己真正需要什么。


又一个夜晚,我和她一起在地铁里听歌。
今天地铁里人格外的少,哑巴歌手的琴盒里整天也没有几个硬币。
“这样下去,他的生活都成问题了。”我说。
“这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地说,语气和往日截然不同。
“你怎么了?”发觉她有些反常,我问。
“这也不关你的事!”她显得有些烦躁。
我将脸扭向一边。
最近,她似乎渐渐地变了。
话少了很多,眼神也经常变得茫然。
或者,在她的眼里,我也变了。

哑巴歌手又在无声地唱着:
“秋天来了,枫叶红了。
花儿谢了,蝴蝶哭了。
城市静了,天空灰了。
车站空了,行人走了。
眼泪干了,心灵冷了。
歌声没了,世界死了。”
他就这样不停地唱着,唱着,唱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手指也被琴弦割伤,鲜血一滴滴落了下来。
好像眼泪。

然后他站起来,轻轻将琴放在一边,走向月台。
远方,正传来地铁的隆隆声。

“他要干什么?该不会是……”我大惊失色。

“你不要想不开啊!”我大叫。一时间,我忘了自己是一个鬼,我的声音他是根本听不到的。 “请你活下去吧,因为,你的歌声是我听过的最真诚的歌声……”

“当阳光也无法让这世界变得温暖,那最后的真诚已经随着我的歌声死亡……”歌手嘶哑地说着,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强烈的灯光从隧道深处照了过来。

“怎么办?我说话他听不到!”我急得快疯了。
“不要……活下去!请你……活下去……”她在我身边轻声说。

歌手的脚尖已经到了月台的边缘。

“我喜欢你……”她突然低声说。

歌手的脚步凝住。
我的心猛地一跳。

“是的,从我很小的时候,在我还是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姑娘时……从我第一次听到你的歌声时起,我就喜欢你……一直喜欢你……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人这样爱着你,那你就不该去死……”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消失在空气中。

歌手静静地站在那里。
列车自他身边呼啸而过。

车窗眩目地在我们眼前划过,这样的轰鸣声中,我却似乎听到了什么轻轻破碎的声音。


我不知道歌手是否听到了她的话。不过从那天以后,歌手就再没出现了。
我们也再没说过一句话。

也许我该质问她为什么要我来当一个替身。
也许我该忘记她那天说的话。
也许,我该离开她。

可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静静坐在她的身边。
就是这样而已。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我们分手吧。”有一天,她终于对我说。
“好啊。”我回答。

和我们相爱的时候不同,这一次,我们的身边没有歌声。

“你要去哪里?”从地铁分手前,我问。
“不知道,也许,我会去找我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吧……你呢?”她问。
“我?我想去看海。”
“海?啊,对了,你还没有看过海……”
“嗯,所以,我要去亲眼看一看海的样子。”
“那么,祝你看到最美的海……”她望着我微笑。
“嗯,我也祝你……”突然想起要是她真的找到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她就会变成一个孤魂,于是便没有说下去。
显然,她非常明白我的心思,温和地说:“你呀,就是人太好了……”
我是吗?也许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要离开我……

夕阳下,我们挥手道别。
拥挤的车流中,她透明的背影显得那样的孤单,却又那样的固执……

××××××××××××××××××××

我想在离开这个城市前,先和大家告别。
可下棋的地方找不到领导,也没有大款的身影。
问了别的幽灵,才听说领导现在经常出现在一家大酒店。
怎么,难道他开始怀念过去那种奢豪的生活了吗?

离酒店还远,我就听到领导的声音了。
“不要啊!不要啊!……”
我快速的飘近。
酒店的豪华的大门前,领导站在门口,向一群身着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人大吼着。
“不要啊!不要忘记啊!老百姓的恩情,你们不要忘记啊!同志们!同志们!”
那群干部面带着愉悦的笑容,一一穿过他的身体,走进那家酒店。
“不要啊!同志们!同志们!!我们不能忘了老百姓的恩情啊!!!”他激动得双手张开,不停地挥舞,徒劳地试图吸引对方的视线。

这一刻,我觉得领导象一个好笑的傻瓜。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在那所小学的门口,我看到了大款。
他的前妻拉着他的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正跟在她们的后面,喃喃地说着什么。
虽然无法听清他的话,但我想我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经过我的面前时,我看到了大款的脸。
那是一脸的坚定让我相信,有一天,他会让她们听到他的声音。

我没有去看塔上的女明星。但我知道,她会在那里等下去的。直到某一天,当年的那个男孩再次回到他们相约的地方。
我想,那一定是国庆之夜。
一个烟花绽放的夜晚。


火车站前,我坐到疯子身边。
车站前人来人往,夕阳的余晖温暖着我们。
“疯子,我要离开这里了……”我望着天空说。
“啊……”
“这个城市,真是太冷漠了……”
“啊……”
“我要去看大海,生命的大海,你知道大海在哪里么?”
疯子抬起手,笑呵呵地向前指去。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
眼前,一幢幢的高楼拔地而起,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色匆匆,在红绿灯中交错。空气混浊,马路凸凹,喇叭刺耳,叫卖鼎沸,垃圾遍地。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广告铺天盖地,覆盖着城市的每条街道。

心中突然一阵温柔的酸楚。这个越来越肮脏,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堕落的城市正是我生长的地方。我在这里哭,这里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死亡,在这里相爱,在这里相忘。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变成为它的一部分。

就如同海洋中的一滴水。

是的,它就是我的海洋。我无法离开它。即使它已变得污浊不堪,即使贪婪和欲望充斥了这个城市。

但我知道,在一些被黑色遗忘了的角落,仍有微弱的萤火在闪烁着。

就象这一天。

我和往常一样坐在钟楼上,看着朝阳升起。

下面的小巷中,打了一夜麻将的丈夫穿着件背心,摇摇摆摆地走出屋子,来到墙脚。
一阵寒风吹来,他打了几个冷战,缩起脖子。
“小心点啊,天凉啦!”卖小吃的大嫂嘟哝着,将一件厚厚的棉袄披在丈夫的肩头。然后,向往常一样推着小车,沿着小巷向外走去。
丈夫傻傻地望着她的背影,一动不动。

“开始的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为你这样的男人任劳任怨。直到不久前我才明白,那是因为她爱你。当你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时,当你能够为你爱的人作些什么时,再苦,再累,也是甜蜜的。你真幸运啊,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这样爱着你。即使为了这幸运也好,拜托你活得有点诚意,好么?”我望着他,轻声说。

丈夫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放声大哭,象一个孩子。

“真好,你还能够哭泣呢。那是因为你还活着啊……只要还活着,就能够哭泣,能够微笑,就会有从头再来的希望……一切都还不晚呢……”

从那天以后,每天清晨,都可以看到他和妻子肩并着肩,一起笑着推车走出小巷。

每当看到他们,哪怕是大地冰封,寒风刺骨,心中都是一阵温暖。


然后,在某一个早上。

天空少有的明朗,蓝得透明一般,阳光很暖,风也格外的温柔,仿佛昭示着什么。

当我来到钟楼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纤秀而熟悉的身影。

“嗨…”我打个招呼,在她的身边坐下。
“嗨…”她回答了,声音还是那样好听。
“你看到海了吗?”她问。
“嗯,看到了,我看到了生命的海。”
“是吗,恭喜你。”
“你呢?你找到了你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吗?”我偏头问。
“是的,虽然曾经迷惘过,犹豫过,怀疑过,可是,我想我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她也转过头,望着我。
“是吗……”我低下头去。
我感到她在望着我,见我久久没有回答,眼中一阵黯然。
“好了,我先走了。”她站起身来。
“那个……,我有个问题。”我抬起头来。
“什么?”她停住脚步。
“请问,你有男朋友吗?”我望着她说。
“没有。”她转过身来,眼中带着泪。
“我也没有女朋友,所以,就让我们相爱吧,好吗?” 我微笑着说。

这个就是故事的结局了。当然,还有尾声。

那是一个下雪的夜晚。我和她坐在街边的一盏路灯上。
“这盏路灯不错。”她说。
“嗯,视野宽阔。”我点了点头。
“我听到一个传说。”
“又是传说?”我愕然。
“是啊,据说,那些孤魂并非是没有意义的存在。那些曾经在生前留下了遗憾的人,将自己化为孤魂后,就可以用自己的心,去默默温暖这个世界。”
我望着脚下的街道。
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抱着花篮,正从路灯下经过。突然,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来,向着我们一笑。继续哼着歌向前走去。
“所以,哪怕在最冷,最黑的夜晚,人们只要愿意抬起头,看看头顶的路灯,心头总会觉得一阵温暖。”她深深地望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四周是那样的静,我可以听到雪飘落的声音。在这缤纷的大雪中,城市也变得纯洁起来。
人们都说,雪是死去了的雨。它们不能忘记生前的责任,所以化做洁白的雪花,来滋润大地。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传说。


所以你看,死亡并不可怕。
因为你可以成为幽灵,地缚灵,或者,孤魂。
死了又怎样?忘记了一切又怎样?
只要还存在,还能够相爱,就是好的,就是幸福的。
风没法为你我停留 笑你我看不通透 痴易发但偏不可收 怎放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新浪微博登陆

手机版|Archiver|名侦探柯南事务所 ( 沪ICP备17027512号 )

GMT+8, 2024-6-24 19:57 , Processed in 0.041036 second(s), 19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