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镜吻(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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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中微笑

见习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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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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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3 15:03:1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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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ENT][CENTER]一[/CENTER]

我选择为你而存在，并不因我由你而诞生。

我习惯黑暗，整个生命都是，即使并不是喜欢它。
“SHERRY，该你了。”嘶哑的老声在黑暗中难听得犹如枭啼，令人不自禁联想到他的脸，接着就是遏止不住涌上来的恶心。
我选择不再继续想，在老头发现我怔了太久之前，在小键盘上按下正确的密码，APTX4869，正是我准备为它取的名字。
实验室中间缓缓升起一具长方体的容器，密闭得没有缝隙，是实验用的装置，连接着四周的大多数仪器，药物的试验在这具装置上能得到极完备的数据，当然，在不考虑实验品感觉的基础上。
我实在很好奇今天的实验品会是什么，进实验室前老头的表情太过诡秘，看我时眼里有掩藏不住的得意。这次的实验很明显有部分是针对我的，而如果我没料错，答案就在这下面。
容器的盖板向两边慢慢滑开，老头眉眼中的恶意也越来越浓。
一具非常匀称的男体。被牢牢地固定在手术台上，我并不奇怪实验品会是活生生的人，只是在看到这个人的脸时，稍稍挑了下眉。
是他。
“怎么了，SHERRY？”老头的语气里得意满满。
在一瞬间我想放声大笑，老头的样子像极了表演拙劣的小丑。
当着老头的面，没有任何犹豫地，我按下开关，顺手把电流阀拉到最大，听着实验品突然的长声惨呼，也看着老头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
“要开始了吗，先生？”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
老头的脸色难看得吓人，只得狼狈地挥挥手，示意开始。
被当头一记闷棍的滋味好受吧。用这种伎俩对付我？老家伙，你以为我是谁？

“宫野志保，宫野志保......”
咆哮的声音由远及近，而在最远的角落，黑暗的缝隙中，瑟缩着小小的身影。
我不要，好可怕，我不要......
失序的喃喃自语，是情绪崩溃的前兆，特别，是对一个被吓坏的小女孩而言。
不知道已经看了她多久，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在注视着她，在黑暗的那一边。
看着她无力的颤抖，看着她徒劳的躲藏，看着她原本明亮的眼睛，逐渐转为空茫。
注视着，只是注视着......
“哗......”柜门被从外拉开，一只大手猛地伸了进来。
“找到你了，宫......”下面的话被一声惨叫代替。
茶色头发的小女孩松开手里的捕鼠夹，冷冷看着倒霉的搜索者，一朵微笑悄悄在唇角绽开。
“你，宫野......”大汉竭力想甩开夹子，那尖利的铁齿却已经深深嵌入了他的手背，血像泉水一样涌着出来。
我愉快地欣赏着他痛苦的表情，用着最优雅的声音，提醒他一件事。
“你该记得的，伏特加，叫我------SHERRY......”
那年，我诞生的时候，志保六岁。

黑暗逐渐淹没周围，老头的神色可以称之为狰狞，一旁的诸多助手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我略感无趣地回头，打开右手边的试剂装组，开始酌量药份，调配我的APTX4869。
电压开关已经关停，目的已经达到了，经过高压刺激，实验体已经从休眠转到了活体状态——试药的理想状态。
“志保……”
很微弱的声音从手术台上传出来，断断续续地，带着不敢置信的疑惑。
我的手微微一顿，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回过头，面对着他。
“志保？真的……”声音转为震惊的沙哑。
我俯下身去，让他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我的脸，看着少年的双眼陡然睁大。
恨吗？那就恨吧。
“封住他的嘴，别让他再打扰我配药。”冷冷地吩咐完，我转身不再看他。
没再回头去看他呆住的表情，也没再在意他暴凸的双眼，我，继续我的黑暗。

井在？
“是的，我叫今田井在，请多多指教。”
男孩的笑容明亮得刺眼，是属于那种没被污染的明亮，对着他的笑容，竟让我有微微被灼痛的感觉。
“你是宫野吧，我们以后在同一组了哦，先生说，我们都是被特别挑选出来的哦。”
白痴！
愚蠢地相信老头的甜言蜜语，在我的词典里，就叫白痴。
“以后，要互相关照哦。”他很认真地鞠了个躬，然后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我懒懒地躺倒在草地上，天空依然是事不关己的干净，干净地就像刚才那男孩的笑容一样。
突然很想着志保，之前，她也有的吧，这种没有阴影的，干净的笑容。
别傻了。
我笑得自嘲无比。
你想让志保死掉吗？

在黑暗的世界，阳光就是弱者，弱者就会被淘汰，这是规则，也是定理。
现在被紧紧缚着的牺牲品就是最好的证明。
以为向老头抗议实验的不人道是种勇敢的举动吗？
以为用罢工的手段能让老头投降吗？
以为光凭冲动，就不必赔上些什么吗？
幼稚。
我只用眼角不经意地瞟他，他那被惊恐扭曲的脸。
他一定不知道，昨天还在接受老头表扬的他，为何会在这里。
他一定不知道，昨天还对他和蔼可亲的老头，为何会在这里。
他一定更不知道，昨天还和他有说有笑的我，为何会在这里。
你当然不会知道。
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你在这里。
很简单，不是吗？
志保会吓到的吧，我想着，决定抹消今天的记忆。

“你是叫，今田井在？”
男孩的脸上迅速升起一抹绯红，更多的是惊喜：“是，是啊。”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以为你不会记得的。”
我是不应该记得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来这里，也许是来证实下记忆，或者，在潜意识中，不想回到那片黑暗中去。
“宫野……”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看向我才意识到是在叫我。
“我们……”他脸上的绯红一直不去，还有继续加红的嫌疑。
我忽然有一阵惊恐，井在的阳光猛然灼痛了我，虽然只是一刹那。
志保……
井在仍然在说着什么，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见了，井在的脸在我面前忽然抽象成志保无邪的笑颜，天真地令人想穷尽所有去呵护。
其实早就不存在了吧，至多，也只是留在了心的最深处。
SHERRY，你，想让志保死吗？
“啊，你住在13区吗，我就在10区啊，我们以后一起……”
我在黑暗中无声地低笑，差点迷糊了呢，SHERRY。
黑暗的深渊没有希望，要生存就要和它同化，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我是志保，有着井在一样的阳光笑颜，志保就会死，必然的；或者，被染上和黑暗一样的颜色，一生都洗刷不掉。
所以，我只能是SHERRY，这种黑暗，我一个人背负就好，志保，救你的方法，只有一个。
我注满一试管的APTX4869溶剂，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少年惊恐无地的脸。
这，就是结论。

老头一直在观察着我的脸，像要试图从中间找到隐藏着的什么。
我知道他在困惑。
从7岁那年遇到井在开始，我就知道这是老头埋下的伏笔，极毒辣的伎俩，心灵打击的策略。
亲手杀死自己青梅竹马的同伴后，就不会再有道德上的约束了，是这样打算的吧，老头。
我和井在，本来就只能活下来一个，另一个必然是存活者的牺牲品。
而老头想要杀死的，是志保，想留下的，是我。但我不会让他如愿的，志保在我的手心里，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不过，井在……
对你，我是个失败者呢……

井在的脸涨得青紫，他发不出声，只能在目光中，隐藏着灼人的怒火。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你和我都失败了，当然的。

注射器的针头准确地推进静脉，青灰色的液体在五秒内注得一滴不剩。
井在的脸慢慢转白，汗珠一滴一滴从皮肤中渗出，眼珠瞪得几乎要突出眼眶。
“初期反应正常。”我听见自己说。
“血液浓度正常。”老头终于停止了对我的审视，转而关心数据的记录，“记下血压的变化。”
我该高兴的是吧，我通过测试了，我可以活下去了。老头，他以为成功地留下了SHERRY。
但我只是机械地扶住手术台的边缘，盯着跳动的数据，心情平静得我都觉得奇怪。
陡然一阵剧痛从我扶着手术台边缘的手背上传来，我本能地低头去看。
井在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束缚，紧紧地扣住了我的手背，血管曲张的手指拼命地抓动着，指甲深深地刺进我的皮肤。
血，一点一点渗了出来，出奇的，我的心竟然没有该有的反应，已经，麻木很久了吧。
我是习惯黑暗的，SHERRY。
我不是宫野志保。
成功的感觉让我感动得想流泪，可以了，只要我不是，就可以了。
井在的动作攸然停下了，我的心静得像死了一样。
“实验失败。”我的声音平静地连我自己都为之骄傲。

井在冰冷的躯体躺在手术台上，依然暴凸着双眼，脸色惨白如纸，痛苦使他脸上的肌肉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