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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所专题-柯南20周年纪念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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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 夜阑犹翦灯花弄 (古装…… 新人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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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户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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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4 15:48:46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夜阑犹翦灯花弄 (古装…… 新人报到!

章十

推开窗,浓浓的雾岚飘飘而入。三月柔软的微风曛人沉醉,孤独的橼关簇簇山桃绽露出从未有过的柔媚。淡淡的香温和而妖冶。——南国有一种很奇特的植物呢,姐。

是么?那是红豆吧……云鬓微微缳散着,拾起钗子。

不。罂粟,你知道么?罂粟。很妖冶的花朵,却噬骨般让人依赖。青子折过兰的手,轻轻叹了气:你,不觉得这个赌太危险了么?

这么早来,便是为了说这?兰脱开手,掂起紫檀梳望着铜镜暗自笑到:罂粟——罂粟,我倒是知道,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个赌会陪上你一生……

我不后悔。

可是,你不要以为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情。姐。青子柳眉蹙着,深深叹了一声亦不再言语,随眼端起静瓶里纤细的山桃,轻轻吹了吹。柔嫩的花苞微微颤动了一下便垂了下来——还能再开吗?花苞绽露的过于单薄,仿佛一种不好的预言。

兰拭去丫鬟擦上的胭脂,微微点了些水粉便合上梨花木匣。微笑道:青子,靖炎王爷黑羽快斗这些时日待你好么?

——他一直待我都很好,姐姐问着作何?青子听到快斗,眼里微微有了些光泽。摆开裙摆斜依着桌子。

微笑忽然笑地有些玩弄,兰拍拍青子的粉颊道:你们啊,时候不少了吧——说这话都不脸红呢!咯咯的清脆笑声飘着,比鹦哥都更为响亮。

好久,都没见姐姐这么笑了。很久……就连元夕的焰火庙会,姐姐未曾如此开颜。记忆里,永远是十六岁豆蔻年华的兰撑着荷灯在九曲桥上微颦着柳眉淡笑,白翳纱衣飞舞在晚风里。一笑倾国,翩跹若烟。

青子晃了晃神,兰悄悄问道:什么时候成亲?

姐姐的事为成呢,妹妹哪敢?青子前额抵触着兰的肩,微微呢喃着:姐,这些年……我好想你啊!

傻丫头,姐姐若是这辈子都不嫁呢——你倘若这般心思,姐姐定是耽误了你不是?兰拍拍青子柔弱的脊骨,微微笑着——分明是黯然的苦笑,却依旧掩藏着那些淡淡的喜悦:我能在火海逃生算是菩萨保佑,我哪敢奢望什么天赐良缘?

不会的。青子摇摇头,依偎着兰同样单薄的身子,轻笑着:哪里啊,你一定会得到的。

是么……那,你一定要等我找我的伴侣……

落花亦是新蕾绽,兰叹息着。两腮清清微弱而晶莹的泪痕——菩萨,你能将兰儿送出火海免于灾难,也祈祷您显灵,保佑我妹妹。你怎么惩罚我,我认了。

姐,你别傻。我定是不会再以来别人的保护了。

恩,好。


朱门外,同样相似的深邃眼眸微微对视着,手足如他们怎读不懂彼此的感情?同样无可比邻的智慧冷睿,卓绝沉稳;一样无可替代的洒脱和俊逸,崇高的地位和难以企及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苍鹰般翱翔于苍天之上,傲视着群峰。

只是,他们也不过是有着一缕微弱的弦。

他可以为她拼弃掉所有,就算是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他不在乎;

他可以承诺爱她到山崩地裂,即使所有人都背弃了他依然无悔;

不过,他们的心胸和羽翼下可以离挽任何狂澜、拯救任何苍生,但,惟独自己最珍爱的人,却不能如贫贱夫妻般相守一生,给她她要的一切——真实而真正贴近身心的爱。


身不由己,命运弄人。

不过,既然爱了,便无悔——是注定要和命运赌上一把的。 红烛摇曳,漫卷华盖。丁香铜铃,坠在毡垫四周。

褐色的发丝散下来,白皙的皮肤褪去胭脂。冰蓝色的眸子盯住镜子的影子。微微叹息。哀深深望着窗外的浓雾,头发挽成一道素鬓。戴着飞绒帽,蹬上皮革靴。如今,她要做回从前大漠的曼殊公主。

窗外是江南来的朱桃,开的正艳。是快斗王爷最喜欢的花呢。丫鬟这么说道。

哀微微颦住眉——遥想曾前厌恶江南的柔媚的快斗,都疼上了南蛮的女儿。自个儿的心思,却活生生的被另个女子所代替。自嘲的一笑,摆摆手:影格,和我去用膳,王爷赐宴呢。

大厅里,显然都对哀的变化颇为诧异。哀微微一笑,不做言语。

——王爷,有可汗的圣旨呢!

一队锦裘人马。手捧着红桤木的宝盒,笑盈盈的对着人群。橼关素不来人,来得便是大客。可汗有圣旨,若能如何?

厅堂的人纷纷下跪行礼。青子欲一起行之,兰微微一笑:我自是中原人,何能向你大漠的胡人行如此大礼?说罢,坐回玉面凳。和青子啜饮清茶,眼光轻扫着人群诧异和不解的目光。

这是要杀头的,兰小姐。

我既然敢这么做,也是肯将生死置之不理。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兰望着丫鬟紧皱的眉头,也不再多说什么。青色衣衫飘了飘,新一夺过兰手里的玉杯,轻声嘱咐到:兰,你若是嫁我。便是可汗的儿媳,这怎么不行礼?

话不轻不重,青子略微有些犹豫,望了望快斗。挪动了脚步。

青子,就给我坐着!兰抬眼望着新一,嘴角荡漾开一抹诡异的微笑。冷声对着新一略微发怒的表情,声音异常的冷漠:倘若你的父母是被我父母烧死的,你肯向我父母行礼么?——青子,你长在异家。你怎么懂的了姐姐我不跪之理?

兰。新一拂拂兰的发髻,虽然面有不悦,依旧柔声到:兰,那么就回避一下。

柳眉微颦,兰端起杯子。轻轻啜饮,半晌才望着新一的眼眸,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轻声说:若不是为了我们,我是不会这样逆来顺受的——新一,你明白么。说罢牵着情子的手,绕到屏风之后,不作言语。

气氛略微平和了些,领首的副官微微一笑,郎声念到:

寡人念靖渊王爷工藤新一卓尔不群,年轻却怀浩浩战功,特下此旨:赐寡人爱女曼殊公主灰原哀下嫁王爷。到时,自赐珠宝百万,封商田产千亩。钦此。

手中的茶杯停在空中,一时送不到嘴里去。青子倒吸了口气,抓住兰的手不知道如何言语。睫毛微微扑扇了会儿,轻轻微笑道:别着急,看他怎么说。兰还是喝了口茶,淡淡朝青子一笑:还是不如江南的……

臣……接旨。屏风外的声音清晰的越过阑珊,兰的声音一下哽咽住,目光顿时散落开来。略微停住,却不慌不忙道:青子,他说了什么?

——姐,他答应了。

——青子,这茶,还是不如江南的好。

兰仰头喝下一口清茶,砰的放下杯子。冷声道:我知道他要这么做,你不知道么?他们一直都玩呢,以为江南本就是柔软,人也定是不堪多言语的。哼,如何?我本无心,倒为他们省心了。

姐姐。青子皱皱眉:得了,你也别多心。我待会儿问问快斗便是。

兰拍拍青子的手背,蔚然不语。眉梢挑动着,自嘲道:说我不在乎是假的,也好。你去问问,……就去问问是不是真的。至于他怎么想,也是他的事。我管不了。
什么?是你答应的?青子递到嘴边的葡萄顿时停在空中。眼睛骤然瞪着快斗满不在乎的目光。声音一时僵在那里不知所措。快斗微微一笑,拿过青子的手送到嘴边,咬过葡萄。

顺势一巴掌不轻不重打在快斗脸上,声音极为纤弱却也铿锵:你在做什么?你存心让所有人难堪不是?

快斗倒是并不在意,眉梢微微皱了皱,盯着青子刚落下去的巴掌,言语突然有些冷漠:你知道什么?言下之意便是恼火青子的举动,继续掂一颗葡萄,悠然道:你以为哀是好得罪的?曼殊公主,大汉最疼的女儿,你若是得罪了她非死路一条。

……早就已被逼的死路一条。那场大火,不是你和工藤新一设的计么?青子倒也轻巧,蔑笑着望着快斗惊愕神情:你那些丫鬟说的没错,我是南蛮的女儿,生来给你们大漠的做奴隶……不过,我们姐妹就算是例外好了。

快斗微笑着,目光虽有不满亦是淡淡地道:你是不知道——你不想,若是说新一拒绝了,那可汗肯让新一去娶中原女子么?说罢,白色的裘衫摆了摆,轻轻揽过青子纤弱的肩膀,眼神颇有些黯淡: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准。

青子延伸迷离,嘴角微微露出一抹不悦的微笑,凄然而彷徨。白皙的皮肤擦着淡淡的胭脂,若是尚在江南已经是成了亲的女子,而漂泊在大漠却依旧只身一人。佛说有三生,前世、今生、来世。前世定是错过了,今生的不敢多想却也无可奈何。

千帆过尽皆不是,怕的便是这来来去去反倒落个空的结尾。青子凝望着窗外盛开的桃花,心思不禁有些迷茫。自己呢,似乎没有好好想过。不过,好累,真的很累,好像天都黑了一样……

合上眼睛,睡在快斗的肩上。不敢确定这是否是最终的归宿,就暂时当做驿站稍微休息罢。


手指拂过琴弦,嗡嗡声落在缤纷飘落的桃花上,枝杆上团团绯色云霞流动暗香。兰微微低下首,弹着落花吟。琴音袅袅盘旋在大漠中唯一尚存着江南一丝痕迹的地方。故土的思念不免逐渐浓烈。

她想,如果不是到了这里。清明是不是该上拄香,有一双儿女和辛勤的夫君。没有从前纸醉金迷的奢华,却有她骨子里想要的清闲。苦笑,却也无可言语。远远,仿佛有萧声合着,有着江南独有的委婉和悠扬。

能是谁?谁能在这里吹萧随她的琴唱和?青子素不与丝竹为伴,永远只有清澈如水的嗓音唱着细水常流。兰苦笑,不作言语。

萧声孑然而止,只留得一片孤寂。自己多猜疑了,兰微微抬眼。一只玉萧横在眼前。洁白如雪,比雪来的更为晶莹透亮。如碧川的冰,却安然温润如水般轻滑。细红绸带系着,挂着丝绒磐结。

新出?兰低呼道,望这眼前熟悉的男子,不禁诧异:你不是挑明身份去了大漠当王爷了么?怎么……

表妹啊,你还是不记得路途上那照顾你那喽罗哪般模样?

兰微微一笑,岸然道:我怎么不晓得?表哥。不过还真是没怎么在意。新出智明,毛利将军从战场抱回的大漠胡人的遗孤,十六岁那年被大漠来的征军带了回去。一去便杳无音训,兰虽然口上不说,心里也是敬重这知书答理,文武双全的「表哥」。

哀站在朱桃中默默无语。新一靠在树干上,缤纷落英散落在英俊的脸颊前,嘴角微微抿着,目光望着哀的身影,半晌才问: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哀回眸望着新一,笑容若有若无,手折下一枝朱桃。粉色的花瓣摇晃着纤细却颇为坚韧的花蕊,眼前竟然又浮现出兰坚忍的身影。踌躇了好一会,才说:怎么,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找你么——新一,很久没有和你走走。我……

新一没有拒绝的意图,站直了身子。灰色的衣衫在日渐消退的春风中飘荡着,合上眼睛,挪动了脚步。哀一袭青色的绸纱莲花裙,在灰色的衣衫之后也显得高贵而典雅。橼关桃苑里顿时有了些皇族的气息,只是两人冷漠而无奈的表情颇有些晚春花落水自流的伤感。

兰挽着新出的手臂,亦如新一与哀在桃林散步。只是兰的言语微微有了些欢欣的起色。

养生父母去世了么?那,明个儿清明和青子找个僻静的山冈拜祭一下。新出揉了揉兰的头发,满眼的怜惜:几年吃了不少苦,不如带着青子回江南,给你们找个好点的人家嫁出去。嫁妆我还是给的着……你看……

出嫁?兰的脚步微微僵住,抬眼望了望满苑的如云霞般灿烂而已经微微有些消退,眼前浮现着相遇、相知、相和甚至一花定姻缘时的新一,微微叹了叹气。虽说骨子里放不下恩仇,却也无可奈何于自己覆水难收的眷恋。何谈青子?

命运弄人——你其实和靖渊王爷工藤新一也……新出锁紧了剑眉,哀叹道:我也不是不想撮合,可是你是不知道……朝廷里的算不清楚的恩怨,可比你们的大多了。

兰点点的下颌,偏过脸。声音有些莫名的孤独:无所谓的,只要青子好就好。你不是不知道她的病,天妒红颜呢。

——你未尝不是?新出向前走了几步,折下一枝桃花,拉过兰的身子。欲轻轻斜插在兰的发梢,微微笑道:你那儿不是有满十八岁便让姊姊做红石榴裙、表哥插桃花的风俗么?我虽然晚了几步,也不迟。

粉色的桃花刚刚触及兰的鬓发,桃花的粉霞对面已经伫立了一队人影——新一和哀。
桃花依旧向着兰的发梢插去,新出专注的目光凝视着兰微微颤栗的气息。新一心中略微有些不满,呼吸逐渐不平稳。灰色的背影在桃木棕色的枝干下,犹豫不决。

兰不是没看见,而是有意要忽略。她不是不在乎,否则她怎么要低下眼睛不去让自己的目光太专著?眼睛里略微有些湿润,晃的眼睛生疼。

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那些琐事非非而冷淡沉默,所以他以为自己毫不在乎?兰微微苦苦一笑,说:那么,就明个。你选地方,别太引人注目就是了……新一的眉头更为皱紧,嘴角抿着,目光冷睿还汹涌着一份不满。

——那花,都开了。兰突然望着新一离去的身影,柔声道。眉梢松弛,目光惊愕地回望着兰雪白的身影和欲语还休的眼神。新一走进兰的身旁,倾下脸有些疑惑道:你……

——那花开了,粉色的花一簇一梢满是。引的蝴蝶都来了,似乎整个屋子里都是桃花香呢。兰迎上新一的眼神,修长的睫毛扑扇着阔别的气息,白色的丝绢缀着葱绿的卷边,发鬓挽着银缵,细麻发带拢着如瀑的黑发在春风有意无意的斗弄下撩着新一的脸和脖颈。

那花开了?……你说真的?新一托着兰凝脂般滑润的下颌,眼神黑黝而错愕,半晌才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说过,那花定是要开的,怎么你守约么?

兰的目光侧过新一,向一旁苦笑的哀望了望:那……曼殊公主的婚约,你怎么承诺?

那并非我答应,我如何承担?是快斗一时快嘴接的话,与我何干?新一揽过兰的肩膀,轻声道。即使可汗要降婚给快斗,可他的名分是靖焰王爷,自然也不算。这不过是脱身的一招棋而已。

兰低叹了一声:可……那曼殊公主不是落了一个嫁也不出的尴尬?

哀却淡淡笑了笑,落英缤纷里倾国倾城:那……我请父汗撤婚便是,我自幼也是向往淡泊清闲之身,虽说在十七岁时见了新一心生爱慕但也无妨的……

新出轻嗤了一声,抬眼望着哀强颜平和微笑的脸颊,风轻云淡地道:说得这么轻巧,哪个皇帝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出嫁——你还真以为可汗会答应?你要是记得曼翊的凄厉,想你的期望也未必实现。

曼翊。一语即出,惊于四座。新一的眉梢骤然收紧,眼神里竟有几分难过和愧疚。嘴角微微动动,淡淡望了望所有人:曼翊的祸事出我,我担待你们别争便是。
曼翊……兰轻轻喃喃私语,望着四座都微有些不悦的脸色,扬着有些单薄的声音问:曼翊是曼殊的姐姐明美,当年曾经乔装到过江南是否?

你怎么知道?!新一转过身来,盯着兰若有所思的表情颇有些惊讶。新出微微吃了一惊却神色镇定,哀不知所措却依旧冷声问到:你可知道多少?

她去过蕊萃楼订过客房。兰眨眨眼睛,向前走了几步微皱着眉道:记得她来可是穿着雪色纺绸罗裙和紫貂绒,牵着棕栗色的马,化名挽琰?新一点点头:不错,当时她的确这副打扮。可你怎么知道……

她却因为染上恶疾所以才退房罢——那恶疾奇怪,只是不言语神志恍惚而脉象和饮食一切正常?兰继续问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眼神亦有些难以遮掩的哀痛和愤恨。

是。不过……

那恶疾是落春。兰微微叹息,我若是早点察觉便是了……当时我自是帮爹爹调查从北漠的探子,乔装丫鬟帮忙呢。曼翊见我生性善良便透露给我真实身份——不过,她那副模样和礼数怎么看都知道是大漠来的贵族。说罢不觉有所讽刺,暗自笑道:其实我明白,你们要得是曼翊真正的死因——不过我说出来,你们可休得吃惊。

我无所顾及——求姑娘说实话便是。哀望了兰一眼,平淡的言辞中挟裹着微微的不平和冷落。但说无妨。新出倒是颇有些好奇,语气略显轻快。

是你们大漠自己人下得毒。兰的眼神犀利而冷漠,声音突然高了起来。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在四人的面前,遮掩着各异的复杂的表情。兰瞧见了新一劝阻的眼神,故意忽略道:实不相瞒,当时下了毒的茶就是我端的——小二说有几位大漠来的爷给挽琰姑娘赠的奶茶,我也无所谓便端了进去……当晚挽琰就退了房,不过倒是常在蕊萃楼对面的清世斋抓药。

什么药?

砒霜。兰幽幽地说。

落春这等恶疾,也惟有这等剧毒来治——但是,也只是帮着治标,治根——挑明了说这病根本治不成。新一接着说,剩下的事情,哀——你也都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 ……哀眉梢一紧,顿时昏死过去。苍白的脸色瞬间冰凉。漫院落花飘洒着零落不堪的离愁,如此单薄而灰暗。仿佛不好的预言。 章十二

高头骏马,画轮车轩。静静伫立在橼关之外。

络鳃花胡,几分魁梧和凶悍,目光敏锐却平和温暖。棕色貂袍,漆黑缰绳勒着木桩,弯刀斜挂在一旁。浑厚的嗓音响在关门外:两位王爷与曼殊公主,近来可好——日幕给三位爷请安了!

快斗从侧面的曲廊走出来,微微行礼道:有劳日幕将军了——我与大哥和公主一心想回漠北探亲,也多费了日幕将军替我把守着橼关。

哪用的着!日暮爽快一笑,想王爷和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吧!——这是马车和上等良马,从河西走廊直接就到了漠北了。

那真是感激不尽。新一骑着爨缨骏马,墨玉般油光的披风,斜挂剑,右鞍挂着数只锐箭和弓。猎猎风起,后面是苍白削弱的哀半倚着青子,新出伫立在旁,青衣书生般文雅走到日暮面前,微微倾身道:

新出偷偷跑出来了——还请将军原谅。

日暮诧异,却也微微点头到:那……您也请——不过少了你,漠北的文案按真是难以收拾。

新出皱了皱眉,凝望着橼关苍茫天地,轻叹一声。新出走上马车,示意青子和哀上车先歇着,便翻着经书不再言语。

新一和快斗相互对视,默许。慢慢踱到队伍前面,轻轻上路。

大队人马在晨曦里缓缓向前,灰色的影子渐渐远去。日暮对着车队高喊道:王爷公主一路平安——声音回荡,映着灰蒙蒙的天格外悠扬。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兰站在山崖上,雪白的衣衫飞扬在猎猎风中。笑容卓绝。倾国倾城。嘴角淡淡凄迷亦扑散迩来:新一,你这次会大漠——可不是要丢了我。也罢,倘若你我真有缘,天山之下,七月初七,若是见就生世不离,若是不见便散了。

君隔我天涯,我离君海角。
化碟去寻君,夜夜粞芳草。

兰没有跟着大部队去大漠北方,而是独自去寻。回望满山摇曳的红桃,兰跨着骏马飞驰离开。

不思量,自难忘。桃花是开了,新一。但是你我要走的路,又何止这一枝桃?若你记得,便回来找我。若你忘记,就看你我积得缘分了。

潇潇雨,芭蕉欲滴翠。轻摇绢扇,落红纷飞舞。佳期又误,只堪烟柳拂露。  
轩窗外,已是晨曦处。罗帐夜长,鸳枕沁泪湿。他日相逢,已是天涯陌路。  
  

马蹄声悠远,黄沙飞扬在洁白的群袂后。兰面纱已经蒙上黄土的痕迹,水盈的明眸已黯淡无光,皮囊里的水早已枯竭。眼神似茫然恍惚,干枯的嘴角微微翕合:

水——是水么……

海市蜃楼般不真实却的确存在的清溪缓缓流淌,兰的眼神猛然一颤,瞬间坠落下马。只留的白翳翩翩在风中飘摇,马哀伤的嘶鸣。


新一的马突然停住了脚步,几日的疲乏已经折磨着人马精疲力竭。新一拍拍的腮,车厢里的水依旧充足,但是沙漠的征途却难得睡觉——倘若一个沙龙卷,便人烟殆尽。

哀撩开帘帐,微微问到:新一,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么。几日没有昼夜的拼命赶路,似乎落下了什么似的。

兰。快斗勒住马,语气颇有些嘲讽,自己爱的人居然都没察觉——大哥。

新一皱了皱眉,嘴角微微苦笑道:我早已知道,只是没有说——她毕竟是江南的兰,怎么能适应浩浩风沙。倘若我一生生活在烟雨江南,我也未必生活得舒坦。

她怎么会随我们呢……毕竟,我们不是同路人……

那桃花呢——你可是答应了兰,若是花开了就迎娶她。新出跳下马,冷声道:以为是缓兵之计么?还是说根本只是为了刺激她,事实上你只是想娶了哀做可汗的女婿,好让你们工藤一门平步青云?!

不是这样的!新一呵斥住新出,你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你!新出拽着马,眼神悲伤地道:你杀了兰的爹——兰怎么会不了解——将来的枕边人是杀父仇人!相比之下,你抛弃的名利又算些什么?你留她一人在橼关,无论是距江南或是大漠都有千里,你想害死她么!

我说了你不知道!新一的怒火跋扈,手中的剑几乎出鞘。风沙在两人之间翻滚,空气凝固住了杀气,却无法遮掩两人难以揭晓的苦衷和愤恨。

我能去下清溪边洗漱一下么。青子暗暗请求,来不及征得同意,便跨上了预备的马匹。远远就看见了——是!可以确定,溪边的女子一定是姐姐——姐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兰的手指微微感觉到了一阵淡淡的清凉,眼睛里混沌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谁?是谁……唔——水源不断滋润着干枯的喉咙,脸颊也清爽敷上冰片芦荟膏。

谁……谁——`

新一一时语塞,却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黯然地转过身——是……兰么?马背上晕厥的女子苍白如纸的面容早已再熟悉不过,只怕是有危险了!

喂!工藤新一!嘶哑的嗓音忍不住干涩,青子飞快奔向马队,挥舞着手中的丝帕:我姐姐……晕厥过去了……来人啊!——快斗、新出!

是谁?颠簸……兰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模糊而朦胧的焦急面孔,似乎熟悉却恍若隔世,拽住马的缰绳直起身子,趔趄一下挡下马背上两人都翻在沙漠中,兰正准备撑着身子,突然被拦腰抱了起来。

新一拍拍兰的脸,轻声劝慰道:没关系,再坚持一下……我是新一……兰。

新一?!兰猛的睁开眼睛,望着新一柔和的眼神不禁诧异,嘴角干涩的张合却吐不出半个音节,手颤巍巍地搭上新一的肩膀靠在怀里,还是飘渺无声般合上了眼睛。

好累……我要死了……么……
我真的……就这么死了么……

……

清凉的水从嘴进滑进五脏六腑,风微微吹过脸,甜腻的药丸一颗接一颗。兰翻动着身子,是柔软的羽毛和丝绸被,白色的纱幔层层叠叠。隐约是宫女窃窃私语:诶—快去叫王爷,这个姑娘有动静了。

坐起来,眼前是波斯壁画和中原的楼阁,清水涓涓从泉眼里冒出来,滴落在瓷碗中晶莹明澈,兰端起碗仰头而尽,眼睛里满是湿润的冰片敷过。低头看周身已被换上洁净的汉服,头发和身上散发着龙瑞脑①的味道,早已是沐浴更衣过。

这,是大漠的宫殿么。

新一的声音从门廊外穿来,兰吃了一惊。转身跳下床,顾不得宫女殷勤的搀扶,冲到了新一面前:

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衣服……我……


①龙瑞脑:一种香料,常用于熏香等。

十三章
新一抿着嘴微微笑了笑,依旧可以察觉他眼神流露难挨不平。轻轻环着兰的肩膀,细声叮咛道:这些天可能不能来,你自个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去找青子。

朝野出了什么问题?兰挣脱新一的手臂,扬着盈盈清眸盯着新一犹豫叵测地眼睛。侧过脸,合上眼睛:兰……罢了,的确是出了些乱子。

你犹豫什么。我可见不得你犹豫徘徊的模样!兰扳过新一的脸,却被握住了纤纤玉指。低垂着眼睛暗暗说道:这些朝野的纷争也不是没见过,当年爹爹也是差点为此受于株连,你若是有心于此,我劝你小心。

新一微微一怔,盯着兰浅浅皱了皱眉:如何?

且不说是那些烦琐事实容不得你一一处理——光是那些勾心斗角你也未必是对手,何说容你把握。就算是工藤门第权倾朝野,君子无谓,小人有心。兰的语调突然高了几分,鎏纹水袖一甩指着门外唯唯诺诺地宫女轻蔑地冷声说:你敢说她们谁个背后没有主子撑腰,否则又怎么敢动我身上的东西!

兰轻轻去掀一位丫鬟的衣袖,噼啪。一枚圆润的玉饰从袖管里落了下来。丫鬟猛地一惊,满脸羞涩地跪了下来,急忙解释道:
王爷……我不是要……我……我……

怕是你身后是哪个一心想嫁与新一的公主,见新一不明不白地带了个汉人姑娘回来,所以叫你偷我几件东西来窥伺我这个人你说不是?兰侧眼望着四下的宫女丫鬟,都不禁锁着眉眼不敢呼吸。兰决非得理不饶人,浅浅地叹息罢便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自各主子没找好,怪不得你们。把你们拿我的东西交出来,不了了之。

新一诧异了许久,看着丫鬟宫女心有不轨地伸着手掌,大大小小的簪子、手镯、玉佩和香囊,无论究竟是否是兰的物品,凡是一并送进来的几乎无一例外的被偷。

瞧——你果然还是真是许多人定准的乘龙快婿。兰嘴边浮着戏弄似的微笑,心里却隐约察觉到什么。不知不觉,微笑缓缓变为苦笑,如同一枝欲开还休的朱槿。悄悄侧目望着一旁沉思的新一:

——英俊卓绝的外貌,权倾朝野的家世地位,年纪轻轻因为战功赫赫早已是首屈一指的大将,继承了父亲做了靖渊王。为人处世亦是人口交赞。多少名媛秀丽一心想着许得这样一位夫君,曼殊公主哀已是意中要许婚的人。

倘若父亲尚在,自己和青子亦是位如之不相上下的公主,凭借良好的家世而教养不难有门当户对的亲家吧……然而今朝无非是被人相救,在昏迷之中依旧有人搜身来窥伺自己凭什么「得宠」?!
  
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父亲被杀了……死在新一兄弟的部队之下,偏偏仇家的弟子又……若是如此也罢,可是青子不知其父之死快斗也分上一份战功!怨怨相报,这分明明摆着要她毛利兰生不如死般抉择么!再看新一,身边的蜂蝶万千,低垂着眼睛忽然闪烁着从未有过的迟疑。

似乎,怀疑了他们的爱情。委婉到连相思都未曾叙说过。
  
手指突然僵硬住,连动作也迟缓。忽然注意着一位丫鬟手中握地丝帕,那才是真正可以领略她毛利兰做事为人的东西,好聪明的丫鬟——定是有好聪明的主子!……这决非是那些名媛秀丽的公主,而是有心与新一作对的政敌!否则不会只选丝帕——女人贴身的细软,才最容易让新一误以为是……

兰突然微微一笑,对着那丫鬟说:这丝帕是中原的好东西,皇上赐的。你若是不介意,赏你了。趁着新一尚未从沉思中反映过来,低声道:你——带我去见你的主子,记得别让王爷知道。
生活是漫长的愚人节。 所有真话假话。 时间一过。全部是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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