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事实上,从那以后,他每天都来等门,多半我回家的时候,他已经斜靠在门边,手上点一支烟,整个人埋在烟雾里,阴暗异常。
我总是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开门,进门,关门。
他也不动弹,只是靠着,我有时在门后听见,关了门他节律的呼吸声,站很久才走。
一点点烟味窜进屋里来,那味道熏得我的心变得很低很低。像雷雨前的天空堆满了又黑又重的云。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我突然收到了他们婚礼的请帖。
那天回家我终于拿脸侧过去,开口对他说:明天你能陪我去个地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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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和新郎都是熟人了。看他们结为连理当然会别有感慨。
回家的路上,不息的风拂在面上,沾染在他的大衣上的我的泪水很难看,却庄重的有如一个仪式。原来我的世界很小,小的只能放下一个人。告别一些东西,也许我还能踉跄地回到过去。只是他大概并不知道,我的眼泪是为谁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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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回家时没有看到熟悉的侧脸。再隔天,他还是没有来。
于是婚礼那天以后,他竟是再也没有来过。他是不会再来了,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泡了一杯咖啡,靠着他一直靠过的门边,慢慢坐下去。
窗户是全开的,我看见月亮升起来,凉薄的一弯,那么遥远的冰冷的光亮。我正要抬手去触摸,就被轻云围住了。
8)God says to man, "I heal you therefore I hurt, love you therefore punish."
我以为我不曾在乎。我不在乎他的行踪,不在乎他的生死。这些与我何干。
事实上当我卸下所有行囊,一无所有的向你走去的时候,每一步都踏在掏空自己的尖刀上。我想回到你身边了,而你却转身了。
一夜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拂晓的光再次照到房间里来的时候,我仍然很清醒。
这个时候有清脆的门铃作响。我爬起来开门,是位卷发墨镜的女士。见她从容的摘下眼镜,一对与己无异的眉眼。这明明是念了万遍的人啊,我枯槁的眼里却已经流不出泪水。
姐姐紧紧的抱住我,我恍惚之中又回到少时住所。熟悉的蔷薇的淡香,大悲之后的大喜,这些都让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我甚至怀疑我的世界已经进入幻境,总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有一大片空白。
姐姐好像知晓这一切,温柔的看着我,“一切都结束了,志保,我不会再离开你。”
真的都结束了么。我还不晓得,我们之间那些年,该怎么清算。
也许事情都变成过去式的时候,会比较利于拿来陈述。就好像人跳出圈外,看着圈子里熊熊的火,可是烧不到身上来,就能比较冷静。白如白糖误投红尘俗世,大抵都是这种下场。很多事情,相信本身就意味着错误。忽视掉一切疑点,任由一个又一个的错误重结。我原来实在害怕一时温暖就会找不到归路。
我给姐姐泡了杯奶茶,浓郁的奶香安抚了两人多年不见的婉伤。一切真相大白。年少时大概都有一些自己觉得更重要的事,一夜之间父母离奇双亡,于是进入组织长期卧底。复仇和我,二选一,也许并不艰难。对他来说,拿来衡量的并不是重要性,而是先后性。
可惜人的算盘永远不能够到天上。否则上帝会发笑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颗你伤害我我也不受伤如此这般坚定的心。
[ 本帖最后由 澈~雲の向こう 于 2007-10-27 02:25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