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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当初月曾圆,何言今昔凄颜。
而今婵娟早已阙,却念寻常事,不是去年。
—Shinichi—
——兰姐姐要走了?
这个时候,他似乎还不曾在意时间已经过去数年。听到消息的时候,他依旧撑着下颌看着报纸上铺天盖地的传闻,微微颤抖了一下,问道。
是。——我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远行。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苦笑着解释,手腕上戴着纤细的红线绑着琥珀。行李已经满满的塞给了计程车的司机,事务所已经接近空荡荡的空屋只依稀盘缠着些家的味道。
——可是,你还在等人。
是,她还在等人。他装着天真而烂漫的声音小心的劝慰,目光始终停留在女子哀伤的表情上。走到门口挡住去路,用一个堂皇却真实的理由挽留。
——我……
——兰姐,你不要走了。大叔搬回和阿姨住,你还难过什么。
——所以我才可以安心走开。
女子抚摩着他的额头,轻轻笑着。然后推开了幼小的身子直径走了出去,哒哒的脚步声让他怔楞,那是如此空洞而麻木的寂寞,他如此的熟知和了解。他猛然回过身去,正巧看到她温柔地看着一个男子为她整理行装。
那是那样温柔的眼神,熟悉到让他忍不住心疼地闭上眼睛不去看。——柯南,姐姐要走了哦。她道别,轻轻地拂过耳际。
——不和新一哥哥道别么?
他问,佯装不解。眼镜片后蓝色眸子小心翼翼到仰望着她的表情,一抹他不懂的微笑迅速浮上女子的嘴角,讽刺?不舍?落寞?还是……遗忘?他突然考虑这句话的突兀,勉强抬着微笑继续圆满这个棱角刺手的问题。
——他,会知道的。
——是么?兰姐姐这么肯定?
他努力地保持平静,女子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腕上的表,精巧而细致的银灰色表带和天蓝色的表面。那是他送她的生日礼物。那个时候似乎还是那般甜蜜:讨厌,送这个做什么。而现在答案清晰得可以:
——这只表,是要告诉我时间的漫长如此耗费在等待的冗杂。现在,我要还回去了。柯南,帮我好吗?
——不好。兰姐姐为什么不自己还给新一哥哥?
——有区别么。
没有区别。已经是这样的结局,是这样的情景,即使他真的回来了。恐怕他们相见的时候,熟稔的已经知道了彼此的话语。是她要说的再见——不见。而不是从前练习了无数遍的温柔: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现在,是她要爽约了。是她要抛弃誓言离开,寻找另外一个心灵的温暖国度。而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小小的身影,无关风月。
车门依旧关上,尾气顺着熟悉的街道喷出。他慌忙冲到街道外,身后却是刺耳的刹车声音。司机不屑地叫了声:小鬼!于是所有动作都变得僵硬而缓慢。他。是个孩子,幼稚天真的面孔和绵软的童声清脆。
那个瘦长的身影,是难以嚼咽的过去。至于那些究竟是否存在的解药,或许从此刻开始已经不再重要。
转椅上的茶发女子足以让他再次诧异不已。不较于兰的离开,这是绝对要他有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仰望——是,昨天的灰原哀,变成了今天的宫野志保。
——怎么,惊讶是么。多亏你破译的密码,解药比我想象的还要成功。
他苦苦地笑着,接过了红白相称的胶囊。
这颗他苦苦追寻了许久地药物,在他失去了获得这颗药物的价值时候,竟然找上门来。一切都只是因为他要回去,可是这一切成为泡沫的瞬间又给了一个啼笑皆非的结果。
只是毛利兰。如今要兑现的诺言已经被放弃,至于他变不变回去,似乎不是那么重要。
于是他咽了下胶囊,果然药性温和带着淡淡甜味。如果没有记错,越是毒性巨大的毒药,越是温和。越是以为不会变质的诺言,越是容易流逝。
——还好?
——的确。你制药本事果然是不简单。
潦草的对话早已泯没在窗外不知道何时飘落的细雨中,博士兴冲冲地指着电话说FBI那边已经缴获了所有组织成员,但他清醒的意识到所谓的报仇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我出去走走。
雨蒙蒙地扑打着玻璃窗,青苔在雨季中默默地蔓延在石阶残圜,哒哒的雨滴扣着寂寞的门楣,窗棂上的鲜花湿漉漉地垂着眉眼。云缓慢地流动在城市上空,不着痕迹。走在树下,雨丝晕染成暗暗的绿色,清醒的泥腥味刺激着他黯然的眼神,抬眼望着天空的灰色,似乎沉淀了许久才如此纯粹。
衬衫湿漉漉地贴在肩和背脊,脚步也缓慢而平常,英俊的容貌憔悴地如同落叶般,飘然而落,仿佛一端绚丽的记忆草草了解在湿润的雨季中。他不知不觉走了很远,却觉得逃不开。
手不觉握紧。他仰着脸,雨水顺着年轻的棱角滑落,微微微笑的弧度渐渐平息,雨始终模糊着视线,揉了许久,还是看不清。
始终看不清。看不清那个身影,就这么地远去。
兰,你还是离开我了……
—Ran—
这里有高大的落叶乔木,宽厚而温柔的草坪上有松鼠蹦蹦跳跳,从手心里接过她送上的松仁和榛子、橡子,雕塑华贵的刺破苍穹的高大教堂里日日唱着圣歌,异国的女子举着玫瑰和气球穿过小巷。喷泉池里满是闪亮亮的许愿硬币。
卖花束的老人用温暖的语调告诉她:
——这里的硬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投一枚硬币,表示愿意再次来到;一种是投两枚硬币,表示忘记过去从新获得爱情。
她当即毫不犹豫地投了两枚硬币。
看来自己是可以忘记他了,那么坚决的动作连自己都忍不住吃惊。每每到广场,她都投两枚硬币虔诚地盼望。尽管这已经花去不少的费用。
鸽子大片大片的飞起来,扑哧的声音有一种重生的愉悦。翅膀重重叠叠地遮挡着视线,蓝天从缝隙中露出,庄重的华丽的绚丽让她几乎流连忘返般徘徊在此。不久前,她决定居住下来。一处小而温暖的公寓,有种满绚丽花朵的阳台和高大的盆栽植物,卧室和客厅并用,卫生间和厨房恰当地隔开了走廊,阳光普照。
警察要她做登记,并且为自己的房间作一个英文代号。她虽然不在乎,笔下却写出:detective。
侦探?警察诧异地张张嘴,还是微笑地点头登记入册。
可是夜里的缠绵的钢琴曲却飘入房间挥之不去,经常是晨曦起床发现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却记不得是什么梦让她哭的如此伤心。或许是习惯?——还真是可笑的习惯呢。
——好了,我知道了……妈你不要罗嗦……我定居这里了……钱我还是够用你放心。挂了电话,翻着钱包还有足够的钱。
偶尔去餐厅弹钢琴,平时就去幼稚园做幼师,周末去教堂照顾那些孤儿。和老房东一起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再不就做一些料理送给邻人。一一安静生活的细枝末节都已经安顿的很好。只是那个硬币的传说迟迟没有出现。
而卖花束的老人只是点点头说:
——那只能说明你想要遗忘的爱还不能放弃。孩子,你要坚定地等下去。
还有多坚定才算不放弃?明明都已经等那么久。毕竟,是死了心了。她温和地笑了笑,继续收拾东西。上个月有一个男子捧着玫瑰结结巴巴说了许久,她很认真地听完,但也只肯委婉的拒绝。
异国的冬天很快就来,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三天两夜,城市里的交通完全瘫痪,她呆在家里无意中翻出许多细碎的东西,那些随着行李来到异乡的东西让她欣喜若狂,在枯涩的日子多了写慰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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