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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幸福 短篇
××××××××××
我想是时候离开了,即使我不会再有幸福,我依然希望我能看见幸福。
——————兰
『希望你能来中国旅游,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好呀,那你可要有所准备了。』
『没问题。』
离开日本前的最后一次上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她,那个生活在与我隔海相望的国家,中国的女孩,以玩笑的语气告诉了她我思绪了已久的决定,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明白。
与她的相识是一场梦,无意间的闯入她的博客-心之痕,发现了一个女孩的破碎心灵,就像她的名字心痕,遍体鳞伤,已残缺不全。也就是这样,我与她相识,她总是用简短的只言片语来诠释种种烙印,我喜欢她,虽然我们年龄差距不大,但是她依然固执的叫我姐。慢慢的,我们开始诉说着其他,城市,文化,生活,自己。我惊奇的发现,我们居然如此的相似,不是别的,而是拥有着共同的青涩年华。和我一样,她也有着一个青梅竹马,只是他们之间似乎没有我和新一的快乐,却有我们的双倍痛苦。
通过与她聊天,我更加的喜欢上中国,这个有着几千年灿烂文化的文明古国,对于她的一切,我都希望了解,故,我凭借着我的一切,来到了中国,找寻我的另一段人生。
登上凌晨的飞机,我踏上了旅程。广播中乘务员的温馨提示让我明白,我即将到达目的地。
下了飞机后,看到周围全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梦想的境地,心中的激动无法言语,但想着自己蹩脚的中文不禁失笑,虽曾学过,但仍然难登大雅之堂。果然如我所料,机场的工作人员茫然的表情让我明白他们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请问需要帮忙吗?』
轻柔的声音传入耳际。是一个女孩,十八九岁,清爽的装扮,虽有一头长发,但却可以用酷来形容。第一时间让我想到了心痕,不过马上甩甩头,抛开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可能的。】
『这位小姐是日本人,我们在沟通上有点困难。』
工作人员与她交谈很流畅,她是个中国人,我初步推测。接着,她转身面向我,流利的日语脱口而出,很明显,我的惊讶写在了脸上。
『不必惊讶,有什么需要,我会尽量帮助你。』
我告诉了我的来意,也将介绍信出示给她看。
『放心,我会带你去!』
『真的?谢谢你。』
说着,我们离开了机场,工作人员脸上浮现淡淡微笑,我在心中感谢她的帮助。出门后,我们上了出租车。我坐在后排,让我能从另一个角度仔细的注视她,清晰的轮廓,高高的鼻梁上轻架了一副无框眼睛,给她增添了一丝严肃。直觉告诉我,她不像个安静,严肃的女孩,但沉默让我们之间显得有些尴尬。我转头看向窗外,景色呼啸而过,透着陌生的气息,这就是中国,我会要在这里生活多久呢,一年,十年,甚至一辈子,我不知道。
『……前进,转弯,我在这迷宫打转……』
忧伤的旋律,是她的手机铃声,她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我虽然听不懂,但我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挂掉电话,平静的面容浮起一层哀伤,两眼溢出深深的迷惘,心痛之色,会是什么事情了,我猜测着。
『麻烦,请停车!』
她要走了,那我呢?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下车,转身对我说。
『司机会把你送到目的地,按我说的做,会有人接待你,再见。』
她很细心,早看到了我的担心。不过等我回过神,她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来往的人群中,没有片刻的耽误,干脆,神秘的女孩,希望老天能给我缘分再次相遇。
………………
经过了一系列繁琐的程序,我终于来到了自己的住所,由于我情况比较的特殊,算是一名外教,故没有与学生住在一起,被安排到了教师公寓,与一人同住,一路上我都在猜想着,她会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们会不会因为语言不通或是性格不合而不能好好相处,只是当我发现这一切时,我明白那些已是多余。
在另一名老师的带领下,我到了公寓。中式的建筑,但有自己的特色,我独自一人上了楼,用钥匙打开了门,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不是别的,我就像走入了心之痕,感觉如此相似。带着疑问,我环视了整间屋子,淡蓝色调为主,再加上朴素的方格布料,给人一种清新淡雅却又忧伤的感觉,没有过多的家具,只是书房整齐的惊人,最后小方桌上的留言条让我再次心惊肉跳。
『你实在不像个雷厉风行的女子,就忍不住想给妹妹我挖坑吗?
先自便,临晚速回。
漂洋过海的牵挂』
没错,是她,诙谐,简单的语言,只有她了。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激动让我无法言语,第一次那么的期待夜晚的到来。真想快点见到她,虽然我们成为朋友很久,但并未见过面。
收拾好其他行装,我倒床便进入了梦乡,这也是我离开之后第一次在异国他乡睡得如此安心。醒来时已是晚上7点,隐约听到房外有声音,起身开门,眼前的身影让我无法相信自己。
『睡得还香吗?吃吧。』
『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这个世界有一种事情叫奇迹,有一种关系叫缘分。』
她没有看我一直自顾自的吃东西,她很了解我,对于我的一切,她似乎早已知道。
『你真的让我很惊讶,刚刚在机场我心中就有过那种感觉,但自己不敢相信。』
她真的太让我意外,虽然我知道是她,但是没想到原来我们早已见过了。原来我们的缘分早已注定,从机场的无意相遇时的那种熟悉感开始,甚至是那次无意的相识。
『不要怀疑你的直觉。』
她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我感到难堪,每次在网上只能抱怨,不过现在我却可以用实际行动来发泄我的怨气。
就这样,陌生的感觉顿时被喜悦和惊奇填满,今夜我们注定无眠。我知道接下去等着我的还会有更多的意想不到的惊喜,因为有她在。
………………
接下去的生活和在日本时没什么两样,依然是工作和学习,只是相处的方式不再一样。因为我是特殊的人,身兼两职,除了是一名日文教师之外,我也是一名留学生,要学习和研究调查,有期限规定的。而心痕和我也一样,由于她从小对于语言方面的天赋与兴趣,年纪轻轻就有了一定的成就,是一名对外汉语讲师,所教授的是在这所大学里的外来留学生,当然也包括我。在中国的这段时间内,中文也越来越好,而且还学会了许多的中国歌曲,就如心痕的手机铃---受了点伤。
生活日复一日的继续着,我们也仍然像在网上一样无话不谈,只是现在我更加的了解了她,看到了她的生活,她的思想,她的心痕。
日常生活中,你不会看到她忧郁,哀伤的眼神,因为她从不将反面情绪体现在别人面前,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她都非常的认真,严谨,在学生中有着很好的口碑,而且她也非常的关心他们,大家都很喜欢她,她的笑声犹如冬日暖阳,照人心房。
而回到家中,我看到的便是真正的她,一个安静,内向的女孩,没有过多张狂,幽默,用回忆来修补着自己血迹斑斑的羽翼。不仅让我看到了在她身后那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也让我不得不感叹命运的改变竟会如此的迅速,迅速到让我无法呼吸,只有几年而已。
×××××××××××××
以为自己看见天使时,我才发现,天使从没有亲吻过我,幸福也不曾为我停留,一切依然很遥远。
——————心痕
自我懂事起,情感对我来说犹如海市蜃楼,如此的遥不可及,所以我从不奢望我能得到什么,在乎上帝是否眷恋我。我是一个孤儿,没有历史的我生活在一个充满历史的国度,接受着成为一位合格的人的教育和训练。
孤儿院的生活是痛苦与烦闷的,每个孩子似乎都有着自己的心事,而我就是其中之一,同样的,我也没有朋友,每天的生活犹如一个不变的圆圈,我始终在圆圈中循环,走不出上帝给我定下的轨道,我不禁常常反问,这就是命运么?我想是吧,连同我变成孤儿,还有就是我那卑微的爱情——羽。
他并不是孤儿,但他的父母是孤儿院的支持者,所以他常常来这里和小孩子玩耍,第一次认识他是在他和父母一起来这里看望我们时,当时他们带了很多的东西,孩子们都过去了,纯真的笑容扑满整个孤儿院,只有我,一个人静静的望着,因为我知道那里没有我要的东西,我要的他们给不起,离开了吵闹的人群,我独自坐在后院的花丛中发呆,一个稚嫩又有点成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维。
『你总是这样子,一点的都不爱热闹,多交一些朋友不好吗?』
是羽。像是一种教训。自己明明只是个小不点,也只是比我大半岁,每次都装的老气横秋的,他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不知道这样说是否恰当,我不清楚什么时候和他聊上的,或许是因为我的格格不入,让他注意到了我,不管这么多,依然保持一贯的作风。
『我就想一个人,成吗?』
在那群孩子中最优秀的他,常常被我弄得哑口无言,气鼓鼓的走了。我继续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了,幻想着我的未来是多么的苍白,一生多么的平凡。
过了不久,汽车离去的声音让我知道,他走了。缓缓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惊讶写在我的脸上。我的桌子上有很多的礼物,第一次我有了想哭的冲动,又是那个家伙。
时间总是这样子可恶又可爱,转眼间,我已经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在他父母的帮助下,我和他同班,第六感告诉我我的命运将被他改变。事实说明没有错,真的变了!我们也开始了那虚幻的青梅竹马的生活。岁月一晃便是15年,和他认识也有12年了,步入青春期的我慢慢的开始发现,一丝暧昧不明的情愫正在侵袭我的心。
很幸运,在我15岁生日那年,我被一对日本夫妇收养,他们想带我去日本,却被我拒绝,执意要留在中国,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是用资金支持我的生活,也给了我联系方式,随时可以找他们。过后,羽一直追问我为什么不去,我总是保持一贯的微笑,这个是秘密。因为答案只能我知道,同样也坚定了我内心的决心。
只是没想到,上帝一直在给我开玩笑,而且是很大很大的玩笑。
那天,是我们上大学一年后,羽非常腼腆的跑过来,对着我笑,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像是礼物,看到这样情景,我的心跳猛增,站在原地不能动弹,只是说出口的话,犹如冰雪将我冻结,更刺痛了我的心。
『霖,你说她会喜欢吗?』
『谁?』
『我女朋友。我不懂你们女孩子心里怎么想的,你给我参谋参谋。』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她呀!又不是送给我的,我为什么要说?你真是个笨蛋。』
我推开了他,跑了。他真的什么都不懂,第一次,我对他发了火;第一次,我感受到眼泪是苦涩的;第一次,我明白什么是锥心之痛。
从那之后,我没有再联系过他,即使我们的学校只相隔不到1公里,我换了手机,换了卡,决定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也是从那是起,我有了心之痕。
我与羽擦身而过。
××××××××××
我不想奢望太多,可是为什么连看见幸福的权利都要剥夺?
——————兰
轻描淡写的说完了她的故事,但表现出来的痛苦却是钻心的,我能明白她,我能理解她,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和她成为莫逆的原因,我们都有着自己的心痕。其实说起来我要比她幸福一点,或许吧!
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我们只是上帝的一颗棋子,任由他——这个顽皮的孩子来操控我们的命运,我也慢慢明白什么是一无所有。
又是一个繁星点缀的夜晚,皓月当空,柔美的光丝泄入我的窗台,我静静的眺望那似漆黑幕,思绪在回忆中来回跳跃。自我来到中国也快有五年了,也意味着我离开家乡也有五年了,爸爸,妈妈,还有他都过得好吗?当初没有通知任何人我的离开,或许都已经遗忘了我的存在吧!会吗?或许吧!
当初稚嫩的我经过时间的磨练已蜕变成了都市的时尚女郎,从生活中体验到原来当你全心全意的去做一件事情时,你会忘记时间,会忘记烦恼,会忘记……,所以,我开始轻轻的将那些青涩的回忆埋入脑海深处,挂上一把记忆的小锁,也只有在这样的夜晚,我会把它打开作为我曾经漫步的足迹。
现在我和心痕都任教于我们的母校,同样是中日文化研究院的成员,而且今年的我也即将迈入25岁,令人迷惘的年纪,当然也是要好好把握幸福的时候了。虽不说我自己倾国倾城,但是也曾多次有人追求,可是都被我一一拒绝了,理由均为没有感情,绝缘体的称号渐渐活跃在朋友之中。不过知道真正原因的仍然只有心痕,虽然她知道我的故事,可我从来没有明确的指出他是谁,她也从来不问,说心照不宣就行,她真的很好。
是的!我承认了!我无法忘记他,即使我可以在想他时心不再那么痛,可以把珍贵的回忆锁起来,但并不代表我可以,能够忘记,那些深深的烙印是不可能抹去的。我爱他,即使他现在可能已经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我依然爱他;爱并不是占有,只要他幸福快乐就够了。所以,我注定今生不会拥有幸福,但只要能看见就好。
可是命运的残酷与现实,让我平静的生活再次泛起了涟漪,甚至是大浪淘沙。
………………
忽然,如被电击般的疼痛贯穿我的大脑,眼前顿时模糊不清,让我重心不稳,从窗台跌下,声响惊动了心痕。
『出什么事儿了?姐姐。』
『我没事。』
心痕惊惶的推开门,见我倒在地上,跑过来,扶起我,只是那无奈的表情让我有些不自在。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姐姐,又睡着了吗?』
『……』我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捂着头。
『不是吗,难道受伤了?』
『痕儿,我……我想……我这次并不是睡着的缘故,是因为……突然的阵痛和模糊不清造成的。』
『咦?』
『是真的,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放心,你一定是太累了,半工半读,而且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再加上饮食上的不规律,有也不奇怪。』
『……』听她这么说似乎在理,只是心中不禁笼起一层疑云。
『听话,好好休息,嗯?』
『嗯。』抛开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决定安心休息了。
一切重新归于死寂。
………………
人们都说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所以,当我的生活处在狂风暴雨中时,我终于明白平静是一种奢侈。
女人的直觉果然很准的,自从那晚之后,两个月内连续出现了几次那样的情况,让我意识到这并不是普通的问题,可是我没有告诉心痕,怀着揣测的心情,我去了市中心医院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结果使我触目惊心。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中,将自己埋入床上,回想这医生的嘱咐,第一次,我感到了世界的荒凉,和病魔的恐惧,以及那种想活下去的强烈欲望。
………………
『请问一下,您的眼睛以前是否受过什么伤害?或是遭遇过什么事情,比如车祸,或者其他意外?』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不过我曾经在五年前出过一次车祸,具体情况我已经记不清了。』
『哦!那应该没错了。』
『您是当事人,所以你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过您还有家属在身边吗?』
『您的意思是?』
『通过对您身体的全面检查,我们发现由于五年前的车祸,你的头部曾经受到过重创,虽然没有伤及其他重要组织,但是却使你的视网膜逐渐变薄,现在已经有剥落的趋势。』
『什么?!……那也就是说,』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您的视网膜会完全脱落,导致双眼失明,而且你体内的癌细胞数量在不断增加,我们必须给您进行治疗才能控制它们不进入大脑,破坏脑组织,威胁到您的生命,……』
『有办法治好我吗?』我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
『只能进行视网膜移植手术。』
『移植手术?视网膜?』
『可是,我想您也知道现在……』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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