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 birthday}no name

澈～雲の向こう

向依然致爱。生日快乐。


历史架空。

1)
枭雄四起的平安朝。樱花在每一年的春天都开到中途半端。我是循例要尽欢的豆蔻年头，性子却是意料之中的十分凉薄，几乎没有东西可以让我笑，心室端成一碗水平，波澜不惊。十几年的日子就在灯下盈盈密密的小楷数行中极细极轻的被翻过去了。
惊蛰刚过，父皇在宫中设宴庆贺我的生辰。我在珠帘后面闲坐，对于喜悦并没有几分真意。直到看到他，颀长的身子着一件淡紫色的绣袍，袖口向外摆开，束冠方正，眉宇间是淡然的傲气。他不说话站在人群之间时，就是昊洁如松，自顾贤静。14岁的我就算是足不出户，也知道轩昂是个什么样子。
席上自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藤壶御殿往生之后，宫中没有再办过喜事。石灯从清凉殿一直点到岚亭，脚边是蜿蜒明灭的弧线。夜樱偶尔落在杯中是要一饮而尽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筵席要为了称意而称意，去的人和生的人仍在一起。
血红的花绣在嘎然截至的鼓声中急急坠入他的怀中，沸起一片哄闹，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嚷着让他写字。我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第一次觉得自己并不是不喜欢热闹。父皇在殿上朗声，“如此，右大臣便不能再推辞”。他起身接纸，提笔写了几个字，“波谲云诡”。字很快呈上来，我静静地在心里随着他的运笔勾画了一遍。刚劲有力，又行云流水犹如随心所欲。云字笔画最为简单，白驹过隙无端生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苍凉。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的人要有怎样的灵气，心下盛喜不已却落下泪来。一行清泪躲不及渲了未干的字迹，绽上一朵墨花。合上字递出帘外，我对着近仕耳语：请右大臣上裱再呈。珠帘一排大小脆响，正如彼时我不齐的心律。不是不想知道他见到泪迹会否惊愕表情，可是直到灯照离席，他也没有再打开过那幅字。
盛大烟花在黑蓝的夜空轰鸣炸开自己的心，散成线雨。宾客在午夜尽散，披着如水般轻晃的月色，我一人去了父皇的书房。

生日过后落了几场雨，庭外清池上不期铺满樱花早谢的花瓣，偶尔一阵风吹过，满池都是粉白的褶皱。遥望着那一池春水，他的身影入画一般的兀地出现在褶皱的尽头开始明晰。我动也不动的看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的走近，直到立于微凉水气的晨间面前。他说，“殿（dono），从今天开始我来教你习字。”
本来不是多话的人，欢喜也只在心里，我于是微微颔首算是还礼。示意仕女接过他手上的
卷轴挂上。卷轴铺开的时候，黑白泾明，字还是那些字，却没有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原因的淡黄水迹。我的语气开始有些激动，“先生，我要的不是这幅。”他不慌不忙的顺了顺轴卷，神色从容，“正是这幅。”
没有再坚持的我，那时是明黄的年岁，还知道不能要的太多。

2）
当时的平安朝，贵族间流行以歌代言。右大臣教我习的字，多半都是他喜好的歌词。
有时，我会在闪灭的灯下一张张的翻看白天写过的帖子。他的，和自己的。横着看，竖着看，一笔一划的看，对在一起看。人们都说字能读心，而他的心非常清澈，简洁到不需要翻来覆去的读，却是终年被云雾缭绕的秀美山峰，高不可攀。
挑灯读帖让我的书道进步神速,很快他就不再教我习字。他说，习字贵在用神传心。殿下的字乍看上去成体朦胧，就像桌上这杯蒙着清雾的龙井，水汽中尽是茶香，境界远在微臣之上。对于赞扬从来麻木不仁的我，像是盛暑里吃了冰镇糖莲子孩子的心田也是一泓温泉。那时窗外迂回的风正绕到房间的角落里来，我对着金白的阳光终于看清楚，眉眼柔和的他的所有表情。该怎么办呢，或许15年过去，我的五脏六腑像睡莲一样在青光白日之下乍然苏醒了。
之后的时间，他仍然一周来宫里数次，开始教我写词。其实无书不欢的我早就熟读百人一首，在他面前却是佯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初心。以至于后来我回想这一切，就是从13岁的生日开始我变得什么也不知道，终于时间长了，我也就真的以为自己全不知道。
但是好像又不全然是这样，我仍然是知道他用墨的浓度，茶喝得是第几道，有几套朝袍，他什么时候会来看我，甚至还有，他和她，是如何举案齐眉恩爱濡沫，我听而不闻，在宫里，在我这个大的放空的紫宸殿，他就是我的，我可以看见他，可以和他并排坐在一起，写我喜欢写的字，没有什么不满足。
六月中旬，右大臣在府上行弱冠礼。对于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多的出宫机会，我很是兴奋。早早的准备了礼物，换上丫鬟的服饰，在他家长长的回廊上奔走，一心只想快些见到他，我做着这些不合身份的事，却乐在其中。
终于找到他的厢房正要进去，听见一个细柔的声音在说话。直觉告诉我，那应该就是他那蕙质兰心的发妻。我只是想看那么一眼，传说中的人儿是如何的标致，于是我停在门外，侧了侧身。她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容貌，却看得见她的一双纤纤玉手，白如羊脂，正在帮他整理衣襟。他眉眼一样在笑，突然说了些什么，单手扯过她，拥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发。
我呆在原地，无法动弹。闻说是闻说，直面却是当头棒喝，只觉顿时头皮发麻，胸腔里翻江倒海的绞痛。原来是看不得的。我像是见到了别人，一个全然不同的人，我在心里认定了无论在何时在何地，他对我都是温然不打诳语的，而此时此地此景，这些他与别人的恩爱场面，竟然连背叛都不能称作。原来，从始至终，一厢情愿且自娱自乐的，都只是我自己而已。自以为全不在意的东西，其实早就在心里落了根霉出菌来都不知晓。终于没有迈出的那一步，兜头盖脑的泼了我好几盆子雪水。正午当头的回廊里，阳光一点也照不进来，阴风丝丝入心，我冷得直发抖。
从他的弱冠礼上回来，以往的沉默又像旧时藓病在不察觉中自动上身，唯一不同的是，我开始吃不进去饭。吃什么吐什么，吃多少吐多少。太医是要召的，就是没有一点改善，都说这不知根源的病无从治起。父皇急坏了，每天一下朝就来看我，他一生就爱过那么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只生了一个我，我是他要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看着他比我还要憔悴的脸，心里有内疚，我并不是故意要这样折磨自己借此来讨要什么宠爱，我只是不小心丢了什么东西，却连勉强也不再想。可是有时候，我看着父皇看我时幽远的眼神，突然觉得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右大臣听闻我染上怪疾，也来过几次。前几次都以身体不适推掉了。我并不是在抗拒再次见到他。生病的时候，尤其是我这种呕吐不止的病，每一次把胃整个翻过来呕个精光，全身虚空的时候，人是很清明的，我借着那些不多的时间想了很多事。
所以，侍女又来传右大臣在门外等见的时候，我稍微犹豫了一下。
只见他笔直的冲进来，一把甩掉侍女惊慌阻拦的手。我也被吓倒了。呆呆地，斜靠在床上，还好，病人本来就不需要有什么表情，面无表情就是表情。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你怎么瘦成这样”。
那一瞬间，我简直要怀疑自己幻听。倒不是为他从来含蓄的面上不经意泄漏的关心，而是他居然丝毫不忌讳用“你”轻描淡写的取替了那些用于隔绝身份的礼数和敬语。
我在心里轻叹一口气，这个人到底想要怎么样呢，我都打算要把他忘掉了。很显然，区区一个不知如何是好的“你”就轻易地把我震的东倒西歪，摇摆不定。
我只能说，“我还好”。这已经是最大的回应。


3）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荒诞怪异，悲喜难分。我的怪病在夏蝉不再鸣叫的秋初不治而愈。右大臣的发妻却猝死家中，原因是一块甜得发腻的桂花糕整个噎在肺里。
之后一直是连绵寡欢的秋雨不停。他仍旧是一周数次来宫里陪我读书，悲情从不流于面上。很多时候，我们并排坐在一起，雨水打在芭蕉叶上末许空明，灯火烧到末端只剩一堆难堪的枯芯，书却一页也未翻，我可以清楚地听到他胸口沉重的疼痛，但是我无能为力，我不能告诉他，我知道这些，听得见这一切。现在我们需要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时间，不管人类有多少苦痛也照样流逝的时间。这个时候的我，也许很重要，也许也就是恰好的重要。不管怎么样，他需要陪伴，而我一直就在他身边。就连他不来宫里的时候，我也会偶尔便装去他府上。
许是太久没有人打理的缘故，庭内树木花草疯长，一片气急败坏的光景。连人走过，也避不了扯坏衣衫。进了内屋，他除去外袍递给下人，被我拦住，我说我来。穿针引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想而知是扎了针眼，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快速拉过我的手放进嘴里，吮吸着指上细细密密流出来的血，动作轻柔的让人觉得血就这么流着也很畅快。我始终没有把手收回去。这也许是种表达感谢的方式，他只是不知道我其实受不起。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突然说，弱冠过去不久他周遭经历了巨变，我碍于身份从不多言，这才第一次和他说起他的家事，鼻中酸楚，泪水在眼里转了百回很是辛苦，他一看向我，就是忍也无法再忍的落了下来。他站起来环住我，让我小小的头颅安然靠在他的怀里。“不要哭，我不想再见到你的泪水。”

等我觉得他已经基本上缓过来的时候，是他突然向我问起弱冠礼上的礼物。“弱冠礼那天没有见到你。你说过有礼物要送给我”。自从那次探病以后，没有旁人在的话，我们都以你我相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可收拾谁也不知道，但是我们都已经很习惯。我漫不经心的说，“是一幅字，出宫时沾雨打湿了，心中不快便回宫没有再去。”那天晚上，我留他在宫里吃晚饭, 他一直呆到天亮。
我那时背上赤凉，无端想起14岁的盛大烟花与幼小的心房一起在空中轰鸣炸开。世事一切，都变得很恍惚，像一场逝川忘水，没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我们甚至不能做选择。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着一样的事情的同时一样的心不再焉，有没有想起她。最深沉的黑夜里，我祈祷我的泪水最好能够停住，任何事情只要关于他，我都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4）
事情水到渠成就成了这样。所有的人都觉得我是时候出阁了，包括我自己，我父皇，还有他。
16岁生日过后，我下嫁进右大臣府。新婚之夜，我们并排坐在床上，看着桌上两只红烛飘摇的异常妖艳真真应了这红尘俗世所有的虚不可放。：P
聪明的人们都知道所谓摊牌的游戏，底线只能是输。我输不起，却非得赌这最后一把。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没想到是他先说。
“不，我有话要跟你说，让我先说，说完也许你就不会再想”我很平静。任何人在面对最极端的时刻都能做到心如止水，我知道原因。比如我就能很清楚的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心是死亡的。
“好，你说？“
“如果我说，我知道一些事，比你还要早。你会怎样”
他想了想说，“有些事情，也许我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知道。”
“那么现在轮到我了。你以前问你14岁生日那天我写的字，它们在哪里？我现在告诉你，他们在花瓶下面的书柜里，倒数第三个抽屉。”
我起身要去拿。他伸手拦住我，吹熄了蜡烛。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曾经是我对他说过的话。

我们仍然很契合，天地胶着。只是这一次，我终于没有再流泪，一觉睡到天亮。
起身的时候，发现他还在睡。我没有叫他，吩咐下人伺候梳洗完毕以后，走到床边唤他的名字，他还是睡得很熟。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我推了推他，他仍然是一动也不动。
我于是没有再推，让他继续睡。
一切都很寻常。就像在过最一般的日子一样。我伸手拉开第三个抽屉。里面果然是一幅装祯好了的卷轴。我打开来看，那一块渐黑的泪迹还在。只是换了形状，它们被添上了几笔。现在那里，是我的名字。落款日期，永乐年间15年某日，是他弱冠行礼之前。
我慢慢的笑了。知道他是在再也推不动。

Deep

一进来就惊着我了啊。既然SF还留着那我就舒服地坐下。

* * *

昨晚看过之后同样失语，于是迟来的废言几句。笑。
好文章总让人惊叹，你看这温婉下透着残忍，读来也正是享受。
不过是见了不少谙熟的字句和满目的清凉，也总算能当之无愧地尽兴。
呐，谢谢亲爱的。你给的字字千金。

玉麦籽籽

坐个板凳~~
俺弱问句后来他死了么？？

海姬

什么都没有..
那个什么.不知道怎么称呼...生日快乐..
.

cloudyyoung

来的不可谓不巧啊只说生日快乐

witcat

读完发现自己居然正襟危坐。如此的安静。

想多说点什么，结果无言。

万象升平

[quote=月如]为了让你坐这个沙发，我们可是刻意忍的哦。
笑。
好吧，继续酸一把……同瑶的想法一致，为什么每次阿时给宝贝的文都那么经典噢经典……[/COLOR...[/quote]

然然推~
过来怨念下这文……我也要经典与沙发，阿时you owe me this。

Deep

蝴蝶啊，真是好久没见，你来了就是惊喜。
也谢谢海姬MM，称呼深就OK。

哈哈，你们叫啥舒服就叫吧，像我扫过那帖的时候就没搞混。
其实我说这名字只能看出波长接近来着。

Deep

啊啊我终于出来了。不过现在这状态这个ID用不了多久了 - -+
哈哈，你网络终于好了，那high吧high吧。我这边也是以7天为周期无限循环的调节过程。
以下省略XE数句。

Deep

还没……不准给我天亮啊。

长谷川天溪

举手，为自己辩解一下。嘛++这文是真正的中途半端。。。。。
我想要时间啊。。。。
不过，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人看到了。目的就达了。
不然你以为，这沙发除了你也没有人坐的心安理得了。

玉麦籽籽
嗯。

月如
同瑶的想法一致，为什么每次阿时给宝贝的文都那么经典噢经典
嘛。我还心中有愧呢，这么个只是瞄准了时间却中间亏空的东西。
还有那星的个数。尽在不言中。

万象升平
然然推
过来怨念下这文……我也要经典与沙发，阿时you owe me this。
沙发一定有，经典只能找打。外加我有言在先，如果你要砸鸡蛋番茄，最后还是只能我捡回家打汤一起对面吃下。

morgana

终见621贴 + +
凑。。。
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生辰愉快
虽晚了不少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