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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所专题-柯南20周年纪念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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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开始于最终(前世篇)53章(坑属性暂定,看文请从p8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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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户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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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兰望了望身旁的男孩,脸不由自主的染上一层红晕。
昨夜,父亲问自己,可愿与新一定亲。
对新一的感觉,虽自己也未必清楚,可是至少是信赖着他的吧。
“新一?”望着仍在发呆的男孩,兰喊了一声。
“啊?兰?”男孩呆了一下,“怎么了?”
刚才,他正在想,从服部离开已有两天,若毛利小五郎果真有问题,定已对自己生出防范,也不只如何方能继续查下去。
兰望着男孩呆呆的样子,笑了笑,换了个话题,“新一,你家那柄溯日剑究竟是怎样的呢?”
“溯日剑,真的很强啊。”语气中情不自禁的便是钦羡,“只可惜,要到行冠礼之后,我才能继承。”
“不过,听说,那把剑练至极至之时,几乎有灭天绝地之能,是真的么?”兰的武功虽未练至一流,但也难免对那柄传说中的神剑生出好奇之心。
“嗯。我在族谱中看过,不过那只是江湖误传,真正的至高境界乃是天剑之境,于天地相合,无可抵挡的剑法。不过,真正练成的也只有始祖一人而已。”眼神中有崇敬,也不奇怪,手持天剑,为正义而战,本就是每个武林中人的渴望。
兰不仅也生出神往,“只是,天林城中却没有这样的绝世兵刃呢。”
“武者,不在器而在乎人。武林中人,最重的亦非武功,而在于侠义之心。兰,你可知道?”此刻,毛利小五郎已走过来,神色中满是认真。
“毛利叔叔说的是。”新一应道,眼神却尽是复杂。这个从前他看来懒怠贪杯的男子,此时看来却绝不简单。自己完全无法看清他。
“父亲,你来了。”回头望了望新一,兰的面容悄然浮上一抹红晕。

厢房之中,新一也是沉思不已。
前面与毛利一席话,却使自己更为迷惑。
但刚刚,谈起水下功夫,却让他生出一个新念头。
江南一带,水道纵横。而天林城中,也是这般设计。因而,或可利用水道,暗自查看。
立即下定计较。
夜幕已降,正可掩饰痕迹。
踏出门外。
出门便是水道,翻身潜入水中。
此园设计原本精妙,各处水道纵横交通,极合水乡之意。自己从前来此,从未想过竟会利用这一点来查案。

桥边。
“我已得信,那个人逃脱了。”
正躲在桥下的新一立即辨认出,这正是毛利小五郎的声音。也算巧合,竟这般快就得到消息。
“什么?”竟是女子声音,且并不熟悉。
“你的身份,只怕掩饰不了多久。”
“你是说,我要离开?”语气竟有着隐隐的不悦。
“是的。新一他本就是个聪明人,我感觉得到他又对最近之事有所怀疑。”
听到自己的名字,新一不由一惊,竟未能屏住呼吸。
“谁?”毛利厉声喝道。
一掌击落,激起千层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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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道涟漪向远方散去。
“追!”
两人踏浪追去。

小桥。
新一翻身跃上。
适才也是险到极处,就在毛利小五郎劈下一掌之时,他跃出水面,将身体贴在了小桥底部。
这也是利用人的心理,一般人此时必定向外逃,又怎会仍留在原处,且就在敌人脚下。但倘若毛利和那女子有所怀疑,新一知道,以自己的武功决非对手。
也在那一瞬间,他掷出一块石子,力道极大。水中涟漪,也骗过了毛利两人。
知道毛利只怕已开始怀疑自己,并不想回到自己房中。若成其人质,将来,父亲只怕也得投鼠忌器。
如何方能逃出?
不禁觉得,若有朋友在此就能轻松许多。纵使是他,在经历这许多之后,也不禁有些倦怠。

新一突然心中一动。
再次潜入水中,那两人追一段时间后,自然会想到,刚刚不过是扰敌之策。又怎会想到,他其实仍在水道中行走,而且想封住水道,决不是件容易的事。
潜行多时,真正麻烦的是,无法辨别方向。
虽用一竿芦苇以通气,可毕竟不能随便露出头来,长时间的潜行,体力更是逐渐下降。
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听我说,向右。”
“服部?”
“快走。”熟悉的声音有着陌生的认真与坚定,不同于这个好友寻常的戏谑。
知道好友如此,必有其缘由。
依照他的指示,终于离开了天林城。
当新一看见城外的道路,从未如此安心过。

一个男孩走了出来,“工藤,终于出来了啊。”
“服部,”笑着打招呼,在望见男孩身旁的女子之后,突然之间呆住。
清冷茶发,冰蓝眼眸,清丽的女子。
服部轻轻捅了捅新一,笑道“就算她很漂亮,你也不必如此失态吧。”
“你别乱说。”低声警告这个好友,望向女子:“你是灰原?”
新一虽是第一次见她以女装示人,可她的面容,却真的似极了小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而相隔十年,一开始见她男装示人,并未想起那个小时认识的明朗女孩,可现在,她的容貌,却让他立即想起了那个女孩。
女子只是微微颔首,“嗯。”
新一转念,“你们怎会在此?”服部原本北上长安,怎会突然返回,更恰好救得自己?
服部抢过话头,“我本去寻找新出,也找到了他,却不想在中途遭人袭击,正在那时,她”指了指一旁的女子,“她突然攻击了他们,然后将我们引到安全地方。后来,她告诉我毛利大叔有问题,于是才能及时赶到。说起来,真要多谢灰原。”
哀眼神淡漠,“没什么,我本意只是救新出师兄而已。”
“对了,都没告诉你,灰原她和新出一样,是阿笠神医的弟子呢。”服部笑着对新一说,似已习惯了哀的淡漠。
“你,早已知道这一切了么?”新一不禁问道。
“嗯。”哀点了点头,“你不是已知道了么,我的另一身份。”
“你当真是雪莉?”讶异,新一未想到毛利说的竟是事实。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那些人所中的毒,是否是你所为?”那天,她曾告诉自己有一种毒无法检验,而她必定精于医毒,难道江湖中多人被杀,真是她所为?
“你是指,安倍他们?”哀微笑,冷然而嘲弄,“没错,我虽未直接动手,但那种毒药,的确为我所制。”
“你竟如此?”新一的脸已气到发白。“你不觉得你是杀人凶手么?”
服部的脸亦冷下来。他原先并不知,竟是灰原研制的毒药害死了安倍等人。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才知道吗?”哀冷冷说道,转过身去。
自己何尝又真想制造什么毒药,只是有自己要守护的人而已。只是为何,最终仍不肯放过姐姐。
原想责备对方的新一,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个女子的背影,竟是那样的孤独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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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南疆。
湖面平静,水天相接。
一片碧蓝。
刹那之间,风呼啸而至。
湖面平静不再,巨大的水龙直冲天际。
白衣男子遥遥一指。
巨浪向远方扑去,仿佛将吞噬世间一切。
浪陡然停住,仿佛无法在前进一步。
“噗”轻轻扶住胸口,白衣男子的嘴角渗出血丝。
巨大的白浪突然之间消散,无尽的水珠在阳光里坠落成七彩的天幕。
“还是不行吗?”嘴角突然就有了自嘲的笑意。
“基德。”红衣女子担心的喊道,“你没事吧?”
“没什么。”基德淡淡说道,抬手拭去了唇边的血迹。
“若身体无法承受,还是别再勉强了,基德。”红衣女子清冷的声音里透出微微的关怀。
“不可能,我是决不会放弃的。”白衣轻扬,男子语气坚定。
自己怎么可以放弃,怎么可以?
红子不再说什么,“中原三大家族已越逼越紧,我只是不希望你现在受伤而已。”
基德望了望红衣女子,自知她对自己的关心,“谢谢你,红子。”
红子也不答,转身离开。

茫茫湖面,映着男子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三年前。
由于自己的无能,只能看着志保落入那个组织手中,只能看着她由曾经的开朗终于变成如今的淡漠。更因为自己,父亲死在那个组织手中。若非自己当时灵力不济,父亲要分心保护自己,早已能逃脱。
要变强,自己从未这样想要变强。
弱小的人不仅无法守护自己在意的人,还会成为所在意之人的负累。
举首长啸。
“地狱的业火啊,就此燃烧吧。”
在男子周遭,熊熊火焰冲天而上。
在那冲天火焰之中,隐隐绰绰的映出了凤凰的影像,与基德的身影合而为一。
那燃尽了一切的火焰,映照九天。
“翱翔九天的凤凰之血,苏醒吧!”

天林城外。
“灰原,我和服部也该归家了。”新一说。
从灰原口中得知,假扮成新出的人,名叫苦艾,精于易容,正是杀手组织中的重要人物。自己必须赶快回去,告诉父亲天林城与杀手组织有不寻常关系。
“哦。”哀冷冷应道。他回去也好,或许就此知道,他一直信仰的正道是多么肮脏脆弱的东西。
“中秋即至,你一个人么?”服部问道。
中秋?团圆的日子么?
心中一痛,语气却仍旧淡然,“没什么,这些年,一直就是一个人过来的。”
孤单,应该是可以习惯的吧。
“灰原,”新一听到她的回答,有些话脱口而出,“我家就在金陵,离此不远,不如一起吧。”
哀望了少年一眼,暗暗感动,话语却冷淡,“多谢,不过不必麻烦了。”却还是加上一句,“这一路,小心些。”
“那我们走了。”服部说。
“保重。”

天林城内。
“果然是新一。”毛利小五郎淡淡说道。
查过房后,发现新一已经不见。
“看来无需我们把他截下了。”女子柔媚的声音却透出寒意。
“溯日山庄可以信任。”毛利说道,“什么消息也不会传出。优作知道怎么做。”

阳光温暖照射。
繁花盛开。
谷内完全感觉不到清秋常见的萧索。
“哀姐姐,你回来了。”几个孩子兴奋的喊着。
看着嬉闹着的孩子,不自禁的嘴角上扬,温暖缠绕。
只有这些纯真的孩子,才能让自己毫不设防吧。于是在这个团圆的日子,不再如从前一般寂寞。
“灰原。”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
“新出师兄。”
“去见师傅吧。”新出微笑着说。
哀点点头,“走吧。”

夜晚。
一轮圆月。
清冷的箫声在风中回响。
“哀姐姐,你怎么了?”步美轻声说,“感觉,很悲伤啊。”
“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想起父母了。”哀淡淡说道。
连父母的样子都无法记起,真是个很糟糕的孩子呢。
姐姐,我很想你。
“哀姐姐,听师傅说,我母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觉得,她何时才会回来找我呢?”女孩笑容纯净不惹尘埃,有着清晰的期盼。
“总有天,她会回来看你的。”已明白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哀微笑安慰,这是她在记忆存在以来第一次安慰他人。
在这样一个月圆之夜,哀感到彻底的温暖和安心。
就这样吧。
就这样温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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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金陵城郊。
踏着青石板路,一座素雅而不失恢弘的建筑矗立眼前。青砖白瓦,并不显得堂皇,若非门前书“溯日”二字,人谁也看不出这是中原武林三大家族之首的府邸。
望着门额上“溯日”两个苍劲大字,新一仍不禁生出景仰之心,尽管已非第一次见到。他自族谱中得知,先祖剑法练至天剑之境后,写下此二字,便与众人一起与魔族一战,魔族尽殁后先祖亦不知所终,而溯日山庄自此而立。
却不容他细想,已有人迎将出来。
“少庄主,您回来了。”
只见管家束手侍立一旁,新一深深一揖。对这位管家,他并无多大亲切感,尽管这位看似不起眼的胖胖管家,以圆滑果决的手腕,经理溯日山庄财务,使工藤家族成为三大家族中财力最为雄厚一支。虽不知其武功如何,但绝对是不可小觑的厉害人物,却也不能失了礼数。
“父亲呢?”新一随口问道。
“庄主在偏厅等您。”
少年应了一声,便跟管家去了。

偏厅内。
“父亲,”新一正欲向父亲说出天林城的可疑之处。
工藤优作却微微皱眉,一下打断了他的话,“新一,怎不见平次与你一起?”
“平次?他刚离开不久。不过若父亲要找他,应该仍能追上。”新一回答道。
就在进城之际,服部便说要回去,也就不来山庄了。临近中秋,本也该赶快赶回家中,却不知此时父亲为何要寻他。
优作微微一笑,“哦,其实亦无事。只是可惜他未能来此玩耍。”
尽管父亲表情依旧儒雅温和,新一却仍有一种古怪的感觉。父亲的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那是一种霸气,无形的压迫感。
不由试探性地问道,“父亲,您可是练成了霸剑?”
优作眼神深邃,静静凝望这个儿子。
自己的孩子,终是长大了,有了这样的眼力。那么,是否该让他知道哪些事了?
微笑,“没错,霸剑已成,只是不知,是否能悟得天剑。”
新一也不由一惊,溯日剑,家中所传剑谱的至高之境便为霸剑,而天剑却是无迹可寻,仅凭心悟。因而练至霸剑,天下亦几无对手。
那么,父亲既有这等实力,天林城之事必能解决。

金陵城外。
服部潜身于此。
他仍记得,来此之前,灰原告诉自己,溯日山庄极可能生变。
“工藤虽不会被杀,只怕会被软禁。”她说。
对此自己并不怀疑,救新出之时,他便已发现,追杀新出的人极可能与溯日山庄有关。只是面对新一,无充分证据之前,实在不忍也不能说出。
那时,和叶先行离开,然后自己便曾与那人一战。
苦战多时,自己竟不能看出此人武功来历,想必有心隐瞒。而当时地界,自己较熟悉的,便只有溯日山庄。若与己不识,只恐早已杀掉自己,也无须刻意隐瞒。
而若真是自己所怀疑那人,那便定是武林中一场灾难,那人掌握着太大的力量。
也不禁生出担心,也不知新一怎样。
但此时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等待而已。

“你怎可这般随意怀疑?”优作少见的大怒。
新一将所听告于优作,却不想父亲反应极其激烈。
“毛利叔叔向来侠义为先,你怎可因几句含糊之词怀疑于他?”
“父亲!”新一不禁有些委屈。
“我原本还想你与小兰结亲,不想你竟敢如此!”优作厉声喝道,“不用再说什么,闭门思过吧。”
说罢便走出房门。
“你在这里,不许出去!”

房中的新一不禁郁结不已。
父亲,他怎会这般毫不讲理。
该如何才好?
自己怎可坐看,父亲受他人蒙蔽?
倚在墙边,静静思考。
却终是不得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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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偏厅的门忽然开了又闭上。
新一已踏出房门,刚才他点倒了几个守卫。父亲既是这般以为,自己必须出去找到充分证据,方有可能说服父亲。
也不知呆会能否追上服部,有伙伴,总会轻松些。

走出。
看似纷乱实则极有规则的花木立于面前,不知不觉自己已走入阵中。
他知道,这是依五行八卦而设的阵势,若是寻常人,绝不可能随便闯出。但他是工藤新一,这对他而言并无难度。
不久,便行至一小亭,这便是此阵中枢,只需在此停下阵法,便可走出。
上下左右,警惕四望。经过这些时日,新一也变得更为谨慎。
那是什么?
从前虽也来过此处,却从未发觉,在亭子上方,八卦图形之中,却有五个圆孔,也不知有何作用。
一剑尝试性的刺上,正刺于中央那个圆孔。
突然一阵微微颤动,新一敢肯定,刚刚那一剑,必然触动了某种机关。
再往其他刺去,却再无反应。
新一也不禁有些急了,停留过久,必将让自己被发现。难道,自己该放弃?继续走出这五行八卦之阵。
五行八卦?
却仿佛被什么提醒,这五个圆孔,莫非是代表五行?
溯日山庄,以剑为尊,因而中央之孔,乃是代表金。接下来,便是木,对应的应为艮位,随手自一旁青松折下一枝,刺入其中,果然,此地便是一震。
新一不禁面露喜色,自己果然想对了。
先是以血逼入坎位,此地再是一动,接着便是依次以相应物事放入孔中。
随着巨大的震动,脚下的青石板逐渐下沉。
打亮火折,望着宽广的地下通道,新一也不禁一怔。这样浩大的工程,究竟是何时开始,自己竟一无所知。这样的机关,又究竟是为何而设,而父亲他又知道么?
慢慢行走,却发觉远处有人声。
新一立即屏气凝神。

“你们怎这般不小心?”向来儒雅安闲的优作,神情少有的威严。
“抱歉,的确是我们大意了。”竟是管家的声音,却显得不卑不亢,全无平常在外圆滑甚至略显猥琐的形象,“苦艾任务失败,组织定将惩罚于彼。但惟今首要,却是当如何善后。”
优作虽心中不快,但应为如今仍是盟友,也不能逼的紧了。
“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不敢,只是依在下浅见,庄主不如告诉少庄主您与我们的合作。”淡淡的一句,却似有千钧之力。
优作一愣,眉头微微皱起。
“少庄主心细如发,若非如此,苦艾任务也不致失败。少庄主如此机警,隐瞒决非长久之计。何况,大家的合作既会继续,少庄主是您的继承人,既然以后您也会告诉他,那现在先说,又有何妨?”
优作心中暗恨,他本不预让新一参与此事。他并不打算与这样的杀手组织长期合作,为了对抗魔族,他的手上不得不粘上肮脏的鲜血。可是,他并不希望,新一参与进来,若他知道,一定会很痛苦吧。他很清楚他的儿子。
可眼前这人,语言无懈可击,若断然拒绝,必然启人疑窦。
微微沉吟,“新一那样的性子,先生,请容我再想想。”
“庄主,不要忘了,拜托我们杀人的可是你们,嫁祸基德已经成功,也快要开始攻打暮风城,无论怎样,请快些下个决断。”面对优作的拖沓,管家的话语里分明有了威胁之意。

门被撞开。
“他说的是真的吗?”走进来的少年,面容是那般的苍白而绝望,“父亲?”
在听到那些对话之后,他明白离开才是最理智的抉择,但他还是闯了进来。因为,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是他的父亲。
新一从未这般绝望过,望着父亲,希望从他口中吐出的是否认。只要父亲否定的了,他便愿意相信,无论怎样。
可是,优作终归一句话也没说。
随着这般让人绝望的沉默,少年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的信仰,他对正义的执著,在这一刻,只仿佛一个笑话。
仰天长啸,凄凉而悲哀,仿佛要驱散掉心中蕴含着的无限郁结。
啸声所蕴涵的力量,却让优作也不禁心惊。新一的功夫,一直存在瓶颈,却不想会在此刻得到突破。

金陵城外。
那样的啸声,也惊动了服部。
是新一吗?他怎么了?
灰原的怀疑果然成真了么?上次临走时,灰原说,她送新出回去后,也将赶来这边。只是与其无法联系,也不知她怎样了?
自己是先去找新一,还是等灰原来此,再一同行动?
面对的是溯日山庄,服部明白,他不能留下丝毫破绽,他只能够完美。任何的行动,都决不可以随意,否则面对的便必将是失败与死亡。
沉思,也许他无法找到完美的方案,但他必须要将风险降至最低,这是他必须负起的责任。

而在同时,哀已站在金陵方向的渡船上。
工藤,他怎样了?
那样执著于正义的少年,可发现了真相?
对他而言,那样残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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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一个月后,攻打暮风城。
终于确定了,可是他的孩子却。。。
送出管家,优作轻轻扶住了前额。旁人离开后,一直沉稳无比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想起新一这个倔强的儿子,眼神却也黯淡下来。
门“吱”的一声推开。
“有希子,你来了。”微笑,却掩饰不了其中的疲惫与苦涩,终于开口,“新一他怎样了?”
向来笑容满面的女子,此时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一个是她的丈夫,另一个是她的孩子,她不能不在乎。
想起那样恍若失去魂魄的新一,那般安静而飘忽的眼神,便是心疼万分。
“新一他,现在的样子很糟糕。”虽有所不满,可仍旧相信她的丈夫绝非毫无道理便作出这般决断。“优作,我并不清楚你们的战斗,可是我却一直相信,你的决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你也该去看看新一,至少让他明白你的理由。”
面对妻子的信任与温柔,优作的眼眸终于柔和下来。
“好,我原也准备去见新一。”

新一的房间。
房间依旧精致,却沉寂如死去。
优作推门而入。
少年仍旧失神的呆坐在地上,一袭青衫再无往日的整洁干净,安静得让人害怕。
空洞而茫然的神情。
那时他那般绝望的喊出“父亲,当真是你?”曾经的信仰与坚持,在一刹那破灭成灰烬。
满怀的信仰与希望,终成绝望苍白。
于是满眼的红尘剑影,终只剩了空茫一片。
尽管优作早知少年此时情状,可真当他看到这般恍惚悲哀的少年,仍不禁一怔。
微微苦笑,他这个父亲,一定让新一很是失望吧。
可是身处他这个位置,不管愿或不愿,都必须作出某种抉择,无论这种抉择有多残酷。

“新一,无论你怎么想吧,我们的手段或许的确不够光明磊落,可是我们的目的却绝非一己私利。”优作缓缓蹲下身子,直视这个倔强的儿子。
新一却恍如不曾听见,眼神依是空洞。
“新一,很多事你并不知晓。原本我准备于你行冠礼之时告诉你,可是如今,你却逼得我不得不告诉你了。”也不顾眼前人是否在听,优作却是径直说去。
微微沉吟,这个这一代人大都不知的秘密,终于要揭开了么?
“‘地狱的烈焰,魔之后裔,将于三十年之后苏醒’,这是当年一战后的预言。”优作的眼神沉重,那一战,虽有多人知晓,却大都只知封印了魔族后裔,却极少有人知道那个预言。
“我也参加了这场与魔族的战斗,大家虽竭尽全力,却仍只能封印那人。而此预言,也正是在那一年。”
他始终记得,那人邪气而强大的力量,那时的优作,几乎无法抵抗。而那人,看起来却只是个不及十岁的孩子,只有那怨毒邪气的眼神,才能提醒人们他是什么人。

“而明年,即到三十年之期,我们已不剩多少时间。”优作顿了顿,“我曾见过基德,那种力量,我感觉得到那种与魔族相似的邪意。三大家族必须攻打它,只有统一团结的武林方可能对抗魔的力量,我不能够让我们的后方留下像暮风城这般不安定的因素。”
新一终于抬起了眼眸,微微冷笑,“所以你们就牺牲掉了那些人?那些人的死去,换得你们攻打暮风城的理由?”
这,就是我坚持的正义么?
“是的,有时必须要作某些牺牲。”优作语气坚定,霸气逼人,“而且那些死去的人,也并非你想象的那般无辜,依我们暗中查探,他们都与暮风城关系非浅,所以,我们必须这么做。”
“父亲,就因为您的感觉,就选择杀死那么多人。您还记得小时您是如何教我的么?人命是如此重要的存在,无论因为什么理由,都不可轻易损伤。”新一的笑容满是寒意,“父亲,您真让我失望。”
因为一个所谓正义的理由,杀人嫁祸,自己也险受欺骗,又算什么正道?自己一直信任的三大家族,竟是这般肮脏。服部大概仍不知道吧,否则,定会很痛苦吧。
谈到小时的教导,优作也不禁一怔,眼神微暗,“我也没有办法,若不想牺牲更多的人,总是要牺牲一部分人的。要知道,你并不知当年魔族入侵之时,有多少人痛苦的死去。”
如果无法保护所有人,但我至少要维护这个家族,这也是无法推卸的责任。

金陵城外。
渡口边。
“灰原,你到了。”服部低低的喊了一声,神色沉重,“果然如你所料,新一被软禁了。”
“是么?”哀淡淡的应道。
他,还是发现了啊。
“那么,你准备怎样?”哀问道。
“我欲潜入溯日山庄,只是现今却无合适办法。”服部答道。
“你可清楚其中地形?”
“应该可以画得出来,只是那是几年前的故事,却也不知现在有何改变。”
“那你认为,工藤会被关在何处?”
“我想应是工藤住处,我并不止一次见过他父亲,却并非无情之人,当不会为难工藤过甚。”服部答道,“不如我带你沿山庄周遭一行,或可有所收获。”
“也好。”相信,服部对工藤优作的认识应是不错。

“此处可是溯日山庄水源?”哀的眼里冷芒闪过,看着流淌的河水。
“是,”服部顺口答道,却立时一愣,“你想做什么?”
哀似笑非笑,“你已猜到了,不是么?”
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便欲倒入河中。
“不可以!”服部立即挡在哀面前,“此处亦是全城水源,你怎可如此?”
服部想起眼前女子曾待在怎样的地方,神情满是戒备愤懑。
神色一冷,“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忘了么?”望着服部愤怒的表情,眼神却悄然一黯。
自己,看起来总是与黑暗脱不了关系吧。
“你以为这是毒药?”淡淡一笑,“这不过会让他们昏迷一天而已,你不必这般紧张。”我又何尝是那般狠辣人物?
望着女子清冷而受伤的面容,服部不禁生出愧意,“抱歉,看来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溯日山庄守备太过森严,若不如此,却也的确难有办法。
“没什么。”
反正亦习惯了被误解戒备了,哀只是用力握紧了腰际的青箫——唯一有关从前父母的物件,仿佛这般便能坚强面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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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深秋时节,夜半江上更是清寒入骨。
夜已渐深,更夫亦敲响了三更的时辰。
天地之间,无比沉寂,只有秦淮河水沉沉流去。
“是时候了么?”男子沉声问道。
女子微微颔首,“走吧。”
两人旋即跃入早已准备好的小舟。

哀目视前方,眼望逝去江流,心中却是起伏不定。
城墙已隐约出现在江上的薄雾之中。哀心知此城背山临水,实为易守难攻之处。此行若败,几无后路。自己虽用计,但所有的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自己虽对所用药极有信心,但亦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喝了水。哀知道,面对溯日山庄,一个极小差错也可能成为致命缺漏。
心中虽仍怀忐忑,但亦只能够一路前行。

小舟缓缓前行。
哀的身上宛若披上了一抹清冷月华,神情淡定,却是不露丝毫情绪。
望着这样的女子,服部虽向来难得服人,却也不仅生出几分敬意。
前些时候方知,她所用药实在非常,决非寻常的蒙汗药可比。此药将于三更之时发作,药效一个时辰。看似寻常,实则此等设计,却能叫人中计之后仍难以知晓,反倒还以为是自己睡过了时辰,毕竟,三更之时,本就是人睡意最盛之时。
而一个时辰,也足够做许多事。
其实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吧。

他仍记得那时的情形。
“你果然是神医的弟子呢。”知道此药妙处之时,自己不禁叹道。
灰原的神情却淡漠如初,“没什么,只是在那里被逼着制造毒药之时顺带所做,也不过想以此救自己而已。”
听她说起,她能逃离那个神秘组织,也借了此药之功。谈起曾经的日子,她的表情始终淡淡,仿佛那些痛苦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般。
只有那个时候,提到她的姐姐和父母之时,她向来淡漠的脸上才多了某种悲哀与痛楚,那般刻骨的恨意,却也让他不禁生出寒意。
可经历过那些,终成如今淡漠清冷,其实也怪不得她吧。

“到了。”哀声音清冷。
服部一下反应过来,飞身跃下小舟。
眼望并不高的围墙,哀微微点头示意。
“服部”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默契的翻身越过围墙。

望着眼前布置,哀的瞳孔亦逐渐缩紧。
“好阵法!”淡淡一笑,却是冷漠至极。
哀一眼便望出,此处草木花石布置看似随意,实则尽依五行八卦之理。此时未发动还不见其可怕,待其发动之时更可生出无数变化。哀虽精于术数,但对于这样的阵法,即便是哀,要破解至少也需一个时辰,而这个时间,哀却是输不起的。
“灰原,跟我来。”服部传音道,“我知道走法。只需按规则,阵法便不会发动。”
哀迟疑片刻,已下决断。行到此处,纵是危险,也只能一路向前。

行走不多久,已快走出五行阵。服部突然传音道。
“灰原,你可是精于五行术数之学?”
哀一惊,旋即释然。
“因为我方才眼神?”
面对哀迅捷反应,服部亦不禁微微一笑,“聪明!”他的确是从女子方才眼神中看出,灰原视线停留之所俱是此阵枢纽,他又岂会看不出灰原精于此道呢?
“不过你不是也很清楚阵法之学么?”否则又怎能看出自己的能力?
听闻此语,平次不由赧颜,“我实则对阵法之学一窍不通。此阵关键乃是新一告知于我,不若灰原你是自行推出。”迟疑片刻,“不过,灰原你诸样皆精,可为何武功却似未臻一流之境?”
哀身形猛然一滞,语气也增几分寒意,“不知道。”停顿多时,仿若终于平静下来,淡淡一句,“从有记忆以来,我的内功便一直进境不大。”
服部亦不再多问。

男子突然停住了脚步。
望着淡雅精致的房间,哀亦猜到了什么,“到了么?”
“嗯。”服部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在外守着便是,你去将工藤带出来。”言语决断之间,却是毫不迟疑。
服部随即推门进去。

多时之后,服部方才出来。
“怎么了?为何停留这般久?他...”哀望着少年此时形象,也是说不出话来。
眉目苍白,双目失神,这哪像那个意气风发张扬正气的少年?
服部看着自己好兄弟这个形象,也是苦笑,“新一他。。。”却还是说不出什么。
那样的真相,对新一还是无法接受吧。
“新一他大概有些时候米水不进,虽是不曾昏迷,可。。。”亦不再多说,只是长叹一声。
哀亦不再说些什么,“走吧。”

黑暗中。
一人望着三人离去身影,徘徊许久,却还是将手从机关上放了下来。
梧桐叶落,也只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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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你为何又...”服部指了指灰原的面纱。
“没什么。组织的力量之大,决不可轻视。”灰原淡淡的说道,“我不想害了阿笠师傅。”
随即便不再多说什么。
自溯日山庄离开,哀心中不安也放下许多。在那个山庄里,她看来虽是镇定自若,实则感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窥视,却丝毫不敢将此感觉有所流露。
只是继续向前行去。

风继续吹。
红枫漫天,明月如霜。
一女子自枫林中走出,似笑非笑地遥望哀三人,慵懒而魅惑。
服部向女子望去,眼望女子眼波流转魅惑万端,心中竟是不自觉的一跳。
举足欲上前去,手臂突然一痛,心中顿时清明许多。
好厉害的魅术!服部不由望了灰原一眼,刚刚若非她及时出手,自己只怕已堕入术中。
只见灰原神情冷定,丝毫不受影响。而新一仍是恍惚,亦未受魅术影响。反倒是自己,最是无用,不禁生出几分惭意。
女子望了哀一眼,微微笑道,透着几分倦怠。
“雪莉,见到老朋友都不打个招呼么?”
哀只是报以沉默。
女子却也不恼,笑容依旧,“这等伪装,你当知瞒不了我,”语气温柔,却悄然透出寒意,“你可知,琴已到了那个山谷?”

哀微微一震。
一直空明圆满的防御之境,陡然露出破绽。
也在这一刹那,女子突然出手。
“漫天花雨”
夜色空蒙,红枫飘飞,划破长空。
哀眼神一紧,微微冷笑。
这美丽红枫,实则却是恶毒万分,漫天而来,若擦到些许,将痛苦三天三夜之后,全身腐烂而死,因而大部分中了此招之人,多半选择先行自尽。
可若想以此来对付她,却还不够!

暗器却已向服部扑面而来。
拔刀出鞘。
清光流转,将四周封得死死。
服部的刀法也非寻常,竟在还需护住此时茫然的新一的情况之下,却是丝毫未失。
只听得清脆的金石落地之声。

而飞向哀的枫叶更是漫天而来。
剑锋流转。
所有枫叶竟尽粘于剑锋之上。
哀神情依旧冷然。
所幸在谷中之时,她请师傅打造了一柄特殊的剑。江湖之中,暗器多半由精铁打造,而此剑恰能吸引这些物事。而她亦早知,苦艾的暗器亦是由此打造。若非如此,此次只怕也将是棘手的很。
女子竟笑了,“雪莉,果然厉害!不过不知你可否救得了你师傅呢?”
伴随着一缕青烟,女子的身影瞬间便已消失。
只留下一句渺然的声音。
“我很期待啊,你到达时的表情。”

“灰原”服部有些担心的望向女子。
他看得出,灰原看似冷漠,对她师傅却极为关心。刚刚那妖媚女子所说话语,他虽未完全明白,可也听得出阿笠先生只怕已陷入危险。
“走!”灰原眼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再也不要,看着她的亲人受伤而无力阻挡。

策马而行。
两骑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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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越靠近山谷,灰原的神情就越发凝重。
在一旁的服部也是暗暗心惊,一路奔驰而来,身旁女子杀意渐渐浓烈。连他亦不禁心生惊惧,只得与之絮语,望能稍解杀意。
“没想到,你的骑术倒是极好。”服部此语说得却是真心恳切。江湖中多轻功上佳者,而精于骑术的却是寥寥,更惶论女子了。
“也没什么,在组织那,你便是不想,许多东西也是不得不学的。”虽谈及自身,哀语气仍是淡漠非常。
语气虽淡,可又有谁知她内心多少不安?倘若师傅他们出了事,自己会做出什么便是自身也无法预料吧。

“要下雨了吧。”服部轻轻叹道。
天渐渐暗了,云也沉沉的下压,却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服部也管不得这略显阴沉的天象,倒是问起另一件事来:“先前遇到那人,是否就是假扮新出之人?”
“不错,她就是我曾向你提过的苦艾,”哀极快答道,不过仍不禁露出异色,“不过,你是如何看出?”她自然知晓苦艾易容术之精,哀虽不喜苦艾其人,但也得承认即使是她自己,也未必能辨认得出苦艾易容。
服部脸上却是不易察觉的一红,“其实是因了味道。开始虽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才明白过来是因为那人身上有着男子本不当有的香味。”轻轻拍了拍身后与他共乘一骑的新一,而新一此时仍是那副恍惚神情。
“除了我,新一这家伙也发现了。”服部笑了笑,“但没想到,她易容术如此高超,暗器功夫却不怎么样。”

哀不禁哑然失笑。
若苦艾知有人责其暗器不行,不只会是怎生表情。说苦艾狠毒自是寻常,说她妖女也很常见,可竟有人说她暗器不行,即使淡漠如哀,也不禁生出几分笑意。
“那服部君可知,被她暗器击中会是怎样结果?”
服部不由微微一愣。
“大概会痛上三天三夜之后,全身腐烂而死。”哀挑眉笑道。
仿佛配合人的心情,一直阴沉的天,竟散开了几分。
看到哀的神情,服部也是一笑,“你该有能力解毒吧?”
“是啊,不过至少也得躺上一两天,同时痛上十二个时辰。”微微眯起的眼中有着清晰的笑意。
“这样说刚才我岂不是很危险?不过你的剑还真有些门道,是谁所铸?”
哀面色一寒,多了几分肃瑟,黯然道,“是师傅体我打的。”
用力一鞭,策马而去。
天更阴了,冷风呼啸,而山谷终于呈现在眼前。

在那遥远的南疆。
月静静的挂着。
白衣男子的脸上满是痛楚与挣扎。
血色的珠子在空中浮动。
那么多的杀戮与鲜血,那么多的罪孽与灰暗,仿佛在对他说:屈服吧,屈服吧。
他却终于还是拒绝。
因为他记得那个人,那是所在意和要守护的人。

看着他,红子眼神复杂。
那颗血色的珠子,慑魄,已让多少人从此变得冰冷而嗜血。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忍受了那样的痛苦,守候着他内心的信念。
她钦佩这样的男子,可她却知道他是为了另一个人这般坚持。或许,在她心里,也有一丝嫉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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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琴声响起。
红子望着已恢复平静的基德,眼神复杂。
摄魄,是修炼城中武学术法的必要之物。
可其中邪异之处,却让她也是心惊。据传下古籍,历代修习此学之人,莫不最终疯狂而亡。说起来,中原武林将暮风城视作邪道,实则也不算冤枉。
当年,基德拜入门中修习之时,也曾告知他这一点。
可他却只是微笑着答应,眼神中有着不同寻常的坚定。
这么多年,他一直坚持,真的是很不易吧。

回过神来。
琴声悠然澄澈,只听得清泉石上,明月松风。
从白衣男子的琴音中,没有方才仍在痛苦中挣扎的痕迹,只有一片清明。
红子只能轻轻叹息。
琴声忽然一转,一丝若有若无的思念,萦绕缱绻。
男子面上的笑容淡淡的,却越发温柔煦暖。

琴声淡淡,那一丝思念里,却忽而溢出些许愁绪。
男子闲闲望去,天高气远,鸿雁独往来。
所谓“目送归鸿,手挥五弦”,大概便是如此吧。
琴声犹在,可曾经的青箫却是不会再来相应相和了吧。
眉目里,自是寂寞。
琴声骤然一断。

望着怀中突然出现的小家伙,白衣男子微微一笑。
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白狐,褐色眼珠微微转动,竟似有几分妖娆狡黠之意。
白狐显得小巧可爱,可白狐身上的九尾,却足以让所有人不敢小觑。而这正是红子从异界召唤而来的灵狐。
红子望着这只刚从自己怀中跳出去的小家伙,不禁笑骂道:“糖糖,你还真是吃里爬外!”
白衣男子微笑,轻轻抚弄白色小狐的头。仿佛感到男子的亲切之意,白狐在男子怀中靠得越发之紧。
红子不禁笑道,“你这样子,只怕无人相信你就是那个传闻中残忍又邪恶的御风使吧。”
基德亦不恼,只是淡淡一笑,“只怕也是谁都未曾想到,你会给它”指了指白狐,“这般...”停顿了片刻,笑意更浓,“特别的名字呢。”
红子倒未曾反应,白狐却是满面不满的瞪着基德,竟用力在男子手上咬了一小口。
基德亦只是一笑,而一直栖于男子肩上的白鸽却与小狐对视起来。一鸟一兽,相互怒视倒是显得有趣的紧。
也不管其他,白衣男子微笑,对白鸽说:“三年了,还记得她么?”
这白鸽,在他身边,也有七八年了吧。也曾和她一起生活过呢。
随即走开。
那人明明微笑着,却显得如此寂寞。
那一袭白衣就这样消失在树林的尽头。
红子看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天越发阴沉,秋风寒冷如刀。
三人走进山谷,似转瞬换了人间,其中花木繁茂,小径之上落英缤纷,一道清浅小溪流出,静谧又秀丽。
如斯美景在前,女子眼神却显得晦暗而幽深。
攥紧的拳头却轻易的泄漏了主人的心情。

一个孩子的身影闯入三人眼帘。
“步美?”
“哀姐姐?”女孩子笑容明亮。
面对这般丝毫不似发生过什么的步美,哀不禁与服部交换了一个眼神。
“师傅呢?”面对如此情形,纵冷静如哀,亦不禁有些困惑。
“哦,我带姐姐去吧。”突然小声说道,“姐姐又带两个哥哥来了,不过,姐姐你究竟喜欢谁啊?”
望着这人小鬼大的孩子,哀不禁苦笑。一旁听得清楚的服部也不由尴尬非常。

“如你说来,那些人可能会对我下手。”
“是的,师傅您请离开这吧。说来,是我拖累您了。”哀不禁歉疚。
“好吧,过完中秋,我就离开。”阿笠只是微微一笑,“不过,生活了这么久,倒真有些舍不得这地方。”
老人眼神忽而肃然,“不过依你所言,却不知那人为何竟未曾下手。”
两人商讨多时,也不能明了。
“无论怎样,总之也算逃过一劫。你也就不必太在意了。”老人反过来开解起女子来。

静静凝望着玩耍的孩子,新一的眼中亦起了些变化。
“新一”服部坐到了新一身畔。
一路走来,一直没时间谈谈,直到此刻方有机会。
新一却一下把头埋了下去,不去看他。
“服部”
“灰原?”女子竟也走来。
“如果觅月山庄也有参与那件事,你将怎么办?”问话却是突兀之至。
服部一愣,转念一想,看了新一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自当查探清楚,若基德真是邪恶之辈,当助父辈一臂之力。若非,我亦不惜与父亲他们一战。”
新一终于抬起了头,“平次,多谢你。我明白,你想劝我。”微微一笑,却多是惨然,“我其实早已明白。只是仍有些放不开罢了。”
“其实,这些日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深深一揖,神色诚挚,“只是...”
迟疑了片刻。
哀的神情竟显得异常悲悯,终于也要知道了吗。
“我早该告诉你,三大家族都参与了那件事。”
服部的脸色一下惨白。
说时容易,可当真知道知道之时,才明白工藤的心境。
却仍强撑着一笑,“是么?那我也该回去一趟。”
刚刚才劝过新一,岂能立即否定自身话语?

另两人眼神复杂。
“再说我也该回去见和叶了,否则她非骂我不可。”语气虽是轻松,却愈发让人难过。
“若是真,大家就在暮风城相见好了。”
“不送送我吗?”笑容轻快。
一直神情倦怠的新一,眼眸突然一振,有些脏了的青衣竟显出异样的风采。
他可做到面对,难道自己还会逊于他么?

“慷慨倚长剑,高歌一送君!”
青衣少年长吟道,振衣而起。
无可送行,只愿一剑为君壮行。
坚硬翻飞,幻化作清辉万端。手中虽非什么绝世之剑,却翩若游龙,自有一番气度。竹叶被剑气激得纷飞,飘零之间,青衫磊落。剑气纵横肆意,随意行来,却无隙可寻。
服部不禁赞道,“工藤你又精进了。”
琴声骤然响起,“铮铮”似有金石之声。素衣女子眼神复杂,指端滑过琴弦,便自有金戈铁马从琴中逸出。云天开阔,虽有征伐茫然之意,可曲子尽处却更有一分希望与决然。那等慷慨意气,竟是丝毫不逊于须眉男子。
虽是送行,却毕竟不愿悲叹“西出阳关无故人”,临别赠君者,只愿是一曲“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一剑一琴,各是自在而行,却又相应相和。琴声剑影,于此竹林之间,遂成绝美景致。
离人拊掌而笑,“如此剑法,如此琴声,自当浮一大白。”举杯一饮而尽,“得知交如此,足矣。”
长笑一声,已拍马而去。
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萦绕:
“待到滇南再相逢!”

身旁的风景迅速退去,回首相望,那山谷已消失于视野之中。
一直笑着的离人终究换了神情,身形微微一栽,哇的一声,一口血直吐出来。
却仍是策马西归。

琴声未绝,却愈发自慷慨处透出几许悲切。
望着离人远去身影,青衣少年的眼中闪过悲悯痛惜种种复杂情绪,最终也只是喟然长叹一声:“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只听得嘣的一声,琴弦已断。
素衣女子面沉如水,转身欲去。
“灰原”新一突然出声叫住女子。
“怎么?”
“刚刚听你抚琴,”新一不禁迟疑了片刻,“中间有些地方,除了送别,似乎还有些茫然之处。”他并不精于乐理,故而虽说出心中感受,却仍不免有些惴惴。素衣女子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
“的确,那时我感到,抚琴的情形似乎很熟悉,”声音也似缥缈起来,“只是,什么也想不起。”
唇际泛起一缕似有似无的自嘲笑意,离去的身影,寂寞如是。
望着女子背影,仍旧立在原地的新一,突然觉得,心中猛然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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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溯日山庄。
寂静如斯。
这等不寻常的寂静,越发让人觉得诡谲之至。众人皆已沉睡,甚至平日警惕性极高的守卫亦垂下了头颅。苦艾自然猜得到这是何人手笔。
她突然想起了某些久远的回忆,某个男子微笑的面容。她不禁苦笑,仿佛对虚空中的某人说道:“你的孩子,当真了不起!”
木叶枯涩,不留意处,步伐所及,竟簌簌作响。
“何人?”一人喝道。

那人身法奇快,却偏生好似闲庭漫步一般。苦艾虽向来自负轻功,却也不得不拜服。只见那人一副儒士打扮,意态从容,可身上散发的气势却让人绝不敢撄其锋芒。此时此地,如此人物,苦艾已猜到来人是谁。
掌风已逼到面前,她却只是急退。她不曾还招,只因她不能。苦艾已觉出来人攻势虽急,却仍留有余地,若她还招,无疑是自蹈死地。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苦艾只是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唐门的暴雨梨花针,也非霹雳堂的霹雳雷火弹,只是一块黑黝黝的毫不起眼的小木牌,却让来人一下止住了进攻步伐。

“料想庄主当认得此物,”女子恭谨一礼,“在下苦艾。”
见到小木牌,优作亦不觉一惊。他自然认得此物乃是那个组织的最高信物。既然合作,自然也需有些诚意。而这诚意,便是让三大家族对那个神秘组织多了些了解。从前纵使势力庞大如三大家族,实则也对此组织内部一无所知。
不过,他却也绝不是刚才方知晓那女子是组织中人。以他眼力,早已从那人气息步法中看出,他与管家的武功正是系出同源。只是未曾想到,此番来联系的竟是,苦艾这等重要人物。
不过,计谋已定,也是无可转回。

两人先至密室。
“在姑娘说清来意前,先请姑娘给个解释。”
苦艾心下一冷。
立刻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即使我这些底下人不中用,姑娘也不必下这等迷药。”优作淡淡说来,却叫旁人由不得心惊胆战,抿了口茶,“我溯日山庄虽不甚厉害,也由不得人如此欺侮。”
“我想庄主误会了,我到时已是如此。”苦艾此刻亦是难以辨驳。
“哦,若我没记错,姑娘应是精于此道吧。”语气仍是淡淡,却仍留了几分情面。
苦艾亦知她身处嫌疑之地,偏生她所精正是毒药,此事虽非她所作,却也难以教他人相信。
“庄主必是误会了,据我粗浅见解,应是组织中一个叛徒所为。”此刻苦艾所说倒是实话,只是苦无证据。
“我自不会诬陷任何人,只希望姑娘能找到证据证明你所说。否则,我虽无能,却也不能叫人看轻了去。”虽早下定计,优作也并不逼得过紧。

优作也非不知这并非苦艾所为,只是在放新一他们走时,后又发现苦艾也赶了来时,便已决定将此事推至组织身上。
一则新一的离开将无人提起,二则也可为在组织的合作中多些筹码。
谁说武林正道就真的干净无瑕?
他自然也曾怀了这样的幻想,可是长久的阅历早让他不再是那个纵马轻狂的少年。
心内冷笑。
那个孩子曾气愤与组织的合作,可身为他们,谁又说心中不也是各怀猜忌?
只不过,为了天下,为了这个家族,有些肮脏鲜血他又凭什么拒绝?

商议多时之后,苦艾方才离开。
面容虽是不露痕迹,心中却是暗恨不已。
那个老谋深算的男子,虽将别的事推至自己身上,举止却进退有致,无懈可击,使得自己在与他谈判之时大为吃亏。
最后甚至将他儿子的失踪,也归罪于己。
只恨当时不曾将雪莉那几人拦下,倒叫自己被动得很。
那样强大的人,她根本就不能施展媚术,否则便是愚蠢了。面对这样的人,只能尽可能诚实,以前曾以为那人不过是继承祖荫罢了,却没想到在锋芒不露的外表下,竟是这般厉害人物。

走了几步。
一个黑衣冷漠男子立于面前。
“琴”
苦艾微微一笑,轻轻一揽鬓发,妩媚自生。
黑衣男子却似未曾看到,只是沉默。
“他们可是死了?”女子温柔的笑,吐出的词句却满是寒意。
想起雪莉可能有的痛苦表情,她不觉也多了几分快意。
男子自然知道她所指,“没有。”回答极简单。
“你竟未杀死敌人?”令人失望的答案,女子怒极。
“首领并未要求我杀死那些人。”回答难得多了些。
“你!”那样冷漠的答案,女子虽是气恼,却也知这冷漠男子决不会在乎她的指责。
琴微微阖上了眼。
志保,不杀那些你所在乎的人,或许就是如今我唯一能做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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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一轮明月映照天际,这是工藤新一第一个未与家人一起度过的中秋。
几人尝着点心,围坐在树下赏月。
老人待人亲切,几个孩子笑闹无忌,却也使这个寂寞的中秋平添了几分暖意。
哀早已先行离席,他也未多加留意。
拈起一枚精致点心,随口问道,“这从哪儿买的?味道倒是不错。”
元太抢着回答道:“这可是哀姐姐做的。”说罢还以鄙视眼神望了阿笠一眼,“比师傅的水平高多了!”
童言无忌,让老人平生几分尴尬,低声嘟囔道“我做的东西有那么难吃吗?”
言语之间颇见委屈,新一可是听得清楚,不禁有些失笑。
真是个可爱的老人呢。
不过灰原那样的人,居然懂厨艺,这倒当真出乎他的意料。
对这个女子,他是越发好奇了。

“我去看看小哀。”老人起身道。
“也好,哀姐姐似乎一直心情不佳。”光彦好似小大人一般说道。
待阿笠先生走后,新一开始向几个孩子探听起那个清冷女子的情况。
到底是单纯的孩子,虽仍有些模糊不清之处,但已让他知道许多关于哀的事。
也是到这时他才知晓,她已失去了所有亲人。想起她待那些孩子的温柔,新一想,其实她也未必真如表面那般冷漠吧。到底,那些杀戮与孤寂未曾泯灭尽她内心的善念。或许,他是可以信任她的。
工藤这怔怔的模样落入几个孩子眼中,早引起许多遐想。步美凝望着他,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新一哥哥对哀姐姐这般感兴趣,是不是因为…”另外两个孩子也饶有深意的望着他。
这叫新一一下红了脸,顿时手足无措,忙摆手道“我哪有…”差点咬着舌头。
谁说小孩子单纯来着?
新一有些恨恨的想。

这是阿笠已来,先叹一声“那孩子…”
转眼望见几个人古怪表情,问到“怎么了?”
几个孩子顿时上前,新一怎么也阻止不了。
听完几个孩子的叙述,阿笠也笑了。在阿笠玩味的眼神之下,工藤新一这个成名侠客还是很没志气的逃了。

工藤走了几步,忽而听得清寂的箫声。
是她?
明月夜,玉人何处?只见那人素衣长发,夜色朦胧中更显得眉目如画,清丽如月。箫声幽咽,教新一险些被那惊人的丽色晃得失了神。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箫声倏然而止。
“谁?”哀眼角微挑,容色清冷戒备。
新一缓缓走出,“是我。”
看着素衣女子,只觉得她本就消瘦,在月下越发显得单薄。
“我听他们说了你的事…”口舌仿佛一下滞涩,只觉胸中有许多话,在这一瞬间确有什么也说不出。
感到那几乎刺伤人的同情,哀只是冷冷一笑,昂首道:“你在同情我?抱歉了,不需要。”那单薄的身子里,直似一下满是锋芒。
纵然生命中有再多不幸,她仍有她的骄傲。
所以,任何同情,都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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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章
“到哪了?”掀开帘子,灰原淡淡问道。
她换了身打扮,宝蓝色绸衫,手中把玩着纸扇,头发束起,好似富家公子哥一般。
“已达洞庭了。”
正驾着马车的少年答道,“前面有一家茶寮,休息会如何?”
“也好。”
两人并未骑马,而是选择了乘马车出行,以便两人轮流换岗,保持体力。他们料定,这一路必难太平。

灰原跳下车,随意看了看四周。
茶寮里已有五人,布置虽简陋倒也还干净。
工藤已上前倒了杯茶,正欲喝下,灰原却抢前笑道,“路上口渴,可否让在下先饮此茶?”
听此一说,新一立即明白茶中有古怪,却也未犹豫,立即递与她。
灰原接过茶,一口饮下,笑道:“这般饮茶,倒当真是牛饮了,未免损了煮茶者心意,是吧,江户川兄?”
新一也为自己取了一个假名,江户川柯南,那是小时他曾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说过的名字。
话音刚落,茶寮众人已变了脸色,虽仍自顾自谈笑,却在隐隐之间对二人形成合围之势。
灰原却浑若不觉,折扇指着小二浅笑道,“这位小哥才真个好手艺。我曾听说倒茶也需功夫,这位小兄弟力道收发自如,连拇指食指都为此练出茧来,当真难得!”
练过武的人自然知道,那种茧只有剑客才有。
看尔等还能隐忍到几时?

随着她的话语,另几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既然你已发现,那我等也不必隐藏了。”此时小二反倒笑了,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剑。一旁的小商贩也从货物中抽出刀来,挑夫手中棍子也成了武器。
杀气汹汹,新一只是淡淡一笑。
“太渺小了!”(借用下叶王大人的台词)
长剑蓦然出鞘。
没有人看清那如闪电如惊雷的一剑。
一瞬间,什么刀剑棍棒都断了。
而新一的剑已回鞘。

三人面如死灰。
而灰原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容也露出一丝讶异。她知道新一是高明剑客,但观其从前,似并无此等身手,他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
“看来到无需我动什么手了。”灰原神色复杂。
老板娘已呆住了,似被方才情形吓着。而老乞丐佝偻的身子也在瑟瑟发抖。
自知已无胜望的三人相视而笑。
“不要!”新一不禁喊道,他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
但已迟了,黑色的血液从三人嘴角流下,眼依旧睁着,神色不变。
工藤一怔。他不是没见过死亡,但这样毫不犹豫赴死的杀手他却是第一次遇见。
正在这一瞬,第二轮伏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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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青子,你说哀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遥遥望远,兰忽而想起那个人,向青子询问起来。
凭栏望远,疏雨轻轻敲打水面,视线所及便是这一池枯荷。“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义山的诗,意外的符合此刻情境,让她不禁想起了那人月下吹箫的身影,一样的清绝。
而她并不会知道她所好奇的那人正面临着怎样的危险。
“这却难说,”青子微微一笑,眼神也悠远起来,“我只觉得她极可能是我一位故人。”
“噢?”
“他。。。”

南疆。
凤尾森森,一色的湘妃竹,暗红的衣袂滑过竹影。
红子望着不远处古朴简易的小木屋和屋侧静默生长的兰草,神色微微一黯。她亦知这院落皆由御风使依过去独自布置,包括那些湘妃竹——滇南之地原是没有此物的。
琴声如水,安静流逝。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这是红子在听琴时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可愈听却愈发心惊,所谓静水流深,琴声看似平静,实则内里早已暗流涌动。如此抑制,只怕不能持久。
红子再也不能安心在外,抢上前几步推开了门。
“基德!”
房间里,抚琴男子面容苍白,两颊也泛出几分病态的潮红,“红子,你来了?”
基德淡淡地笑,仿若什么也没发生。可他心中却清楚,方才自身已是气血翻腾,若不是红子的闯入让他神智清明几分,只怕早已为心魔所噬。
他摩挲着挂在胸前的玉牌,轻笑,“有事么?”
红子只觉得苦涩。她记得,三年来那块玉牌从未从御风使身上取下过。她不知那块玉究竟蕴藏着怎样的过往,可她猜得到那必定于基德记忆中的女子有关。
可她还是开了口:“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不希望你凡事抑制太过,”别过脸去,“你若死了,我在寻一个堪任御风使的也难。”
在那一刹那,基德忽然觉得几乎无法承受。他并不是那么迟钝的人啊,所以不能够心安理得的忽略红子的心意。他原以为自己能这样一直一直下去,可对红子,他是如此歉疚。
看着御风使近乎逃离般的离开,红子不禁苦笑。

她走向书桌,微风吹动书桌上方挂着的风铃,青铜质地风铃喑哑的叫唤,如此寂寞。
却发现书桌底下尽是纸团,似带着墨迹。
“沉星谷里旧时月,缘何仍照旧时人?”
反反复复两句,并非什么特别的佳句,却让红子一下痴了。
至今仍不能放下么?所以甚至责怪明月,不该唤起他的记忆。
这样的认知让人绝望。

“沉星谷?”兰略带疑惑的望向青子。
青子的眼里仿佛也带着笑意,悠远而温暖,“那是洞庭君山一带的一个无名山谷。小时候,我和志保几个便常去那儿玩。”
“说起来,连‘沉星谷’这名字也是我们几个一起取的,你自是不知道。”
过往宛然在目,几个孩子无忧无虑的童年。
一痕碧水,疏疏朗朗的斑竹,偶尔几点幽兰。美到了极致,那是他们的秘密园地。
那时,他们几个离开居处到处玩耍,无意走到那儿,却恰好看到流星划过苍茫天际,星辰陨落,这也成了谷名的来由。
“那你们后来怎么分开了?”兰小心地问道。
青子神色一黯,“我与他们相识本就是偶遇,十四岁年家中有些事,父亲将我接了回去。此后,我便再不曾遇见他们。”
回头寻找时,他们隐居的山谷已烧成灰烬。而只属于他们的沉星谷,也已尽皆荒芜。他们合力建起的小木屋,已快倾颓。
可是,如果哀真是志保,那么快斗,应该也会好好的吧。
这是她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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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
在兰与青子谈起哀的同时,老板娘也蓦然出手。
无数寒星迎面扑来。
而老乞丐佝偻的身子忽而挺得笔直,一道金光自他袖中向工藤冲去。
两人的出手自是极快,可新一与哀亦不是吃素的。
玄色剑光一闪,老板娘掷出那许多细如牛毛的针已尽数附在剑身之上。
而新一急退一步,挥剑一档,可那金光竟忽而一扭,似有灵性一般,躲过新一的格挡,扑来之势竟似不可阻挡。
“蛇!”新一一个后翻,才发觉扑来的小蛇,浑身呈赤金之色,料想必是剧毒之物。
新一手腕一翻,白光乍现,直接向小蛇七寸击去。
工藤速度也是非常,蛇身立断。
而那蛇竟也气势未绝,蛇口一张,白雾即出。新一见其张口已是连退几步,却仍不小心吸入一口,头脑顿时有些晕眩。
剑身立即出鞘三分,杀机陡生。此时的他只想速战速决以得时间逼毒。

却听一声疾呼:“切莫运功!”
新一不禁一愣。
那老乞丐也笑道:“雪莉果然名不虚传啊。”浑浊的眼中也陡然透出几道精光来。
“前辈过誉了,丐帮长老莫无涯的赤金蛇,天下剧毒,我又岂能不知呢?”
丐帮,三十年前浩劫之后,仍旧地位重要的大帮,是谁也不愿得罪的。而莫无涯,更是出了名的高手,没想到这样的人竟也与组织有关。组织的渗透,当真是无孔不入呢。
这样的话说出,于她仍是轻描淡写,“不过,若能护住心脉,解此毒对我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新一心下一凛,知晓她在提醒自己,立时封住自身心脉。

“不过,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救他吗?”老板娘冷笑一声。
“或许,不过,从前你似乎也未赢过我吧。”灰原却只是淡淡笑道。
倘若此刻有旁人在场,想必会惊异于眼前情形。几句闲话家常之间,百招已过,竟是丝毫停顿也没有,“更何况,青兰,你当真以为杀死我琴就会爱上你么?”
“贱人!”老板娘招式一滞,“你果然早认出来了。”挥手撕去面上易容,露出一张极妩媚的脸来,手底的攻击也越发凌厉起来。
灰原却不惊反喜,她本意就是激怒对方。对方已现出急躁,哀自信继续下去必能一击破之。若对方仍是稳扎稳打,只怕自己会因内力不继而败北。
“你何必激怒青兰呢?”莫无涯一笑,“无论说什么,我们首要的便是杀了你。”
青兰身子一振,攻击却缓下来了,哀不由心中暗恨,莫无涯这老狐狸只一句话,就叫那人冷静了下来。
“况且,我本不欲得罪工藤家族,而你却偏要说出我的名字,硬逼得我不得不杀他,还真是用心可疑呢。”
“白痴才相信你这等鬼话,”新一反而先有反应,“这等挑拨手段未免也太拙劣了,若她有心害我,刚才只需一语不发,我只怕就死在长老手中了。”
“你不相信?”莫无涯冷哼一声,“也罢,反正你死期也快到了。”

看着对方一步一步逼近,新一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莫无涯笑容狰狞如恶魔附身,“强行运功必死,不抵抗也是死,你该怎么办呢,工藤公子?”
工藤暗暗捏紧了拳头,准备只要对方走到三步以内,即使拼着中毒而亡也要杀了对方。
“工藤公子见过猫捉老鼠吗?那真是种有趣的游戏呢。”占有优势的一方肆意玩弄着弱者,有趣的很呢。
莫无涯走到五步之外时,却止住了脚步。
他不是傻瓜,他也要防着工藤新一的拼死一击。而就像工藤信任他的剑一般,他也信任他的赤金蛇。没有人在中毒之后,还能在五步之内发起进攻。
可惜,蛇死了,再找一条也难了。
杀死他蛇的人,真是不可原谅。
打狗棒举起,轻轻一叹,“死在老夫手里,也算是你的造化。”

忽而听得背后风声。
莫无涯似有预料般反身,“你终于出手了!”挥舞着打狗棒,招式精妙非常。
灰原出手刁钻,尽往看似绝无可能的地方招呼。而莫无涯也是了得,逼得灰原未尝到丝毫便宜,反而因分心臂上生生挨了青兰一刀。
“负了那么大声名,看来也不过如此。”莫无涯自觉已是胜券在握,语气不屑之极。
“是么?”血染红了衣袖,灰原却只淡淡一笑,“你不觉得你已退得太多了吗?”
莫无涯只觉胸口一冷,艰难的低下头,只见透身而过的利剑。
“你...”眼里全是不甘。
“太大意了,”灰原笑容淡淡,“能杀人的可不只是我。”
她以暗器偷袭所求本就不是能伤到他,而是将他逼得不断后退罢了。只要退到工藤三步以内,以工藤的剑术,必能一击而中。

剑拔出。
莫无涯随即倒了下去。
工藤顺手再次封住心脉,面上却已有些泛青了。
见此情形,灰原心中暗紧,面上去仍是不动声色。
“青兰,中毒尚且不知,还要与我斗,当真自不量力。”
探测了会体内,青兰冷笑:“你何必虚张声势?我竟连中毒与否都不知了?你也太小觑我了。”
“是么?我用的毒又岂会那么简单?如若不信,只需在肋下三寸一试便知。”
青兰心中也不禁生出疑虑,毕竟她也知雪莉用毒之精。用手微微一按,顿时气血翻腾,身子一麻,而此刻灰原突然出手补了一指。青兰登时不得动弹,自知中了灰原算计,只得闭目待死。

灰原正欲杀了青兰,却听的新一有些衰弱的声音“别伤人命了,废她武功也就是了。”
哀眼角一挑,“你倒是好心。”却也收了手,从怀里取出金针,手腕一翻,金针便迅捷无比刺入了青兰几处大穴。
“好了。”见青兰武功已废,灰原转身望向工藤,却见少年已晕倒在地。
“自顾不暇,倒还管别人死活!”口中抱怨,却还是赶了过去。
而背后青兰愤恨的眼神,她却是懒得理了。
毕竟,救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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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
哀静静品着茶。
仍是那副富家少爷的打扮。
真是懦弱呢。其实也知这样的伪装瞒不过组织,却还是想隐去本来面目。
不想面对那样的自己,不断伤害他人的自己。
在组织中,她虽未亲手杀过谁,可她研制的毒药却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
而那个少年,却在差点死掉的情况下还是不希望伤到人命。或许天真吧,可却真的让她觉得自己是如此肮脏,她的心,已经不复纯白。

忽而听得歙簌之声。
“醒了?”
工藤新一发觉自己正处在一家客栈中,而灰原也在一旁。
“嗯。”新一略略应了一声,觉着身体已无不适,知是哀帮他解的毒,笑道:“谢了,我昏迷多久了?”
“一夜罢了。”哀神色比寻常更为冷漠。
太没用了,竟需要这样掩饰比平常复杂得多的心情。
工藤却不以为杵,仍笑道“你是怎么解决青兰的?依我看,那个位置似乎并无人身大穴。”
“不错,否则又如何骗得过她?”灰原纤眉一扬,道“其实说来也简单。”
“人身血脉运转不息,而我让她按的正是当时气血运行所至。气血一滞,虽只会麻木片刻,却也足够我擒住她了。”
灰原虽说的轻描淡写,新一却知道要做到绝没那么容易。那需要绝佳的医术、观察力和决断力。这清冷女子或许武艺算不得绝佳,可就这份才智世间便无人可小觑于她。
“不过,说实话,我在江湖上行走也有些时日,倒以昨日这一战最为凶险。”
“若怕,你现在离开也可。”哀冷冷道,“组织的杀手可不止这一点。”
“我也想啊,”新一只是眯眼笑道,“可谁让我答应了要保护你呢?”

那是临走的时候。
“师傅,你自己也要小心。”灰原肃颜道,“好好照顾自己,别自己是大夫还老不顾养生之道。”
眼神是那样关切,或许也只有在这个老人面前,灰原才会有这样温暖的表情。
而阿笠也嘱咐着哀路上事项,随即便转身向新一走来。
笑着拍了拍新一的肩,道:“这一路上,多照顾些小哀。”
明知那是怎样一个骄傲而厉害的女子,工藤新一却鬼使神差的应道:“放心,我会保护她的。”
那样的承诺如此自然而然,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可这样,或许,也不错。

南疆。
看到遥远的昨日。
无尽的火喧嚣的盛开。
仿佛想要毁灭什么,却痛苦的不肯开口。
白衣男子俊朗的面容滑过无尽的痛楚。
昨日心魔的侵蚀,竟让他没觉察到志保所面临的险境。
太没用了,这样的自己,还能够完成那个守护的承诺吗?
最让人痛苦的,并非所面临的挫折,而是再怎么努力也无可奈何的绝望。
而这将成为基德此后最大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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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凌晨时分,太阳尚未升起,暗色的天际里,仍有几分薄雾闲闲散散的朦胧着天地。
湖水浩浩汤汤,一望无际。
白茫茫的湖面上,只有零星几尾渔船。
“古之云梦,今日洞庭,果然名不虚传。”工藤赞叹道,边向灰原笑道:“这次早起,也算是值了。”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来,瞟了瞟灰原立在船头的稻草人,“他们真会来吗?”
灰原只是微微一瞥少年,仿佛不满他的怀疑,手中把玩着小型弩弓,淡淡道“不用急,会来的。”

眼望东方。
烟波浩淼间,一轮红日慢慢浮出水面,仿佛极慢又仿佛只在一刹那,太阳便跃出了湖面。
正在着光芒笼罩了天际的一瞬,一道白光闪过。
“终于来了!”灰原的声音竟透出一丝兴奋。
伏击者的箭很快。
快到在阳光之下几乎无法看清。
可灰原却更快,也更准。
灰原射出了五箭,很乱的箭,抹上了剧毒的箭。
看似散乱,却封死了伏击者一切退路。

远处的草丛几不可见的一晃。
灰原哀终于能够舒一口气,“解决一个。”
而伏击者的箭却不过是扎进了稻草人的身体里。

“你果然了解他们。”新一也不禁生出几分敬意。
扎在稻草人身上的箭犹在颤抖,反射出的白光凛凛生寒。
谁想到光明也能成为杀机的掩护呢?
日出的一瞬,人被那耀眼的阳光一晃,会有一瞬间什么也看不到。而伏击者正选择这阳光晃眼的瞬间发动攻击。
新一自度若无准备,他也躲不了这一击。

这本近乎绝杀。
可他还是败了,败在他未料到灰原早有准备。
反而使自己在身形暴露的一瞬被射杀。
佩服之余,工藤不禁想起了昨日与灰原的一席谈话。

“七公子?这人很厉害?”
望了工藤一眼,哀淡漠的眼里倒也多了些浅浅笑意,“七公子可不是指一个人,组织众人惯常这般称那七人,我本该提醒你的。”
“组织中这七人向来在南方活动,青兰既知我的行踪,他们必然也已赶来。”
“七人中,一人箭法高绝,号称百步穿杨,依我估计应是舒家的子弟,还有五人皆用剑,结剑阵,无人配合无间,有许多人死在他们手中。按我的判断,他们应当分别是霍家、卫家、叶家、陆家和方家的人。”
“你说的,是何人?可以与我说说吗?”
“自然可以,但他们也不足为患,只有一人……”直到这时,灰原才开始微微皱眉,“连我也不清楚他的底细。”
在这世上,未知的往往是最可怕的。
新一自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那么,你有几分胜算?”
“五成。”
“从何而来?”
“他们太骄傲。”
“哦,那就够了。”
问答俱简单,却有各自明白。
“你如何确定他们会在凌晨到来?”
“因为我从前习惯于在凌晨执行任务,”灰原的嘴角扬起一抹奇异的微笑,“而这个时辰也正适合他们伏击。”
“你是故意的?”新一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没错,”灰原一扬眉,“若不给他们留些弱点,如何能让他们中计?”
“可是他们会这样轻易上当么?他们应明白你清楚自己这一习惯吧。”
“你错了,正是因为他们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中计。”

“他们最后果然还是按灰原早定下的剧本行动了,”新一不禁想起了哀那时沉静的眼神,“还真是厉害呢。”低声感叹道。
工藤扫了一眼湖面接连散开的涟漪,剑陡然出鞘。向来显得有些懒散的眼眸里,闪过了凛冽的杀气。
仿佛被那惊人的杀气惊动,灰原忽而回头望了少年一眼,却又随即转过头去。
湖面上浮着几点几不可察的芦苇,散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素衣女子的嘴角蓦然勾起了一个奇特的笑容。
洞庭,果然是好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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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
千里烟波,纵然水性再好,也不得不借助芦苇这种东西,到底露了形迹。

毕竟,不管他们有多强,也有人的极限。
哀出手快若流星,只见五道白光射入水中。
针上喂了毒。
她并不是善良到牺牲自己成就他人的人,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用了毒,只因她知道,只要击杀了其中一人,剑阵便不攻自破。

她已经出手。
可水下竟毫无反应。
天地之间骤然安静不像话。
灰原的心猛然一沉。
失手了?她竟失手了?
她不能失手的。因为若不能及时解决对手,一旦他们凿船,她和工藤将极为被动。

还未等哀下决断,却见青衣少年跃上船头,回首朗声道:“这一次,由我来吧!”
哀不禁一愣,却见少年已拔剑。
新一横剑一扫,凌厉的剑气立时激起了冲天白浪。
随浪而起的,还有五个人。

“来了。”一道光从少年的眼里不易察觉的闪过。
那是少年才有的与高手战斗的兴奋。
那五人却一言不发,只是,拔剑。
工藤朗笑一声,便迎了上去。手腕轻轻一抖,剑便缠住了其中一人。
他已看出,五人中以这人最弱。
“溯日剑法?”那人低呼。
原本平静的面色竟扭曲起来。
“你姓工藤?”那人的眼中有不可掩饰地恨意。
“是又如何?你是叶家的人?”认出了那人的剑法,新一问道。
“那么,你就受死吧!”那人的眼睛几乎转为赤红,竟开始不顾一切的疯狂攻击。
他本是被任命追杀雪莉那个叛徒,但现在竟还有机会杀死工藤家的人。
这样的机会,他决不会放过。

但这样的攻击,却只能让工藤和灰原暗喜。
这样的攻势看似猛烈,实则破坏了业已形成的阵型。而以工藤的身手,此阵不成,那五人绝非他的敌手。
可为何,叶家的子孙会那样恨工藤呢?
难道当年之事,竟是工藤世家做的么?
哀的眼神忽而变得复杂。
难怪会这样沉不住气,是因为心中埋藏着那样深切的怨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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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冷静些。”一人喝道。
平淡的话语含着隐隐的威势,极简单,却叫那原已几乎失去理智的人重回阵中。
而这也让新一再次陷入阵中。可他的表情却不见丝毫担心,反而只有跃跃欲试的快意。
新一的剑很快。
他向来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可这一次,他却始终突破不了剑阵。
现在他开始后悔从前没好好研究过阵法。

而哀也在一侧看着,她并没有出手。
原因很简单。
她需要找出此阵的破绽。
五人的攻击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新一已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明明是无情杀手,出手却优雅得仿佛舞蹈。
每一招每一式都配合的无懈可击。
空中飘逸着四溅的水花,在空中幻化出彩虹。
极美。
可每一滴被剑气激起的水珠都蕴藏着惊人的杀机。
所以新一非但不能欣赏,还只能抵挡。
而身后,另外的攻击也已袭来。
避无可避。

“走艮位。”哀许久之后的出声冷静得可怕。
而此时,艮位上明明还有一人。新一不及细想,猛地一剑刺去,单打独斗五人中无人是他敌手。一剑之威下,竟生生逼出一个空档。
青衫飘飘,堪堪躲过身后的一击。斜刺过来的两柄剑,一下收势不住,非但没刺着新一,反而险些刺到另一人。原本严密的剑阵,已露紊乱迹象。
只是一瞬,局势便成逆转。
事实上,灰原哀也就是那种能在瞬间改变局势的人。
但这并不是完结。
“兑”“震”“离”“坤”一字字毫无停顿的从素衣女子口中吐出。往往还未等五人变阵,便已指引着新一牢牢掌控住局势。
女子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此阵由五行阵略作修改而来。寻常五行阵浑然一体,并无枢纽之说。而此阵经过修改,以一人为中枢,可称“癸水阵”。而此阵中心也就在坎位。
坎者,水也。
只要占据此处,此阵即破。
但他还没得到足够好的机会。
但只要得到了合适机会,他必将胜利。

大部分江湖人都听过一句话,“千破万破,唯快不破”,但能做到的极少。
而新一却把这句话做到了极致。
朗朗一剑。
毫无花俏的一剑。
如烈烈朝阳。
谁能阻挡阳光呢?
阵型再次露出空档。
他闪身正要穿出,忽听灰原大叫“走坎位!”
工藤知道机不可失,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他把握住了机会。
人在面对突然撞击时会下意识地后退。这一点很多人并不知道或者知道也没想过运用。
但很可惜,工藤新一不是这两类人。
所以,他突然加速撞了过去。
然后,非常简单的,在那人后退的一瞬,工藤占住了坎位。

灰原的眼里透出赞赏。
转眼望向五人,冷冷一笑,道:“五行阵已破,束手就擒吧。”
眼神极淡漠,倒将这几人都视若无物。
“妄想!”五人虽已处于下风,却仍勉强向新一攻去。
新一面色不变,只是反手一剑。
只听“唰”的一声,据离位即叶家之人,袖子上多了道口子。
那人面色一下苍白:“你…”别人或许尚未看清,可他却很清楚那并非侥幸。新一的剑在最后一刹改直劈为横拍,这才保住了他一条手臂。
“我只想知道,你为何很恨我家?”新一的声音一下沉了下来,不同于平时的清朗,竟带着一丝颤抖。
“你竟不知么?”那人冷笑,“我们这些人,你以为谁不恨工藤世家?”
父债子偿。
想到那样的从前,顿时消除了内心的一丝犹豫,反趁工藤失神的一瞬,一剑刺去。
只听见“叮”的一声,一枚青叶镖落下。
新一也已拔剑。
灰原刚刚把手放下,冷冷道:“工藤,你若想害死我,就只管保持现在这样吧。”
新一苦笑,眼神也转而清明。
光照在新一手中的剑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这样的工藤,哀深信那五人伤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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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9 14:34:15 |只看该作者
二十九章
阳光驱散了所有雾气,旁边又多了许多渔船。
然后,灰原笑了。
“七公子,终于到齐了。”
听到这句话,工藤的剑骤然变得狠辣无情,转瞬之间,竟已废了两人的手。
因为,此时已容不得他手下留情。

这么多渔船,当是老七驱使而来。
那许多人中,想寻出老七来,按理并不容易。
然而灰原却只是面带微笑,望向那个离得最近的渔翁道:“你就是老七吧?”
那白发苍苍的老翁只是“扑通”一声跪下来,佝偻的身子不停颤抖,沙哑的嗓音令人顿生同情。“不是我!是个凶神恶煞的人逼我来的,”手指向灰原身后一指,“就是他!”
灰原没有回头,尽管他知道后面的确有别的渔船。
“是么?那正在害怕的你,眼神是否太镇定了呢?”灰原揶揄的笑道。
手腕一抖,毫无预兆的便是一排银针射去。
那人就势一退,便躲过了这样迅捷无匹的一击。

然后,那人直起了身子。
仍是破旧的衣裳,仍是满面的尘垢。
然而出现在面前的,已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老翁,而是一个气度恢弘的世家子弟。
“你是如何发现的?”语气极平静。
“因为你靠得太近,”嘴角微扬,“工藤还在与他们打斗,真气激荡之下,你若真不懂武功,如何走得到此处?”
“原来如此,果然大意了。”老七淡淡一笑,“你很聪明,只可惜,我还是得杀了你。”
他的语气温和得像他不曾发出死亡的威胁,而又镇定的仿佛已将对方性命握在了手里。
这一点,实在很让人生气。
灰原却不怒反笑,“哦,你竟有这本事?在下倒该讨教一二了。”
刚才看那人步伐气劲,当可与之一战。

也不多言,只是蓦然拔剑。
“好剑!”老七轻轻侧身,一拨灰原手中的玄色长剑,“可惜,却要剑折人亡!”
剑势已尽,哀脚尖轻点水面,反身又是一剑。
见素衣女子向此方向冲来,老七诡谲一笑,抬剑纠缠。
“你可知,为何没人知道第七个人是谁?”他实在是很得意。看到别人中计,他实在无法不得已。
素衣女子不答。
老七却自行答道。
“不仅仅是因为所有见过我的人都死了,还因为,”嘴角划过残酷的笑意,“老七本就不只一人。”
听闻此语,灰原却不动声色。
右手一扬,道:“你指的,是她吗?”
一女子被哀用天蚕丝从水底拉了上来,脸上已是惨碧色,显然已无生机。

“小影!”那样惨痛的喊声如受伤了的狮子。
老七面色苍白,似怒极一般,陡然扑上来,竟是拼命的打法。
面对这样的疯狂,哀也不禁有些束手束脚。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然而,她并不着急。
因为,这种打法不可持久,待他内力不继之时,便是她反击良机。
仍淡淡地说:“你以为,我不曾想到吗?这么多高手栽在老七手上,而你功夫却仅与我在伯仲之间,我便觉着有些古怪。恰巧我又注意到水面冒出气泡,自然知道水中还有他人埋伏。只不过没想到,一击就成功了。”
仿佛被这样平淡的话语激怒,那人攻击愈加疯狂。
但不久,如哀所预料的一样,那人的进攻开始缓了下来。
灰原知道她的机会已经来了,正欲反击,然而此时是她却看到那势若疯虎的杀手露出了古怪笑容。
那样的笑容让她陡生寒意,而此时,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她想闪躲,然而原本早该力竭的杀手突然在那一刻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将她死死缠住,教她不得动弹分毫。
心下一横,她不再顾及身后的剑,也不阻挡老七的剑,而是直接一剑刺向老七的胸口。她并不想两败俱伤,只不过想迫老七迟疑片刻,以便赢得时间躲过身后的致命一击。
虽然,她知道她在赌,也知道机会不大。但这,已是她唯一的选择。
然而那杀手竟不闪不避,仍是一剑刺向哀,仿佛即使是死,也要夺了哀的性命。
这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她已尽力,但死亡的气息还是无可阻挡的向她袭来。
灰原不禁苦笑。
罢了,这一次,竟是躲不过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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