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遗忘

xyyconan

写在之前：完全混乱的。这个……看后有不适的……慎重……


是否遗忘


秦丽从冰箱里挖出一盒和路雪冰激凌，拖着半旧的流氓兔棉鞋踢踢踏踏回了卧室，一骨碌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
满口的香草味道，却丝毫不嫌腻。总觉得这小小的一勺便能带给她莫大的满足，满足到心底那种。就好像在一个温和的午后捧着一只新鲜的橙子，柠檬色的炫目美丽。而后慢慢地把它递到鼻尖贪婪地吮吸着那丝丝清新的气息。
就好比在冬天吃冰激凌。
虽说是冬天，可却丝毫不觉得冷的。秦丽是个极怕冷的女子，每一入冬就早早地铺好了电热毯，若是不用缴电费，怕是从早到晚都会呼啦啦开着空调，诗意点儿说，就是在冬天里感受春的气息。
电视里的场景一个一个地切换，秦丽目不转睛地盯住那29寸的老式机器。以前何天齐总爱一个劲地在边上烦她，说这样没日没夜地看电视眼睛不怀才怪。可是不看电视干什么呢？以前还有何天齐的唠叨，现在却是什么都没了。很寂寞啊！真的呢。
冷饮盒见了底，秦丽随手抓了个抱枕塞在怀里，瞟见黑白色调小闹钟的指针和时针恰好碰到了一起。十二点了呀。心中这么想着，却还是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电视剧的电女主角上。
最近不知怎么的迷上了恶俗的爱情剧。本来只是随便买了些盗版碟看着打发生活，可后来才发现自己陷了进去。于是没日没夜跟着那些虚构的男女主们一起乐啊悲啊，生活也便如此过去了。有时是从早到晚，不间隙地看完一部。然后关上DVD，望着眼前一片蓝屏发呆。就像是到了某个热得喉咙发干的午后，望着碧蓝碧蓝的天空，仿佛永远不必担心天黑，那段时光是无限漫长的，在记忆里。直到眼睛像是被匕首刺到微微地疲倦地疼，秦丽才猛然间醒来，赶紧关了电视机，随即重重地躺下身一头栽入梦里。
那些梦仿佛很长似的。一直很长很长，长得像是大半个人生，像是前半生的记忆，慢慢地充斥着四周空气，渐渐地将她包围。
何天齐说，秦丽，你再这么懒下去小心没人敢要你。那时的秦丽很不在意，那我就赖着你了！何天齐仰天一声惨呼，随即明亮地笑起来。秦丽在梦里仍能见到这样的笑，刺目而张扬。

大学刚结束的那段时光，天总是灰蒙蒙的像要塌下来一样。
四处投履历，却四处没有回音。挣扎了许久，秦丽终究放弃了。她读的本就不是吃香的名牌大学，更何况如今就业状况本就长盛不衰。中国那么多人，随便寻一个证书都比她多，底子都比她强。
幸好秦丽有满肚子的墨水。于是几经碰壁后终于发表了第一篇文章。是一份不太出名的报刊，占了整整的三面纸。稿费不多却足够让秦丽美美地乐上很长一段时间。那是她第一次靠着自己赚来的钱。捧在手中，光看看就觉得无比自豪。
再后来秦丽真的就走上了作家这条路。不胜坎坷然而一路收获累累。她写的东西多乎关于爱情。尖锐的词句、残酷的现实，这样直白的写法倒让她的作品在诸多美好梦幻的爱情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所以秦丽便有了足够的理由懒下去。她不常出门，一出门便总要买一大堆东西回去。像是某种冬眠的动物，藏在小小的洞穴里不愿见人。把自己与世界隔开，慢慢地品读自己的内心。时间长了便觉得自己的心真的是黑的，流着脓脓的毒液，止都止不住。

何天齐会弹很好听的钢琴。秦丽爱看他干净而纤长的手指流畅地划过黑白的键盘，像极了真正的钢琴师，帅气而利落。
自那以后秦丽便梦想着有一台钢琴，静静地放在高大的落地窗前。有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一洒而下。她幻想着是否有那样一个人，会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手放在键盘上细心地教她。但那始终只是幻想罢了。这样美的景致只出现在电影里，而非现实。
秦丽想，至少何齐天就不会。至少他就不会？

秦丽承认自己和何齐天的感情一直处在暧昧的边缘。只消一人点破，便会立马晋升。可偏偏他们都是那样的人，安然地享受着这种甜丝丝的空气却丝毫没发觉有什么不对。没有人站出来，所以直到毕业他们仍旧是朋友。
一直都是朋友。
秦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眼。手指在鼠标上轻轻一点。这期的连载任务算是完成了！泡了杯香香的茉莉，她突然跑到卧室里，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什么。

想起了那样一个午后。何天齐穿着一件天蓝色的T-shirt，额头上的刘海微微地抖动，伴着一脸明澄澄的笑。那天他们去郊游，两个人，一只包。
爬了好久的山，就快觉得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到了山顶。那时的太阳已快落下，让秦丽想到了层林尽染，想到了落日残阳，想到了很多电影里的镜头。总在最后插上这样一段，像是一种暗示，又像是一种完美的收场。
回来后秦丽的口袋里多了枚戒指。银白色的，当年很流行的那种。她想是何天齐给的吧。
再后来何天齐就走了，一去再也没有消息了。
然后秦丽就开始做那一个个没有尽头的梦。梦里的她总是很迷茫地在跑，周围是大片大片血红的虞美人，头顶是很高很高的天空。她想是在寻找什么，却从没有找到过。

秦丽记得有次她生病，蒙蒙胧胧起身想喝茶，才见到厨房里的何天齐在为她煮粥。当时她差点跳起来，指着何天齐大叫，你是怎么进来的！何天齐不以为然地瞥她一眼，硬是把她抱回了床上，递上一碗热腾腾的粥后，才不急不缓地说，你地花盆地下不是有把钥匙吗！
原来是这样。秦丽喝着粥，没再追问何天齐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只觉得这粥好汤，烫得舌尖都起泡了，烫得眼泪就这样火辣辣地流到碗里。

何天齐走的那天秦丽一直钻在被窝里，把头蒙在枕头下面，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天。醒来后才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随便吃了碗泡面又躺了回去。连续这样好几天。

收到戒指的第二天何天齐一早打来电话约秦丽去吃小笼包子。秦丽一骨碌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试了好几套衣服，才下定决心般着了身粉红的淑女装。是去年商场打折时买的，一直没穿过。取出了最喜欢的红色小皮鞋，拎了个可爱的手袋就出了门。走到楼下才发觉忘了戴戒指，又是一路急急忙忙地跑上去。
何天齐说在小区门口等的，可是迟迟未到。
秦丽不耐烦地看着表，心想这待会儿要如何如何把他骂得抬不起头来。低头掏手机的时候，秦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抬起头，看到车尾急急地转了过去。突然觉得捏不稳手机。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沁出了汗，薄薄的一层。

关上冰箱，音响里好不疲惫地回旋着陈淑芳美丽的嗓音。秦丽总觉得这美丽的背后是悲伤的，像她的歌声还有那迷人的旋律。是否会是一杯毒酒，泛着琥珀色的光泽，散发着淡而迷人的栀子香气。蛊惑着人去喝它，带着笑，美丽的汁液顺着脖颈流到心中溃烂的地方，开出一朵五彩的花朵，妖娆着缠绵整颗心，蔓延到喉咙口，掐断你的呼吸。

突然有些累了。秦丽陷在沙发中，微微眯着眼望着窗外的日光，如此恬静而柔美的。
秦丽想，尽管写了那么多小说，却还是不知道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