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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3 13:4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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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新约•哥林多前书》
咖啡店12点钟就要关门。她给工藤打了电话,是没有人接听的声音。只好打车回宾馆去。
夜间,郊外的公路非常寂静,能够听到雨刷工作的轻微声响。疲倦地司机打着哈欠抱怨这该死的天气。“之前我在洛杉矶。那里永远没有冬天。”
午夜电台仍旧在放着音乐,是一首老歌。
Merry Christmas, darling. We're apart, that's true. But I can dream. And in my dreams, I'm christmasing with you.
“后天就是圣诞节。”司机自言自语般地说:“还有一份礼物没准备好,小克里斯那家伙每年都给我出难题……”
路灯平日里惨白的光芒此时映在雪地上也显得晶莹剔透。那些光晕迅速地从两侧滑过的,仿佛穿越一个旷远的梦境。
回到房间后困的几乎睁不开眼睛,扎进被子里就结结实实地睡了过去。第二天又是被铃声吵醒。
“灰原?我是工藤。”
“嗯,听出来了。”
“昨天我们后来去找一个人去了,所以很抱歉……”
“没事。习惯了。那个案子解决了?”
“嗯,是自杀。雇佣了职业杀手来谋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实际是自己化妆后走到阳台上被远处的人开枪击中。那天下雨,尸体被发现时脸上的那些东西早就被冲掉了。其实他在1个月前就被检查出是肺癌晚期,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嫁祸给他的妻子,而且财产她也不会得到一分。”
“听起来真像三流小说中的情节,不怎么高明。”
她一心想结束这个电话,再回去睡一会儿。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挂上了。没有半分钟却又不屈不挠地响了起来。
她在接电话时的声音永远是平静克制的,仿佛答录机里的那个女声。
“赤井秀一?”她很快认出对方的声音。显然是在预料之外的。
“是。你现在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一下吗?昨天发生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说:“是关于组织的。”
她觉得要用力把话筒紧压在耳边才能阻止手指的颤抖。“真是凑巧。”
“没办法。”
“我30分钟后到。”
路况非常不好,司机在上车时就告诉过她。附近似乎有一个慈善募捐活动,有几位明星出场。到了路口时几乎5分钟也走不到200米。
她晚了接近20分钟。在会议室等她的两位探员都穿着黑色西服和灰色领带,戴着FBI的胸卡。在她走近时同时站起来与她握手。
Anthony Cassel 大约40岁左右,淡金色头发软软地贴在脑袋上,灰蓝色的眼睛,神情严肃,看人的眼神和他说话的语气一样冷漠刻板。Brandon Garrett要年轻一点,棕色短发,说话时脸上也总带着微笑。
Anthony 在她坐下后便立即切入正题:“非常荣幸能见到您。我想10多年前那种APTX4869的具体资料您有备份吧。”
她不满地皱了皱眉,这样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对面两个人的眼睛。“我想知道FBI在事隔那么久之后为什么又对这件事发生了兴趣。”
他看了一眼Brandon,于是后者清了一下嗓子开口说:“那个案子一直以来就没能得到完全的解决。在这一点上我想我们的立场是相同的。我相信您的手上还有一些珍贵的资料,如果能获得您的帮助我们将感激不尽。”
她几乎这种搪塞的语气激怒了,但也只是淡淡地说:“在提供资料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
灰原从包里取出一份报纸推到对方面前,指着角落里的一处新闻问:“那么请问,我们所说的这件事是不是和这条新闻有关呢?”
那是一个小幅的报道。昨夜FBI发现部分武器失窃,其中甚至包括一架冲锋枪。
对方镇静地看完那则报道,耳语了几句,Anthony点头后Brandon才说:“是,具体说来,是和我们派到组织里的一个卧底有关。事实证明,他是个双面间谍。”
她紧盯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组织也许已经利用我们放松警惕的这几年发展到了我们无法设想的程度。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她取出存储卡递给对方。“希望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全部。”
Brandon接过存储卡,正想说些什么,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接了起来。
“嗨,Frank,我在局里。怎么了?什么……车祸?你在现场?有没有照片?”
Anthony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灰原站起身说:“我想我还是出去一会儿。您可以随时叫我。”
“我想您没有回避的必要了。”Brandon啪地合上手机,说,“这个人您应该见过,就是Kent夫人。Angelia Kent。20分钟前在394号公路发生的车祸中死亡。”
灰原立刻明白过来。“你们一直在跟踪她?她和组织有联系?”
“合作的话总该有一些诚意吧,嗯?”
Anthony听到声音后惊异地抬起眼睛,随即不满地说:“赤井,这些还都是没谱的事情。”又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我和Brandon到现场去,那里一团糟。”
“我们去咖啡室?”
她点点头,又问:“这里有自动售卖机吗?刚才想起来早饭还没吃。”
“外面就有。”
她走出去,在售卖机前发了一会儿呆。当然这在陌生人看来也许只是在比较该买哪一种。灰原一边往回走一边撕开蛋糕的包装纸,咬了两口就感到胃里一阵抽痛。那块蛋糕甜的太厉害,油腻的味道仿佛堵在嗓子里怎么也不会下去。吃了一半就随手扔掉。
咖啡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听到开门的声音迅速转过身来。
赤井把电脑推到她面前,说:“这是现场传过来的照片。”他在说话时仍习惯性地直视对方的眼睛,语气却带着微微的倦怠。
一辆鲜红漆色斑驳的Maserati,挡风玻璃已经完全碎裂,整个车体完全倾向右侧,一个轮胎脱落下来。看上去坚固无比的金属外壳在强烈的撞击下就像纸板一样脆弱。
“是侧翻过去的?”
“嗯,像是前车轮轧到了什么东西。而且昨天夜里刚下过雪。”
“那么就是谋杀?”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车的侧面倒是还有子弹擦过的痕迹,不过应该是一段时间之前的了。”
室内空间有限,她被渐渐浓起来的烟草味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到了最后几乎是故意地,既然那颗心老是和自己过不起,干脆咳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
她觉得这仿佛是做了一个很失败的实验却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的感觉,在下午接近5点钟的时候,非常想回到家里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可惜12小时的睡眠并不足以让这些恼人的事情全部消失。所以她必须把冰冷的手指按在滚烫的脸颊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把那些纷繁的线索一条条理顺,像梳头发那样编成一束。
这些事情或许都是无法屈尊祈求改变的。只能一点一点去适应,适应不来也只有当回鸵鸟,叫嚣我看不见我看不见。年岁渐长后却连自欺欺人的闲情都没有了,顶多偶尔还会想想,若是只会为上涨的物价和匿名情信而发愁该是多么好的日子。
她把手覆在昏昏沉沉的额头上,从指缝间看到赤井把烟摁灭,蹙着眉看那仅有的几张图片。她一向不喜欢他那种眼神,尖刻的锐利的样子,似乎面前每一个人都是需要分析审问的嫌疑犯。
“最近怎么样?”他眼睛依然紧盯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问。
她扭头去看外边灰蓝的天空。无非是一些琐碎而无足轻重的事情,再多也仅限于化学实验室冷硬的玻璃仪器和半夜的书桌前醒来不屈不挠亮着的一盏高瓦数台灯。再多的也就只是抱着书和笔记睡的不省人事第二天清晨用冷水冲下脸照样出门坐车上学,看上去坚不可摧的样子。不过是寻常学生的生活。
“嗯,还好。”她放下咖啡杯,无所事事地看着瓷器上起伏的暗纹。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明白这究竟是被时间磨的耗尽了底气还是真的能够从容淡定应对自如。
“或许你应该到美国来。”他合上电脑转向她,那个几乎难以分辨的无可奈可的苦笑让他的轮廓柔和了一些。
“没那么大的进取心。”她低声说。这个城市看上去固然温暖可亲,深入其中后才会触碰到它坚强冷硬的外壳。厮杀惨烈日复一日到最后两败俱伤。
“你知不知道小兰近来如何了?毛利兰。”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唐突,只好尴尬地等着他的回答。如果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如此小事可能根本不会记得的。
“似乎现在是一家报纸的编辑,做一个娱乐版面什么的。”
她微笑。平常人眼里看来,一个女人能做的也仅限于此。这是最自然的结局。
“听说已经订婚了。我不太清楚,朱蒂和那边仍然有联系,可以去问她。”
灰原感觉到刚喝下去的咖啡开始凝在味蕾上一点一点苦涩起来。果然免费咖啡从来都是那么难喝。“和工藤?”
“不是。他们没有在一起。”
她一时找不到词句来形容,过了半晌才说:“其实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又补充道:“我充其量是自作自受。”
思考也是需要力气的。这种能力好像也已经离开自己很久了,到现在还不愿意回来。她干脆站起身来说:“我先回去了。有些累。”
“嗯,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她把椅子放回去,随口答应下来。出去时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外面的风还冷得很,她把衣领往上拉了拉,沮丧地发现它还是太单薄不足以抵挡来势汹汹的寒冷。
想来兰依然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个童话,雾气恍惚月夜迷人,森林里有蝙蝠猫头鹰与巫婆的糖果小屋。公主越过沙漠丘陵河流去和王子相见。如此诱人而难以相信。
你是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但我并不爱你。
又开始下雪,细碎的雪花全部粘在外套上。路边打车的人排成长队却一辆空车也没有。灰原等了一会儿开始不耐烦,只好往前走,去公交车站。
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手脚冰冷,脸颊反而热的出奇。她脱下手套,把手放在脸颊上,试图让它们恢复知觉。
是在那天之后灰原哀开始认为,一个人需要的只不过是一张柔软的床和醒来时的一碗热汤而已。
她觉得大概是有点发烧了,只想赶快回去吃点药,喝一大杯热水然后再睡一觉。走到一半刚好遇到有人从计程车里出来,连忙赶在一个中年男人之前迅速地打开车门。上位乘客身上的香水太浓,到现在车里还都是那种呛人的气味。
回到宾馆时忘记吃药,立刻开了空调躲在房间里睡觉。在温暖的梦境中,浑身上下却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梦中自己不停地接电话。每个人的。甚至是死去的明美。她说:“志保,好好照顾自己,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她的声音逐渐模糊低沉下去,像是空荡荡的走廊中缥缈的回声。还有工藤。仿佛还是很多年前,他的声音都是小孩子自负清脆的音色:“灰原哀你这个大笨蛋。”
这是发生在何时的事情了?是那次她说不可以牵累大家,宁可独自去死,还是之后告诉工藤说小兰大概永远接受不了他就是柯南的事实?
而她所能够做的,也仅限于放下电话,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它还在走。
时间还在走。
醒来的时候头脑愈发昏沉,全身发冷,衣服全浸了一层冷汗,湿答答地粘在身上。她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去吃点东西。去行李箱中翻找随身带着的药片。白色的阿司匹林小药片可以比任何事物任何人带来更多甜蜜的抚慰。
手机上显示一条未读短信。是Valeria。圣诞快乐。祝假期愉快。
她觉得自己恍惚的几乎已经看不清楚屏幕上的字母。电话接通后也是Valeria问了好几声后她才反应过来。
“Sherry?是你吗?”
“是。”她连忙打起精神说:“谢谢你的节日祝福。”
她已听到那边的音乐声,是圣诞节欢快的曲调。然后声音一下子嘈杂起来,很多人大声谈笑的声音。
“嘿,Valeria,要到哪里去?”有人在叫她。
“出去接个电话。”
又突然间安静下来,仿佛只有空旷的风声。她说:“假期怎么样?和你的男朋友。”
“我说了那只是普通朋友。”灰原疲倦地重复说:“我们到地方后就分开了。”
“你一个人?”
“是。在宾馆,现在。”
“你听上去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她忧心忡忡地问:“早些去看医生,别对自己的身体太有信心。”
“没什么,不过是小感冒而已。”她带着微微显得倦怠的沉重鼻音说。“这几天下雪了,有些冷。”
“这边也下雪了,不过总是存不住,落到地上就化掉了。大概是因为今年冬天太暖和。汽车开过去就嚓嚓地响,到了晚上全部冻住,把路灯光映的惨白一片,直晃眼睛。”
“哦,是吗。”她心不在焉地问。那边又传来叮叮咚咚的音乐声。Jingle bells,音色犹如那日咖啡店门前被吹开的风铃。
“Valeria,节日快乐。”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啊,谢谢。”过了3秒钟话筒里才有她的声音:“Sherry?”
“嗯,我在。”
“刚才老爸来送礼物。”她解释说。“是个音乐盒。他还当我是很小的小女孩,哈。”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所有地方的气氛都是一样的温和安适。她想起小时候收到的一种礼物,小小的玻璃罩下有塑料城堡风车和小人,打开电源开关后就会亮起一盏灯,塑胶泡沫制成的人造雪花全部扬起来,还有音乐,通常是生日快乐,或者Jingle bells之类。玻璃罩下仿佛可以膨胀出一个完整美好的桃源。
“圣诞快乐。”她说。也许应该尽快结束这次通话,太阳穴下的血管砰砰乱跳,或许有些严重了。
“你也一样。闲着的话不如去奥兰多的迪斯尼乐园,别对自己太苛刻。”
“是,谢谢。”
包里应该还有些巧克力麦片什么的。她用电热壶烧了开水,打开壶盖时热腾腾的蒸汽全部气势汹汹地冲出来。她在墙壁上靠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了点,继续把水倒进马克杯里。
有人在敲门。过了一段时间她才确认是自己房间的外面,这个时候大概是晚归的旅客认错了房间。
“喂,灰原,你怎么了?开门!”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节日期间宾馆的隔壁房间都是空着的,噪声在空旷的建筑内非常尖锐。
她无可奈何地过去开门。“你是不是已经有撞门的打算了。”
对方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声音却透着后怕。“我敲了将近5分钟的门!”
“能有什么事。”她耸耸肩,“我好好的,只是在睡觉而已。”他的目光转向桌子上还没收拾好的麦片热水和阿司匹林,灰原立刻发觉对于他所有的谎言都太拙劣。
“有点发烧,我已经吃过药了。”她老老实实地坦白。
“白痴,你不会去看医生?”
“出门打不到车,医院又远的很。常用药反正包里都有。”
“你根本没给我打电话。不要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他不耐烦地说:“走吧,别让我在这儿一直看着你。”
“去哪里?”这种情况下怎么都匀不出力气来和他吵架了。
“医院。我在停车场等你。”他自顾自地转过身,边往电梯走边在口袋中翻车钥匙,金属窸窸窣窣的声音很久才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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