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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 木已成舟 fin

见习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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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6 18:27:4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1.
那个时候她几乎是有点颓败地整个人窝在暖黄色沙发里，不断摆弄着腿上的黑色笔记本。手边的携带亮了又暗，微微震动在柔软的沙发上丝毫不起提示作用。花了两小时又二十三分钟捣鼓完程序的初步框架，终于整个人松懈下来倒头就睡。醒过来揉了揉眼，干涩疼痛，瞥了眼当初从IKEA买来的纯白色时钟，起身梳洗加觅食。
对着浴室里大大的椭圆形镜子刷牙，她算是有机会检阅自己几个月不规则生活所致的脸孔，白花花跟刷过似的，见不着血色。她也不吃惊，所谓见怪不怪，一年里间歇着出现这样的面孔已是常事。熬夜咖啡不过小把戏，她甚至有些好笑地想，之前还觉得自己的人气血色是被夜猫子生活领走了，转念细细思忖，就这窗帘常年拉得严严实实的，自己睡了醒醒了对着笔记本困了再睡，如此迂回，早分不清白天黑夜。有的只是与日光灯的轮流作息。
有的时候编着编着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手指僵在半空里，凌乱而孤寂的姿态。她索性摊摊手，翻出压在靠垫后的遥控器，开了电视机胡乱地找频道看。碰上热闹的综艺节目，主持人来宾热热闹闹地凑在一块东侃西聊，该八卦的八卦该神秘的神秘，中途插一些或华丽或简单的歌唱舞蹈表演，台下是观众的尖叫欢呼鼓掌。她跟着笑，笑着笑着觉得空有一个底气不足的弧度。于是那些矫情的小悲伤裹着大段回忆让人万劫不复。工藤新一的名字窜上来，她看见茶发女孩子不符年龄地抱着双手声音优雅，把身边的小侦探气晕才算数。又或者，电视空放在冷清的背景里，叽叽喳喳的更显孤独，她叹了口气按下开关，瞬间黑掉的屏幕像个巨大的无底洞。
那天玩文字游戏，请写出尘埃落定的近义词。她下意识地拖口而出木已成舟四字。系统提示是刺眼的红色ERROR，网页卡了几秒自动关闭，她咒骂了几句合上笔记本。再后来想起来去找那个站子发现无处可寻，她要的答案落空，便告诉自己不就是木已成舟吗。宫野志保有时自己看不懂自己，不明白镜子里面肤色微微营养不良眼神冷清的女子为何会是她。于是记起他说灰原你不要总是自己给自己下套然后往里钻不愿意出来。她反击我哪有。他无奈，双手扳过她的肩，比如说我说江户川柯南身边的人只会是灰原哀你却会回答我所以工藤站在毛利兰身边再合适不过。而你不知道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生命里根本无法割裂的一部分。她还给他沉默，他抱住眼前沮丧的茶发女子说这才是事实。
宫野志保给一些杂志写稿子作为副收入。那些男子女子纠缠的小情事似乎向来合大众口味，越跌宕越揪心，于是她的生活费在她随意的杜撰叙述中源源不断。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旁观者，凑出一些皮影一般的人儿加上或动听或平常的名字，给他们开端高潮和尾声。不附带任何个人情感。有时她会突如其来地被愧疚感牢牢抓住，对自己似乎不怎么投感情的功利性叙述百般后悔。她知道自己不愿意用文字给自己筑起一个徒有其表的外壳，她向来选择她所热爱的这点毋庸质疑。后来宫野志保觉得其实她不曾敷衍。那些角色里或多或少有着自己或者是工藤等人的影子。这大概是所谓的情不自禁。
2.
那日遇上多年不见的大学时代友人，目光相撞的时候彼此都看见对方眸子里的吃惊一点点变成笑意。学生时代的单纯欢乐现在想来如此轻易如此迷人，两人说着说着便吸了吸鼻子觉得有点酸。彼此在毕业后失去联络，各自寻求生存，不免一身伤。目光中曾经清澈的部分渐渐消失，自己就是有所察觉也无力抗争。宫野志保向来是出色的倾听者，当她面目平静地看着你，你会像木偶般被看不见的线所牵，源源不断地道出你的失望你的无奈你的抱怨。你信任她，超出你自己能想象的限度。所以不难解释SHERRY心理专栏为何月月收到如此之多的来函，都市男女都被这个署名SHERRY的一语中的所吸引。更何况对素昧平生的人袒露心声往往很轻易。他不在你的生活圈内，足够客观，更准确来说是毫无威胁。
我们要很多很多的安全感，除非内心足够强大到与孤独实力相当。那么这样的人，要么是心地单纯透明毫无阴暗要么是在人情冷暖里存活安好。她写下这样的句子，无前无后突兀地落单。突然觉得累，埋下头却仍旧睁着眼，直愣愣地对着与自己距离几厘米的木头桌台，午后的阳光打在身上。摊开的记事本有着黑色封皮，被不断吹过的风翻了几页。她在星巴克的露天茶座，思路枯竭。
提了很久的帆布包是买相机时的赠品，品牌的设计理念趋于简约，赠品也不失水准。宫野志保背着它走过无数城市的大街小巷。内囊宽大而表面看来不怎么惊人的米色帆布包，logo很是好看。东西丢得很随意。携带，相机，旅行充电器，润唇膏，黑皮笔记本，木头铅笔黑色水笔，眼镜盒子之类。她必须做好充足的物质储备，为了满足自己强盛而阴晴不定的行走欲望。

3.
早晨醒来突然不甘，想要享受充足的大好阳光。拉开帘子，看着温暖的光线瞬间爬满落地玻璃窗。伸出手，有些犹豫地张开手掌，她终于仰起嘴角。被阳光打上温度的空气里触感干燥温热，她像一个孩子一样神情虔诚。她想工藤我大概是你的劫难吧。粗神经的高中生侦探和青梅竹马的幸福生活，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她也间接插手搅局。扮演作为小学生的灰原哀时，常常看见毛利兰恍惚的神情，而事实证明那女子比她想的坚强。迅速地缓过来，握过稚声稚气的江户川，弯下腰微笑温柔，她听见她说柯南要回家了哦。他愣过神又恢复，她看得真切，那一丝无法抹去的阴影在他的眸子藏得很深很深。她便难过得要死，责骂自己研制什么死人的APTX4869，似乎是忘记曾经冰冷的心，宫野明美死后只剩下绝望，面对死亡无所畏惧，把研究成果交给组织的时候她像是在等一场场沉默而神秘的死亡预期上演。而我们始终坚信她比谁都善良。否则握着死亡名单的雪莉为何颤抖不已。
收到陌生邮件约稿，她犹豫了会儿答应下来。所以看见赤井秀一仍旧万年不变灰色大衣抽着烟等她出现的时候宫野志保突然明白有些事情是注定。好比灰原哀，好比江户川柯南，又好比少年侦探团。惟独一件事她逃避至今，从她背后传来他平静的声音，说喂江户川柯南好象爱上灰原哀了要怎么办。
他不曾后悔，他只是如梦初醒，望着女孩子跑远的身影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工藤新一挠挠头，携带开始震动，他的青梅竹马想要问问这个推理狂要不要去参加铃木大小姐的生日会。还是我手头有案子走不开抱歉啊兰这样的拒绝。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能用拒绝回应这个等了他那么久的温柔女子。她小心翼翼地掩饰起自己的失望，不去询问有关他何时回来的信息，稍稍抱怨几句他的忙碌便挂了电话。嘟嘟嘟的盲音听得他很是泄气。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她，茶发女子决绝干脆地离开他的生活。他失去自己似有若无的爱情，不断想起她的脸，听见她说工藤我们之间无关爱情。
4.
宫野志保曾经很疑惑，姐姐到底爱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哪里。她甚至有过一丝不满，在宫野明美面前再独立再果断的她也只会是一个孩子。妹妹的身份让她不自觉地依赖她，所以她把亲情放大几倍直到她看见她甜蜜的笑容得知了她的爱情才发现自己的失算。她亲爱的姐姐要把一半甚至更多的爱分给一个男人。她苦笑，想那时自己的任性赌气，想若不是他也许直到现在她还无法真正明白宫野明美。
他抽烟的样子依旧冷清。稍稍点头算是招呼，对她的到来不显丝毫吃惊。她给自己要了柠檬水，瞥见他向来不动声色的嘴角微微上仰。他说我以为咖啡是你首选，而明美则习惯要柠檬水。他的眸子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悲哀，她想他仍旧惦念她。就如同工藤于她。于是她笑，转过话锋说我现在是崇尚健康生活一族，咖啡因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5.
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喜欢彩色气球。三年以前她被戴上小学生灰原哀的帽子，一行六人去游乐园。吉田步美指着兜售气球的小贩冲江户川柯南喊，半月眼的小侦探扶头叹气，挤到人群里要了两只气球。握过她的手塞给她细细的线，她愣住又回神不忘臭他，我又不是小孩子给我气球做什么大侦探难道忘记了。他瞪过眼，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东西么，下一秒表情又无力起来，苦笑说你要我怎么忘。
三年后她想起当初，嘴角不免勾起一个悲伤的弧度，工藤我可真是败给你了。明明每次都是我在情不自禁惹怒你到最后你还我一个万年无辜的表情加些看似意看似随口说说就那么轻易要了我的命的话。
三年以前的游乐园灰原哀牵着一只红色气球站在江户川柯南的阴影里，面前的小侦探望着云霄飞车出神没看见茶发小姑娘松了手再狠命地去追那根他给她的线。耀眼的红色越飞越远，她停下步子放弃追逐，低头看着空握的手掌慢慢张开，掌心布满纠缠的纹路。她笑起来，笑出泪来抹掉。而后来的后来背后传来他平静的声音问她关于爱情的选择题，她脑中满是那日飞走的那抹红色。所以宫野志保终于是放弃灰原哀，而关东名侦探工藤新一却是拽着江户川柯南死死不放。
6.
他接到她的婚宴邀请函，终于释然。他始终无法开口要她结束等待，她则是燃尽所有对他的期望，放弃从小她会成为他的新娘的信念，选择用另一段感情甚至是另一种生活去治疗他给的伤口。婚礼前夜她醉酒掉泪，不断自言自语。她不曾设想在她最美的时刻，挽着的竟然不是他。她曾坚信黑色礼服穿在他身上才最为英俊。而最后她发现那些事情永远只是她的理想。只是温柔如她，提不起丝毫与恨有关的情绪。于是他听着电话答录机在嘀声之后她的絮絮叨叨，握紧了拳。他对他的辜负无能为力。
7.
收到赤井秀一邮来的杂志样刊以及可观的稿酬，她感叹他雷厉风行的行动力。杂志是主流之列，也就意味着足够大众，而品质却不失水准。她疑惑这个男人怎样不动声色地用这些相片和铅版字让那些人乖乖掏腰包。突然看见他的字条，这些相片拍下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去处，而你给的文字却意外地恰如其分。所以擅自决定拿来相配。
她笑，偏过头望着即将破晓的天际想，姐姐这就是你爱的男人。
如他所言，她的字加上这些相片再合适不过。宫野志保想，这篇近万字的自叙，写的时候源源不断，在最后一个句号后戛然而止。似乎她不是一个叙述者，而仅仅负责把它敲进记事本，等他的约稿然后交出。从头至尾有有股力量支配她而她如此甘愿。就好象现在站在她面前满面笑容的工藤新一。所有的事情不过指向一个明朗而她逃避过的答案，他们之间，早就木已成舟。

fin

[ 本帖最后由 Izumiakito 于 2008-12-12 18:1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