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i l e n c e（寂静）[-fin-]

Ranyaoya

     s i l e n c e，寂静。念出来的感觉就不那么轻松。仿佛在咀嚼一场秋景。
      是一边听着班德瑞的《AUTUMN SCENERY》（不妨去听听）一边来完成她的。
       嗯。2000多字的短篇，不同于传统意义的小说，叙述也不尽悲欢。
     但她于我来说，是枚谨小慎微的纪念，是只玲珑的徽章。她被我别在窗前，一如烟花落进头发。

[ 本帖最后由 Ranyaoya 于 2009-1-26 22:24 编辑 ]

Ranyaoya

【浮尘】

饰雨。

有时候想呼吸一束两束的光，它们如你周遭的气息，那样温暖。

有时候想将指间缀满桔梗花的颜色。有的时候想把长发再留长。

有时候会让风擦过耳边，有时候会微笑绵延。

有时候听着地铁站寂寞的步子，开始偷偷分辨，那些孤立无援的姿势。

有时候会爱上秋天。一树一树委地的蝉声和平静的阳光。


我开始相信清晨是美好的。你从熹微的光中向我奔来。个子高挑，笑容里有轻轻的骄傲。我顿了顿，想抚摩你头发的手僵持在空中，悄然收到了背后。和你走在一起，总是像在旧时光里漫步。感伤和愉悦都仿佛不着痕迹。

你拂去我肩头的花瓣，“知道么，我有了爱人。”

我扫描了一下记忆。记住了今天。

我亲爱的小姑娘，她如同应景的蓝朵，舒然，展放。

“葵。”你喃喃，“这是他的名字呢。”


我的手指在阳光下不停地比画着，抓住一些逸散的尘埃，放掉一柱悠然的空气。

可我什么都没有说。

【潮头】

饰雨在夏天与秋日遥遥对望的时候，买下第十三张电话卡。卡片是旧旧的粉红色，画着遥远的雪花和垂落的天幕。主角小熊有些孤独。她忽然对它心生怜惜。卡片被她紧紧握在右手心，而左手试图捕捉一些海水的蔚蓝。就这样，香甜的思念，腥咸的眷恋，迟迟摇摆，归于内心。一如她经久不息的奔跑。

临近海滩的时候她摘下系带子的黑皮鞋，脚踝浮着淡淡月光。远处有颤颤巍巍的唱诗班的声音，领班的修女有着纯正的发色。 饰雨星期天会在教堂边拾到漏下的祝福，抑或是忘却的洗礼。金发修女的温和与这座城池十分映衬，但饰雨知晓，她是寂寞的。太阳出来的时候，她就对着向日葵流泪。她自私地种着满园的花，全然是一些没有香气的骨朵。开得像一层一层的阳光，打下来，滴落在手指上。它们和不爱说话的修女那般相似，日日对着朝阳，因为疲倦而悲伤。
  
饰雨喜欢座落在海边的电话亭。电话线那端的爱人可以清晰地听见海潮的呼吸声。此时他们说蒙蒙的情话，仿佛是六月的烟花。她迅速播下一串号码，食指的心跳有如风铃。整个过程她是微阖双眼的。她无从得知，电话的那头，是怎样陌生的名字，愠怒的表情，声线是一根压下去的弦。
“笃------笃”。
“喂。”是男声。喑哑的男声。
“可以和我一起听听海么。” 她的声音很平静，“当然，你也可以放下听筒。别理会我。”
男子沉默，转而轻轻笑起来，让饰雨想到十五岁那年碎掉的星星。
“乐意之至。”他放慢语速，“叫我葵。”
  
有一些爱是好笑的。她们美丽于大大小小的巧合，因为流光几点，星云漫漫而变得柔和异常。这些被时光掖在了赤道的边角，就像冰冷城池中摇曳的灯火。通透绚烂却更昭然表情的苍白。
饰雨用第十三张电话卡播过去，竟然有着仓促而细致的回应。不同以往，被撂下长长短短或讶异或苛责的句子。这一次，是深雪般温厚的包容。
十三。十三。
你看，这错落的韵脚，多么像我们的一生。
而后他们都选择沉默。
而后是潮水拥抱礁石的声音。一纸思念的回声。

Ranyaoya

【暖光】1.
      他们开始长长长长的通信。 饰雨在信里写，可我为什么不能把回暖的第一场阳光留给你。因为保存着冬天的体温和靠近春天的忧伤，才会泻在我的身上。染上一些森林的芳香和雨水的潮湿，带着被鸟群戏谑的小小不满，兜兜转转，在风中邂逅饱满的果子和残缺的花朵，被我捧在手心。这样的阳光，我却不能给你。
      当美好来临时，请你选择闭眼。
      葵会在太阳落下的前一个钟头去海边取信。那座电话亭是翻新过的蓝色。那样的蓝，总让人变得柔软。变得恐慌。变得惧怕错过一些什么。
      信封被密密匝匝的手绘葵花包围。男人拆信的时候心很疼，他有些伤感于她的乖巧与执着。星期一的时候她寄一些红豆。没有想象中的晶莹和坚硬，只是闲闲地倚在那里。用指间拨动会有窸窸窣窣的歌声。如此嘹亮。
      星期二的时候是银杏。光洁的叶面适合以小楷题诗。 饰雨抄下电影里深浅不一的对白。有一句大抵是这样的。“灵魂是去不了天堂的。因为他们触碰云朵，便会成为雨水落下来。”她一声一声地问他，葵君，那么，让我和你一起落下来好不好。起码还可以相送一程。
      星期三饰雨去了修女的葵园。花朵已然是很繁盛了，却有着此起彼伏的倦意 。那些花朵是不可爱的，可为什么会有孜孜不倦的蝴蝶，愿意寻找她？饰雨挑选几根散落在小园子里白鸽的羽毛，内心拥满了快乐。她一度以为，这是越过青空的最好的定格。
       ……
2.
      葵把信笺松松地展开，他的手掌宽大，像极了重重叠叠的花瓣。而寄信人粉蓝色的心事，如同轻烟般柔柔环绕。他离开电话亭的时候，华灯拢去了睡意，光从指间稀释出来。他觉得是时候抽一支烟，于他来说，吸烟不是习性，亦不是遣怀的良药，只是想要安静地做一件事情。不是孤单，亦不是牵挂，只是在默默的黄昏，流水和誓言都淡去的时候，一个人想要做的事情。
      这天饰雨只留下零散的词句。她说，葵君，我如此地，想在暖光下，享有一个永恒的吻。
      他着着紧身的黑夹克去见她。他一面揣摩她少女的容颜，一面去温室选购一些向日葵。卖葵花的是个沉静的修女。她的金发很粗糙，蓝眼睛有轻轻的信仰荡漾。葵试图寒暄几句，她却侧脸翻着一本装订古旧的圣经。她默念着诺亚方舟的那一段。“风雨过后，又是一片新天地了。”她的英语发音不那么纯正，葵亦没有再用心听。
      他回信给她，那么请你等我。  

3.
      请你等我。  

4.
    “为什么是葵花呢？”饰雨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是玫瑰，那种长满柔弱小刺的玫瑰，倔强又温柔的玫瑰。我喜欢那上面的露水。干净得如同眼泪。”
    “你知不知道，其实……”饰雨委屈地说着。
     他突然凑近她，想用嘴唇堵住那溢散的话。她有些像他最爱的香烟，可他不忍心用粗暴的姿势对待她。他迅速放开，选择深深的凝望。暖光下的风一层层略过，徒剩岁月的叹声。
     女孩捂着右颊，吃痛地流着眼泪。那是因花粉过敏而突兀起来的浅粉色，不细看却是爱恋的红晕。
     “我对向日葵过敏呐。葵君。”她破涕为笑。
     于是他清朗地笑起来，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谢谢你。”
     他对着她的伤痕深深一吻，“收下了我的花。”
     后来。再后来。饰雨才知晓那个宠辱不惊的歌手，那个名为城山优的男子，为何在唇上，也落下一个伤口。
     那是纪念他们雨滴般的吻痕。她想。  

【雪路】
     我自做主张地泡了一壶葵花茶给我的小客人。你只是淡然地嗅了嗅，便捧在手心。
     蓦地，我觉得一切都刚刚好。情窦初开的少女。被双手包裹的茶。涌动的阳光。若水的秋日。葵花谢去又开。鬓边花和祝福酒都束缚在记忆的阁楼。
     饰雨不再言语。一个寂静的开端，那么必然，她选择了回忆。我没有再追问她有关爱人的后来。她只是有些凌乱地复述那些片段。那个男子问她可知天为何如此之蓝，她答那是彩虹的复古。饰雨问他天坍塌了怎么办，他有些惆怅地叹一会气，那么我选择和你站在一起。因为我比你高13厘米。只可惜再也见不到飞鸟相亲相爱的风景。
    我闭眼想象那个名为葵抑或城山优的男子言爱的样子。
    而我亲爱的饰雨姑娘，一定会临摹千代子的口吻。
   “我爱的只是追寻你的旅程。”
    又开始落雪了。这里不需要音乐。因为美好得无以复加。我在梦中听见饰雨轻唤，“爱薇拉修女，我先走了。”
    我迟疑要不要用蹩足的英语道一句。“Please keep silence.”
＞＞＞＞·FIN

[ 本帖最后由 Ranyaoya 于 2009-1-30 23:3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