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局者[Fin]全文于一楼

血祭sherry

出局者

第（一）局

手机的光渐渐暗下去，屏幕上男孩子模糊而消瘦的轮廓、背后高大茂盛的梧桐一起隐秘无声，悄然躲进黑暗……
内心没有任何的预兆，眼泪涌了出来，用手抹却怎样也止不住……
“讨厌……”女孩子再次捂了捂眼睛，却都是徒劳，便松开了遮掩的手，微微抽泣起来……
无力垂下的手不小心按到了按键，屏幕亮起来：
“你不要再联系我了。”
干脆利落，甚至都没有用省略号，而是完完整整的断句。
女孩子的眼睛冲着光线的方向缓缓睁开，她闭上嘴不说话，空洞却略微冷漠地望着手机，苍白的背景，衬得信息里每一个字都极为突兀，像是匕首，一下、一下刺进心里……

请你，不要，再，联系我，了。

微微泛白的光芒刺痛了视网膜，像是置身于一间漆黑的房子里，面前有一扇极大的窗，窗外射进来的是近乎金色的光亮。那束光在眼前放大，衍生出颇具伤害性的白色斑纹。
仿佛恶毒的咒语般深深烙进心里，黑暗疼痛的几乎让人窒息。

眼泪脱了线，顺着眼角里流下来滑进嘴里，女孩子抿了抿。
咸的、痛的、干涩的、悲伤的……
或者概括地说：绝望的。

女孩子舔干嘴角的泪，苍白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光亮，回身拿起手机。
“我会证明自己比任何人都优秀。”
不敢出声念出来，怕微微张开嘴声音就会代替眼泪跑出来，默默地咬着嘴唇，用很慢的速度输进信息。
单手握着手机，险些把它摔到地上去，另一只手忙去够，弯腰时又不小心撞到头，探手捂头，又忘记手机……
“砰！”终于还是掉到了地上。
女孩子心疼地捡起手机，用力地擦掉上面的灰尘，咧开嘴露出一个极难看的微笑“呵~原来一件事情衰，所有的事情都会这么不顺。”
手机上的信息还未发出，依旧是故作坚强的“好”，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止不住地笑，甚至痛到弯下身子捂紧腹部，汗殷湿了衣服，女孩子解开领口，眼泪染在白色衬衫上，晕开一片。
尖锐的胃痛清晰地传到沐歌的意识中，为了前几天男孩子应允的“一起出去吧！”默默3天没有吃饭。不是忘记了一直都很严重的胃病，不是忘记了医生在上次痛的晕过去后三番五次叮嘱的“均衡饮食，不要不吃饭”，但是只为了让对方看到一个更加好看的自己，强忍着这样的折磨，一次又一次地拒绝食物。
只是不要知道现在这样的努力和付出还有什么意义。
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手指颤颤巍巍地点击“发送”，看着屏幕上画着信封样子的短信发送出去，渐渐恢复黑暗的寂静，整个人重新笼罩在影子中，顿时冷静的可怕。

如果说人天生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但是不包括自我折磨的话。
她会不会在北京极为寒冷的冬天清晨，从温暖的被窝里跑出来，在寒冷刺骨的空气中迅速地套上单薄而好看的衣服，出门为男生送去一份复习资料？
她会不会在自己高烧还没有退去的时候，扔掉敷在头上的冰毛巾，哆哆嗦嗦地为男生买一件他一直想要的衣服？
她会不会在男生微笑着看向其他女生的时候，温柔而小心地递去对方嘱咐她帮忙买给别人的礼物？
她会不会在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安静地面带微笑，目送着男生拉着别的女生的手轻笑地走上摩天轮，而自己独自跟在后面坐进下一个车厢？
这些无外乎都是折磨，它们真实地存在于每一处名为“记忆”的匣子中，缓缓而安然地滚动，如同一条条蜿蜒却悠长的小溪伸长蔓延，从每一处不易察觉的角落渗透进血液。
身体是我的，但把心留给了你。

想象着男孩子前几天还好温柔地说“你如果有什么事情，还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的。”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如果”、“还”“、会帮你”、“的”。
明明是条件发生句，明明依旧和以前无别，明明答应要让我快乐起来，明明是判断语气……
为什么刚过了两天，就把整句话的意思调转过来否定了呢？
原来一个人的承诺保质期，只有两天罢了。

原来自己始终是出局者，原来他的生活始终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原来他和她的生活从来没有交点，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把她剔除在外，原来她所有的付出都是无用功。
可是不想就这样，可是不想让他忘记自己，可是不想把所有的过去都当作悲伤，可是不想让关于他的全部变成回忆。

那么就这样吧，就这样安慰自己也许未来他们的生活还会有交点。
女孩子苦笑：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呢？



第（二）局

   “歌，你放学有事么？”正在收拾书包的沐歌听到身后晓叶的声音，本想一口回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男孩子忧伤的脸从无数条繁杂的神经中蹦出来，用很不安的眼神望着自己……
心猛地疼得无可救药，女孩子垂下眼睑，闭紧眼睛，想要赶走那样折磨人的目光，却死活也无法把它从面前赶跑。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正好没事，你想去哪儿？”
“相亲！”晓叶像只猫一样粘了上来“这回的可是个大帅哥！”
看着对方两眼放光的幸福样子，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火，女生毫不作声地抽掉被晓叶抱在怀里的胳膊，面容冷淡地应了一声，接着收拾起书包。
“喂！是给你找老公好不好？别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我能联系上这个，很不容易呢！”晓叶看着对方不在乎的样子有些来气，顺手将挎包摔到沐歌的桌子上，双手撑起身体跳到后排的位子上，双腿晃荡着看沐歌收拾。
沐歌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也许是听到“相亲”这个词很不舒服吧……

哦，是自己忘记了，和扬的事，谁都没有告诉。

是秘密，刚刚发芽的种子，埋在心底，从末端伸出新叶，蜿蜒纠结，缠绕着向上攀爬，从细微的样子变成茁壮的绿色植株，阳光从上面覆盖过来，吸收了更多的养分，生长速度难以预料。
终于，撑开所有的包围，曝于天日。

哦，好吧，那我忘记他好了。
沐歌深吸了口气，默默地拎起书包跟在晓叶的身后出了教室。

“木，等很久了么？”晓叶看着站在远处的男生，兴奋地挥手，脸上掩藏不住的兴奋。
祁木，高二（4）班体育委员，学生会主席，田径部部长，成绩从入学以来始终保持在年级前10，长相清秀，人品极佳，人缘很好。
尤其是女人缘。
在距对方约100米的路上，晓叶喋喋不休地介绍着男生。
沐歌不耐烦地打断身旁死党的说辞“你可真是成了个媒婆。”
晓叶噘起嘴“不管，你必须要试试这个嘛！”
女生熟络地揽过男生的肩膀，抬眼向沐歌的方向瞟了瞟，接着出现的是男孩子的目光，温柔而细腻，暖的如同光的晕色渲染开来。
沐歌微微怔了怔，第一印象还不错。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祁木。”
男生的身体挡住光线的方向，沐歌被罩进影子里，默默地抬起头正巧对上男生的眼睛，闪现出的光亮宛如夜星，美好的让人窒息。
沐歌呐呐地伸出手握了握，出于礼貌也自我介绍了下“高一（5）班，沐歌。”
“呵呵，我知道你呢！晓叶的死党哈~”男孩子礼貌地让开光，站到女生身侧，声音的磁线就像整个人一样暖的没有边际。
女生有一瞬间的眩晕，手腕被白天的烈阳晒出一层红，眼角散开一片涩痛，赶紧闭上眼睛，将几乎汹涌而出的泪水强忍了回去。
男生沉默了下，从包里拿出纸巾。“粘上眼睫毛了。”男生轻笑着，不动声色地拂过女孩子的眼角，微微用了劲。

有些惊于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亲密的动作，沐歌下意识地躲开男生的手。
男生的手指白皙而纤长，有极为好看的骨节，右手中指第一个指节有长期握笔磨出的茧，小指根处有个淡棕色的痣，手心右下角青了一块。
明明闪躲开了，却依旧观察的如此细微。

忽然反应过来对方为自己解围的好意，有些窘迫地站在那儿，嘟嘟哝哝地蹦出一句“对不起……”
祁木到是不在意，随意地把纸巾揣进裤兜“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跟晓叶一起走就是了。”沐歌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拒绝。
“那个臭丫头已经抹油溜走了。”祈木好脾气地笑着，耸了下肩，“我们走吧。”

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男生在左前方安静地走着，时不时回过头跟女生搭两句嘴，高挑颀长的身子像是被披上了绒衫，自然地融进周围的气息。顺着最后一缕光线的方向望去，男生侧脸泛起的光晕，上挑的嘴角，清晰分明的眉眼……
沐歌停住脚步，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兴许是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祁木单脚支地转了个180度回旋，扬起的修长右腿在转到135度时僵硬地停住。
恰巧是正对夕阳的方向，男孩子面朝的地方有家24小时便利店，摆在橱窗里的便利袋是一幅男生女生拥抱的水彩画，浅色的衣服镀上光，暖调和女生绝望的表情同时进入视线。
不知道该看哪一个。

仓促的脚步声，慌乱的呼吸声。

男生有些不安地把女生搂在怀里，下颌顶在女生头顶，“乖，不哭了啊……”
听着男孩子强有力的心跳，沐歌再也忍不住地趴在男生身上放声大哭起来，眼泪顺着男生的衣领滑过脖颈，整个人都被祁木撑住完全地倒了过去。
“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女生断断续续的声音惊醒了男孩子。

眼泪，好烫……
身子，好凉……
哭声……

听不到了……
所有的欢乐都不见了踪影……
太阳也落山回家了……
为什么唯独和你在一起拥抱的这份记忆，却还是那么鲜明？


插曲（1）——沐歌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竟然什么都可以和扬进行联想：
说话轻快略带笑音，眼神冷峻偶尔温柔，会有双手插兜的小动作；
英俊的脸，眉眼分明，嘴唇薄凉，鼻子高挺，笔直的长身……
还有微笑起来的样子，所有的光都生动地汇聚到脸上；挥臂狂奔的样子，像是奔向幸福……

所以流泪，所以还是记得，所以在跟他相像的人面前会忍不住悲伤……
其实我是忘不掉你的，哪怕我那么想不再记得你，哪怕我用尽全部的力气控制自己不再流泪……

我是出局者，被裁判宣布Out。



第（三）局

再次见到男生有一瞬间的怔忡，刚迈出班门的脚犹豫着收了回来。
男生恰巧捕捉到女生被风带起的长发和有些莽撞的动作，伸长手臂，把躲在拐角的沐歌揪了出来。
“怎么？怕见我？”依旧是让人讨厌的笑音，祁木的半边脸藏匿在早晨微微泛着粉尘的光线中，模糊而美好。
“没有。”女生嘴犟。
“放学我送你回家，5点30，校门口，不见不散。”不等对方答应，男生脚底抹油溜的没影了。
女生红着脸冲凑过来看热闹的晓叶抱怨道“真不愧是田径社的……”
内心微微伸展开来的暖色柔软，女孩子细腻而忐忑的小心思，这个时期的独有情感，生怕被别人一探端倪的犹豫和掩藏，从沐歌的身上就可以完完整整地体现。
“进展这么快啊~”晓叶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
女孩子的新鞋干净不沾染一丝杂色，蜿蜒而美好的标志从脚侧一直流转至脚跟，暖暖的粉色鞋带，却悖逆了沐歌心里的样子。
兴许缠绕在心脏上的带子是黑色吧！看着男生远去的背影渐渐收紧，死死缠住所有呼喊的力气，不知不觉间额头已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手指也不安地蜷缩起来。

看着好友略微失落的样子，沐歌小心地凑上去，拍拍晓叶的肩，安慰着“哪有很熟？跟你俩差远了~”
晓叶一副不信的样子，沐歌吐了吐舌头，以要上课了为由，把杵在门口的女生拽进了教室。
其实不是的，不是他喜欢自己，不是祁木对沐歌有好感……
而是高二（4）班，极为特殊。
因为，默扬，也在这个班。

“明天我们有个Party，你要来么？”话说昨天晚上，正在埋头苦读的沐歌忽然觉得腿部有东西震了下，掏出手机来看，祁木发来的。
“都谁去啊？”沐歌没什么兴趣，只是出于礼貌地问了问。
“你想让谁去，谁就会去。”男生答非所问。
本来不想再回这种没有营养的信息，女生的手指伸向“删除”键……
忽然愣住了，我想让谁来，谁就会来么……
女生苦笑，原来还是没瞒过他。
“我考虑下。”沐歌回复完信息，果断地摁了“关机”。

算了，还是去吧，反正……
还是想再见他一面的……

遥遥看着男生靠在石柱上咬着草茎，沐歌快跑几步在男生面前站定，微微喘着气，胸脯上下起伏着，女孩子想用跑步来掩饰自己的小紧张，所以不忘拍拍胸脯给自己舒缓气息。
祁木用极为了然的表情望着沐歌，却什么也不说，自然地牵起女生的手“我们走吧。”
女生愣了愣，本想把手抽出来，抬头看着对方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怯，就这样乖乖地被牵到了KTV。

虽然预料到此时的尴尬，女生还是呆在原地半天没说出来话，倒是男生很不以为然，不着痕迹地揽上女生的肩膀，“扬，我们来了。”祈木依然挂着极为温柔的笑，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沐歌顺着祈木说话的方向瞟过去，沙发的角落坐着一个男生，白色衬衫，解开两个扣子，头发细碎地挡住眼睛，单薄的唇线，直挺的颀长身，慵懒的神色，双手插兜一语不发。看见两个人进来，微微点点头，目光落在沐歌肩膀上的手，停了半晌，转过头用略带嘲讽的目光打量着女生。
什么都没变，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姿态，那样的动作，那样的表情。
原来，自己离开了3个月，扬什么都没变。

沐歌面不改色地绕开祈木的手，故作镇定地冲默扬点了下头，坐在了男生的对面，僵硬地靠在后面，心“咚咚咚”跳个不停。
祈木甩甩手，跟着沐歌坐下。
音乐起，正在紧张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面前多了一支麦克“你先唱吧！”祈木面带微笑，轻轻地把话筒塞进女生的手里。
鬼使神差地接过话筒，女生跟着音乐唱了起来“想回到过去，试着抱你在怀里，守着单恋带有一点痴情……”只是哼了一句，女生的声音就顿住了“这首歌是谁点的？”
“我。”这是自从二人进来之后，默扬的第一句话，“特意点给你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沐歌“噌”地站起身，手中的话筒被攥得“吱吱”作响，女生颤抖的身子摇摇欲坠，拼命忍住战栗，沐歌一步步走到默扬的面前，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男生。
那双眼睛里，是女生看不懂的感情。
用尽全部的力气，扬起手来……

快了吧……
手指与脸接触的声音……
马上就要响起了呢……
如果真的打上去了……
就什么都结束了……

沐歌闭紧眼睛，嘴唇被牙齿咬得发白，却还是拼命抑制住所有想要放弃的冲动，默默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心软。
一定要完成这个动作。
甚至都可以感觉到男生柔软的脸，暗色光亮笼罩在身体表层的温度，手上的皮肤暧昧地感受着这样的气息，仿佛定格在那里，美好的让人忘记这究竟是多么疼痛的姿势。
也就是一眨眼的瞬间吧，身侧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沐歌的手腕。“不可以。”祈木的眼睛亮亮的，“打他会脏了你的手。”
沐歌咬了咬嘴唇，眼睛里的光黯淡下来“扬，我们非得这样么？”脆弱的声音空旷的不借一丝力，女孩子苍白的脸只是留下一个侧面，像是逃离一样地跑出了房间。

“这样，你满意了么？”默扬颓然地放下已经攥得发青的手，缓缓地摇头“我是真的喜欢她的，为什么你却非要用这种手段来拆散我们？”
“因为我见不得她幸福。”以前温柔如斯的男生眼睛里闪现的此时却是如此残忍的光芒，“我无法看着晓叶那么痛苦地爱着你，她没剩下多久的未来了，你为了那个女生连这样短暂的幸福都给不了她么？”祈木直身坐下，头深深埋进手掌间，一语不发。
“可是不喜欢的话，跟夏晓叶在一起她又怎么会幸福？”
“不试试怎么知道？更何况她为你做了那么多，回报她一点点都不可以么？”
默扬也沉默下来，那个始终微笑着的女孩子啊……
不是不知道她喜欢自己，也不是没有告诉过她自己喜欢的女生是沐歌……
但是她好执着呢！是自己见过的，最执着的人。

执着偶尔也等于固执，即“没有结果的原地等候”。

暗黑色的透明玻璃门外靠着拼命忍住哭声的女孩，听到他说在乎自己了，听到他说“默扬爱沐歌了”……
但是……
原来祈木所有的微笑都是刀，他的关怀不过都是演出来的戏。
晓叶接近自己、为自己做媒……
也不过是希望能够退出默扬的生活罢了。

不知道是在悲哀什么，但是《回到过去》却永远变不成现实了，那个女生和男生站在喷泉前十指相扣、温柔拥吻的场面，永远不会属于沐歌和默扬了。
“默扬，难道你不知道么？无论是什么原因，一旦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女孩子一字一句地把短信输进手机里，咬了咬嘴唇，强忍住哽咽“怎样都无法挽回了。”
眼泪掉在屏幕上，花了一片，好像回到旧时的老式电视机，黑白杂色如同乱码。
暗色调渐渐从天的一段蔓延过来，阳光不再耀眼，只剩下闷到周身微微发烫的天气，还有脸上热出的薄汗。
不知这些是不是泪水。


插曲（二）——祁木

沉默的时候偶然望向门外，看到模糊而细微的轮廓，伴随着门板微微震动的声音。
呵，她还没走么？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要收回自己要挟默扬的条件。
哪怕我只希望晓叶能够快乐，却也无法真正让自己冷血到忘记那样痛的哭声……
可谓是悲凉吧……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悲拗地宣泄……
其实真的挺对不起沐歌的，女生这样单纯善良，没有任何的过错，却偏偏因为晓叶的喜欢被折磨到跟心爱的人相隔天涯。
我有些怔忡自己这样的想法，不是觉得只要晓叶幸福，无论牺牲谁都是应该的么？怎么会……
这都是命吧！默扬之于沐歌、晓叶之于默扬、我之于晓叶，都是注定要错过的。
也许这样的结果就是四个人的痛苦，却也只好如此地走向末端。
沐歌说的对，“一旦错过了，就不可挽回了。”



第（四）局

赶到医院时已近黄昏，乌鸦“呀呀”地叫着，呼啦啦地飞过天空。
接到女生车祸的消息便立刻赶来了，被告知因头部受创，淤血进入眼睛，没有及时处理，血液凝结成块，压破神经，导致眼角膜受损，结果就是——失明。
身侧好友的拳头终于展不开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揪住祁木的衣领“这样你满意了么？歌这样你就满意了么？”默扬像是一支狂躁的兽，血红的眼、凌乱的发、整张脸显得憔悴而愤怒。
祁木看着男生已经满是指甲痕的手心，头顶上“手术中”鲜红的灯刺得眼睛生痛。

混在人群中，遥遥的光线使女生的脸愈发模糊，以往束起的发披散开来，竟然已长到腰际。从来没有见过面色如此苍白的晓叶。
女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祁木连忙上前扶住对方，晓叶的身子冰凉的恍若坠入冰窖，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
“歌，她怎么样了……”脆弱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声音。
“她……看不见了……”祈木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现在的状况，他只能用尽所有的力气扶住女孩子，甚至麻木到没有发现，他自己的手都一直抖个不停。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这个报复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都是没有意义的。

“歌，默扬接受我了！”晓叶兴奋的脸、美好而灿烂的笑容让人清晰地触碰到她的幸福，可是看着这样美丽的表情，沐歌的心好像被人用力地攥住，疼得不可开交。
“是么？呵呵~祝贺你嘞~”不知道表情究竟有多僵硬，沐歌笔直地站在原地，桌下攥紧的手指骨节渐渐发白，被勒住的部分一片血红，却依旧用力地握着，指甲死死地嵌进手心，却也不觉得疼。
“放学陪我一起去么？”晓叶试探地问着，神情有些异样。
“我看我还是不去了，今天有事。”沐歌忙推掉，也不看对方的脸，匆忙拿起书包逃出了那个地方。
不是说喜欢自己么？不是昨天才和祈木那样信誓旦旦地告诉他“默扬喜欢的人是沐歌么？”
为什么又是两天，为什么仅仅过了两天就接受了晓叶的表白？
呵……原来默扬的喜欢“只值”两天，原来“喜欢”的保质期也只有两天……
女孩子无法用清晰的大脑来辨别这件事的真伪，满脑子都是默扬痛到死的声音“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眼前模糊了一片，也正是因为这样，连前面汽车“忽闪”的大灯都没有把沐歌晃醒。
紧急的刹车声，身体重跌在地的声音，周围人惊慌的叫喊声。
她还都听得见……
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血从嘴角流出的声音……
还有……
心碎的声音……

如果还有什么比那样的光线更加黑暗，如果还有一件东西可以覆盖住女孩眼前的血红色彩，请把它带给我，我想转交给她。
看不到了，好像被蒙上一层阴影，黑色吞噬了所有的记忆。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什么都不想记得了。

“把我的眼角膜捐给她吧！”女生颤抖的声音，冷冰冰的语气让人不住心寒。
祁木摇晃着女孩子的肩，声调绝望而悲伤“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女孩子像是一个苍白的木偶，眼泪布满了脸，没有任何疼痛的表情，安详却略微呆滞，她没有听完祁木的话，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嘴唇青紫抖个不停。“其实我没有那么高尚的，尽管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但是做这样的事情目的也不单纯呢！”晓叶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微微站直了身子。
“我想让她代替我看着扬，我想看着你啊！”似乎恢复了些意识，女孩子转过身冲着站在一旁已惊得说不出来话的默扬撕心裂肺地哭喊。
也许是说完这段话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吧，晓叶的脚步滞了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栽进祁木的怀里，鲜红的血液从鼻腔里缓缓地流出来，嘀嘀嗒嗒地溅在雪白的衣领上，流质的液体慢慢向下延伸，衣服上留下一条细长的红痕。
男生用手堵住女生的鼻孔，却怎样都是徒劳，源源不断地血液从鼻子里涌出来，祁木惊惶地呼喊着女孩的名字“晓叶！晓叶！晓叶！”女孩子紧闭的眼睛仿佛一旦合上就再也睁不开了，躺在男生的臂弯里，就这样安详地睡去了……
“夏晓叶！”祁木绝望的喊声参杂在医生和护士不耐烦的推搡声中愈发微弱，男生表情空洞的看着他们抬走晓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生些许的血液沾染在祁木的衣服上，一块一块的有些触目惊心。

这样的气氛下就是所谓的“空气静止”吧。

呐~我想永远地陪在你身边。
呐~我想一直站在你背后守护着你。
呐~我想每一分每一秒不间断地看着你。
呐~我想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也要忘记你。

呐~我爱你。



第（五）局

醒来的时候只闻到令人作呕的药水味道，好像是已经入夜了吧，沐歌抬起有些发酸的手，上面密密麻麻地排满了针孔，还有几道胶带粘黏过的痕迹。
默默坐起身，有些怔忡自己如此虚弱的身体，一边惊讶着手臂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边扶了扶身后的枕头，向后靠了上去。
这才看见坐在窗前耷拉着头熟睡的男生。
是极为明亮的月光呢！柔和的浅黄色拂过默扬的脸，落在合拢在一起的双手上。极少数男生的双手是这样纤长的线条，骨节分明却十分好看，干净笔直而修长。
女生看的有些呆了，强迫自己回过神来，想要想想发生了些什么，头却痛的不可抑制。

“你醒了么？”略带笑音的声线。
这才看见墙角靠着一个人，双臂环身，长腿支在地上，月光中露出半张脸，棱角分明的轮廓、浅褐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细薄的唇，领口松开两个扣子，穿着一尘不染的衬衫，目光暖暖地罩在女孩身上。
“祁木，你……”似是想象不到男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沐歌一瞬间失了神，却不敢表现在男生面前，别过头看向默扬。
“叫我木吧！像晓叶那样。”男生从黑暗中走出来，坐在女生床边，探身摸了摸沐歌的头发，一脸宠溺的笑。
忽然想起了那天男生残忍的表情，沐歌躲闪开男生的手，赌气不看祁木的脸。
祁木轻笑着扳过女生有些别扭的脸，“歌，你听我说，现在我要讲的是关系我们三个人的非常重要的事情。”看着对方深深吸了口气，沐歌觉得有些好笑：一向平淡如水的祁木也有紧张的时候啊~
看住女生望过来的眼睛，祁木一字一句地讲出他要说的话“晓叶已经离开了，她把眼角膜捐给了你。”忽略掉女生惊痛的表情，声音放轻下来“而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接近你的目的早就不是因为晓叶了，当时知道你可能会失明，我的痛远比晓叶的懊悔要多得多。”
女生有些不解，她似乎还没有从好友的过世中缓过神来，祁木摇晃了下沐歌的肩，继续自己的话“我想说的是，沐歌，我喜欢上你了。你哭倒在我怀里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那么心痛，喜欢看你笑，好像所有的黑暗都亮起来了。”男生双颊泛起红晕，手上也暗暗用了力“答应我好么？让我照顾你，我不会让你再难过了。”
起初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但是迎上男生的眼睛，发现从那个目光中完全看不到一丝隐藏的样子。
沐歌呆坐在床上说不出来话，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以前的确是喜欢晓叶的，但是遗憾的是她先遇到了默扬，并且死心塌地地喜欢他。当初的懦弱让我错过了晓叶，我不能再错过你。我知道你有多喜欢默扬，但是这次我一定会抢，我要把你抢到我身边，这一次，我决不会放手。”男生有些顽皮的笑起来，嘴角的弧度，眼睛里的光芒，美好地让女生忘记了呼吸。
“接受我吧，我是认真的。”祁木揽过女生的肩，把沐歌整个人搂在怀里，“不信你听这里，也许我骗过你，但是它不会骗你。”男生的心跳平静而安稳，沐歌隐隐发烫的脸贴在男生的棉质衬衣上，单薄的衣服无法挡住女生双颊的温热，一瞬间病房变得安静下来。

沐歌被男生圈在怀里，挣扎了半天却发现男生搂得出奇的紧，丝毫挣脱不掉。
正在犹豫该怎么办才好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狂跳！
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祁木的脸在面前放大，暖暖的呼吸喷到脸上，男生的眼睛明亮如星，紧紧锁住沐歌躲闪的目光，唇角勾起顽劣的笑“我不管你答不答应，生米煮成熟饭你不想妥协也没用了吧~”
意识到男生危险的动作，却来不及推开了。
嘴唇接触的瞬间，沐歌有些任命地闭上眼睛，虚弱的身体用不上一点力气，推在男生身上软绵绵的毫无作用。对上祁木饱含笑意的目光，女生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湿润而缠绵的触感，口腔中清新干净的味道，唇齿间的温存和纠缠。
男生越吻越深，沐歌被拦腰搂在怀里，紧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靠在男生的胸前，脸颊滚烫的温度透过衬衣传到男生的胸口，心脏的跳动始终没有减慢。
含住女生的唇，祁木微微笑起来“你看，我想做坏事，这该死的心跳都替我告诉你了。”
沐歌满脸羞红地窝在男生的怀里，想要躲开男生细密的吻，却苦于空间太小，还来不及反抗，祁木就俯下身轻轻咬了上去。

兴许是太过甜蜜了吧，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笼罩在月光里的男生缓缓睁开的眼睛，带着绝望而悲伤的表情……
还有攥紧的、久久不能松开的拳头。
心里有这样的一个声音：站起来，然后把她抢回来。
但是男生依旧拼命地压制住所有的欲望，紧紧地闭上眼睛，勉强自己不看二人。

如果还有人见过比默扬此时更加忧伤的表情，那么……
谁能描述一下呢？这个世界不存在的样子又有谁能描述出来呢？
默扬没有打断二人的亲吻，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坐在一旁欣赏他和她的幸福，却忽略掉自己内心真实而巨大的悲痛。
好久了，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了，每一天都只是皮肤的动作，从眼神中看不到一丝的快乐，而现在，她笑得那么开心，开心的让默扬都快要忘记……
自己是在看着心爱的女生和别人亲吻。
可是不能夺走两个人的笑面吧~也许以前沐歌的确是那么那么地爱着自己，但是现在……
一旦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绕过一圈，悲伤重新归为回到原点，以为可以拥有手拉手的画面，却单单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好多的黑暗，它们会吞噬掉周围空气中弥漫的快乐和骄傲，只剩下内心的懦弱和疼痛。
沐歌+默扬=？
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是零么？



第（七）局

听到门在身后关上的声音，女生冷漠地推开祁木，看着对方惊讶的表情，不由苦笑“呵，你真以为我在回应你么？”躲开男生探过来的手，掀开被子从床下下来，安静地坐到默扬坐过的地方，沐歌轻轻地摩挲着还有些余温的沙发，目光变得无奈而柔软。
还是大病初愈的单薄，宽大的病号服套在身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女生坐在月光里，反而显得更加的虚弱。
“你曾经那样伤害过我，我怎么可能答应你？”
“我是真心的！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就算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但是我真的不可能爱上你。”
“为什么？”男生脸上的光黯淡下来，看着刚才还和自己拥吻的女孩子，现在却那样安静地坐在那儿拒绝自己的告白，心被剧烈地撕扯开来，痛成一片。正所谓怒极反笑，祁木瞬间绽开最美丽的笑容“我比默扬究竟差在哪儿？为什么你和晓叶都认准了他，连看我一眼都不屑？”
“不是这样的，你很优秀，只是喜欢这种东西没有理由的。”女生的脸柔软而疲倦，眼睛细细地眯起来，长长的发披散开来松松地搭在肩膀上，“你不是比默扬差，而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我配不上。”
“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迎上女生不解的眼神，男生隐秘地吸了口气，依旧灿烂地笑“如果我不介意你是不是喜欢我呢？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沐歌倒吸了口气，心剧烈地抖了下！
“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我也有能力让你喜欢上我。”祁木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眼里的光芒耀眼而脆弱，仿佛一碰就碎，他敛去了自己所有的气息，紧紧屏住呼吸等待着女生的答案。
如果答案是：可以，那么祁木可以进入天堂。
如果答案是：拒绝，那么祁木会被推入地狱。

“好吧。”沐歌微笑着站起来，在男生略带悲伤的表情中，用最轻的动作，抱了抱他。“木，谢谢你。”
“不客气。”祁木回抱，紧紧地把女生搂在怀里，像在保护最珍惜的东西。
“要记得我，好不好？”男生冷不丁冒出来这样一句。
感觉到肩部两侧手的收紧，女生应声“好，永远记得你。”
“无论发生什么。”
“好。”沐歌的心变得好软，至少有这样优秀的男孩子喜欢自己呢！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吧！

在男生安静的呼吸声中，沐歌悄然落下泪来，一连串冰凉的触点无声地融进雪白的床单，女生原本淡然的脸瞬间变得脆弱起来。
还是无法忘记他吧，那就让她离开，那就让她重新开始。
不要再纠缠了，都忘记吧，如果她带给他的只有伤害的话。

掩面哭泣的人没有看见身侧轻微抖动的身影，还有默默紧闭的双眼。

哪怕这个世界所有的光亮都从眼中消失，我也要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你。
就算你不爱我，就算你心里还有另外的人，我都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因为我是那样地爱你，用我的生命去爱你。
只要你幸福，我无论在哪里，做什么，都好。

其实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是你，和我
其实从一开始就错过的人，是你，和我。



终局

像是发疯了一样冲进那间房子的时候，沐歌整个人都好像被掏空了，幸好身侧默扬扶住了她。女生什么都不说，嘴巴闭得紧紧的，瞟了一眼扬手里拿的东西，用极为缓慢的速度打开了信封。

“歌：
也许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吧，说好一辈子都要守护你的，说好永远都爱你的，但是那些现在都不能实现了。
好想亲自和你说一句“对不起”，但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其实你听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没有晓叶的背叛，没有默扬的应允，从头到尾都是我设计的一出戏，他们都是被利用了罢。
因为，我是那么那么地喜欢你，喜欢到哪怕离开这个世界，我也不觉得什么。
你的眼角膜，不是晓叶的，她也没有得什么癌症，事实上我们都不会离开这个世界，捐献眼角膜的人是我。晓叶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她让我们不要告诉你，怕你伤心，她说她会过得很好，不用你担心，有时间会来看你的。
之所以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是怕你会躲避我的这份喜欢，怕你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怕你会为难。
要记得我啊，你答应过我的，永远都记得我。
没有了我，你可以和默扬在一起了，他真的很爱你。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伤。
你不会怪我吧？拥抱你的时候、亲吻你的时候，都成为了我在这个世界最美好的记忆，就算你爱的不是我，我也可以自以为是地想象。嘿嘿，你的木很臭屁哦。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你们了。
歌，好好照顾自己，在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会心疼的哦。
下辈子请不要再有这些讨厌的人出现了吧！让你变成一个丑八怪，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喜欢你，你只是我的。
好么？我们拉钩。
还有啊，好好跟默扬那个大坏蛋在一起哦！他要是敢欺负你，你托梦告诉我，我就发动天兵百将杀到他们家去折磨他，看他还敢不敢了！
呵~还有件事情忘告诉你了，我不是喜欢你……
我爱你。
再见了。

木”

祁木依旧温暖地笑着，尽管只有黑白两色，照片仍然遮掩不住男生美好而生动的表情，英俊的样子让人模糊地产生错觉……
你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你是不是用一成不变的温柔声调告诉我“不哭，不哭”？
可是我们都看不见你了，可是你不见了……


“他因为失明，没有注意到对面开来的卡车，听到喇叭声时，已经来不及了，最终抢救无效。”

女生的眼泪打湿了整张纸，微微发白的骨节，颤抖的手指恨不得把信揉成团。
默扬过来搂住女生“乖，别哭，木看到你这样也会伤心的。”
“扬，是我害死他的啊！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他怎么会看不见？如果不是我，他又怎么会出车祸？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仍然那样伤害他，他只要我的一个真心的吻、一句好话，我却都不给……”沐歌痛哭失声，泪水烫烫地滑过脸，全都是懊悔和悲伤。“你说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因为他爱你啊……”男生轻轻地拍了拍女生的后背“他愿意把眼角膜捐给你，因为他不希望你的未来因为他的过失而残缺。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不然在天上看着我们的他又怎么能放心得下呢？”默扬心痛地看着怀里的女生，目光却愈发地坚定起来“就让我们来完成木的最后一个愿望好么？”默扬把沐歌扳正“让我照顾你。”
沐歌看着面容冷峻严肃的男孩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原来错过了一时，就错过了一辈子。
只能用祝福的目光、牺牲自己的代价换来对方的幸福。
可是不后悔，不后悔爱上你，不后悔付出这一切。
也许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为什么上天让我遇到你。
哪怕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哪怕你会和别人在一起，我也不会觉得悲伤，因为你还记得我，用名为“永恒”的记忆记得我。


插曲（三）——沐歌

“你一定是变成天使了吧，围绕在我身边保护着我，永不分离。
看到你的光环那样亮、那样美，我忽然好想你。
木，你看见了么？我很幸福呢！
你也要啊！不然我会难过的……
下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起。我答应你了哦，要是反悔就是小狗！
啊~不好了！我看见一个人怒气冲冲地杀过来了！明天再陪你吧！
Mua~”

我想我们一定是忘记了很多人，不然怎么会这样快乐地生活着？
固然不够坚强的生活是很辛苦的，但是有很多很多爱着我们的人，要为了那些人好好地微笑下去。
祁木，你保护我们好不好？
相信人还会有来生吧，那我还要遇见你。
原谅我不能永远地想念你，不然爱我的人们都会担心的，你也不希望看见这样的没用的沐歌吧？
放心，我们拉过钩的，我不会忘记你。要幸福哦！
再见，再见了。



终结号：

其实我们不是没有回忆，只是那些时光太过单薄，让人误以为它从未发生过，尖锐疼痛地摩挲神经，
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然后又消失不见。

女生醒来时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块，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却清晰。
好像做了个冗长的梦。
手微微动了下，碰到身边的男孩子。
“医生，歌醒了！”是欢快带着笑音的喊声。
瞬间头顶笼上一大块阴影，三双明亮的眼睛微微潮湿地泛着雾气，其中的女生拉过沐歌的手，轻轻露出笑面“歌，你终于醒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嗯，叶子，我没事的，不用担心。”虚弱地回复了女孩子，重新合上眼睛。
温热的液体重新覆上眼睛。
很清晰地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把站在一旁的夏叶和洛袔当作了晓叶和木。

很快的，女生被拥入一个温暖而宽阔的怀抱“我的宝贝，你终于醒了。”
睁开雾蒙蒙的眼睛，看见眼前面容憔悴却依旧英俊的男孩子，沐歌忽然觉得很感动，那些逝去的岁月参杂着冰冷的刀片，依旧让自己疼的莫名，却留下这样一个美好温柔的男孩子给她，一直一直地陪在身边。

“扬，我喜欢你。”
“嗯，傻瓜，我也喜欢你。”

所有的光线带着细茸的温暖，宛如毫不犹豫般，一同进入漫长无限的彼方。

[ 本帖最后由 血祭sherry 于 2009-4-3 21:09 编辑 ]

血祭sherry

第（二）局

   “歌，你放学有事么？”正在收拾书包的沐歌听到身后晓叶的声音，本想一口回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男孩子忧伤的脸从无数条繁杂的神经中蹦出来，用很不安的眼神望着自己……
心猛地疼得无可救药，女孩子垂下眼睑，闭紧眼睛，想要赶走那样折磨人的目光，却死活也无法把它从面前赶跑。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正好没事，你想去哪儿？”
“相亲！”晓叶像只猫一样粘了上来“这回的可是个大帅哥！”
看着对方两眼放光的幸福样子，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火，女生毫不作声地抽掉被晓叶抱在怀里的胳膊，面容冷淡地应了一声，接着收拾起书包。
“喂！是给你找老公好不好？别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我能联系上这个，很不容易呢！”晓叶看着对方不在乎的样子有些来气，顺手将挎包摔到沐歌的桌子上，双手撑起身体跳到后排的位子上，双腿晃荡着看沐歌收拾。
沐歌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也许是听到“相亲”这个词很不舒服吧……

哦，是自己忘记了，和扬的事，谁都没有告诉。

是秘密，刚刚发芽的种子，埋在心底，从末端伸出新叶，蜿蜒纠结，缠绕着向上攀爬，从细微的样子变成茁壮的绿色植株，阳光从上面覆盖过来，吸收了更多的养分，生长速度难以预料。
终于，撑开所有的包围，曝于天日。

哦，好吧，那我忘记他好了。
沐歌深吸了口气，默默地拎起书包跟在晓叶的身后出了教室。

“木，等很久了么？”晓叶看着站在远处的男生，兴奋地挥手，脸上掩藏不住的兴奋。
祁木，高二（4）班体育委员，学生会主席，田径部部长，成绩从入学以来始终保持在年级前10，长相清秀，人品极佳，人缘很好。
尤其是女人缘。
在距对方约100米的路上，晓叶喋喋不休地介绍着男生。
沐歌不耐烦地打断身旁死党的说辞“你可真是成了个媒婆。”
晓叶噘起嘴“不管，你必须要试试这个嘛！”
女生熟络地揽过男生的肩膀，抬眼向沐歌的方向瞟了瞟，接着出现的是男孩子的目光，温柔而细腻，暖的如同光的晕色渲染开来。
沐歌微微怔了怔，第一印象还不错。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祁木。”
男生的身体挡住光线的方向，沐歌被罩进影子里，默默地抬起头正巧对上男生的眼睛，闪现出的光亮宛如夜星，美好的让人窒息。
沐歌呐呐地伸出手握了握，出于礼貌也自我介绍了下“高一（5）班，沐歌。”
“呵呵，我知道你呢！晓叶的死党哈~”男孩子礼貌地让开光，站到女生身侧，声音的磁线就像整个人一样暖的没有边际。
女生有一瞬间的眩晕，手腕被白天的烈阳晒出一层红，眼角散开一片涩痛，赶紧闭上眼睛，将几乎汹涌而出的泪水强忍了回去。
男生沉默了下，从包里拿出纸巾。“粘上眼睫毛了。”男生轻笑着，不动声色地拂过女孩子的眼角，微微用了劲。

有些惊于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亲密的动作，沐歌下意识地躲开男生的手。
男生的手指白皙而纤长，有极为好看的骨节，右手中指第一个指节有长期握笔磨出的茧，小指根处有个淡棕色的痣，手心右下角青了一块。
明明闪躲开了，却依旧观察的如此细微。

忽然反应过来对方为自己解围的好意，有些窘迫地站在那儿，嘟嘟哝哝地蹦出一句“对不起……”
祁木到是不在意，随意地把纸巾揣进裤兜“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跟晓叶一起走就是了。”沐歌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拒绝。
“那个臭丫头已经抹油溜走了。”祈木好脾气地笑着，耸了下肩，“我们走吧。”

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男生在左前方安静地走着，时不时回过头跟女生搭两句嘴，高挑颀长的身子像是被披上了绒衫，自然地融进周围的气息。顺着最后一缕光线的方向望去，男生侧脸泛起的光晕，上挑的嘴角，清晰分明的眉眼……
沐歌停住脚步，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兴许是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祁木单脚支地转了个180度回旋，扬起的修长右腿在转到135度时僵硬地停住。
恰巧是正对夕阳的方向，男孩子面朝的地方有家24小时便利店，摆在橱窗里的便利袋是一幅男生女生拥抱的水彩画，浅色的衣服镀上光，暖调和女生绝望的表情同时进入视线。
不知道该看哪一个。

仓促的脚步声，慌乱的呼吸声。

男生有些不安地把女生搂在怀里，下颌顶在女生头顶，“乖，不哭了啊……”
听着男孩子强有力的心跳，沐歌再也忍不住地趴在男生身上放声大哭起来，眼泪顺着男生的衣领滑过脖颈，整个人都被祁木撑住完全地倒了过去。
“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女生断断续续的声音惊醒了男孩子。

眼泪，好烫……
身子，好凉……
哭声……

听不到了……
所有的欢乐都不见了踪影……
太阳也落山回家了……
为什么唯独和你在一起拥抱的这份记忆，却还是那么鲜明？

血祭sherry

插曲（1）——沐歌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竟然什么都可以和扬进行联想：
说话轻快略带笑音，眼神冷峻偶尔温柔，会有双手插兜的小动作；
英俊的脸，眉眼分明，嘴唇薄凉，鼻子高挺，笔直的长身……
还有微笑起来的样子，所有的光都生动地汇聚到脸上；挥臂狂奔的样子，像是奔向幸福……

所以流泪，所以还是记得，所以在跟他相像的人面前会忍不住悲伤……
其实我是忘不掉你的，哪怕我那么想不再记得你，哪怕我用尽全部的力气控制自己不再流泪……

我是出局者，被裁判宣布Out。



第（三）局

再次见到男生有一瞬间的怔忡，刚迈出班门的脚犹豫着收了回来。
男生恰巧捕捉到女生被风带起的长发和有些莽撞的动作，伸长手臂，把躲在拐角的沐歌揪了出来。
“怎么？怕见我？”依旧是让人讨厌的笑音，祁木的半边脸藏匿在早晨微微泛着粉尘的光线中，模糊而美好。
“没有。”女生嘴犟。
“放学我送你回家，5点30，校门口，不见不散。”不等对方答应，男生脚底抹油溜的没影了。
女生红着脸冲凑过来看热闹的晓叶抱怨道“真不愧是田径社的……”
内心微微伸展开来的暖色柔软，女孩子细腻而忐忑的小心思，这个时期的独有情感，生怕被别人一探端倪的犹豫和掩藏，从沐歌的身上就可以完完整整地体现。
“进展这么快啊~”晓叶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
女孩子的新鞋干净不沾染一丝杂色，蜿蜒而美好的标志从脚侧一直流转至脚跟，暖暖的粉色鞋带，却悖逆了沐歌心里的样子。
兴许缠绕在心脏上的带子是黑色吧！看着男生远去的背影渐渐收紧，死死缠住所有呼喊的力气，不知不觉间额头已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手指也不安地蜷缩起来。

看着好友略微失落的样子，沐歌小心地凑上去，拍拍晓叶的肩，安慰着“哪有很熟？跟你俩差远了~”
晓叶一副不信的样子，沐歌吐了吐舌头，以要上课了为由，把杵在门口的女生拽进了教室。
其实不是的，不是他喜欢自己，不是祁木对沐歌有好感……
而是高二（4）班，极为特殊。
因为，默扬，也在这个班。

“明天我们有个Party，你要来么？”话说昨天晚上，正在埋头苦读的沐歌忽然觉得腿部有东西震了下，掏出手机来看，祁木发来的。
“都谁去啊？”沐歌没什么兴趣，只是出于礼貌地问了问。
“你想让谁去，谁就会去。”男生答非所问。
本来不想再回这种没有营养的信息，女生的手指伸向“删除”键……
忽然愣住了，我想让谁来，谁就会来么……
女生苦笑，原来还是没瞒过他。
“我考虑下。”沐歌回复完信息，果断地摁了“关机”。

算了，还是去吧，反正……
还是想再见他一面的……

遥遥看着男生靠在石柱上咬着草茎，沐歌快跑几步在男生面前站定，微微喘着气，胸脯上下起伏着，女孩子想用跑步来掩饰自己的小紧张，所以不忘拍拍胸脯给自己舒缓气息。
祁木用极为了然的表情望着沐歌，却什么也不说，自然地牵起女生的手“我们走吧。”
女生愣了愣，本想把手抽出来，抬头看着对方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怯，就这样乖乖地被牵到了KTV。

虽然预料到此时的尴尬，女生还是呆在原地半天没说出来话，倒是男生很不以为然，不着痕迹地揽上女生的肩膀，“扬，我们来了。”祈木依然挂着极为温柔的笑，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沐歌顺着祈木说话的方向瞟过去，沙发的角落坐着一个男生，白色衬衫，解开两个扣子，头发细碎地挡住眼睛，单薄的唇线，直挺的颀长身，慵懒的神色，双手插兜一语不发。看见两个人进来，微微点点头，目光落在沐歌肩膀上的手，停了半晌，转过头用略带嘲讽的目光打量着女生。
什么都没变，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姿态，那样的动作，那样的表情。
原来，自己离开了3个月，扬什么都没变。

沐歌面不改色地绕开祈木的手，故作镇定地冲默扬点了下头，坐在了男生的对面，僵硬地靠在后面，心“咚咚咚”跳个不停。
祈木甩甩手，跟着沐歌坐下。
音乐起，正在紧张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面前多了一支麦克“你先唱吧！”祈木面带微笑，轻轻地把话筒塞进女生的手里。
鬼使神差地接过话筒，女生跟着音乐唱了起来“想回到过去，试着抱你在怀里，守着单恋带有一点痴情……”只是哼了一句，女生的声音就顿住了“这首歌是谁点的？”
“我。”这是自从二人进来之后，默扬的第一句话，“特意点给你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沐歌“噌”地站起身，手中的话筒被攥得“吱吱”作响，女生颤抖的身子摇摇欲坠，拼命忍住战栗，沐歌一步步走到默扬的面前，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男生。
那双眼睛里，是女生看不懂的感情。
用尽全部的力气，扬起手来……

快了吧……
手指与脸接触的声音……
马上就要响起了呢……
如果真的打上去了……
就什么都结束了……

沐歌闭紧眼睛，嘴唇被牙齿咬得发白，却还是拼命抑制住所有想要放弃的冲动，默默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心软。
一定要完成这个动作。
甚至都可以感觉到男生柔软的脸，暗色光亮笼罩在身体表层的温度，手上的皮肤暧昧地感受着这样的气息，仿佛定格在那里，美好的让人忘记这究竟是多么疼痛的姿势。
也就是一眨眼的瞬间吧，身侧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沐歌的手腕。“不可以。”祈木的眼睛亮亮的，“打他会脏了你的手。”
沐歌咬了咬嘴唇，眼睛里的光黯淡下来“扬，我们非得这样么？”脆弱的声音空旷的不借一丝力，女孩子苍白的脸只是留下一个侧面，像是逃离一样地跑出了房间。

“这样，你满意了么？”默扬颓然地放下已经攥得发青的手，缓缓地摇头“我是真的喜欢她的，为什么你却非要用这种手段来拆散我们？”
“因为我见不得她幸福。”以前温柔如斯的男生眼睛里闪现的此时却是如此残忍的光芒，“我无法看着晓叶那么痛苦地爱着你，她没剩下多久的未来了，你为了那个女生连这样短暂的幸福都给不了她么？”祈木直身坐下，头深深埋进手掌间，一语不发。
“可是不喜欢的话，跟夏晓叶在一起她又怎么会幸福？”
“不试试怎么知道？更何况她为你做了那么多，回报她一点点都不可以么？”
默扬也沉默下来，那个始终微笑着的女孩子啊……
不是不知道她喜欢自己，也不是没有告诉过她自己喜欢的女生是沐歌……
但是她好执着呢！是自己见过的，最执着的人。

执着偶尔也等于固执，即“没有结果的原地等候”。

暗黑色的透明玻璃门外靠着拼命忍住哭声的女孩，听到他说在乎自己了，听到他说“默扬爱沐歌了”……
但是……
原来祈木所有的微笑都是刀，他的关怀不过都是演出来的戏。
晓叶接近自己、为自己做媒……
也不过是希望能够退出默扬的生活罢了。

不知道是在悲哀什么，但是《回到过去》却永远变不成现实了，那个女生和男生站在喷泉前十指相扣、温柔拥吻的场面，永远不会属于沐歌和默扬了。
“默扬，难道你不知道么？无论是什么原因，一旦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女孩子一字一句地把短信输进手机里，咬了咬嘴唇，强忍住哽咽“怎样都无法挽回了。”
眼泪掉在屏幕上，花了一片，好像回到旧时的老式电视机，黑白杂色如同乱码。
暗色调渐渐从天的一段蔓延过来，阳光不再耀眼，只剩下闷到周身微微发烫的天气，还有脸上热出的薄汗。
不知这些是不是泪水。

血祭sherry

插曲（二）——祁木

沉默的时候偶然望向门外，看到模糊而细微的轮廓，伴随着门板微微震动的声音。
呵，她还没走么？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要收回自己要挟默扬的条件。
哪怕我只希望晓叶能够快乐，却也无法真正让自己冷血到忘记那样痛的哭声……
可谓是悲凉吧……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悲拗地宣泄……
其实真的挺对不起沐歌的，女生这样单纯善良，没有任何的过错，却偏偏因为晓叶的喜欢被折磨到跟心爱的人相隔天涯。
我有些怔忡自己这样的想法，不是觉得只要晓叶幸福，无论牺牲谁都是应该的么？怎么会……
这都是命吧！默扬之于沐歌、晓叶之于默扬、我之于晓叶，都是注定要错过的。
也许这样的结果就是四个人的痛苦，却也只好如此地走向末端。
沐歌说的对，“一旦错过了，就不可挽回了。”



第（四）局

赶到医院时已近黄昏，乌鸦“呀呀”地叫着，呼啦啦地飞过天空。
接到女生车祸的消息便立刻赶来了，被告知因头部受创，淤血进入眼睛，没有及时处理，血液凝结成块，压破神经，导致眼角膜受损，结果就是——失明。
身侧好友的拳头终于展不开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揪住祁木的衣领“这样你满意了么？歌这样你就满意了么？”默扬像是一支狂躁的兽，血红的眼、凌乱的发、整张脸显得憔悴而愤怒。
祁木看着男生已经满是指甲痕的手心，头顶上“手术中”鲜红的灯刺得眼睛生痛。

混在人群中，遥遥的光线使女生的脸愈发模糊，以往束起的发披散开来，竟然已长到腰际。从来没有见过面色如此苍白的晓叶。
女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祁木连忙上前扶住对方，晓叶的身子冰凉的恍若坠入冰窖，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
“歌，她怎么样了……”脆弱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声音。
“她……看不见了……”祈木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现在的状况，他只能用尽所有的力气扶住女孩子，甚至麻木到没有发现，他自己的手都一直抖个不停。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这个报复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都是没有意义的。

“歌，默扬接受我了！”晓叶兴奋的脸、美好而灿烂的笑容让人清晰地触碰到她的幸福，可是看着这样美丽的表情，沐歌的心好像被人用力地攥住，疼得不可开交。
“是么？呵呵~祝贺你嘞~”不知道表情究竟有多僵硬，沐歌笔直地站在原地，桌下攥紧的手指骨节渐渐发白，被勒住的部分一片血红，却依旧用力地握着，指甲死死地嵌进手心，却也不觉得疼。
“放学陪我一起去么？”晓叶试探地问着，神情有些异样。
“我看我还是不去了，今天有事。”沐歌忙推掉，也不看对方的脸，匆忙拿起书包逃出了那个地方。
不是说喜欢自己么？不是昨天才和祈木那样信誓旦旦地告诉他“默扬喜欢的人是沐歌么？”
为什么又是两天，为什么仅仅过了两天就接受了晓叶的表白？
呵……原来默扬的喜欢“只值”两天，原来“喜欢”的保质期也只有两天……
女孩子无法用清晰的大脑来辨别这件事的真伪，满脑子都是默扬痛到死的声音“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眼前模糊了一片，也正是因为这样，连前面汽车“忽闪”的大灯都没有把沐歌晃醒。
紧急的刹车声，身体重跌在地的声音，周围人惊慌的叫喊声。
她还都听得见……
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血从嘴角流出的声音……
还有……
心碎的声音……

如果还有什么比那样的光线更加黑暗，如果还有一件东西可以覆盖住女孩眼前的血红色彩，请把它带给我，我想转交给她。
看不到了，好像被蒙上一层阴影，黑色吞噬了所有的记忆。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什么都不想记得了。

“把我的眼角膜捐给她吧！”女生颤抖的声音，冷冰冰的语气让人不住心寒。
祁木摇晃着女孩子的肩，声调绝望而悲伤“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女孩子像是一个苍白的木偶，眼泪布满了脸，没有任何疼痛的表情，安详却略微呆滞，她没有听完祁木的话，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嘴唇青紫抖个不停。“其实我没有那么高尚的，尽管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但是做这样的事情目的也不单纯呢！”晓叶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微微站直了身子。
“我想让她代替我看着扬，我想看着你啊！”似乎恢复了些意识，女孩子转过身冲着站在一旁已惊得说不出来话的默扬撕心裂肺地哭喊。
也许是说完这段话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吧，晓叶的脚步滞了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栽进祁木的怀里，鲜红的血液从鼻腔里缓缓地流出来，嘀嘀嗒嗒地溅在雪白的衣领上，流质的液体慢慢向下延伸，衣服上留下一条细长的红痕。
男生用手堵住女生的鼻孔，却怎样都是徒劳，源源不断地血液从鼻子里涌出来，祁木惊惶地呼喊着女孩的名字“晓叶！晓叶！晓叶！”女孩子紧闭的眼睛仿佛一旦合上就再也睁不开了，躺在男生的臂弯里，就这样安详地睡去了……
“夏晓叶！”祁木绝望的喊声参杂在医生和护士不耐烦的推搡声中愈发微弱，男生表情空洞的看着他们抬走晓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生些许的血液沾染在祁木的衣服上，一块一块的有些触目惊心。

这样的气氛下就是所谓的“空气静止”吧。

呐~我想永远地陪在你身边。
呐~我想一直站在你背后守护着你。
呐~我想每一分每一秒不间断地看着你。
呐~我想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也要忘记你。

呐~我爱你。

血祭sherry

第（五）局

醒来的时候只闻到令人作呕的药水味道，好像是已经入夜了吧，沐歌抬起有些发酸的手，上面密密麻麻地排满了针孔，还有几道胶带粘黏过的痕迹。
默默坐起身，有些怔忡自己如此虚弱的身体，一边惊讶着手臂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边扶了扶身后的枕头，向后靠了上去。
这才看见坐在窗前耷拉着头熟睡的男生。
是极为明亮的月光呢！柔和的浅黄色拂过默扬的脸，落在合拢在一起的双手上。极少数男生的双手是这样纤长的线条，骨节分明却十分好看，干净笔直而修长。
女生看的有些呆了，强迫自己回过神来，想要想想发生了些什么，头却痛的不可抑制。

“你醒了么？”略带笑音的声线。
这才看见墙角靠着一个人，双臂环身，长腿支在地上，月光中露出半张脸，棱角分明的轮廓、浅褐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细薄的唇，领口松开两个扣子，穿着一尘不染的衬衫，目光暖暖地罩在女孩身上。
“祁木，你……”似是想象不到男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沐歌一瞬间失了神，却不敢表现在男生面前，别过头看向默扬。
“叫我木吧！像晓叶那样。”男生从黑暗中走出来，坐在女生床边，探身摸了摸沐歌的头发，一脸宠溺的笑。
忽然想起了那天男生残忍的表情，沐歌躲闪开男生的手，赌气不看祁木的脸。
祁木轻笑着扳过女生有些别扭的脸，“歌，你听我说，现在我要讲的是关系我们三个人的非常重要的事情。”看着对方深深吸了口气，沐歌觉得有些好笑：一向平淡如水的祁木也有紧张的时候啊~
看住女生望过来的眼睛，祁木一字一句地讲出他要说的话“晓叶已经离开了，她把眼角膜捐给了你。”忽略掉女生惊痛的表情，声音放轻下来“而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接近你的目的早就不是因为晓叶了，当时知道你可能会失明，我的痛远比晓叶的懊悔要多得多。”
女生有些不解，她似乎还没有从好友的过世中缓过神来，祁木摇晃了下沐歌的肩，继续自己的话“我想说的是，沐歌，我喜欢上你了。你哭倒在我怀里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那么心痛，喜欢看你笑，好像所有的黑暗都亮起来了。”男生双颊泛起红晕，手上也暗暗用了力“答应我好么？让我照顾你，我不会让你再难过了。”
起初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但是迎上男生的眼睛，发现从那个目光中完全看不到一丝隐藏的样子。
沐歌呆坐在床上说不出来话，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以前的确是喜欢晓叶的，但是遗憾的是她先遇到了默扬，并且死心塌地地喜欢他。当初的懦弱让我错过了晓叶，我不能再错过你。我知道你有多喜欢默扬，但是这次我一定会抢，我要把你抢到我身边，这一次，我决不会放手。”男生有些顽皮的笑起来，嘴角的弧度，眼睛里的光芒，美好地让女生忘记了呼吸。
“接受我吧，我是认真的。”祁木揽过女生的肩，把沐歌整个人搂在怀里，“不信你听这里，也许我骗过你，但是它不会骗你。”男生的心跳平静而安稳，沐歌隐隐发烫的脸贴在男生的棉质衬衣上，单薄的衣服无法挡住女生双颊的温热，一瞬间病房变得安静下来。

沐歌被男生圈在怀里，挣扎了半天却发现男生搂得出奇的紧，丝毫挣脱不掉。
正在犹豫该怎么办才好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狂跳！
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祁木的脸在面前放大，暖暖的呼吸喷到脸上，男生的眼睛明亮如星，紧紧锁住沐歌躲闪的目光，唇角勾起顽劣的笑“我不管你答不答应，生米煮成熟饭你不想妥协也没用了吧~”
意识到男生危险的动作，却来不及推开了。
嘴唇接触的瞬间，沐歌有些任命地闭上眼睛，虚弱的身体用不上一点力气，推在男生身上软绵绵的毫无作用。对上祁木饱含笑意的目光，女生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湿润而缠绵的触感，口腔中清新干净的味道，唇齿间的温存和纠缠。
男生越吻越深，沐歌被拦腰搂在怀里，紧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靠在男生的胸前，脸颊滚烫的温度透过衬衣传到男生的胸口，心脏的跳动始终没有减慢。
含住女生的唇，祁木微微笑起来“你看，我想做坏事，这该死的心跳都替我告诉你了。”
沐歌满脸羞红地窝在男生的怀里，想要躲开男生细密的吻，却苦于空间太小，还来不及反抗，祁木就俯下身轻轻咬了上去。

兴许是太过甜蜜了吧，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笼罩在月光里的男生缓缓睁开的眼睛，带着绝望而悲伤的表情……
还有攥紧的、久久不能松开的拳头。
心里有这样的一个声音：站起来，然后把她抢回来。
但是男生依旧拼命地压制住所有的欲望，紧紧地闭上眼睛，勉强自己不看二人。

如果还有人见过比默扬此时更加忧伤的表情，那么……
谁能描述一下呢？这个世界不存在的样子又有谁能描述出来呢？
默扬没有打断二人的亲吻，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坐在一旁欣赏他和她的幸福，却忽略掉自己内心真实而巨大的悲痛。
好久了，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了，每一天都只是皮肤的动作，从眼神中看不到一丝的快乐，而现在，她笑得那么开心，开心的让默扬都快要忘记……
自己是在看着心爱的女生和别人亲吻。
可是不能夺走两个人的笑面吧~也许以前沐歌的确是那么那么地爱着自己，但是现在……
一旦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绕过一圈，悲伤重新归为回到原点，以为可以拥有手拉手的画面，却单单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好多的黑暗，它们会吞噬掉周围空气中弥漫的快乐和骄傲，只剩下内心的懦弱和疼痛。
沐歌+默扬=？
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是零么？

流烟舞

SF~
  确实很像最小说，请续。

血祭sherry

呃……谢谢小舞，祭这文一直无人问津

海姬

好熟悉的题目呃小祭……
感觉像漫友

血祭sherry

呵呵~是吗~这是很久以前的文了
还有我的申精，在置顶里

血祭sherry

能问下精华为何取消么



理由在精华申请里已经说明了。请问确定本篇已经完结么？
因为看到结尾觉得是突然断掉的感觉呢。
如果确定完结的话，才可以给精华。
请在看到后pm我一下。
——寂巷

[ 本帖最后由 寂巷 于 2009-3-14 19:0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