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That's All「已完结」

倾冷夜

=-=

新人拜坛，请各位前辈多指教（鞠躬~）

倾冷夜

多年以后，她真的想说，有些事情就这么简单。



Chapter 1



不想，竟会在万里之外遇见她。

她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坐在咖啡厅里。他路过的时候一眼便认出了她。

视线中冗着冬日朦胧的雾气。透明玻璃窗阻隔了阴冷，她将白色外套放在手边，茶色的发已经长到顺服地散在身后，慵懒的目光轻轻落在桌前的笔记本上，时而低头抿一口咖啡，额鬓便轻柔地落下几丝茶发，她随意地抬指拢起，露出完美的侧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怦然心动。

他推开那家咖啡厅的门，门上的风铃敲出清脆的声响。他的到来并未引起多少的目光，他朝茶色身影望去，发现她并未转过头来的同时，悄悄叹了一口气。他绕道走向最角落的位子，随意点了一杯蓝山。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的那一处，他艰难地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只得任由心中沉寂已久的那根弦，再次颤动。



咖啡所剩无几，她最后一次抬起精致无比的复古杯，喝了一口咖啡，随即手脚利落地关掉笔记本塞进包里。小巧的杯中，微凉的咖啡泛开深褐色的晕。

拾起一旁的白色外套她起身欲走，起身的一刻清晨空荡的咖啡厅里响起柜台传来的细小议论声。

“瞧！那不就是工藤新一吗！”

“听说他刚来巴黎诶！”

他抬眸，高佻的身影显然一怔。

“快去呀！要个签名！”

新来的几名服务生互相推攘着，声音愈来愈大。

她叹口气，看来逃掉是不可能的了。可她只不过想说，她并不害怕。

于是换上微笑，潇洒地转过头，却在遇上他的目光时，胸膛里不由一紧。

最终避无可避。

“Hi。”她朝他笑道。

他急忙起身，仓促的动作碰倒了桌前的蓝山，咖啡洒在桌面上，蜿蜒成几条纹路，然后再桌沿一滴滴掉落。他局促地朝她笑笑，黑色风衣上深褐色的咖啡缓缓渗透。

她薄唇轻抿，他还是一样地傻……

服务生连忙过来清理，他道了歉，付了钱后便朝她走来。

“早。”他笑。

她突然觉得眼前一晃，他的笑，还是如此温暖地教人心痛。她朝他点点头，一时语塞，她该说些什么呢——“她”怎么样？结婚了吗？或者酷酷地甩下一句，怎么还不请我吃喜糖。

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浅浅地笑，直到透过玻璃窗……发现自己实在笑得很难看。



他帮她结帐，她没有拒绝。

几个小女生终于鼓起勇气向他要了签名，他十分绅士地点头答应。

他从前袋上拿出一支钢笔，动作轻柔简单。黑色钢笔在纸上簌簌地写着，笔尖上的抽象纹路清晰依旧。

她垂下眼去，默不作声。

他站在吧台边上，乌黑的发比以前又短了些，黑色风衣宽宽大大，她突然有种冲动想要钻进去。其实只是心里太冷罢了。



只是因为，还在想念罢了。



出来以后两人再也没有对上一句话。她静静地走，他默默地跟在一旁。

人渐渐多起来，逼近上班高峰期，人来人往地，挤在了他们中间。他下意识地寻找人群中的她，他们之间隔着两三步远，他探起脖子来四处张望，黑压压的一片中没有想找的那抹茶色，他蓦地失落起来。

空荡荡的胸膛，一如四年前。最终，还是要走散吗？

还未来得及叹气，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清冷的声音：“傻瓜。”他急急回头，找到久违的嘲讽表情，刹那间，他只想紧紧拥住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人。但最终还是忍住。

于是他耸肩，表明自己毫不介意她的“傻瓜”。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这两个字令他怀念到直想落泪。他没有说，没敢说。



他轻轻喝出一口气，白气在眼前上升，模糊了他的眼，抬眉的一刻，他只觉得白雾后的那双蓝眸，哀伤地教人心疼。

“走吧。”他温温一笑，双手躲进口袋里。她点点头。于是两人继续走在拥挤的人潮中，中间永远隔着某个人，或是他，或是她。

到达某个路口时，她默默停住。他在数秒之后回过神来，疑惑地望向她。她抬起精致的脸蛋瞧他，只是说：“我往那边走。”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送……”“不用，”她淡笑着打住，“我自己走就好。丢不了。”

他无言，继而道：“那好，你……保重。”“嗯。”她轻声答着，随即一个利落的转身，将所有的悸动甩在身后，送还给他。

他们都没说再见。从此应该再也不会交集，也不会“再见”——其实，本就不该“再见”。她如是想，却无力于压制住内心洪流般的哀愁堵住心口，她努力地吸气。

纵然……她已认清自己有多么的不舍。

白色身影渐渐离去，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小道中只剩下自己。

鼻尖上忽然凉凉的一片，他抬头，于是微笑。

“嗨，你看。下雪了。”



没有人回答。

倾冷夜

Chapter 2



CD机中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她盘腿坐在毛绒的地毯上，抱着茶几上的红茶径自发呆。身后的大提琴安静地低吟着，结尾处钢琴柔缓地嵌入，没有丝毫瑕疵。悠远而纯然。

她微微扬起下巴，透过落地窗望向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毫无悬念地在一片雪白中看到一抹年轻的身影，她很自然地勾起唇角。

她爬起来，旋身关掉微型音响，大提琴醇厚的演奏戛然而止。手中依旧抱着红茶，灰色旅行杯上勾勒中一张简单的笑脸。

踱步到窗边，她低头喝了口红茶，暖意随即通遍全身，直达指尖。

那个男孩今天穿了一身羽绒服，红色围巾听话地垂在胸前，抬头望向二楼，雪后的阳光照得他微微眯起了眼。没过多久他从自行车后提出一把吉他，终于开始忘情歌唱。

邻居们毫不介意，听着每天准时在家门口响起的歌声，总是笑而不语。

她靠在窗上静静地听男孩唱歌，那声音说不上好听，但她听起来只觉得说不出的干净舒坦。他唱的是巴黎大学校园里很火的一首曲子，讲的的是一对男女久别重逢后的故事。作为老师的她当然听过。

那个男孩听过她的课，发言很积极，但来上她的课似乎是因为和她邻居的那个女孩。她很无奈地笑笑，偶尔带领全班调侃他，简单一句话便烧得女孩一脸赤红，而真正被侃的对象却一脸无畏地大声宣告自己的心意，笑脸灿若星辰，曾经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无波的目光眺向天际。嗨……那天的你，睡得好吗。

小孩们纷纷聚集在男孩周围听他唱歌，平时若等他唱完女孩还不下来，小孩们就帮着叫“Linda姐姐！Linda姐姐！”直到女孩从二楼探出脸来，对下头的热闹景象报以无比羞涩的笑。最后男孩分掉一袋的糖果，骑着车快乐地回家去。

一切如此简单。即使每天重复同样的歌，同样的结局，却也都温暖得使她泛起笑颜。

可今天似乎并不这样。她抬起一道眉，将目光投向邻居挂满圣诞饰品的房门。果不其然，当孩子们叫完三声之后，本该出现在二楼的女孩竟开了门奔向男孩，男孩惊讶之后笑着张开双臂将女孩拥住。

雪白的景幕中，男孩女孩深深拥吻。

周围的掌声不断，她摩擦着灰色旅行杯，轻叹一口气。以后的课上都要多来一个人了吧……



有这么一个故事，她亲眼见到它结束，再从另一个起点开始。而她，没有起点。

随手开了音响，钢琴声后知后觉地加入。



午后，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踩着光溜溜的脚板走进厨房，脚底传来的冰冷使她渐渐清醒过来，连忙转身到客厅穿了一双棉鞋，又回到厨房动作熟练地泡起咖啡来。打开橱柜的时候发现咖啡豆只剩零零碎碎的几粒，她呼了一口气，还好平时闲着无聊多磨了一点。

刚到巴黎的时候她只喝速溶的。以为会回到从前忙忙碌碌连饭都顾不上吃的日子，没想到在巴黎当了老师，更没想到自己会变成一个拥有早睡早起还补午觉的好习惯的人。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今天没课，她几乎花了大半天的时间陪她的大床。

灌了一杯上好的咖啡，她随意活动活动筋骨，习惯性地将身子向后一倒，单薄的身子顿时陷入一片柔软之中。随手捞起一本早上刚送来的杂志，她扫了一眼封面，正欲动手翻页，于是退回封面。她登时愣住。

良久之后她终于失笑。拜托一下——这是女性杂志好不好。

但目光舍不得离去。她看着封面上微笑的某人，嘴角也勾起一点弧度。竟是惊人的相似。开始翻看杂志，第一页便是有关于“他”的报道。

——全球排行前五十的钻石单身汉！

当她看到这行字的时候忍不住要为远在日本的“她”打抱不平，明明是有妇之夫，这些杂志居然还这么光明正大地“推销”他！她无比沉痛地叹口气，在跳过几页关于他的专题之后，视线最终落在LV的新款提包上。

而心……再无法平静。

深吸一口气，她颓然仰起素净的脸，灰色天花板被水晶灯照得暖暖的，她木木地看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大腿快不能动了，这才艰难地站起身，两臂大大地张开——在起床近两小时后她伸了个懒腰。

双手下垂的同时她瞥了一眼挂钟，垂头思忖了会儿便回到卧室随意地套上一件大衣，从小抽屉中翻出钱包塞进口袋。难得学校放假，她得买些菜回来安抚一下这四年里她精心保养的胃。



她住的这个地方超市并不多，每每外出购物总得走上一段路。

她默默地走着，时而抬头望向街边高大的树，有时候还会看到几只风筝搁在上头，在凛凛的风中微微颤抖着。

法国人的极度浪漫在这条小街上也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街角亲吻的恋人，手牵红气球的小男孩，还有欲说还休的旧人。像是一场场唯美的电影，诉说一个个悲欢离合的流年。

她有时候会调侃自己。如果的话，在这条街上你会有什么故事呢？然后，一回头便瞧见对她暗送秋波的英俊男子，她微笑地点头示意，又毫不留情地转身走自己的路。

终究不会是他。



超市的电子感应门在她眼前拉开，她双手陷在口袋里，优雅地走进去。一排排整齐的货架上琳琅满目，她撇撇嘴，这些东西让她忘了自己要买什么。

漫无目的地逛着，看到顺眼的就丢进购物车，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脑中的菜单已经完全变了样。拖着半车东西，她面无表情地路过茶专柜，然后停住。她抬脸，望向货架中的某盒红茶，随即举起手欲拿下一盒，无奈纵使她有着一七零的高佻身材，踮起脚尖仍然够不到。

她有些懊恼地蹙起眉，身后蓦地响起一个声音，“我来吧。”

短短三个字，语气中偷偷隐起的愉悦还是让她听了出来。他嘴角还噙着笑，伸手越过她的脑袋轻易地提下一盒红茶工整地放在她的购物车上。她回头，微怔地瞧了他一眼，只道了声“谢谢”，随即推着车子往前走。

没几步，他忽然开口：“你还喝这个？”像是一瓢冷水，朝她天灵盖直直泼下。她一时忡怔，缓缓看向他。

茶专柜小小的过道中间，他定定而立，手中握着一罐红茶，低柔地望着她。

心跳猛然漏去了一拍。她沉沉阖上眼，嘴唇干涩地几乎要裂开。

很长一段时间，亘在两人之间的，只有沉默。

后来她先离开，付好钱，随手提了袋子转身离去。走的时候步伐依旧优雅，她的狼狈不动声色。

她不辞而别，撇下了依旧伫于货架前的他。他目送她的背影，胃里一阵翻滚，他颔首浅笑，替自己拿了一盒红茶，转身走向收银台。

他其实忘了说，红茶，四年来一直是他的最爱。从未变过。

出门后他偏头转向她消失的那个拐角，温温一笑。

倾冷夜

Chapter 3



他推了一杯红茶到她面前。她头也不抬，“干嘛？”及肩的茶色头发微微晃动，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然后他说：“灰原，你留长发怎么样？”她只瞥了他一眼，片刻又将视线移回杂志。

他无所谓地耸肩，将挡在两人之间的杂志一把揪起，又将红茶向她挪了挪。她半垂着眼睑，略带不满地看他。

“红茶养胃。”他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她一脸的不以为然，“所以？”说话的时候，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他不经意地看到，然后发现自己似乎对这种颤动有些着迷。

半晌，他干咳了几声，又以医生的口气苦口婆心起来：“你啊，早上不吃饭，只知道喝咖啡，这样胃不烂掉才有鬼。多喝点红茶，对胃好。”他说话的认真样子，依旧像个小孩。她嗤笑了声，又拿起杂志来，“大侦探，我不小了。”

闻言他竟拧起眉来，仔细打量坐于沙发上的美丽女人。她——确实“长大”了。之后他突然脸色微红，慌忙转过身，固执道：“我觉得，你和以前一样。”

捏住杂志的修长手指骤然一凝，她稍稍抬眼，身形挺拔的男生正脚步僵直地走出客厅，直到长腿消失在玄关处，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丢下杂志，她探手触碰桌前的灰色旅行杯，光滑的杯身上有一张明媚的笑脸，她眉目一敛，瞧见杯底露出的一角白纸。

她缓慢地摊开，纸上还有红茶的温度透过她的指尖，一直暖进心底。

倏尔，她轻叹，“笨蛋……”目光落在灰色旅行杯上，手指慢慢扣住杯耳，她喝了一口红茶。忽地，只觉得心口一阵温暖。

起身上楼，博士也该起床了。白色方纸上有只灰色小杯，还有几行他刻意方正起来的字体。

——圣诞快乐！呵呵……今年圣诞节还没下雪呢，没那么开心了是不是？我送你一只旅行杯，要记得每天都喝红茶哦！

……

第二天她回送他一只黑色钢笔，笔尖有些细纹。看着他略微惊诧的表情，她凉凉道：“大侦探，你很矫情。不过以后给人送礼物要附赠墨宝的话，记得先把字写好再说。”然后她干脆地一转身，脑后传来他极度怨恨的叫喊声：“喂！太不给面子了吧？”

于是，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悄悄地，静静地说——“圣诞快乐。大侦探。”



可他们只是朋友。只能是朋友。

如同一条长街里始终无法并肩而行的两人。中间永远隔着某个人，或是他，或是她……

她晓得的。也许她还是最早通透的那一个。



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她望望窗外打着雪仗的孩子，静默地拨通一串号码。

“喂？……”微熏的睡意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她能想象到此刻的大侦探该是如何地邋遢吓人。她从沙发上站起身，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陪我逛街。”她懒懒的开口。“啊？”对方显然失掉一半睡意。“带上钱，”她轻柔地提醒，“我要LV的限量新包。”不理会对方的震惊，偏头挂断电话，她撩起大衣抬脚走人。

他瞄了一眼时钟，八点十三分。咬牙切齿地换下衣服，悲愤的表情一直保持到下楼开门的一刻。那个坑他钱还剥夺他睡眠时间的女人正斜靠在黑色大门上，听到响声转头看见他，随即弯起诡异的笑。

他挫败地挠挠头，瞪着门外嚣张的漂亮女人，一手按下电钮，大门极慢地打开来。

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迈着轻缓的步子朝他走去，开口便问：“带钱了吗？”顺便附上迷死人的无辜笑脸，满意地看到后者紧咬下唇朝她做出“你给我等着”的口型之后怫然走进屋子。

没多久他捏着一张金卡走出来，到她面前的时候举起金卡晃了晃，“够了吧？”不够才有鬼，这卡他白白刷了不知多少年！

她很淑女地点头，继而不言不语地走出大门。他习惯地把手陷进裤袋里，郁闷地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没有对话。她很有兴致地几乎想逛遍这座城市，每家店都想进去凑点热闹。他很无奈，却有没法说什么。侦探的直觉告诉他，这女人今天神经搭错线了。

她一直走在前头，过程中给他的只有背影。纤细，仿若有些无力。他有些忡怔地看着。才想起，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以前总陪另一个女孩逛，她笑嘻嘻地问这问那，却从不花他一分钱。

他一撇嘴，盯着眼前正等他买单的女人，心想她到底是他什么人啊，还心安理得地花他的钱？可心里头没由来的心虚。对，他犯贱，他被“抢劫”了，但他似乎还很乐意。

他忽然想到，她可不可以——一辈子都只花他的钱？

而后他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胳膊。他才不想早年破产最后无家可归，他又不是散财童子。

手里的大包小包已经超负荷了，她终于决定收手。走过那条街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人群中的他神情恍惚。她轻叹声“傻瓜”，提着东西的纤手微微收紧，忽然调转方向，消失在人潮里。

等他回过神来，已然没了她的踪影。顿时心急如焚，他掏出手机飞快地按键。那串号码在他心里几乎烙成了印，他毫无察觉。

忙音……忙音……只有忙音……

半小时候后他有些气喘地冲进邻居家。映入眼帘的屋子整洁依旧，而他只觉得胸膛里一片空荡。他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再次拨通她的号码的时候，自沙发一角传来《May it be》，恩雅的歌声空灵，迎面扑向他的落空。他挂掉电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有她的味道。

其实——她以前也不花他的钱。她以前从不叫他一起逛街。她以前不会这么爱笑。

于是他渐渐开始承认，她的反常，她的异样，还有她的离开。



“灰原哀。你是个胆小鬼。”接到她最后一通电话的时候，他从牙逢里挤出这句话。

“大侦探。我确实是胆小鬼。”她笑着接受他的怒气。机场大片的落地窗外一架飞机正缓缓驶上轨道。她站在公共电话亭里，玻璃窗隔绝了外头的吵杂，她安静地听到他浓重的喘息声。

须臾，她极小声地唤他。她说，嗨，外面的雪一定会很美。

她轻轻挂上话筒，拉紧了围巾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电话亭里急促的颤音被玻璃门无理地隔绝。

倾冷夜

Chapter 4


那天他冲进候机室，里头竟空无一人。飞往爱尔兰的班机刚刚起程，他站在服务台前，失魂落魄。


很久很久以后，那个黑脸男子笑他：“你就像丢了老婆。”“我是丢了老婆。”他不可置否。


那年他求婚失败了。女孩坐在高档酒店里，窗外是城市里最美的夜景。她静静地开口，她说，“因为你心里有个影子。”

他只是听着，始终没有反驳。女孩将钻戒推回到他面前，那一瞬，他听着音乐想起曾几何时他将红茶挪至另一个人面前的时候。

那天女孩有些惆怅，只是叹着气，最后她说要去英国。

她偏偏头，“这些年我傻够了。我这么好的人硬贴在你这种木瓜身上实在有些可惜。”可她的笑看起来没有讽意。他低头轻啜一口红茶，终于发现眼前笑得风轻云淡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和他打电话时还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他有些许欣慰。半个月后送女孩出国。出境的时候女孩留下一句话，如果是个男人就去找她吧。他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没几个月他也开始收拾行李。邻居老头颓丧地坐在床边佯装落泪，“好吧，你也走好了。我一把老骨头就酥死在家里头算了！”他抬起一道眉，“我只不过是去旅游……”“小哀走的时候也这么说！”老人家忽地转过头怒视他，圆圆的鼻头微红。

那个名字又被提起。他沮丧地望天，这理由都给她捷足先登了。

老人家的挥泪道别中他还是走了。登机之前他在机场里四处张望——或许，只是或许，能不能碰巧见到某个熟人？

直到广播不断地重复催促，他才悻悻然拖着不算多的行李登机。

他先去了爱尔兰，在那里连续喝了一个月的咖啡，最终因为无法忍受失眠而买了飞荷兰的机票。其实，他还是习惯喝红茶。

大片的郁金香簇拥着几座大风车，在荷兰的时候他有空便搬张椅子坐在花丛里喝茶。大风车不算笨重地转动，他似乎看到了命运的齿轮。

辗转了好多地方，最后他来到巴黎。并不是一时兴起，他只是受邀来巴黎几所大学开几堂讲座。旅行计划中没有巴黎这个地点，是邀请函上无数废话之间，一句“游览一下巴黎的雪景”让他忽然改变主意。或许，她也在那里看雪。



结果她真的在巴黎。不是来看雪，她来巴黎当老师。得知这个情况是在他开讲座的时候。

讲座快结束时有一个学生起哄问他是否有女朋友，他有些好笑，望向那名学生的同时他看到角落里正欲推门而出的她，于是他勾起唇来，浅笑道：“有。”顿时口哨声迭起。他敛起浓眉瞥见她触上门把的手微微一顿。

直至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颇有兴致地问着那群学生，“刚刚出去的那个，是这的学生吗？”底下又是一片喧闹，尽管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刚刚出去的那个”是谁。“那个是化学系的老师，”有个学生叫起来，“听说还是单身呢！”

他状似恍然大悟地点头。

无数暧昧的目光中，他极有涵养地站起身，一摊手，“其实……我没有女朋友。”



她开始后悔听校长的话去听听这讲座。当那个白发稀稀的老校长在教学楼邀她一同去听讲座的时候，她就不该把他和从前和她住在一起的老头想到一起，还十分给面子地点点头。

她进到教室里坐在最末排，讲座已经开始一小会儿了。他站在讲台上，徐声讲着他以前遇到的一些案子。

他很绅士，也很帅气。坐在她前边的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着，神情激动非常。她无心细听，面无表情地坐了许久。老校长听得十分认真，时而絮语几句，掏出笔记本飞快地写起来。

正题结束之后她起身离去。她很庆幸漫长的一小时里他并没有看到最后排的她。

指尖正碰上门把，学生开始八卦。她很无意地听到他放柔的嗓音，他说——有。手指骤然一紧，推门出去。

走廊上寥寥几个学生，看到她后都很精神地问候。她报以温温的笑。

没有风。但她有点冷。



塞上耳机她坐上回家的电缆车。车窗外风景不断地变换，耳机里传来玛利亚•凯丽完美的海豚音，她一伸手按了下一曲。稍稍一顿之后，天籁之声缓缓进入耳中，她浅浅地蹙起眉。《May it be》。


似乎——很久不听了。

随手点下单曲循环，高音质耳机里重复着恩雅飘渺空旷的歌声。她听得些许恍惚，手肘靠上窗沿，指腹柔软地抵在唇上。

听到这首歌，这些年，才想起。

街灯亮起来。巴黎的繁华被玻璃窗挡在车外，她静静地抬头，满眼的霓虹灯和她无关。

怀古伤今向来不是她的喜好，只是致密的空没有边际地袭来，她没由来地只想叹气。微卷的茶色长发随意地拢在脑后，有点杂乱。她将双手贴在有些温热的脸颊上，冰凉的指尖带走些许潮热，她缓缓吐出一口热气。

两鬓微白的司机灌了一口热茶，回头瞧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小姐，您要去哪？”漂亮小姐坐在车上已经不止两个小时了，她不是想说自己要去车站吧？

茶色长发一动不动，她塞着耳机无视掉司机郁闷之至的表情。

窗外开始下雪。她眼也不眨地凝视着。商店里精致的圣诞树挂满五颜六色的小礼盒，穿着情侣装的男女们互相围着围巾，满眼柔情。

她忽然提起背包起身走到车门口，车速缓慢下来，她转头对司机道了声谢便下车去。

外头冷得很。她颔首将红腮埋进围巾里，伸手拦了一辆车。

她安静地坐在车内，暖气迎面扑来，她又瞧向窗外，车窗上隐隐映出她微红的脸颊，她淡淡地笑起来。就像个傻瓜。

平安夜，她想回家。只想回家。



回家的路上不时碰到互相串门的邻居，大家欢快地打着招呼，她还尝了几个隔壁一位中国老婆婆做的饺子。老婆婆笑眯眯地看着她，不住地点头用中文说些什么。她听不大懂，只好笑着接过老婆婆硬塞给她的一袋饺子。

饺子暖和着手心，她倒是很认真地思考着如果解决掉这么多的饺子。埋首走到家门前，干净的门面一如她素净的脸蛋，一只小铃铛挂在与她平视的地方，俏皮地发出悦耳的响声。

她低头在口袋里掏钥匙，余光触上一角黑色风衣，她抬头望向来人，美丽的双眸掩饰不住惊讶。

橘红色的灯光下他静静地凝视她，笑道：“怎么，不欢迎老朋友来噌饭？”目光随即落到她手中的一袋饺子上，笑得漫不经心。

她足足瞪了他几秒，而后掏出钥匙开了门。“请进。”她从手边的鞋柜上抽出一双新的拖鞋递给他，嘴角轻抿，看得出她对某人不请自来的行为略表不满。

他毫不客气，接过拖鞋便换下。视线扫过整洁的屋子，搭配协调的色调显示主人随性自在的性格。她确实变了不少。

“怎么这么晚？”他咬了一口饺子，看她在灶间迎刃有余地调配各种器具，感叹的同时也不禁埋怨，她竟害他在寒风中苦等两个小时！人生多少时光，就这样被浪费了……

她一副根本不想甩他的样子，摆好牛排一脸阴郁地上菜。如果不是她平时有“储粮”的好习惯，他今天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没有烛光，没有鲜花，没有浪漫的音乐，也没有昂贵的美酒。暖暖的吊灯下两人静默地切着牛排，他想说话，找不到话题；她有话说，只是不想说。临近晚餐结束前，长达四十分钟的时间里只有刀具碰撞的声音，乒乓起落。

“怎么找到这的？”她轻拭唇角，凉凉开口。他十分爽快地笑笑，也不打算隐瞒，“你们校长说的。”她手一僵，刀叉在盘子上敲了一下。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冲进书房打一份辞职报告。这个老校长居然把她卖了！

“其实他只说你住在这附近，问了一个老婆婆才晓得你住在这的。”他好心地补充，看着对面脸色不好的她，心里一阵痛快。她应该好好检讨检讨自己，在法国的时候人际关系处得太好了点吧？

她起身收拾碗筷，抿嘴再不想说话。他擦擦手也来帮忙，两个人来回于饭桌和橱柜之间，俨然一对小夫妻。他心情大好地咧开嘴。

盘子里还剩两只饺子，她眉一横，随手倒进垃圾筒里。



“在法国能想到的熟人就只有你。我自己又不会做菜，所以只好来噌饭了。”他坐在柔软无比的沙发上，闲适地笑着。这个理由能多牵强就多牵强。她无力地抚额，真是败给他了。

电视机里放着无聊的新闻，她半阖着眼睛很想问他准备何时移驾？可后者却看得很是认真，眉头微微攒起，拢起好看的眉。

落地窗外是成群的孩子围在一起玩耍。她靠在沙发上看着，手指摩擦着黑色高领。

良久，他轻轻地问：“嗳。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巴黎，为什么来找你，为什么不质问你当年的擅自离开，为什么……”“我不想知道。”她霍地站起，朝窗台走去。“可是我想知道。”他按下遥控器，液晶显示屏仿佛眨了一下眼。

没有了新闻播报员兀自激动的声音，从窗外飘进一点嬉闹声，映照着屋内的寂静无声。

“灰原哀，你是个胆小鬼。”他叹着气，闭起眼来。她轻笑，“大侦探。我一直是胆小鬼。”

其实没有什么好笑的。甚至悲凉地该掉眼泪才对。中国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至少到了现在她还是胆小鬼。而他，也好不到哪去。

她迈起步子上楼，至于大驾光临的某人——如果想在她家留宿一夜，楼下的沙发够他睡了。

“我回去了。”他捞起黑色风衣穿上，抬眼看着驻在楼梯上的她。她站在阴暗处，低柔的光照在她脸上，那表情并不很分明。

“晚餐很好吃，”他的笑，不知是真是假，“比你以前做的还好吃。”依旧没有回答。他目光有些松动，无言地转过身走出客厅。她停在阶梯上，没有动。

穿鞋时眼角瞥到窗台上的一抹灰色，旅行杯上的笑脸正对着他。他一时没了动作。



Baga。



放轻了的关门声还是落进她的耳里，她双手圈紧身子，坐在楼梯口。哑然。

“好吧。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想我。”最后她笑笑，这样说。

平安夜。无人入眠。

倾冷夜

Chapter 5



圣诞节这天她请假在家。打电话给老校长的时候她听到电话那头的暧昧，不断地重复着要她好好休息，请几天假无妨的。她翻了一个华丽的大白眼，还是柔声道，谢谢校长。她是真的想辞职了。

早上喝红茶，午觉醒来喝咖啡。这是她四年来的习惯。

落了一早上的雪终于在她准备午餐的时候停住。阳光大片大片地洒进屋里，她搬了张椅子坐在阳光里，慵懒地翻着旅游杂志。

“西双版纳……墩煌……丽江……”她随口念道，杂志上一张张各具特色的照片使她萌生了到中国逛逛的念头。

在巴黎的四年她生活并不算拮据，却也不奢侈。在巴黎的这份工作又给她提供了丰厚的收入，动不动还拿点奖金什么的。久而久之，她的银行帐户就像一座小金库，够她吃喝玩乐一整年了。

午觉醒来她冲了一杯咖啡，坐在靠背椅上安静地想事。

座机忽然响起。她惊觉，稍稍喘了口气后，歪过身子接电话。

同事邀她去购物中心血拼，她盘腿坐上沙发，抓来一只抱枕抵住下巴，只笑笑说：“今天身体不舒服。”

“亲爱的。你不会真被他搞定了吧？”同事满是惊诧。

她好笑地偏偏头，“他？”

“就是那个帅哥嘛。你可别装傻，全校都知道他昨天找你去了。”同事憋着笑，压低了声音，“校长特别吩咐了，今天别去打扰你。”旁边断断续续的笑声传来，她现在只想知道还有多少人不知道他昨晚“夜宿”她家？

“那你现在还来打扰我。”她并不否认。同事笑成一团，“好好好，你们慢慢温存。真看不出来，你也很神速嘛……”

她干笑几声，利落地挂掉电话。

面无表情地翻到杂志最后一页，拨通一串号码。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想订一张去中国的机票，要最近的。谢谢。”



飘回房间整理。她想任性的人都喜欢旅行吧，譬如她，譬如他。

咬了一口甜点，肥皂剧里的女主角正哭地死去活来，她兴趣索然地换台，到最后扔掉遥控扑倒在沙发上。嘴角沾着点奶油，她并无察觉。

目光掠过玻璃窗，落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红围巾男孩在给女孩弹吉他，女孩坐在大石头上，双脚有节奏地蹬着，笑得明媚如春。

每个人都会拥有幸福的。曾经有个女孩这样告诉她。她微怔，然后说是啊，幸福如此简单。到现在她确实还坚信着她会拥有自己的幸福，但绝对是意料之外的。

因为意料之内的那个，不会是她的。

她有心事，有过心事。但四年，足够让她一笑抿恩仇了。让所有的自嘲都见鬼去吧，何必活得那么累？所以当年的种种种种她并不介怀，如果只是路人，那就路过好了。她可以笑着退出，豁达地连她自己都不愿相信。

只是美中不足的，便是这长久的四年里，偶尔的发愣，偶尔的出神，偶尔的，听到某一首歌，想到某个他。

如今她终于肯承认，她可以是他的路人，而他，不会是自己的路人。

千丝万缕，只因为至今还在想念，至今还在悸动，至今，还爱着他。

然而胆小鬼是从不面对自己的失败的。她该死的倔强，只好在惨败之后，还佯装高傲的，什么都瞧不见的姿态。

所以——笨蛋和胆小鬼，就是他和她。



机票订的是第二天上午，目的地是丽江。她想了想，还是带了一件大衣。

拖着不大的行李箱，她走进候机室，提早了两小时。身边各式各样的人来来往往着，她听着音乐安静地等待。

白色的滑盖手机把玩在手里，精致而小巧。

等待的时间似乎有一世纪那么长，她安静地坐着，没有表情，没有话语。

白色手机忽然不安地振动，她低下头，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她眨眼，摘下耳机。

“诶。是我。”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她不动声色，澄澈的眼眸有些晃动。

“你不在家。”他兀自说着，宛如叹息般。

她没有回答，机场的广播没有预兆地响起：“飞往中国丽江的班机即将起飞，请……”

“你又想逃跑。”他笑笑，“灰原哀，你真的是胆小鬼。”

身边的人陆续带着行李离开，她缓缓站起，腰部有些酸痛。

“我要登机了。”她极慢地走向登机口。

“胆小鬼，你会回来吗？”他笑着，语气却很认真。

她掏出证件递给工作人员，“会。”

“小姐，请您关上手机，谢谢。”工作人员礼貌地提醒。

“那好吧。”他爽快道，“我等你回来。”

“嗯。”她抬起头，淡淡地笑。

终于明白，候机室里，她等的并不是飞机。

倾冷夜

Chapter 6



巷子里，纳西族的老奶奶正纳着鞋。

舀水的尽头似有琴声传来，踩着卵石盈盈而来的小姑娘散着一头长发，檀口翕张，歌声娓娓而来。

她站在小石桥上，迎面有风的时候，空气里便带来一阵水润，丝丝的，凉凉的。

这几天她一直住在这个小镇里。小镇里的人们十分好客，常常给她送点吃的玩的。她的中文不是很好，一个劲地说着谢谢，老人家连连摆手，苍老的手指上布满厚茧。

她并不急着回去，她喜欢小镇的安静无争。

有时候听着邻居唱起打跳歌，她会想起巴黎那个常来弹吉他的年轻男孩。然后再想起他。

偶尔有长途打来，她接起电话，看了看表，那头已是深夜。

“今天玩得开心吗？兰从英国寄来婚贴，她要结婚了呢。对方是个钻石王老五，上过她的空手道课……”

隔天几位老人家拉她去寺庙。

古刹立在山腰上，她远远地便望见一个镀金“佛”字。她双手合十，颔首低语。

上香，拜佛。她像个虔诚的信奉者。

走出寺庙的时候她求了一支符，轻轻放进口袋里。

在小镇待了半个月后，她买了回巴黎的机票。收拾好借宿的房间，她提着行李下楼。

巷子口坐着几位老人家，她朝她们点头示意。老人家碎碎地说了点什么，最后从手边拿出一只小香包递给她。她双手接过，微笑着道别。

“拜拜！”老人家挥挥手，说出英语的有些蹩脚。她只觉得可爱。

大巴里没有多少人，她靠着窗户，广袤无垠的天空一壁万里。一小时的车程里，她就这样望着天空，没说一句话。



候机室里，她犹豫着要不要打通电话。踌躇良久之后她按下回拨键。

“早啊……”他还在打哈欠。

她仰望外头的天，思忖片刻后，“你会来接我吗？”

“嗯。”他的回答十分笃定。

“大概是明天下午三点。”不知怎的，脸上有点潮红。

“好。我去接你。”他的声音柔柔的，很是好听。

“嗯。”她挂了电话，走向登机口。



在飞机上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法国上空。她取了一本杂志来看，在末尾几页看到他帅气十足的照片。

她差点笑出声，有没有人发现估计是他因为没睡好而照出一双大小眼呐？

空中小姐从一旁经过，轻柔地问她需要点什么。她下意识地摇摇头，想了想又要了一杯红茶。

“飞机即将降落，请乘客们……”

她转头望向窗外，阳光正穿透过白茫茫的云层。



一下飞机就开了手机，没多久他就来了电话。

“到了吗？”他那边很吵。

“嗯。”她稍微提高了声音，在出口寻找某个人影。

没多久，他突然说：“你站着别动。”他的声音沉稳得令人安心。

她低头拉了拉行李箱，停在原地。耳心偎向手机，她静静地听他说着，“别动，我来找你。”她终于还是站着，等他走来。

“嗨，胆小鬼。”

声源并不只是手机。她于是弯起笑，才转身便陷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将下巴搁在她颈侧，温热的气息微微扬起她的茶色发丝。她无言地贴住他的胸膛，听到他沉沉的心跳声。

“大侦探，我输了。”她闭着眼，笑地恬淡。

“胆小鬼，”他学她的口气，“我们一起输的。”

有这么一个故事，她一直以为不会开始，其实正在结束，再从另一个起点开始。

That’s all。

——The End——

倾冷夜

后记：
这篇文是在续《墨香》时突然萌发出来的灵感- -，有点郁闷，这篇文写了1万多字，花了我两个星期……

这种文风也是第一次尝试的，本来想写篇短的当圣诞贺文- -后来越写越长，然后就郁闷了……越来越不像贺文。所以这文是乱诹出来的……所以看不懂是理所当然的- -

呃，废话完毕，什么忘了说我也不知道了- -就这样吧。



番外：

“你说吧。”

“什么？”

“为什么是前五十？”

“啊？”

“杂志上说的，钻石单身汉。”

“嘿嘿，老婆，是不是担心别人觊觎你老公我呀？”

抱枕袭击。

“好吧好吧。其实……老婆，”无辜，“我告诉你，这年头帅可以抵钱的……”

抱枕轰炸！




以下是没用上的一些桥段：


1、原本想写哀和博士的- =


冰凉的手指裹住话筒，万里之外老头子的声音依旧安详慈爱，她紧紧抿起双唇，这个从前最喜欢吃她做的炸酱面的人，如今可好？

那头的声音不段絮絮叨叨，她卷起身子安静地一直一直听着。他说巴黎很冷的，要多穿些衣服；他说圣诞节快到了，小孩子又来向他讨礼物了；他说换点东西喝，别老抱着红茶……她知道老头子唠叨的对象不是她，但她仍然频频点头，乖巧地听进他的每一句话。

好久好久，远在日本的老人家终于发觉持续了十分钟的通话只有自己这头的声音，于是老人家中气十足地对着电话大吼：“臭小子你又把电话扔一边去了吧？！”

那头又碎碎念了几句，她听出生气的老人家要挂电话，她急忙出声：“博士……”喉咙似乎麻得动不了，她伸手往脸上一抹，已是泪流满面。

忽然传来的哽咽声教老人家顿时愣在原地，而后，老人家不敢相信地朝电话小声询问：“小哀……吗？”那头安静了半晌，老人家又急急问了遍：“小哀，小哀是你吗？”

她只能拼命地对着电话点头，却始终无法说出话来。突然一只手夺去了话筒，无视电话那头的大吼大叫，迅速果断地拔掉电话线。

“我是……我是小哀……”她拉扯着被子，单薄的身子卷在床头，埋首在膝间，兀自轻颤着。



2、其实！我个人很喜欢这个片段0-0

“下午两点的飞机。”
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去哪？”语带微怒。
“出国，”她咬了一口蛋糕，笑看着他，“出国嫁人。”
他非常不满地灌了一大口红茶，“出国以后才有人？在哪不是嫁！”
她又笑，“你管不着。”
“我不管着？”他几乎要跳起来，“那你干嘛花我的钱买东西。嫁妆？”
“这有关系吗？”她抬眉看他，第一次对他的逻辑思维产生质疑。
“不许去。”他低声道。
胸口有点闷，她一手支起下巴，轻声回道：“机票……”“我报销！”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一张机票他又不是买不起。
“那也不行……”她开始耍赖，“外面有帅哥在等我。”
“这里也有！”他冲口而出，然后在她无言的目光下别过脸去。
她看看表，最后咬一口蛋糕，提起一堆东西起身。
“我走啦。”她朝他挥挥手。

C.茉莉依

不错不错~支持~

鹤屋

那个2的花絮不错，咋不加进~感觉结的仓促了些~

可奈依

OHOHOHO。。。。。。是我喜欢的风格。。。。
某藤的金卡小哀要好好刷，天天刷。。。。。
难得的纯情路线怎么楼上的人也会出现 = =

鹤屋

这么好的帖子不多几人顶不白瞎了~

冷水Salee

开头很喜欢，占楼慢慢看~~
偶稀饭第一句：多年以后……有些事情就这么简单

MichellMemory

啊我知道lz！（指
我看过哀吧的这篇~（膜拜下

hermione_r10

写到心坎里去，楼主加油！

倾冷夜

（抚下巴……）不晓得搬蝶殇要花多久=-=

qing

哇哈~
冷夜的头像我很喜欢~~~~~
女王控~~

小诺诺YI

55555   感人滴说
   其实  小哀么有那么美丽滴结局
嗯。。。是在动画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