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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ght here
File I 曾经的曾经
工藤新一足足花了20年时间等待了一个人。
第一次在自家聚会上见面的时候，他十岁，那个人三岁。
清楚的记得那个躲在别墅外铁门后面的小小女孩，把自己原本就很小的身体蜷缩在围墙边上，露出红色的皮鞋尖头和时不时悄悄探出来的茶色脑袋，一点一点的挪出来，看着别墅门口站着的男孩，然后又迅速的缩回去，担心被对方发现。男孩咯咯的笑着，穿过花园走到女孩面前，伸出手示意要带她进去。小小的肉手搭在男孩手上的时候，柔软的多捏了几下。
经过介绍知道那个女孩是妈妈大学好友的女儿，比自己小七岁，还是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心的年龄。红色的皮鞋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响，她跟在自己母亲的后面，脸红着和每一个人用软软的声音打着招呼。
住在同一幢房子里的时候，他十五岁，那个人八岁。
看到外面停着的车辆，女孩紧紧的环抱着她的泰迪熊，低着头任凭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帮她搬运着所有的行李。刚成长为懵懂少年的他趴在自己房间的窗口，妈妈说了以后屋子里对多一个小妹妹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就是那个还很害羞的小女孩，没想到真的是她。只是少了以前的那份害羞，多了一丝自己还猜不透的感觉，她，不再是那个腼腆的女孩了。
模糊的记得是她家出了变故，父母都不在了，原本还有一个姐姐，也离开她不知所踪。妈妈去她家接她回来的时候，紧咬着嘴唇她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倔强的任凭自己的嘴唇越来越苍白。
一起睡在一张2M宽的大床上的时候，他十八岁，那个人十一岁。
那晚的暴风雨来势很强，由于父母搬到了美国工作，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忙着准备升学考试的他和刚入初中的女孩。在闪电亮光猛然照亮房间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那一瞬间仿佛是时间倒流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穿着睡衣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怀中的泰迪熊被她抱紧的有点变形。伸出一只手，颤抖的指了指自己的床。颇有些好笑的点点头，拉开了已经捂得暖和的被子让她可以钻进来。
羞红了脸道了声“谢谢”，将被子高高的拉到了眼睛那，只留出了一点点细碎的茶色发丝在外面，被吹进来的风拂起。“睡吧，有我在没事的。”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将被子掖好。
此后的很长时间，两个人都在床上嬉笑打闹着然后一起沉沉的睡去。
当他萌发了想要侵犯那个人这样的念头的时候，他二十岁，那个人十三岁。
其实每晚一起睡觉的时候，有意无意碰触到她单薄的小小的身体的时候，心里都会有点燥热，久而久之也就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但是随着时间迁移，当女孩逐渐有了少女的初期变化的时候，看着刚从浴室回来，胸部微微隆起的她，自己都会有点心虚的别过脸去。身边有一个谈不上是女友的女性朋友，用死党的话来说属于胸大无脑那一款的。晚上有时会凝视着熟睡的少女，燥热的感觉使得他只能坐起来翻阅自己喜欢的侦探小说来转移注意。
虽然用当事人的话来说，这个念头其实萌芽了很久很久只是没有破土实施而已。
脑子里会突然蹦出是不是该提出分房睡的要求了，不等开口就自己把这个念头打消掉了。感觉，保持这样的状态下去也不错。
在她到了15岁的时候，站在新一面前轻声的说想要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正在写报告的笔停在了那里，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继续在纸上移动着，“嗯。”点了一下头，没有转身看少女的表情。
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有些吃惊，回头的时候看着少女。她蜷缩在屋子的一个角落，指了指窗外呼啸而过的狂风和夹杂着沙尘的雨滴。意识到即将降临的会是雷暴天气，知道她现在想的是什么，走过去抱起了她，手上的感觉很轻，看来有必要给她补些营养了。放在自己的床上帮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被她有些变得纤长的手指拉住了衣角。
“如果打雷的话，可以睡过来哟。”吻上额头，惯例给她一个晚安吻。“谢谢新一哥哥。”少女细细的声线传出，闭上眼睛，不再看被闪电时而照亮的房间。新一的手和她的握在一起，很暖和。
被一片广袤的海洋硬生生隔离开来的时候，他二十二岁，那个人十五岁。
当看到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的少女拿出的那张EMS过来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竟然被上面烫金的字体明晃晃的刺疼了双眼。原本就知道她一心想进入MIT进行深造，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的早。没有来由的心中一阵抽痛，捂住了胸口，嘴上却说出了许多许多称赞的话语，丝毫不带一丝不舍。
手中需要监护人签字的书面文件沉重不堪，年仅十五岁就进入MIT学府进行深造的天才少女此时在房间里整理着远行的行李。新一瘫坐在客厅偌大的沙发上，不明白心中复杂的情绪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走了之后意味着什么，仅仅是一个人住在这个空荡荡没有人气的别墅中吗？还是坐在厨房里一个人摆弄着不熟悉的食材？
邮寄过来的通知书里还夹杂着许多的别的材料，包括住宿、奖学金等一系列的申请表格。上面都无一例外的写着她的名字，让新一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宫野志保”，这是她原本的名字，但自从住到自己家以来用的一直都是自己为她起的名字“灰原哀”。好像是原本注定已经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之间去到了别的地方一样。
不想再看到这些东西了，迅速充斥着大脑的占有欲指挥着双脚走向书房的那台碎纸机。没有开灯，黑暗的一片只留有碎纸机工作的灯光在闪烁着。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紧随着的是急促的脚步声。
“新一……哥哥……”她站在门口，连刚从自己房间跑到客厅再转到书房的喘息机会都没有，就直直的闯了进去，一把夺过了新一握在手中已经发皱了的、差点进入碎纸机口的那一叠表格资料。冰蓝色的眸彷佛一眼就穿透了新一苍白无力的神情，只一眼，就筑起了横亘的围墙在彼此之间。
飞机从新一头顶带着震耳的轰鸣声从天空划破的时候，他呆坐在自家花园里，没有去机场送行，颓废的直到曾经的同窗推开吱呀的铁门走进来递给自己一份手作便当。挠了挠已经凌乱的头发，偏过头想了许久，还是说了声“谢谢”，接过便当之后，迟迟没有动筷。
终于等待到与她的距离近到只隔了一个入境大厅的时候，他二十五岁，那个人十八岁。
接到远在美国的父母打电话来说她回国的具体航班消息时，欣喜的连衣服纽扣扣错位了都没发现就跑到了机场准备迎接那个人的回来，没有顾及身后还有人在房间里嘈杂的声响。当眼前出现了那抹身影的时候，张口却喊不出任何一个名字，无论是“宫野志保”，还是“灰原哀”。最后反而是她打破了自己的窘态，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喉咙里哽噎了一下，木讷的点了点头，“回来就好。”
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博士后的证书和杂七杂八的各类工作邀请函，突然有了重蹈三年前那件事情的冲动。手上拿着那些东西的时候，微微开始颤抖。
“新一，小哀回来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哟。”从厨房走出的女子在围裙上擦拭着湿漉的双手，随后解下围裙搭在餐厅椅背上。这样的感觉就如同与这个家融为一体一样，生硬的在她的视网膜上刻下了烙印。
“兰……姐姐。”顿了顿喊出的名字，还是决定加上称谓。志保认识那个人，是以前新一的同窗，一直都很喜欢新一，只是由于志保当时还小，并没有过多的来过工藤宅，现在却像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扫过她解下的围裙，心理不由的一热：“那是有希子阿姨的围裙。”后半句还没有接下去的时候就吞了进去，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要去过多的探究。
“啊，抱歉，上次做料理的时候把自己的围裙烧坏了，所以在新一家的时候都借用了有希子阿姨的。”带着歉疚的微笑，朝自己欠了欠身，志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个人相距的米数。中间被新一插足了进来，背对着志保挡住了她的视线。
脑海中“嗡”的一声，没有听清对话的内容，眼角瞄到的是两只手叠在一起再离开，紧接着毛利兰关上大门的时候自己抱起了箱包，从茶几上夺去了带回来的资料，咬了咬牙一口气搬上了自己原来的房间，感觉到箱包的棱角硌的自己手臂生疼。把自己重重的丢在盖着防尘布的床上，惊起了无数漫天的扬尘。
随手打开自己的行李，翻看着毕业离开学院前，同学们留下的各式花体签名留言，其中有一行用流畅的日语写的话让志保侧过头细细想着那人的模样。MIT的日本留学生会应该这几天会在日本有一个例会吧，到时候去参加一下好了，他应该也会去的。放下初回这个暌别许久的家所带来的忙乱感，将空荡的衣柜重新慢慢的填补进去，撇了撇嘴，感觉空余了许多。
“小哀，下来吃饭吧。”送走了兰，新一敲开了志保的房门，唤出的是那个原本就应该只属于自己的名字。“那个……兰给我们都准备好了饭菜。”对于兰有些歉疚的新一略显得不好意思这么久一直麻烦着兰。志保抬手指着略显空余的衣柜，“想出去吃，然后逛街。”潜意识里就有点排斥那个人。
新一尴尬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状况。彼此不发一语直到志保从床上站起拿起一套衣服下了逐客令：“我要换衣服了，在楼下门口等我。”命令似的的语气，将新一从自己的房间撵出去，同时也断绝了新一试图劝说她留在家中吃饭的后路。
感觉彼此都变了太多太多，只三年的时间，给两个人都磨砺下了不同的心路历程。断开的时间线，已经再也接不回去了。站在楼梯上俯视着整个变化的自己有些不认识的客厅、玄关和站在门口等待她的男子，志保闭上眼睛，不得不面对的，不得不说出口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之间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多的话语，坐在对面用餐的时候都默不吭声，百货商店里的交集也只是他拿着收款单去收银台为她付款，时不时的开口也是问着这件东西感觉如何如何。拎着购物袋的志保腾出一只手拿出了手机，信箱有新的邮件，翻阅看，是MIT日本留学生会发来的例会通知，出席名单上有着自己的名字，还有那个熟悉的单词，Gin。
“新一，我明天要去参加MIT留学生会的东京例会。”变化最大的可能就是对他的称呼了，不再加上“哥哥”两个字，完全是对等的关系。“啊，这样啊，本来还想带小哀去博士家做客的说。”新一接过她手上的几个购物袋，轻轻的说。
“晚饭之前我会回来的，然后再一起去吧。”将两只手的重量匀了一下，以便可以保持平衡。“博士看到小哀一定会很高兴的。”想到那个以前常来家中带着还是孩子的新一和志保玩耍的老者，不由就会泛起微笑。
“以后能不能请用回我的本名？”志保停在了新一的后面，仰着头看着前面的男子猛然停顿下来后转身看着她。“宫野志保，是么……”说出她名字的时候一字一顿，落在心房上字字有声。然后一直到回到家，彼此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重逢的喜悦还没有散尽就转而成为了隔阂，两个人彻底走上平行线道路的时候，工藤新一二十五岁，宫野志保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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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 II 现在的现在
从志保在例行例会结束后送她回来的那个男子身上，工藤新一第一次看到了所谓的“敌意”。拥有着过肩香槟金发色的男子，很体贴的在他的爱车停稳后为志保打开了车门扶她下车。志保不知道此时新一正站在二楼房间的窗口看着铁门前发生的这一幕，她踮起脚尖浅浅的在那个人的左颊上印下自己的痕迹。抚摸着刚才烙下的印记，那名男子抬头看着二楼窗户里的新一，嘴角浮起不易察觉的一抹微笑。
踏入宅邸的时候志保重重的叹了口气，例会上学校的前辈为她落实了一份在药剂研究所内的工作，以她目前的水平应付那份工作绝对绰绰有余。自己现在也有了足够充分的理由向新一提出搬出去住这件事。分别了三年时间之后重逢变得不知道改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对方，隔阂理所应当的出现在两个人之间。离开这所宅邸使得两人之间有一条缓冲带的话，可能相对于住在一起，更有利于彼此。
新一站在楼梯转角的黑暗里，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浓重的尼古丁味道瞬时充满在他的口腔、鼻腔和气管并一直滑落下去。烟头的那一缕火光在周围的黑暗中显得尤其突兀，忽明忽暗，散出的烟雾懒洋洋的腾起在其中。志保在玄关皱了皱眉，呼吸的时候带入了相当一部分尼古丁的味道让她警觉的看着散发的源头。自己清楚的记得他从来就没有吸烟的习惯，为什么现在却……
走上楼梯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响声，志保抬手带着厌恶的表情将新一口中的香烟夺下，掐断之后扔在楼梯上，看着星星点点的火星在楼梯上跳跃着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燃烧殆尽之后残存的焦味与尼古丁混杂在一起刺激着自己的感官，生疼生疼的。一言不发的从他的身边离开，小跑着进入到自己的房间，拖出箱包开始将一套又一套他刷卡为自己买下的衣服毫不怜惜的塞入包内，衣服上出现一道道深刻的折痕，随后箱包被猛地拉上，什么都看不到，徒留空荡的衣柜，柜门在轻微摇晃着，不堪一击。
斜倚在窗框上的时候觉得自己百无聊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画面断断续续没有丝毫可以连接起来的可能。风吹在脸上微凉的感觉和融入口中咖啡苦涩的味道产生共鸣，咖啡壶的余热烘烤着周围的空气，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已经不足以让志保能够回神了。被推开的门扉带起的风卷起脚边细小的一些灰尘在其中旋转着直到坠落，然后被一双大脚很用力，很用力的踩在地下。
“志保，我有些事想和你说。”先开口的是推开门进屋的新一，他将房间内的凳子拉开坐在上面仰视着仍旧保持站姿倚在那边的志保，发丝凌乱的遮住了脸颊让他无法摸透此时的表情。
“Gin帮我找好了工作。”如同之前一样自顾自的将所想要说出的话都吐了出来，眼神自始至终没有正对着坐在一边的新一，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的将视线埋没在外面浓黑的夜色中。屋子里摆放着她的行李箱，和散落的一些纸片躺在地上。“我决定搬出去住。”趁着新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抛出了这个成为不了炸弹却已经将新一炸的遍体鳞伤的消息。
原本放在自己右腿上的左腿重的无法挪动，原本想要让自己站起来现在无法成功，原本试图和她缓和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现在无法进行下去了。推翻所有原来计划的一切内容，新一只能眼睁睁看着志保在风改变来向的那短短的时间内再一次和自己筑起了高墙。如同在躲避自己一般不断拉开距离，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什么时候？”这完全就是脱口而出的话语，彷佛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说出这几个词而已。“最快明天。我一早会出去找公寓的。”从窗边离开的志保走到放在书桌上的咖啡壶前，轻轻摇晃了一下倒出一杯温热的咖啡递给新一。“Gin从意大利带给我的咖啡粉。”轻描淡写的带过一句话，却不料咖啡杯瓷器碰触发出刺耳的声音。
“Gin？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个？”将咖啡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新一猛地站起来和提高了响度的声音惊的志保条件反射般后退了一步。上一次发生这样的情景是什么时候？脑海中迅速的回转到了若干年前的那一幕。
同样是这个房间，同样的两个人，新一因为还在念小学的志保冲到路中间为了保护只受惊的蝴蝶犬而受了伤对她大发雷霆。这是有印象以来新一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还小的志保在他几乎是用吼的叫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惊吓的对后一步，重重的摔倒在衣柜门上，疼痛感刺激着她每一根神经。所有女孩子都有一个相同的权力，她也不例外，尽管紧咬着下唇且微微渗出血滴，可她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角的眼泪，没有大声的抽噎，肩膀起伏的幅度很小，但这一切都让人看着忍不住揪心。新一连忙说着道歉的话语将瘦小的志保揽入了自己的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而此时此刻，志保的后背抵在摇晃着的衣柜拉门上，将眼神别过去没有正视他，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他是我在MIT的前辈，在学校很照顾我，而且是……”话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她似乎在寻找着一个合适的词语来接在原来话语的后面。“男朋友吧。”新一冷冷的看着一言不发的志保，大脑中浮现的是那个人带着得意的微笑看向自己的那个片段，用力摇头将这个场景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静默了半分钟，等待一个转折的契机，却迟迟没有发生。志保的手伸向梳妆台的抽屉，拉开之后取出了一条灰色的缎带，丝质的质地在月色下浅浅的折射出光斑，双手绕到背后将茶发松松的扎起来，随意的绑成蝴蝶结。其中只有摩擦带来的细碎响声，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尤其显得刺耳。把桌上散落的相片整理好放到了一旁的手包内，房间里除了家具和此时对峙般站着的两人
“我知道了。”站起来之后迅速逆转的身高，新一微闭起眼睛不想再看到志保的神情，脚步踏过松软地毯最后落在走廊冰冷触感的地板上，没有回头看屋内的少女，用手拉上房门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阻力，门框合拢的时候，全然崩溃。
第二天黑着眼圈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脚步回声敲击着他的心房，整个偌大的别墅已经没有别的人了，就只留下了餐厅桌上摆放着的一份早餐和送达的报纸。一晚在书房都没有回到卧室，试图把自己所有的思绪都埋没在厚重的书本里面，曾经对自己很管用的这个方法现在却失灵了而且副作用异常的强烈。浑浑噩噩的打开冰箱倒一杯冰牛奶让自己清醒一下，寒意直达身体内部的那种刺骨感不由得让新一大脑活跃起来。
从小就在工藤优作的教育下就爱看侦探书并且在大学毕业后进入警署的侦探搜查课的新一撑着额头整理着所谓的思绪。叉子在煎蛋上略作停留之后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志保不是犯罪嫌疑人，也不存在案件，更没有他和志保之间必然的联系。侦探游戏结束，志保去了哪里是她的自由，她已经过了18岁法定成人年龄，工藤新一并没有权力去阻止干涉。颓唐的坐在餐桌旁，不言一语。想要借助抽烟去麻痹自己神经的时候，都没有找到原本放着的那唯一的一包烟。
志保将包内的那一包香烟扔在垃圾箱内，厌恶的看了一眼随后离开。在都内带着行李站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厅门前驻足了下来，没有夸张的装饰，原木的吊牌和铃铛垂落在门框中间，三脚架竖起的黑板上挥洒着英文字母和不知名的干花配饰。侍者过来为她拉开门的时候脚步迟疑的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但凭着对咖啡的执念和敏感的馥郁气息，直觉引导行动使她坐在了吧台旁边的位置。这个习惯是当时在美国养成的，去咖啡店必坐的位置必定是最靠近吧台的，在那里可以看着一杯咖啡诞生的全过程，也能看着侍者满怀感情的对待每一杯咖啡，最后将咖啡和那份心情一起递给客人。
茶发少女看着街道来往的人群，时不时低头翻阅手中的房屋租赁信息，啜饮一口咖啡的味道之后就将这些都抛置于脑后。谈不上选用了极品的咖啡豆烘焙作为原料，也不及在美国一些高档餐厅制作的花式咖啡，但入口的味道冲击着中枢神经带来了可以用幸福来形容的味道。探过头去，志保看到的是一排电磁炉，上面的奶锅里都放着不同计量的咖啡粉，同时还有一个小壶放着牛奶在旁边咕噜咕噜的。彷佛是在制作魔药一样，往烧透的热水中撒入适量的咖啡粉，那个女孩搅动着手里的搅棒，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盖上滤纸固定好之后将咖啡倒入杯内。
头一次见到咖啡厅里也使用这样的煮咖啡方法，一般都是专业的机器或者虹吸壶或者普通咖啡机。志保略有耳闻是因为这一般是家庭制作的简单的方法，没想到就算为了营业也要保证给咖啡撒上魔法药粉然后上桌给客人。“难道是为了保证每一杯咖啡都带有家里的那种味道么？”想到这个念头之后自己都不由得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嘴。正在手工打制奶泡的女孩抬头对着志保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将做好的拿铁递给了另一位顾客。
奶白色杯盘都是暖暖的，触摸到上面的志保想起了以前自己帮他煮咖啡的时候的趣事。身高还不够高的她踮着脚从流理台上勉强拿下了咖啡杯和托盘，颤抖着将咖啡打翻在杯盘上，溅起咖啡色的花朵。略有些挫败感的将上面的咖啡擦干净之后就急忙拿到还在书房里写作业的新一身边。听到一句“好暖和呢，连咖啡杯和托盘都带上了小哀的温度呢”，从嘴角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花朵。
“Sherry。”磁性的声音出现在志保背后，侧过脸去可以看到脸上写满焦急的Gin还微微喘着粗气。“抱歉，结果还是要你出来找我。”伸手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一个信封，里面可以感觉到金属物品的存在。“明美留给你的房子。”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一个人此时的全部心境，这就是语言的力量。
“姐姐最后还是走了吧。”指尖划过咖啡杯的边缘，沿着它划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圆。“是的……所以……”避开重点需要说明的地方。“你没有给她按时的送药吧？”挑起一边的眉峰，志保转头面对着Gin。“你知道？”吃惊的握紧了手中的咖啡勺。“即使当时我还在美国，该我知晓的事情，我注定是会知道的。”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用力，志保抓着自己行李拖杆的手骨节都开始慢慢发白。
“那么现在……”“再也不见。”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了吧台，滚轮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和留下的痕迹被人群淹没。停在一个垃圾箱旁边，志保将手中的信封撕的粉碎，取下脖子里新一送给她的项链，将留下来的钥匙挂在上面，一起放入了手包的最底层中。看着在自己身边推攘着的行人，第一次，真正有了想要一个家的感觉，从来从来都没有如此的强烈过。
然后当她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停在了米花街那幢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别墅铁门前的时候，自嘲的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说了一边，下定决心似的推开铁门，踩过已经被踩折的草地，转动大门把手之后。她看到了……
看到了……
工藤新一失魂落魄的站在玄关，两眼无神的看着门外灰色的天空，脸上看不清有任何表情，但是眼眶中的泪水牢牢固定住了视线。腰际那里有人从背后紧紧的环绕着，修长的手指，白皙的皮肤，还有从新一背后隐约扬起的发丝。
从此刻开始，一直到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工藤新一大白痴（志保语）二十七岁，宫野志保大混蛋（新一语）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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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 III 将来的将来
找不到了！这是志保从梦中惊醒后习惯性抚上胸口那一片地方的时候脑海中跳出的第一句话，然后在枕边、床沿寻找丢失的那样东西。明明之前都一直摇摆在锁骨之间的吊坠，现在连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遍寻不着。细细想来，每次噩梦醒来过后都会靠着触摸吊坠传来的冰凉触感来清醒一下头脑，安定自己的情绪。项链是母亲的遗物，在住到工藤宅之后有希子阿姨为她挂上的，之后的时间内一直都安静的陪伴在自己身边。
其实，项链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不见了，志保很清楚的知道她把项链丢在了哪里，只是没有勇气去寻找回来。早晨起床之后，一边暗自咒骂着自己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一边将研究室需要的资料塞进手包里，煮一杯咖啡，烤两三片面包，然后喝一碗牛奶麦片之后急忙换上通勤外套赶往研究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住在博士朋友租给她的一套公寓房内，每天要坐地铁穿梭半个城市来到研究室工作。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志保对现在的生活还是颇为满意的。至少可以一个人安静的享受着空气、水和大自然，没有人来和她争抢什么。只是有时候心里空洞的想要找些什么填补进去但一直都没有成功过。留着那个空洞，在寂寞的时候敲击着发出无限大的回声，很是恐惧。
2年的时间里，志保已经不再惧怕雨夜的响雷，反而爱上了那种在夜空中低回着的巨大轰鸣声，伴随着闪电一同降落在城市的一侧。没有改变掉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自己喝着咖啡的习惯，也没有改变看到新闻上播出那名大侦探破案后接收采访的时候自己在电视的另一头嘲讽的习惯。宫野志保和工藤新一的交集，除了同一座城市的空气，应该只剩下彼此在电视中出现的时候了吧。
从座椅上站起的时候弹去衣服上的灰尘，按下面前所有话筒的开关，志保带着最新的研究成果召开完记者发布会之后就匆忙离开了现场。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这个大厅里是警视厅的记者招待会，为了防止自己和工藤新一的见面，志保的脚步不由得加快，转身走进电梯按下关门按钮的时候，从即将关闭的门缝中她看到了那一袭蓝色西装背影出现在面前。志保知道那是谁，每次记者招待会的时候他都会穿上那一身西装，陈述案件破获经过的时候喜欢用右手食指击打台面。
新一走向大厅的时候脚步紧了几步，听说之前是一个药剂研究开发的发布会，浮现在眼前的是那个茶色短发的女子。在分别得两年内唯一了解她的途径就是电视和报纸杂志上关于药理学奇才的报道，也许现在赶到现场还能看到她。于是在走出电梯的瞬间就开始了小跑，直到看到敞开着的大厅门扉和里面工作人员匆忙的整理会场，才知道自己再一次与她擦肩而过。
彷佛房间里还能辨别出刚才来过的人的味道，新一闭起眼睛嗅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右手伸入西服的口袋握紧了一条银制项链，这是他在眼睁睁看着志保转身从自己视线范围内离开之后在屋外捡到的，揉着被项链反光所灼伤的双眼，眼泪不争气的滴落下来，原本在门口愣住的兰走过来试图要安抚他的情绪，却被新一一遍又一遍的怒斥和近似疯狂的推搡动作红着眼眶离开宅邸，自此再也没有来过。
工藤新一就是这样才一直和宫野志保错开握紧的双手的吧，当事人不止一次的这样对自己说，一句说完，接着重复一遍，而后又继续。往复。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在用工作来麻痹着自己一个人孤单的生活，双休日会去同一个壁球场打球，她是周六，他是周日，或者在同一家星巴克里面在点心柜前研究这一季度的新品，她是周日，他是周六。于是两个人的生活近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分割开来，看似交错，却不曾有过一点点的交集。
志保把整个人丢在沙发里嚼着白巧克力听着广播里传来的音乐，台风带来的降水将落地窗上布满了水帘，不断的下落，不断的下落，冲刷着玻璃幕墙发出沉闷的声响。酒红色的长T上掉落了白巧克力的碎屑，腻在上面，抖一抖，没有轻易的离开。
新一把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嚼着黑巧克力听着新闻里报道的案件，台风带来的强风击打着客厅的落地窗，空空空，空空空，叩击声回响没有停歇。白色衬衫上掉落的黑巧克力碎屑，被他的体温热的有些融化，变成了一点一点黑色的圆点。
燥热的夏季，身处城市的两处，两个人还是不约而同的这样想着。闷热的空气，潮湿的水汽总是沿着窗户的缝隙侵入到屋内。不知道，她/他现在在干什么。拿着日历细细的翻看着，指尖划过某一个日期，偏着头想了想，还是该见面了吧。
然后就在这个日期所在的周日，志保急匆匆的走入那家自己常去的星巴克取前一日忘记的资料，在玻璃冰柜前，再一次把自己的身影落在了那一汪蔚蓝色的眼眸之中。
“好……好久不见。”二十七岁的工藤新一左手习惯性的放在脑后挠着原本就已经很杂乱的头发。“是的，真的好久不见。”二十岁的宫野志保用修长的手指将耳际的碎发拢到耳后。不知是谁先打破了沉默，双手捧着星巴克白色的马克杯，就这样两个人在那里坐了整整一下午。把两年的时间，在咖啡的浓稠中一点一滴的化开。
“跟我回去么？”站在分别的路口，新一决定赌一把自己的运气，叫住了还没有离自己很远的志保，将这句话一字一字的说给她听。志保侧过头，把自己嘴角的微笑藏在了来往的人群中，她说，“可以啊”，转身离开的时候，白皙的颈中一条银色的项链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不做声响，“不过还不是现在。”
趁着现在还能像个孩子一样撒娇的时候就依赖一下别人吧，这是志保在自己的博客上看到有人给她的留言。回去时候的脚步轻松的让她不由自主的会扬起嘴角，锁骨间那熟悉的重量又回来了，如同内心一样，有了充实感就会使自己感觉到无比的快乐。
几天过后，博士打来的电话絮絮叨叨的话着家常，新一心不在焉的听着电话，脑海里思考着的是如何面对即将搬回来和自己重新住在一起的志保。直到博士不满意的干咳了两声将新一的思绪拉回到电话线的一段，老者一番家常过后说出了一串地址，将电话那头的新一猛然清醒了过来。“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满脑子想的是什么，你也二十七岁了，该自己想想以后的生活了。”挂电话的声音倒是在整个电话中是仅次于那句话的清晰，随后新一给自己灌下一口冰水，顺手拿起手边的香烟准备丢掉。
“又在瞒着我偷偷买香烟？”一只手从半路拦截掉了香烟正在做的自由落体运动。“志保？”典型的吃惊之后的反应，慌乱中碰到了电话机、茶几、沙发靠背，最后是体温向来偏低的她的手。“难道你就这样欢迎我回来么？”志保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各大报道中平日素来沉稳的大侦探工藤新一在她面前局促成这样，跌坐在自家客厅的地板上，不禁莞尔。
走进房间，志保拉开铺在自己床上的白色防尘布之后，透过迷朦中飞舞的尘埃看到的是和自己离开时没有丝毫变化的房间布局。“我都有定时打扫整幢房子。”新一带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志保。心头一热，细细品味着手中淡淡的小幸福。
新一为志保工作特地买了一辆汽车，虽然买回来没多久就被志保拒绝了每日送她去上班的要求，之后反而成为两人周末出行的好帮手。两个人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早餐，看着时钟表盘上指针运动着，一同出门坐地铁前往各自的单位，晚上约好了一起在外面吃饭，或者在超市里买了喜欢吃的材料回家慢慢的准备料理。两个人的生活，总是有暖暖的感觉融入在里面，夹杂着小小的惊喜和感动，能贮存的很久很久。
彷佛只要生活里多了彼此的存在，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早晨出门道别时轻轻的一声“再见，路上小心”，晚上到家时互相一起说着“欢迎回来”。简单到只要小小的一个动作，就能够包含了所有的话语和情感。
之后，在海滨公园里，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牵手的时候，工藤新一二十八岁，宫野志保二十一岁。
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应当，没有谁先告白这一说法，默契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在两个人之间萌芽的，逐渐长大成暧昧，然后软软的都化成爱情。十指交握的时候，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距离拉近一点，再拉近一点，能够感觉到对方呼吸过的温热空气。也许这就是时间催化的作用吧。
如同很老套的故事一样，依偎在一起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将余下的光辉毫不吝啬的铺撒在海面上，投射出粼粼波光，连带着云朵都染上了不同深度的红晕。“有想过我们会这样在一起吗？”新一用下巴磨蹭着志保松软的茶发，话语带着一股暖暖的味道，飘乎乎的回荡开来。感觉到怀里的少女轻笑，随后身体挪动了一下，和自己靠的更近了。
周末变得对于疲于工作的两人来说显得尤为珍贵，携手走在嘈杂的人群中守护着对方小小的安静，在壁球场挥舞着球拍像个孩子一样的争着谁犯规了，不再去星巴克坐着而是买了咖啡边走边喝，在家里学着之前那家咖啡店的女孩一样用小小的奶锅自己搅拌着煮咖啡。要不就某个下午坐在院子里，看着树叶哗啦作响，闻着花香芬芳扑鼻，听着手表指针走动。
没有风浪插足在两者之间，平淡的却洋溢着幸福的味道。这样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正好，不欠缺，也没有太丰富。
讲不清当时心里感触的那一次单膝跪地求婚的时候，工藤新一二十九岁，宫野志保二十二岁。
还是东京湾边的那个城市海滨公园，某一日的傍晚，海边某一张长椅前，工藤新一单膝跪地，然后一只手执起志保的手。
“With this hand, I'll lift your sorrows. ”
空余的左手抚上自己的胸口，不偏不倚的停留在跳跃着的心脏之上，铿锵有力的跳动在此刻清晰的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
“Your cup will never empty, for I'll be your wine.”
如同他手中现在紧握的是高雅却易碎的高脚玻璃杯一般，动作很轻柔，却坚定的不屈不挠。
“With this candle, I'll light your way in darkness.”
像是变魔术一样手中出现了一枚钻戒，随后将手中的戒指高高举起，托着熊熊燃烧的爱的烈焰。
“With this ring, I ask you to be mine.”
将志保的手拉近在眼前，手中的戒指从她的指尖一直移动到了真正应该归属的地方，左手无名指。这代表了誓言，牢不可破。
“这一段求婚的话不是你自己原创的哦。”志保笑出了声来，带着红晕在细腻的脸颊之上，眼角有着闪烁的光芒，很幸福，是的，很幸福。
“可是动作都是我自己想的。”已经坐在志保身边的新一伸出手，温柔的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钻戒的光斑将她的脸照射的异常光彩夺目。
就这样靠在一起就能度过好长好长的时间，看着满天星斗，印在两个人的眼眸中，烙下印记。
“一年，等我忙完最后的工作。”闭着眼睛，志保凑近新一的耳边对他说。
“没关系，这么久我都已经等过来了。”带着微笑，新一亲吻着志保的脸颊。
最后，请回归到最初。
工藤新一足足花了20年时间等待了一个人。
站在红毯的尽头，看着自己的新娘缓缓向着自己走来的时候，新郎工藤新一三十岁，新娘宫野志保二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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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Grey 于 2009-8-11 22:3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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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7 10:4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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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7 18:5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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