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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所专题-柯南20周年纪念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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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Noctis Labyrinthus (No.6)(连载停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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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成的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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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7 01:24:3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Rache 于 2010-8-11 14:05 编辑

本文純屬虛構﹐與任何事實無關。禁止未經過作者允許的任何使用。

谢绝没有任何含义的回信

------
1

我不需要暑假。没有为什么,只是不需要。

但这也只是我的片面之辞而已。就像很多年以前人们还不时把我送到临近的小学校参加‘集体活动’或者‘手工制作’---我必须提前说明---这都是人们的自以为是。虽然我这样想着,但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如果一一将‘不合理性’的部分都说出来很麻烦,也没什么意义,说不定还会引起争论(完全不必要!)。我深爱着现在自己所处的宇宙,不希望它毁灭,所以尽量避免‘无意义的事发生’是我赋加给自己的额外的‘工作’。

我很少开口讲话,因为在我看来,讲话并不是必要行为。所以我也会像名副其实的‘小朋友’那样爬上架子,然后指示身旁站立的,负责保护我安全的大人以一定速度转动这个玩具。这是一种会叫人觉得恶心和眩晕的玩具,我不会经常体验。偶尔,我也会坐到大型秋千的对面和别人一起‘玩’。不过我习惯的是一个人做事,无论是做实验或者写论文。因为‘合作’这一行为本身就蕴涵着‘误差’和‘不确定’,作为拥有‘精确无误’的记忆的我,十分不喜欢那种情况。

我在非常非常年輕的时候就选择好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二年。对于正在长身体的人来说,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除了身体本身之外,我不认为自己发生了任何改变。也许难以理解,但对我来说,时间所增加的无非是‘记忆’,也就是‘信息的量’。十二年以前我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思考和判断---只不过那时‘信息的量’还没有现在的规模而已。‘不太像人类,反而像是某种机器。’---这是一位专门研究人的智能的所谓‘专家’的评语。我想应该是比较公正的,因为他不是写在论文里,而是以某种恍惚的神情喃喃自语出的,可能只有我还记得。

虽然具有儿童的身体,但并不是儿童。具有‘儿童的身体’和‘是儿童’乃是两回事,只是自以为是的大人们对此无法理解。所以他们才打心眼里认定我肯定也需要‘玩伴’,需要糖果和泰迪熊,需要小学校的体育活动和手工制作,晚上睡觉之前也需要母亲来陪伴------这些,都是大人们的胡说八道。我固然为自己没有得到与知性相对等的生活待遇而不满,但并没有表示反抗。因为大人们总是刻意在脸上堆起两倍于寻常的好意为你做这做那,从旁看他们这样忙碌---从某个角度来说还是很好玩儿的。现在他们也一如十二年前,自以为是地为我安排了名为‘暑假’的活动。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汇集了十人的‘集体’所进行活动,因为大人们说在暑假里举行的这种活动,通常都不是一个人。我像以前一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接受下来。


---



其实,尽管‘不愿意参加什么特别准备的暑假活动’,但今天从早上开始我就一直‘表现良好’,连五十岚都摆出十分想称赞我‘真乖’的奇怪表情。

五十岚(Bernard.B.Igarashi)是我的‘保护人’,因为尚未成年,在离开研究所的时候就必须派人看好我。他出生在夏威夷,所以是货真价实的美国人。但因为祖父母同是亚洲人所以他看起来也像亚洲人,在波士顿长大,读书期间因为脸的关系经常受到带有‘偏见’和‘歧视’的待遇。其实他几乎连一丁点儿日语也不懂,当然也不会讲中国话或者韩国话,理所当然地,也分辨不出印度的各种方言。他是所谓的‘体育派系’,身上到处都长满了肌肉,虽然个子不算高大但十分有力。五十岚是学校所雇用的保安的‘大头目’,平时负责校内的安全,而我几乎每次‘出门’都有他跟在旁边。

尽管有点儿小题大做的意味在里面,不过他是个有趣的人,所以还好。

我们乘船前往目的地的海岛。这就是所谓的度假村,不过接下来的一周已经被学院整个包揽下,所以并没有其他人在使用。这么做也是因为要避开记者和好奇民众的视线---我因为之前的事件已经对记者厌烦透顶,无论手里在做着什么工作,只要一看见脖子上挂着大型照相机并且朝我走来的人都会立刻逃到地下的房间去。

我既没有在甲板上跑来跑去也没有捂住耳朵头顶着船舱不肯出门,而是老老实实地坐着喝桔子汁。五十岚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鸟儿掠过海面。今天是晴天,天空晴朗并且无云,很适合出行。空气里有海的味道,我很喜欢。喝光桔子汁,我走到甲板边,手扶栏杆看海。一察觉到我的行动,他马上就移动脚步走到我身边来。

总体上他是个有趣的好人,只不过有着‘过度紧张’的称不上毛病的毛病。像我这样站在甲板边,他的内心就会开始妄想出‘我会打算跳进海里’的情况。于是千锤百炼的身体自动作出反应---立即走到我旁边。不光如此,他还会担心我是不是会因为吹了冷风而感冒,是不是会由于吃了过凉的东西而胃痛...总之像不必要带的长外套感冒药咳嗽糖浆维生素U片剂.....都满满地装进黑色的旅行背包里。我猜想可能这就是他的性格,所以什么也没有说。

在他的心里,他或许自认为是我的一位年长很多的‘兄长’,必须在带弟弟出门的时候像母亲千叮万嘱过的那样‘要好好照顾弟弟’。

我们的船比预定时间晚了一点儿才到达,所以人们已经等在岸边了。意外地,我在人群中发现了另一个小小的身影。船一停下,我就急急忙忙地走下甲板,身后跟着紧抓住我的衬衫的五十岚---不用说,他的妄想又开始了。我当然没有做出左脚踩在右脚上却还想迈出右脚这种事,所以平安地走下梯子,这时他才总算放开了手指。

前来迎接的是一男一女,以及我的一位‘同伴’。我们并不是‘人类’---或者說不會被當成同類看待,至少旁人是在有意识地将此进行区分的。這種觀點有一點兒可怕﹐當然是對我而言。因為走出辦公室的門就要面對大量的‘另一種族’﹐簡直是非常科幻的光景。

前來迎接的人中﹐男性人類的那一方我認識﹐他叫做約瑟夫(Joseph Schwartz)﹐是一個三十歲光景的胖胖的人﹐由於總是坐着並且缺乏運動﹐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堆滿了脂肪﹐很符合人們對他這個職業(電腦工程師)的形象的想法。他的頭頂也沒什麼頭髮﹐臉呈現橢圓形﹐戴着同樣為橢圓形的眼鏡。女性人類自我介紹說叫做瑪莎(Martha Russell)﹐她有高于平均水平的身材和相貌﹐所以和身邊的男性人類形成帶有強烈色彩的對比。她和我握手。兩人中間站着我的‘同伴’﹐因為她的生日是12月﹐所以現在應該是12歲。她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如果不是看臉大概會被當成是身後站着的兩人的兒子看待。

我偷着朝她眨了眨眼睛﹐這是我們之間的‘暗號’。她略略皺了下眉﹐但很快便用大人們沒有察覺的方式點了點頭。

我們打算演一場戲。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只不過大人們看了之後會露出愉快的表情---而我們看了大人們的表情會覺得很好笑。

我也點了點頭﹐隨後在臉上擺出了A+級的微笑﹐鄭重地踏前一步﹐朝她伸出右手。

‘你好﹐Maria﹐許久不見了﹗’ 我以讓五十嵐差點跌跤的﹐他前所未見的開朗聲音打了個招呼。

(其實直到上個週末為止我們都還坐在同一間辦公室里工作。)

‘你好﹗’她也學着我的樣子掛上笑臉﹐鄭重地和我握手。

當然﹐三個大人都用各自的臉譜寫了名為‘皆大歡喜’的獨奏。這回我真的笑出來了---因為很好笑。不過她不太喜歡笑﹐實際上是基本不會笑出來。相對於我---都被她嘲笑了﹐理由是‘明明不被認同為同類還特意擺出想要溝通的姿態﹐這是非常不合理的’。她說的是我儘量試圖讓普通人覺得‘我並非高不可攀這’件事。相對地﹐她本人永遠是一副‘拒人於千里﹐或者說得以光年為單位的距離’的姿態。記者來訪的時候我通常都是靠她來擺脫的﹐因為她可以板起臉任憑別人拍照﹐但是絕對不笑﹐也不會回答任何問題。我猜想這種照片應該沒辦法刊登出來﹐實際上也從未刊載過。而且她還有‘武器’---名為鋒利的視線﹕如果可以將其威力具現化﹐我想制導導彈什麼的應該就可以送進博物館了。

因為現在我的兩隻腳都好好地踩在地面上﹐所以五十嵐就退到後面和另外兩個大人聊天。他不是那麼不知趣的大人﹐所以我不討厭他。我和自己的同伴在距離他們幾步之遙的前方走着。

‘作戰成功。’我說。

‘嗯。’

‘‘嗯’﹖’為什麼是‘嗯’的一聲呢﹖我可是特別為了讓你笑才決定那麼做的---結果沒有得到任何回報。

‘...﹖’她反而用疑惑的視線看了看我。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這種事對她是解釋不清楚的。

‘你是乘船來的嗎﹖’

‘是的。’

‘和那個叫做瑪莎的女性人類一起﹖’

她點了點頭。看來瑪莎是負責照看她的。我們那里女性人類很稀少﹐如果是‘同事’的話至少我應該有看過一次。

‘她是什麼人﹖’我們的聲音很小﹐所以正在高談闊論的大人們聽不見。

‘...﹐秘書。’

‘秘書﹖﹖﹖就是...那種負責修改論文的格式啦打印文獻啦整理辦公桌的秘書﹖﹖﹖’

‘我想﹐應該不是。’她搖了搖頭﹐‘她應該是‘工作人員’。’

‘軍隊里的人﹖’

‘或許。’

‘喂喂﹐她有槍嗎﹖’

‘......﹐﹖’

‘按照電影或者小說情節﹐她不是應該帶槍嗎﹖’ 當然﹐這是我在胡說八道。我只看過一次007電影﹐是學校舉辦的活動。平時我是不會讀這類小說﹐更不會看電影的。

‘應該沒有帶。‘負責保護兒童在進行戶外活動時安全的人為什麼要在參加暑假活動的時候身上帶一把槍呢﹖’---這種問題毫無道理﹐從邏輯上考慮。’

瞬間變身回‘工作屬性’的我的下屬做出了邏輯上正確的發言﹐只不過了無情趣就是了。看來和‘暑假’格格不入的不只我這一存在。

‘‘不許談工作。’---這是我的命令。’

‘是。’

當我說‘這是命令’的時候只能用‘是’或者‘不是’來回答。根據我的經驗﹐人們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會回答‘是’。

我們不出聲地走了一會兒﹐遠遠可以看見要住宿的房子。是白色的。

‘我說﹐你這衣服是怎麼回事。’我故意板起臉問。

‘.....﹐﹖’

‘.....總之女性人類在夏天﹐特別是度假時---難道不是應該穿裙子的嗎﹖我的母親和姐姐都是這樣穿的。’我解釋着。但解釋得不太好﹐大約是這樣。

‘......’ 她的表情無法用語言形容﹐但看起來很好玩。

我們沒有再說什麼﹐一直走到房子前的空地上。身後傳來約瑟夫對着樓裡面的人大聲招呼的喊聲。他的聲音像男高音一樣嘹亮並且具有穿透力﹐於是人們便逐漸從房子里走到外面來。

平成的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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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Rache 于 2010-7-21 14:00 编辑

2

世界始于混沌。

人也一样。从不像样的一团到有如神启般偶然间开始跳动的器官---接着降生于世,如果顺利的话。

但‘死’并不是‘偶然’,是规则。

------

午饭(据说是烧烤)来临之前,孩子们被允许自由活动---孩子们当然是指她和我,除了我们就只有一只小狗。不过一只小狗是不会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的,它醒来就吃饭,玩耍,睡觉,不担心也不用担心。这只小狗是约瑟夫的。因为他是所谓的‘单身汉’,不能把小狗丢在家里自己出门。小狗的名字是某个著名的点心商标,据说它被拿来的时候就是放在这样一个纸盒箱里。它看起来有点儿像玩具,除掉身体是温暖的这一点。

我决定在午饭前进行‘体能强化训练’。训练的第一项是跑步,所以我一换好衣服就立刻带着小狗跑出了房门。可是只跑了一小会儿它就掉过头跑走了,这时我想起祖父有一次对我说的话,‘你不能指望它们总是呆在旁边’。当然,‘它们’是在说小狗。我觉得一只小狗应该不会迷路,它有灵敏的鼻子,所以一点儿也不担心。

她的兴趣---勉强算是兴趣的话---我也没有见过她做别的,是拼图游戏。就是超级市场出售的那种印刷得不怎么样的廉价货色,足足有一千块。空闲的时候她总是像一株观赏性植物那样坐在桌前(和家具融为一体般),一声不出地摆弄。一旦完成,就仿佛是已经失去了‘拼图’的意义般,她多半会直接丢进垃圾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买来新的,周而复始的把戏。

等我跑了整整六十分钟回到房子的正门前时,大人们已经在空地上搭好了桌子和架子。玛莎小姐手持利刃,唰地将一大块肉切成小部分。我不怎么喜欢看到滴着血的肉,所以就回房间去了。

虽然用来睡觉的房间不同,但分配给‘儿童用活动房间’还是共用的。我一推开门,小狗就凑上来贴在我脚边。她就像我预想的那样坐在窗边的大桌子前,静悄悄地排列着图案。她并不看盒子上的画面,而是专心于手里的每一部分,这我是可以理解的---根本没有看画面的必要,这里的一千块碎片中每一片都有唯一符合逻辑位置,因为具有唯一性,所以剩下的只需要经验。

小狗像一块口香糖一样黏着我。

‘......’

我把它抱到椅子上。它的耳朵很长,就是动画片里一动就会直立起来的那种样子。可是它一趴在椅子上,就着手啃起木头来,结果我只好打开房门将它放在走廊上。训练的第二项是伏地挺身。当然,我只会做最常见的那一种。我趴在地上,对着贴了打印有数字0和数字1的纸开始训练。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我知道,但是人类的语言无法叙述,总之这样的一张纸给我以相当程度的鼓励。

这不是我擅长的行为,所以还没有达成规定数量的一半我就已经没力气了。五十岚为我示范的时候像上发条玩具一样连续做了一百多次,仿佛能永远进行下去。我擦去汗水,坐在桌旁的另一把椅子上。拼图已经有了大致的形状,以百分数来说是约百分之十的样子。

‘做完了?’她并没有看我,而是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还没有。数量是30*5,不可能一口气做完。’我用力伸展身体,阳光明媚的一天,下午想必会热起来。

‘...你不打算回家?’

‘回家?是说我吗?’我一边说一边越过桌子凑近观看着她手里的动作,可是我不打算帮忙,只是看一看。她早已经习惯了我的各种‘与常人相异’的行为,所以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不。’

‘你不偶尔回家,可以吗?’

‘这......可是即使回家也没有我必须要做的事。再说,我不想和母亲见面。’

她不再讲话,而是专心于拼图游戏。这是一幅水粉画,画的是德国东南部一座著名的城堡和旁边秀丽的雪景。

‘暑假什么的,简直荒唐。’我坐回自己的椅子,但仍然热切地关注着她手里的动作。

‘为什么?’

‘这不就像是---就像是带听不见的人去歌剧院,或领看不见的人鉴赏油画展一样。毫无道理。’我喀嚓喀嚓地晃动椅子,但是被她瞪视了之后只好作罢。

‘你有念过小学校。’我看过她的简历,而且作为‘上司’还知道她的很多情况,所以这句话是以肯定句的形式来说的。

‘很无聊---不是吗?’

她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可是,我觉得很无聊。大人们凭什么觉得我会乐意和那些连四则运算也不会的小孩子一起玩呢?’以前我就对这种决定相当不满,好在次数不多,所以还可以忍受。

‘因为就是小孩子啊。’

‘......难道你喜欢那种生活?’

‘不。’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不’是‘不知道’的意思。’

‘你五岁那一年被你父亲带到美国,之前是和母亲一起生活。你是在对这段时期表示‘不知道’吗?’

她放下手里的拼图碎片,迎接我的视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接着问了很突兀的,和前文连接不上或者说之间需要使用特殊的逻辑才能理解的问题。(我是理解的﹐各位即使理解不了也無關要緊。---註釋)

‘......你呢?’

‘她爱我。但是我想她很害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才好。我是什么呢?对她来说。’

‘儿子。’

‘但不光是那样吧。’我思考了一小会儿,‘但觉得害怕或许才是正常的反应。据说人在面对‘非日常’时都会觉得恐慌,打个比方来说若是日头西升东落,世界会变得了不得吧。’

‘但是她爱你。’

‘嗯。我想是的。无条件的爱,不要求回报。姐姐也一样爱我,但她是不怕我的,我反过来比较怕她。’

‘?’

‘她会时常做些出格离谱的事。记得小时候她把我塞进婴儿车里,自己骑着自行车狂奔,害得坐在后面婴儿车里的我吓得大哭。’

‘......’

‘我不认识你的母亲,但我见过你父亲。’

‘噢。’

‘你看起来不像他。可以判断你看起来像母亲吗?’

‘......’她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我的问句失去了意义。

‘老实说,我不喜欢你父亲。’

‘......’

‘他是个胆小懦弱的男人。脾气也叫人不敢恭维。’

‘因为胆小。’

‘嗯,因为胆小。’

‘虽然胆小,又不想承认。’

‘可以的话,你能一边继续拼图游戏一边讲话吗?’我不喜欢被别人盯着看,即使是她也好。我不像她那样拥有迎接别人视线的特殊能力。我想了想,走到外面去把小狗拿回来。它就在楼梯旁边。我将那只软绵绵的小动物放置于桌上,它闻了闻桌子上放的纸盒。

好长一段时间我们也没有讲话,小狗和我一起关注于拼图的进展。说是这样说,但是一只小狗应该是不会在意拼图的,它只是喜欢呆在人的旁边被人抚摸。

‘......那就像是溺水时的情形一样。分不清上下,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哪里都只有水。’我说。

‘......’

‘心里想着‘再忍一秒钟,再忍一秒钟就能获救’,然后继续忍受着。’

‘......’

‘可是没有获救。怎么等也等不到那双来救自己的手。’

‘......’

‘但心里总是想着‘若是再等一秒说不定就能获救’,所以一直地一直地忍耐着。当然,如果放弃的话就能立刻死掉,并不是怕死---只是仍然对‘下一秒’有所期待。’

‘我並没有期待,至少......’她说了一半,剩下的就听不见了。小狗当然不理解我们在说什么,它无趣地扭动身体,又舒服地趴好,眼睛一眨一眨的。

‘是啊,要忍受到什么时候呢?’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忍受到什么时候,才能心安理得地放弃抵抗,‘永远都不用醒来’难道不是很安稳的事吗?’

‘是很安稳。’

‘不过,’

‘不過?’

‘不过即使是这样,即使是不知道要忍受到什么时候也好,你也无须再想。’

‘宗教学说?’

‘没那回事。只是理所当然的事。’

‘理所当然的事是指?’

‘只是‘没有明天’罢了。很简单。’

‘......’

‘所以就连下一秒也用不着考虑。‘擔心多餘的事是不符合邏輯的’------’

耳边传来五十岚的声音,是该吃午饭了。我将小狗放在地上,站起身来。她依然坐在桌邊﹐看起來仿彿是在想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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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9 22:13:0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Rache 于 2010-7-22 14:41 编辑

3

‘我們的飛船迫降在一顆藍色的星球上。’

‘飛船無法再次起飛。’

‘錯誤的地點。’

‘錯誤的時間’

‘不得不在此生活。’

‘別無選擇地。’

當然﹐這是我們的幻想。唯有她和我才能夠理解的幻想。是沉浮在無邊無際的深海中的我們所創造出的幻想。這份幻想﹐乃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因為並沒有哪一雙手會無條件地向我們伸來。

既不是死﹐也不是生。朦朧而混沌的狀態。

我們等待着。

------

我在散步的途中遇到一根躺倒的樹﹐因為覺得有趣就從上面爬過﹐結果被一根尖利的刺戳進大拇指裡﹐想拔卻拔不出來。

‘......’

五十嵐的背包立時派上了用場。這時我才知道裡面不但有之前提到的那些東西﹐最底部甚至還放着一個小小的急救盒﹗瑪莎小姐動手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鑷子來替我將戳進去的東西拔掉﹐擦掉血﹐又塗上消毒藥水﹐還給貼上簡易繃帶。她動作凌厲﹐所以沒花多長時間就做好了。然後她近距離觀看我的臉﹐我給嚇了一跳﹐半自動地向後退了一步。

‘不痛嗎﹖’

'痛。'當然痛。怎麼可能不痛呢﹖

‘......’她又看了一會兒我的臉﹐我無法理解她的這種行為。直到她和五十嵐在前面走開一段距離﹐我才對身邊的少女發問。

‘那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就是說﹐她為什麼要那樣看我。’

‘一般來說---’她換成敘述一般論時的口吻﹐‘一般來說﹐這種時候普通人是會有所表情的。你沒有------沒有吧﹖’

我點點頭。

‘那麼﹐你所說的‘有所表情’﹐是指---比如說哭起來﹖’

她點點頭。

‘為什麼要那樣做﹖’我思考着﹐‘即使哭起來也不可能不痛﹐更不會對傷口有任何好處。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不為什麼。’

我還是理解不了﹐所以繼續提問﹕‘那麼﹐我如果哭起來會比較好嗎﹖’

‘這------’看來她一時間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所以陷入了長時間的思考之中。

我也在思考﹐但想的是和這一件全然無關的事。

‘我想﹐大家都朝着錯誤的方向走着。’我很突兀地自言自語道﹐‘我不是在說哲學﹐而是指方法﹐本質上有所誤解。就像是拿着研究大象的論文試圖去解釋火星人一樣------’

當然﹐她是不會在這種時候打斷我的。

‘......如果要接受M理論﹐就必須確認一開始約定的‘基本概念’都是行之有效的------但是無法證明這一點。所以至今為止的一切都像是幼兒在沙灘上堆砌起的城堡------完全不可靠。除非能證明這個幼兒就是‘神’---作為比喻。’

‘那麼你有什麼想法﹐關於這一點---’

‘我不想做些‘神乎其神’的東西﹐只是想做一些實實在在的事。’

‘‘實實在在的事’是指------’

‘當然是指實際應用。‘用不了’就等同于沒有﹐即使話說得再漂亮論文寫得再高深莫測也沒有任何意義。’

‘------’她陡然停下腳步﹐轉過臉望向我﹐表情嚴肅。

‘不﹐我沒有那麼自負。我不會從一開始就以anti-gravity為目的。’我笑了一會兒(至少我覺得是很好笑的)﹐‘當然﹐那可能完全不是什麼anti-gravity﹐當然當然。’

你怎樣替未知的東西命名呢﹖

她再次邁開步伐﹐但走了幾步便又停下。

‘﹖’

‘你是說﹐將要離開現在的課題﹖’

‘這......這不能叫做‘課題’。這是工作---工 作。’

她不出聲地將視線凝聚在我的臉上。似乎是在生氣﹐可是我看不出來---除非是相當程度的憤怒﹐現在顯然不是。

‘我不會總是願意做別人交給的工作﹐儘管一直做着﹐可是有一天一定會覺得厭倦。一定程度上我樂意解答人們的問題﹐但不會總是這樣。’我說。

‘......這表示﹐有一天你會離開這兒。是嗎﹖’她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我很明白﹐那意味着‘恐懼’和‘悲傷’。雖然不知道理由。

‘最後的一段時間裡﹐我希望能一個人做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最好它可以用﹐當然。但即使不能用也不是很要緊---不過我是希望它能用。’

大人們回過頭來朝我們看﹐我向他們招手回應﹐表示立刻會趕上。她總算再次走動起來。

‘你為什麼來這兒﹖’我問。

‘......’

‘你想說‘不知道’。’

‘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我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兒。’

看起來她又想停下來發問﹐可是我不願意大人們注意到我們交談的話題﹐所以只好拉起她的一只手﹐這樣她就不得不和我一起繼續散步。

‘因為你無家可歸﹐也沒有能回去的場所---’我停頓了一會兒﹐‘而我則是有不能回去的理由﹐即使有家和可以回去的場所也好。’



我本來不想說這些話﹐永遠都不說出來﹐即使‘不出聲地交談’時也絕對不提起這些。我不想為她解釋為什麼我們是沒有明天的人﹐為什麼我們不應該去期待或希望﹐我寧願她留着這些問題﹐偶爾想起時會猶豫着要不要來問我答案------當然﹐她是絕對不會問的﹐即使是‘不出聲地交談’。

......落後于時代的人未必不幸﹐但超越時代的人卻一定無法容易地得到幸福。你站在時代之前﹐遠遠地與一整個世界為鄰﹐你可以走在這裡或者走在那裡﹐但哪裡也不會成為你的歸屬地。因為新的時代沒有到來﹐而現有的時代又不屬於你。你在夾縫之間時沉時浮﹐掙扎求生﹐可是人們伸來的手卻永遠帶着相應的‘條件’。你要呼一口氣﹐就必須回報給一個公式﹐想得到短暫的休息﹐就要拿一篇提出新理論的論文作為交換。你可以拒絕﹐但是你不會拒絕﹐人們知道你不會那樣做﹐因為掙扎求生的滋味是無法被長久地忍耐的。你需要呼吸﹐需要休息﹐甚至需要片刻的幻想來忘掉自身的處境﹐因為不這樣你就無法活下去---即使你自認為‘從未活過’也好。你在片刻的幻想之中考慮着這一切要持續多久﹖多久﹐‘多久’難道不是一個曖昧不清的說法嗎﹖什麼是‘多久’﹐究竟多長時間是‘多久’﹐幾分鐘﹐幾小時﹐幾天幾年又或者是幾光年﹖---不會太久。你給自己這樣一個回答﹐同樣混沌而不分明的答案。你知道這答案和自身的屬性相悖逆﹐可是又不願意丟開它不管﹐因為不這樣做就連片刻的幻想也無法得到......

你不會死。因為你沒有活過。你將永遠‘存在’下去。沉浮在名為‘   ’的海上﹐努力換取空氣﹐休息和幻想的余暇。期待﹐失望﹔希望﹐絕望。這種時候你考慮明天﹐考慮下一秒又有什麼意義呢﹖

世界是神人的一場夢﹐但是神人又是另外一個神人夢中沉睡的一個小角色﹐而另一個神人則在另一個神人的夢中酣睡......你何時看見0會變成1﹖變不成吧。當然。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了全部‘真相’﹐只是這樣。只是這樣而已。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0無法變成1﹐理所當然地。

‘不過﹐’

‘﹖’

‘不過﹐我哪兒也不去。’我用力握一下她的手。她的手和以前一樣小得不可思議﹐說不定這一下握得她很痛。

‘就是說﹐我不會離開這裡。’

‘可是---’

‘我又能去哪兒呢﹖’

‘......’

‘的確﹐我不會總是像這樣工作。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或者說非做不可的事﹐也許是只有我才能去做的事---’到目前為止﹐我從未將全部精力付諸在單一的目的上。我總是同時展開幾項工作﹐也會花時間在和‘工作’全然不相關的領域﹐比如讀在現今的時代全然無用的古書﹐研究歷史遺留物﹐甚至去音樂學院短期留學﹐偶爾也執筆寫一點兒不打算拿去發表的小說------只要覺得好奇就會去做。但我隱約覺得那一件‘非做不可’的事卻必須要求我用全部的精力來完成﹐不那樣一定完成不了。

‘即使是那種時候我也不會離開這兒的。’

‘真的嗎﹖’她用這極其不符合她的智能水準的話追問道。

‘真的。千真萬確。’為了表示‘肯定’﹐我使用八種語言將這個意思重複表述了八次。

她像是很放心一樣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從旁看起來很像小孩子。現在不是我拉着她﹐而是她開始拖着我快步向前走﹐仿彿是要追趕上前面的兩個大人一樣。

用走是追不上的﹐所以要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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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

晚上﹐我讀一本書打發時間。是一本相當程度的專業書籍﹐上面寫的是有關宇宙的事﹐它出版的時候我還遠沒有出生﹐而我誕生時這本書已經散髮着時間的味道了。因為過於專業﹐所以並沒有被很多人讀過﹐總是靜悄悄地地被塞在圖書館的架子上。但一本好書總是一本好書。過去的四年中我讀過五次﹐其中有三次是連每一條算式都仔細推敲過的。

我保持着一定距離讀這本書﹐因為它的味道實在不怎麼好聞。我自己的那一本並不在手邊﹐所以這是從圖書館裡借來的東西。她則繼續着拼圖的工作。電視開着﹐但只有小狗在看。大人們正在外面喝着啤酒和大聲談話﹐我很怕吵鬧聲﹐只好躲起來。

想一想﹐我的許多個夜晚都是這樣度過的﹕ 精緻﹐精密﹐單純的概念的集合。



......

母親時常想殺死我。沒有能說出口的理由﹐她只是隱約覺得非這麼做不可。我也隱約可以理解‘非這麼做不可’的原因﹐但沒辦法用語言解釋清楚。

本來﹐是花費了十年的努力好不容易才誕下的孩子。我也認為相對于其他身為母親的人而言﹐我的母親愛我遠勝于其他---事實上﹐無論由誰看也都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她也许只是吓坏了,我想。

有一天傍晚,我睡在窗臺邊﹐醒來時看見母親正握着一把短刀﹐刀尖正對着我的胸口。我沒有發出聲音﹐甚至也沒有動一動﹐只是欣賞着那把短刀。它原本是裝飾在牆壁上﹐我的手夠不到的地方的裝飾品。刀上刻滿了花紋﹐華麗異常。我認為這是很漂亮的一件東西﹐所以想着伸手去碰﹐母親尖叫一聲﹐從門那裡匆忙奔了出去。

短刀掉落在地毯上﹐只發出‘扑’的一聲。我爬下窗臺﹐把它撿起來大略對准心臟的位置稍微刺進去一點試試看﹐只有一點點。我不敢刺得很用力﹐免得死掉。晚上母親决定親自服侍我洗澡,她看到我的胸口上有血流出來就嚇得大叫一聲﹐人幾乎昏倒------



想杀死我的人,不正是你吗?
......



小狗大約是覺得很無趣﹐哼哼着跑過來﹐鑽進桌子底下轉着圈地跑來跑去。我只好抬起兩腳﹐可是這種椅子並沒有可以踏腳的地方﹐所以沒一會兒就只好放下來。放的位置大約不是很棒﹐小狗汪地一聲從桌子低下竄出來﹐又沖着我連續叫了好幾次。

‘﹗’我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它閉上嘴巴。

但是它只是一隻小狗。它認為那是我邀請它和我做游戲的意思﹐立刻扑到我旁邊來。

我丟開書本﹐把它抱起來﹐湊近去看拼圖的進展。總體來說﹐拼圖也是一種’毫無回報‘的工作。把原本好端端的一張畫切成碎片打亂順序然後再拼湊成原本的樣子------分明是不理智的。

我故意‘搗亂’。她每拼好一片﹐我就將那一片拿起來﹐藏在盒子裡裝滿的碎片當中。當我這麼重複做了好幾次後﹐終於迎來了預料中的視線。

‘......’

‘......’當然﹐錯百分之百在我。

我去下面取來兩灌飲料拿上來。飲料很冰﹐我決定用很涼的手指碰一下小狗的鼻子看它會做什麼反應。回到房間時拼圖已經被收起來了﹐她坐在桌邊翻着我借來的書。她皺着眉毛﹐但看樣子不是因為我的無理取鬧。

‘這本書已經發霉了。’

‘不﹐沒有發霉。只是放得太久了。’

我替她扭開飲料罐的拉環﹐她小聲道謝。小狗在被我碰了之後猛地眨了眨眼睛﹐蠕動了幾下之後﹐打了個大噴嚏。它從半開的門那裡逃走了。那時它的臉看起來有趣得很。

‘三十年而已。’我說。

‘三十年。’她想了想﹐似乎想像不好。

‘三十年前的世界。’她發出這樣的感嘆。我看了一會兒她交疊着放置于桌面上的手指﹐手指上帶着水珠。因為飲料很冰。

‘應該沒什麼區別---就這本書來說。’這是一本研究宇宙的書。

‘那裡也記錄着我的過去﹖’

'那裡﹖'

‘那裡。’

‘記錄着。肯定。’我點點頭。‘也有我的過去。所有人的過去。’

‘能抹殺掉就好了------’她握着飲料罐喝了一點兒飲料。‘我的過去﹐過去和現在。’

‘不行。’

‘......為什麼﹖’

‘我需要一個助手。’

‘......’她的表情緩和了很多﹐我想這意味着她接受了我的好意。

‘你應該去下面參加聚會。’她對我說道。

‘......不。’

‘會引發呼吸困難﹖’

‘那是小時候的事。而且只有八個人﹐還好。我只是不想被捲進‘關係性’當中。’

‘捲進﹖﹗’

‘身不由己---的意思。可是已經被捲入其中了﹐或多或少地---但那是沒辦法的事。人類是被生下來的﹐有父親﹐有母親。一般來說。所以是被‘捲進’。’我喝了一會兒飲料果汁﹐思考了一會兒﹐‘不行。理解不了。’我說。

‘理解不了什麼﹖’

‘理解不了‘父親和母親’的含義。’

她默不作聲地盯着我看。這通常是她在求證時的姿態。

‘你看﹐人類是依靠繁衍下一代而延續的﹐生殖只是一種維繫存在的手段。作為被誕生下的孩子應該只意味着種族的延續---從必然會死去的生命中誕生新的生命。除了這之外我就無法理解其他的含義了。’

飲料罐空了﹐我喀嚓喀嚓地捏在手裡玩着。

‘父親是什麼﹖母親又是什麼﹖其他人又是怎樣的存在﹖’

‘這問題依照價值觀不同有多種多樣的解答方式。’她以近似凜冽的冷靜回答道。

‘看吧﹐是價值觀的緣故。’我攤開兩手﹐‘所以說﹐從一開始就沒有communication的可能性。每個人都被教導說要尊敬自己的兩親和長輩---這着實是荒謬的看法。因為‘值得尊敬的人’只是極其稀少的一部份﹐為什麼因為是‘長輩’就必須加以尊敬呢﹖‘血脈相連’和‘親情’都是人們一廂情願的妄想---‘孩子’只不過是作為一種生物延續自身的產物罷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意義。父愛﹐母愛﹐家族愛...不都是‘習慣’嗎﹖好比吸煙的人突然被禁止吸煙的時候會覺得難過不已﹐那只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吸煙這件事。如果從一開始就不吸煙也就沒有‘不能吸煙時覺得難過’的反應------’

‘......’

‘因為這樣﹐因為價值觀﹐不﹐還有其他的﹐不如說core的功能不同﹐所以才不存在communication的可能性。’

A星球上有一座叫做Stella的山﹐B星球上也有一座叫做Stella的山。A星球的居民和B星球的居民絕不會對叫做Stella的山有共同的看法---因為那從根本上就是不同的。

‘你不吸煙﹖’她冷靜地沉思了許久才這樣問我。

‘不。我不喜歡香煙的味道。’

‘噢。’

‘可是﹐’

‘什麼呢﹖’

‘我已經習慣了你做為我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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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Rache 于 2010-8-5 12:35 编辑

5

‘那太容易了。’他说,‘是谁规定了‘机器人’必须要遵守那三条规定?没那回事。那只不过是某个人单方面定下的规矩,愿意遵守的人可以遵守,不愿意遵守的人当然可以无视。因为并不存在‘不遵守三条规定’就无法制造机器人这回事。’

少女并不开口讲话。面前讲话的人背对着她站在不能算是窗子的窗前。这里是半地下建筑,窗外是‘护城河’一样的景色,因为完全密闭,所以与其说是窗到不如认为是‘透明的墙壁’。那个人此刻正看着随着微风起伏的水面。

空气里微微飘荡着时间的气味。空气置换系统固然完备,但这里存放的物品却有着超越‘科技’的含义。很执拗,某种程度上的根深蒂固。

‘可是你不愿意。’他陡然转过身来,‘可是你不愿意。你不愿意那样。即使是‘非常容易’,你也不愿意——即使你不肯承认也好。’

‘你想问为什么。对,你想问。我告诉你答案。’

少女仿佛是恐惧般后退了几步,直到身体撞在坚实的某种平面时才站稳身体。对了,是书架,书架的侧面。她想。这里堆放着上百年的资料,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从未有人翻阅过的。

‘因为那并不是真正的人啊。不是‘人’就不行。’少年大大地摊开两手,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

我是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长大的。那里不但人类很稀少,而且被大量植物所包围着,附近又是荒野,走出去很远很远也没有其他住人的建筑物。小小的我以为这里就是世界的尽头,绝无法走到外面去——这是每当我筋疲力尽地结束‘探险’而走回房子都会做出的结论。不过我并不想走‘出去’。父亲有一次带我去纽约,那以前我从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每天会四处走来走去。人的气味,人的话语,甚至‘人’本身——都令我难以忍受。唯有‘独自一人’,才是最为自然的状态,在我看来是这样没错。

我坐在沙滩上,下意识地摆弄着一跟小树棍,用它在沙上刻画出毫无意义的图样,抹去,重新开始。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就是我们借住的房子,现在我正尽量将这一事实忘掉。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我的记忆总是精确无误,‘忘掉’是不具备的能力。这就像是要求普通人心算2的60次方一样——就是这种感觉。不是‘做得到’或者‘做不到’,而是是否具备特定的能力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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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得出来。把它写在沙上,又抹去。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算过这个了,这时无非是从记忆里调取情报。现在是凌晨四点钟多一点儿,大家都在房间里沉睡着。天蒙蒙亮,要再过上一阵子太阳才会正式露出脸孔。昨天是那么漫长的一天,不但参加聚会,还说了很多话——实实在在地用嘴巴讲出来的话。这些使得我很疲倦,睡了两个小时左右,现在需要在一个人也没有的地方让精神缓和下来。

和人类接触会造成我的负担——很久以前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确切来说是和普通人类接触。他们有他们的逻辑,理念,道德观和价值观……总之和我完全不同。为了和他们取得某种communication,我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

我会来这里‘休假’是有原因的。我没办法长久地忍受和普通人类维持必要以上的关系性,所以当一個普通的女性人類要求进入更深层次的‘关系性’时,我便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全然理解不了,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呢?喜欢?什么是喜欢?她怎么能喜欢我呢?人类能够对‘未知’的什么表示喜欢这一情感吗?万一我是一段程序,一个机器人甚至是外星人——人类难道能喜欢这样的存在吗?我请她不要再继续讲下去了,但是不行,因为在她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或许,或许是那样没错。如果我是普通人类想必会欣喜若狂地接受,然后兴高采烈地给予回应。可我并非普通人类,即使外表看起来类似,因为‘功能’不同所以也是全然不一样的生物。你听好,我不是‘害羞’或者‘不好意思’才请你保留看法的,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受不了。‘不是逻辑的理性的事物就受不了’——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当然,我也有错。我的错误在于‘由于经验的缺乏而做出不符合逻辑的判断’,现在已经修正了,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而你的错误在于没有认清现状,你并不知道自己打算做的事相当于试图超越那道‘绝对不能触犯的界线’——那是身为普通人类的底线。超越之后就会变成别的生物,绝对无法再次返回。

这件事带来的负担极大,所以core立刻决定将其转换成安全模式,‘我’的主观意识进入睡眠状态,期间的一切非必要行为都被屏蔽了。作为替代,研究工作由其他人格完成。虽然‘不一样’,但database是共享的,就是说无论哪一个‘我’来写论文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这个‘我’在所有的‘我’中有着最为完善的和普通人类交流的能力,对其他人来说这个‘我’进入睡眠状态想必是相当不方便的。由于不是病症,所以无法治疗。除了等待‘我’醒来之外无办法可想。

不过大人们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认为我只不过是过于疲劳罢了。需要在环境良好,景色优美,最好是带着夏天特色的海边的沙滩上悠哉游哉地过上一星期无忧无虑的自在生活。......免费的﹐一分钱都不必出﹐有专人陪同﹐她(当然是指我的助手)也会一同前去﹐保证是好地方。大人们这样对我说道。不允许我拒绝,他们派五十岚将我送到了这里,就在昨天。‘送’当然是指运送、押送的意思。就算我像逃避洗澡的猫一样又踢又抓又咬,五十岚还是有办法将我带到这儿——保证不掉一根头发地,因为是专业的。

今天似乎是阴天。那样正好。我不讨厌阴天,但是当太阳过于耀眼的时候我会想躲进昏暗一点儿的地方。

我開始想休假結束後的事﹐我必須做的事。

必須做的事共有兩件﹕

第一件 得到XX獎。現在看來簡直像詛咒一樣。我對得任何獎項都不抱有特別的興趣﹐但人們對我寄予了這樣的期望。
第二件 完成XX系統。夢一樣的copy。這是因為人們喜歡我的core的運作方式﹐他們想要一個功能類似的複製品。萬一哪一天我無法再忍受現在的生活﹐他們總還有什麼可以利用。

...我該怎麼辦呢﹖我捧起一捧沙﹐讓它從指尖溜走﹐又抓起另一把。是沙。每一粒都沒有太大的區別。這兒的沙並不細膩﹐握起來有粗糙的感覺。我在沙灘上挖了一個小小的淺坑﹐將之前的樹棍掩埋起來。又在上面堆起像金字塔的形狀﹐但立刻毀掉﹐堆起﹐毀掉﹐堆起。

反反復復不知多少次。

反反復復不知多少次。

反反復復不知多少次。

‘多久’是多久﹖幾年﹐幾百年﹐還是要用光年來計算﹖

另一個我在哪兒﹖為何我們無法相見﹖你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你一定在找尋我的存在﹐如同此刻我在追尋着你的影像。

我們應當相見。必須在一起。唯有這樣﹐唯有這樣才能迎來你和我想要的終日。不是死﹐不是完結﹐而是作為新的生命降生並永遠存在下去。我們哪兒都可以去﹐再沒有能約束我們的法則﹐空間﹐時間﹐这之上......

有如的一整個世界的塵埃般那么多的粒子正從天降下﹐雖然無法看見﹐但意識得到它們的存在。想到這兒﹐我覺得自己正在流淚﹐但不是哭泣的意思。

海水拍打着沙灘﹐沙沙作響。我脫掉鞋子﹐小心翼翼地走進水裡去﹐感到水很冰。海浬是另一個世界﹐裡面生活着全然不同的生物。但對我來說又沒什麼分別﹐因為即使踩在陸地上﹐也是面對着大量全然不同的生物。

鯨魚的故鄉是海。非洲象的故鄉是草原。我的故鄉又是哪兒呢﹖

------
我想有必要介绍一下全部的出场人物,免得引发读者产生不必要的阅读混乱。现在在这幢房子里(包括庭院)的人类一共有十位,他/她们中的八位都是P研究所所属的研究人员,另外两位是负责活动安排和保全工作的专业人士---他们同样受聘于P研究所。

1 ‘我’:第一人称的叙述者
2 ‘她’:從四年前開始擔任‘我’的助手
3 約瑟夫(Joseph Schwartz)﹕ 電腦工程師﹐主要負責軟件。
4 程(Jeffrey Cheng)﹕留學生﹐year G3
5 徐(Lily Hsu)﹕year G2
6 肯(Kenneth Barton): year G3
7 路易(Louis W Hugh): year G3
8 亨利博士(Brain Henry Jr ): Assistant Professor
9五十嵐(Bernard.B.Igarashi)﹕ 主要負責保全工作。
10瑪莎小姐(Martha Russell)﹕ 主要負責活動安排﹐是本次旅行的‘領隊’。

這些人裡我熟悉的只有約瑟夫和徐。我在两年前作為TA時曾經指導過她的作業。她的想法倒是好的﹐只不過未免過於‘異想天開’﹐所以最後做出的東西根本不能用﹐我只好再‘指導’她一次。約瑟夫是技術人員﹐我‘認識’他﹐但幾乎不需要他的幫助﹐因為我自己就稱得上是電腦方面的‘專家’。亨利博士現年四十二歲﹐五十歲以前他還沒有將助理教授前面的助理二字去掉的話﹐學術生涯也就不過如此了---按照一般論。我想他一定生活得很艱辛﹐因為这个研究所所属的学院是以冷酷無情的實用主義至上為原則的學校﹐除了‘做得到和做不到’之外並沒有別的

徐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但程是留学生,故乡是香港。连同肯和路易,他们都是亨利博士的学生。肯比他的同学要年长,大约和五十岚差不多,他自称是‘过足了军旅生活’之后才继续读书的。

其实想休假的是亨利博士,他正被论文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不想同情他。因为我自己也遇到过临近最后期限一星期时才得到希望的数据,那之后又不休不眠地连续三十七个小时将它整理成论文用的样式,这之后的大约一周间没有哪一天是睡两小时以上的。像他这种‘短暂地从现实中逃开’的行为——我一点儿也不喜歡。

至於我自己﹐已經介紹了很多﹐這裡就不再重複了。但有一點我必須要說的是﹐我並不想休假。我覺得在一個人也沒有的地方被書和論文包圍着是很愜意的﹐如果窗外恰好下着雨就更完美了。這樣我就可以假裝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星球上﹐上面除了我﹐連一個其他生物都不存在。



太陽不太情願地露出些許臉孔﹐我決定在人們發現我從臥室裡‘失蹤’後開始大呼小叫之前回到房子之中。要悄然地進去﹐一聲不出﹐偷偷溜回房間﹐然後在五十嵐的叫聲中裝成剛剛起床的樣子﹐再像‘好孩子’一樣跟他道一聲早安。

冷不防有一雙手從身後緊緊地卡在我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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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自己的坟墓前。

坟墓很小,因为里面埋葬的是没能顺利降生的自己。由石子堆砌而成的坟墓没有称得上是墓碑的装饰品,只有一块漆黑的光滑的石板平放在草地上。那上面只有三行字来记载日期,当然日期前有十字架的标记,可是没有名字。名字已经被给予了我,所以这里埋葬着的‘我们’没有名字,大概也不需要。

我是顶着仿佛将海倾倒下来般的暴风雨,踩着不好走的山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儿。不用说,我的衣服全湿透了。路也很危险,一面是峭壁,下面就是翻涌着的激流,我只能用一只手撑着另一边的石壁摸索着前进。天空呈现灰色,偶尔闪过几道青白的光线,随即传来滚滚雷声。我站在自己的坟墓前眺望向远方,一切都混沌而不分明,仿佛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我和‘我们’之间的境界般。

远处的教堂传来了轰鸣的钟声,那无疑是为我们而奏响的声音。
------

冷不防有一雙手從身後緊緊地卡在我的脖子上。

如果是四年前的话说不定这双手的主人就能从心所愿地完成他的计划,可是自从我认识了五十岚之后就决心接受‘体能强化训练’,而训练的效果是很明显的。我立刻收紧下巴免得被卡住,接着抓住那双手,右脚狠狠地向后踢去,听声音是命中了小腿的胫骨部分——是相当疼痛的一个部位。这还不算,在那人发出了拼命忍耐的惨叫一声后我又用手肘打向那人的肋骨附近。这时我已经挣脱开他的两手、不如说是那人拼命从我旁边逃开,朝着树林的方向奔去。我本想追上去将他打成濒死状态或者干脆杀掉了事,但转念一想,还是按照原计划返回房间算了。

我不会手下留情,因为我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强壮,所以从一开始就会‘痛下杀手’。五十岚教给我的全是‘致命’的攻击方式,没有什么‘牵制敌人’或‘看情况再决定’,杀——只有这一个要点。不过基本上我是个平和的人,在别人不想伤害我的时候我也不会想去伤害别人。不。其实是根本不想和‘别人’发生任何关系。最好彼此从不相见,就像空气、风或浮云一样的存在。

我悄然返回房间,换了一件衣服。被别人碰过的衣服就表示已经脏了,非丢进洗衣机不可。然后我进浴室检查自己的脖子,虽然不严重但总还是有痕迹留下,我扣好领口的扣子希望能多少有所遮掩。

我决定什么也不说——至少对大人们什么也不说。但从现在起,我身上一定不能没有一件‘凶器’。虽然没带枪,但我有一把很锋利的刀放在背包里。我将刀拿出来,藏进裤子侧面的口袋里。这样做之后我感觉好多了。

朝阳并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恍惚的一抹光亮,今天是阴天。我坐在餐桌前打算吃一点儿早饭,早饭是‘自助’形式,面包或麦片一类的东西都早早地堆放在大餐桌上,想吃的人去厨房取来餐具后即可选择。我拉开冰箱找到未开包装的牛奶,又拿出一包火腿和一盒原味乳酪,然后拿着我的餐具回到用餐室。时间还不到七点,除了我,没有谁这么早就起床用早餐。我吃得并不多,具体来说早饭是一天中吃得最多的一次。先用火腿和乳酪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是方形的,因为没有切,所以从尺寸上来说是普通版本的三明治的两倍大小。接着倒一份三十克的儿童口味的麦圈在盘子里,浇上牛奶。这就是我的早饭了。面包不怎么样,因为是塑料口袋装的那种‘大众’品牌,并非考究的点心店出售的散发着香气的类型。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身在连店铺也没有一家的孤岛之上,也就无从挑选了。我吃了一点儿三明治,最后还是决定呆会儿拿它去喂海鸟算了。当我努力吃着麦片的时候门悄声打开,一个小巧的身影从那里滑了进来。

看一眼钟,正好是七点一刻。

“……早。”她梦游一样对我说道。

“唔……”我吞下口里的食物,点点头。

她呆然地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默默地打量着餐桌上的食品,仿佛根本理解不了那究竟是何物。不过我早就知道她每天刚起床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所以已经习惯了。其实我自己才是起床时血压过低的类型,因为这个我总是比常人早起床一会儿。她的场合则似乎是因为‘不想醒来’的关系——但身体也不能持续沉睡,这个时候‘灵魂’抗拒着身体的行为,两者间造成的‘误差’使然。

“要吃吗?”

“……好。”

虽然说‘好’,但她依然坐在那儿动也不动,我只好替代她去厨房拿来餐具。

“吃和我一样的东西可以吗?”

她露出开动全速思考我说的话的含义一样的表情,但看来只理解了一点儿,不过也许是出于身为我的助手的习惯仍然点一下头作为回应。我重复先前的做法制造了另一个(我认为)不好吃(但也没别的选择)的三明治,装上麦圈,倒入牛奶,将盘子端到她面前,又在她手里塞一根汤勺——不用说,她抓得很笨拙。有时候我会猜想她在这种时候是不是能清楚地看见眼前的物品,因为从旁看那打量食物的视线总是没能对上焦点。

虽然早上是这样,但早饭接近尾声的时候她基本上就会恢复平常的状态,所以完全不必担心。我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解决掉剩余的牛奶,又从食品的小山里抓出一小包坚果来吃。

她吃早饭的光景看起来别有风趣,像‘外星人初次降临地球并受邀品尝地球食品’一样。每次她用勺子舀起一些牛奶和麦圈的混合物都要打量一番,然后以小心翼翼的姿态尝上一尝,吃三明治的方式更是令我想起降生不很久的小兔。

随着时间的推进,她看起来已经处于‘醒来’的状态了。因为她也像我一样将啃了一半的三明治丢在餐桌上,皱着眉毛打量着。

“廉价食品。”我说。

她点了点头,继续吃了一会儿牛奶和麦圈。她吃得比我还少,这个也剩下一半。我们将餐具丢到厨房后就拿着剩下的三明治走出房门——小孩子是不需要自己洗盘子的。

沙滩附近总有一些海鸟在徘徊,即使是阴天也好。它们的叫声很凄厉,我不太喜欢。所以只是远远地将面包丢了出去,立刻有三五只奔过去争抢。对它们来说食物就是食物,它们不介意是手工制作的精美点心还是这种机器制作的廉价食品。

我们并肩站在沙滩上看着远一点儿的地方争抢食物的海鸟。

这里是孤岛。

距离这里乘船用不了多久的地方就是大陆。上面的人们正逐渐醒来,然后像这些鸟儿一样拼命争抢着‘什么’,一天又一天,从早到晚,周而复始。但我们就不需要争抢什么。我们吃得不多,需要的很少,也没有什么想得到的东西,只是活着,思考一些问题,做一点工作。

“今天早上,”我说,“我差点又一次被谋杀。”

“……,?”

我指着不远处靠近海水的沙滩,“我本来在那里想一些问题,然后打算天亮前回卧室。回来的路上有什么人试图从后面卡住我的脖子。”我解开衬衫的扣子给她看那痕迹,同时听到她倒吸了一口气。现在想必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要过一些时日才会完全消失。

我重新扣好扣子,这回从口袋里掏出刀来。

“如果那人再敢那么做,我一定会杀掉他/她——用这把刀。”我说。

“……,你能杀人?”

“能的。”我点点头,“我想是能的。”

海鸟在天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又从海面上掠过。我盯着其中的一只看了好半天,直到它降落在沙滩上蹦来蹦去为止。

“因为不是什么难事。”想了一会儿,我补充道。

“……,你能杀那人吗?”

“能的。肯定能。”

“那么,你能杀XXXX吗?”她说的是小狗的名字。

“……能的。”

“你能杀五十岚吗?”

“我想是可能的——”如果他不反抗的话。因为就体力来说我们相差得实在太悬殊了。

“你能杀父亲吗?”

“能杀。”

“你能杀母亲吗?”

我点点头,表示也可。

她转过身直视我的脸——她早已经完全醒来,所以用的是锐不可挡的锋利的视线。

“那么,你能杀我吗?”

“这……”

我受不了她的直视,但也无法扭过头去。

“你能杀我吗?”她又问了一次。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

“为什么。”这并不是问句的语气,可是我感到自己仍然必须回答些什么。

“因为……”

“?”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现在——我想是杀不了的。不过——”

“什么呢?”

“过几年之后或许就可以了。也许、大概、可能是。”

她默默地看了我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只是静悄悄地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我想了想,决定也一起返回。


我们正走在通往杀戮的沙滩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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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文章  多谢

有一点不明, 以下引用

  ‘什麼是‘多久’﹐究竟多長時間是‘多久’﹐幾分鐘﹐幾小時﹐幾天幾年又或者是幾光年﹖’

难道说高等物理学范畴内的光年和一般的不一样么 因为我们普通人了解到的是距离单位
rache不吝赐教的话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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