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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所专题-柯南20周年纪念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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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惯爱难逃(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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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户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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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20:39:4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楔子
--------------------------------------------------------------------------------

  酷暑。
  一阵阵的蝉鸣吟颂着热闹的盛夏,浓密的树荫底下传来口琴悠扬的轻快乐声,这儿是烈日狂灼下惟一幸存的凉爽。
  “新一哥哥、新一哥哥……”
  远远的,毛利兰那张略显圆润的清秀小脸红扑扑的奔了过来,稚嫩的呼唤扬荡在空中,像是琴声美妙的和。
  “兰丫头,又不睡午觉啦?”工藤新一放下口琴,俊逸的脸庞漾着深切的笑容。
  “人家想来找你嘛!”兰轻巧的身子带着软软的童音,一并扑进他怀里。
  “唉唷!好重啊!”新一夸张的龇牙咧嘴,习惯性的将她抱起身,开始在树荫底下转圈子。
  兰轻铃般的笑声立刻迸向四方。
  “哎呀!受不了了,手要断了,快断了!”轻轻将咯咯直笑的兰放落地,新一故意猛甩手臂直嚷嚷。
  “我有十六公斤了唷!”七岁的小兰笑盈盈的用手比画着数字,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
  “哇!小兰长大啦?”新一轻笑的抚弄她的小脑袋,重新拿起口琴坐了下来。
  “新一哥哥。”兰跟着坐在新一旁边,一双灵活黑黠的大眼上下溜溜的转。
  “嗯?”新一睨她一眼,明白她那双明亮大眼乱转,准是这丫头又有古怪。
  自幼两家便比邻而居,他算得上是看着兰长大的,这小女孩有多少心眼,只怕他比李家两老还要清楚。
  “你喜欢长头发的女生,对不对?”
  果不其然,这丫头又提出不符那颗七岁小脑袋该有的怪异问题。
  “还好。”新一苦笑,“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啊!”兰嘟起了粉红色的小唇瓣,“人家是看你每次都带长头发的女生回来,好像和她们很要好的样子啊!”
  “所以呢?”新一知道她还有下文。
  “没有啊!”兰照例又来一句口头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扁了扁嘴,“人家只是在猜,是不是你喜欢像她们一样长头发的女生而已嘛!”
  “怎么可能?她们只是我的大学同学罢了。”新一笑抽了肠,然后突然半真半假的凑近她,“说到喜欢,新一哥哥喜欢小兰的程度,大概比她们要多上百倍不止哩!”
  “真的?”兰绽出美丽可人的笑靥,甜得快化成水。
  “当然是真的,”新一边擦口琴边说着,“新一哥哥什么时候骗过小兰了?”
  “没有。”兰憨笑着摇头,随即又咬住下唇,“这么说,新一哥哥不喜欢长头发的女生喽?”
  “唔……”新一认真的沉吟了下,“男孩子大半都喜欢长头发的女孩,长头发的确是比较有味道些。”
  “味道?”摸着自己削薄短发的脑袋,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猝下决心道:“那小兰从现在开始留长发。”
  说着,兰喜孜孜的忽然跳起身,奔到一棵刚移植栽种的小树旁,表情极为认真的道:“等我长到和这棵小树一样高的时候,小兰就要做新一哥哥的新娘喽!”
  新娘!?新一呆了呆,视线停驻在那棵约莫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矮小的橡树,随即被小兰天真的童言童语给逗笑。
  “你要等我哦!你一定要等我哦!”兰那张小脸极为严肃的要索他的承诺。
  “我……咳……我等你……我一定等你。”新一呛咳的笑着保证,然后不以为意的吹起了口琴:
  Oh,tiea yellow ribbon round the old oak tree
  It's been three long years do yous till want me
  If I don't see a ribbon round the old oak tree
  I'll stay on the bus forget about us put the blame on me
  If I don't see a ribbon……
  得到了保证,兰清丽的小脸上浮起坚定满意的笑意,小小的身子随着轻快悠扬的琴声开始摇摆起来,淡蓝色的洋裙花边在空中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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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20:45:4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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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腐蚀人心的地方,连呼吸的空气都觉得腐败。
  昏黄的灯光下,弥漫着各种成分不同的烟雾粒子,一圈圈缠绕成诡谲难以形容的图案;一阵阵粗嘎刺耳的三字经更是不绝于耳,伴随着撞球碰击的声响,和偶尔响起的拳击下场铃声、洗牌声。更甚至,这样浑沌不清的空气里,还掺杂着几丝血腥和毒品的气味。
  这儿,根据他们的说法是——逃避灵魂的天堂。
  “兰姐、兰姐、兰——”
  一个瘦弱的女孩身影朝B号的撞球台冲了过来,口中急急慌乱的呼喊却被一只粗壮的男人胳臂吓得噤声。
  “该死!”十一号目标球自颗星处反蹦撞到了袋口的角落,被唤作兰姐的高挑女孩随即发出了一声狠狠的诅咒。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进洞了,可恶。
  兰抚按着一大清早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的腮帮子,她蹙眉的仰头,有如黑绒一般光滑的及腰长发飞掠起一阵光耀,终于露出光洁的饱满额头和令人惊艳的脸蛋。
  惊艳似乎还算是过于谦虚的形容词。然而事实上,那张脸孔称不上绝美,甚至左右还有些不对称。但是,那样傲气的线条只怕世间少有,而眉宇之间却极不搭调的透着一丝动人心弦的脆弱美感。
  傲气?脆弱?是的。如果由她自己来形容,她只会用两个字——矛盾。
  黑光闪烁的瞳心移开兀自旋转不停的十一号目标球,她终于瞟向被自己的保镖挡在身后,神情惶惴不安的和叶。
  “什么事?”兰摆手示意大块头闪开,和叶这才露出了另外半张被挡住的脸庞。
  “兰姐!”和叶眸底蓄满了泪水,微抖着身子,“平次他们在老地方被‘黑七帮’的人围堵,我——我是逃出来通风报信的……”
  “黑七帮?”兰黑幽的瞳心闪过一丝冷光。
  喧闹的四周立即静寂无声,每一双眸子都静静的转向兰,静候差遣。
  “黑老大带的头?”兰牙痛似乎更加剧烈了,为什么他们偏偏挑这个时候干架?操!
  “不知道啊!”和叶哽咽的哭出声,“乌漆抹黑的,他们一上来就打……呜……兰姐!平次他们流了好多血啊!”
  好个黄道吉日,她今天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先看看黄历?兰沉沉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四周灼灼的目光几乎快要烧燃她身上的背心。
  明白自己必须有所抉择,那双黑幽的眸子瞬时冰冽,纤细指节中的球杆跟着缓缓落地。
  黑压压的人群立刻一窝蜂的涌出门口,带着家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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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20:57:4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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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重型摩托车咻咻的引擎声,在无声空寂的夜里听起来格外令人惊心。
  “兰姐?”大块头俯身检查完兰胯下机车的装置,仍忍不住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
  兰摆了摆手,“放心!这块地一定是属于咱们的。”
  说着,她的黑发扬起一片光耀,戴上了安全帽的保护装备,掉头迎上白马探炯炯的褐眸,“你还有后悔的余地。”
  好狂妄的女人!白马探放声大笑。这女人不仅爱搏命,还狂傲得紧。
  “如果你没挂在这里——”停住笑,他灼灼的眸子射出无比的热力和怜惜,“就当我的女人吧!兰!”
  愈来愈强烈的腹痛模糊了兰脸上漠然的笑意。白马探的女人?不!她向来只作自己的主宰。
  “那块白布。”白马探指着一旁充作裁判的手下,“当那块白布落地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启程的时候。”
  兰颔首,平视眼前五十公尺距离的目标。
  引擎声、风声,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白马探的存在。
  白布还在风中翻飞。
  “天堂在前方等着你。”白马探沙哑的嗓音随风飘向她耳际。
  “我离天堂一向很远。”兰一样漠然的口吻。
  白布以极缓慢的速度坠地……
  两辆机车同时向前飞驰,呼啸的抛下众人,眼前的世界只有风速和悬崖。
  众人屏息中,兰超越了白马探,半个车身渐至一个车身……
  “兰姐!”和叶疯狂的锐叫划破夜空。
  已至高崖了,兰腹部撕裂般的剧痛,却强自忍抑的挺腰拔起了身形,在空中画出了美妙的弧度——
  痛!额际滴下的冷汗模糊了她的眼睛,模糊了她所有的视线。
  “口当匡”的撞击落地声,身后欢呼的喝彩声,表示她又再一次的逃开死神的召唤,但是——车身却渐渐倾倒,而她再也无力撑起,身子跟着飞出了胯下的机车……
  眼前一片黑暗的炫烂中,她听见众人的尖喊,由远而近的警笛声,还有突如其来刺耳尖锐的紧急煞车声,还有下腹剧烈疼痛后,缓缓自胯下流出的热黏液体……
  她终于忆起那样熟悉的绞痛是什么了……
  真他妈的该死!为什么她要身为女人?
   
         ☆        ☆        ☆
   
  夏日、嘎天响的蝉鸣、篱笆外的树荫依旧浓密得透不过一丝阳光,还有他手中的口琴,还有——
  他是不是还遗漏了什么?人?事?物?似乎十分熟悉不该忘却的某一样记忆?
  黑色富豪急驰在极度弯曲的小路上,新一微微蹙起浓黑英挺的剑眉,思索着这七年来似乎空白了的某一段往昔。
  乍然间,眼前掠过一道飞起又坠落的白色身影……见鬼了还是幻觉?
  新一猛然眨眼,潜意识的迅捷反应,让他飞快的踩下煞车,急驰的车身“吱嘎”的旋转了半圈,险险坠下一旁的悬崖,方才止住了车速。
  “妈的!”用力捶了下方向盘,新一忿忿地跨下Givenchy休闲西裤下的一双劲直长腿,“砰”响的甩上车门。
  是哪个不要命的?谁的车不挑,偏挑他的车来撞?
  乍见蜷缩在地上纤细的白色身影,新一莫名的心中一窒,长腿大步上前,蹲下身子,拉开她头上的安全帽。
  一头黑瀑布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围裹住那张小巧发白的脸蛋,微眯却仿佛意识模糊的美眸只惶惑的扫了他一眼,顿时又紧紧的闭上。
  好熟悉的面容,他应该记得的,却怎么也想不起。
  两道黑眉拢得更紧,新一扫过她双手紧紧抱住的小腹,二话不说的立刻抱起她轻盈得恍若无物的身躯。
  应该没有外伤!方才这样忖道,却发觉自己在她臀部下的大手有些湿热。
  纳闷的皱眉低头一看,新一顿然脸色大变,“血?!内出血?!”
  可不是吗?白裤上沾染的血迹是如此的怵目惊心。
  “不……不是……”身前的年轻女孩突然眨了眨眼睫,仿佛想反驳,却气息不继的昏厥在他怀中。
  血?!新一几乎不记得自己曾经这样仓皇失措过,他迈着大步,像火烧屁股似的将她塞进车座里,黑色富豪头一回像急惊风似的飞电而驰。
  完全忘了这个功利社会给他的教训:对方可能含血喷人,反咬他一口。
  那样的忐忑不安与心悸,在他加快的心搏中反覆的狂跳着……好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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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21:07:1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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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内出血?!哈……”
  新出智明狂泄的笑声几乎震掀病房的屋顶。
  新一眼底写满了困窘,俊脸上的表情却恼怒恶狠得足以吓退肚饿贴背的狼群。
  但是他这个国中、高中的同班同学,却只是伸出食指颤抖的指着他,“内、出、血?!哈……”
  在心中诅咒了一句三字经,新一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大医院不挑,却偏偏挑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小诊所来让人看笑话。
  七年的时间,物换星移,他根本不晓得这个向来最没口德的家伙,竟然继承了父亲世袭的救世主医护行列,否则他压根儿就不会丢脸丢到这儿来!
  “新一!”忍住卟嗤的笑意,新出智明憋着古怪的好笑表情,一手擦掉笑出的眼泪,一手搭上他的肩,“通常这种‘内出血’有另外一种学名叫作‘月经’、‘月信’,英文呢!简称叫作MC,OK?”说着,新出智明忍不住下一波笑浪,笑得体内的肠肚都呼之欲出。
  “她明明昏倒在我怀里。”新一忍不住忿忿辩解的怒吼。
  “那叫经痛。”新出智明强忍笑意,慢条斯理的道,“她痛的程度是严重了点,但是——卟!哈、哈……”
  新出智明忍不住再次放声大笑,笑得新一的脸由猪肝红涨成铁青色。
  “我、我认识你……十七年了。”新出智明笑得不可遏抑,却还不放过新一,“从来没、没见过你这么滑稽过,哈……”
  是啊!是很好笑。新一的脸色又从铁青转成涨红。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失去这段记忆——抱着这女孩冲进急诊室大叫内出血的这一幕——但是,有这没口德的家伙在,别提要那家伙失忆了,就是想让别人不知道都很难。
  “你如果吵醒她的话,我就扁断你两颗门牙。”
  新一低沉的威胁仿佛起了作用,新出智明果真讪讪的敛去笑意,“放心,针剂里顺便放了一些镇静剂,她大可一觉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
  “镇静剂?”新一以为只有止痛而已。
  “看见这个没?”新出智明指着女孩眼睑下的两道黑影,她要不是失眠很久了,再不就是长期熬夜成习。”
  新一眉宇间的恼怒散去,灼灼的目光定定注视那张沉睡的姣美脸蛋,忍不住又在心头冒出阵阵疑惑。
  这女孩为什么老让他有种似曾相识之感?那样倔傲却柔和的深刻轮廓,他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新出智明皱眉的抚着下巴,发出和新一一样的困惑。
  “很面熟。”新一也点了点头。
  “你不认识她!?”新出智明诧然的转头瞪他。
  “我为什么要认识她?”新一无辜的皱起眉,“她是我在路上捡来的……呃——白衣幽灵。”
  “路上捡来的?”新出智明挑眉,“哪一段路?”
  “回我家的路上,交接那两处高崖附近。”
  “老地方?”新出智明眉毛突然攒成一团。
  “什么老地方?”
  “你——”新出智明瞪着新一,猛然想起他已离开故乡多年,完全不了解这东部小镇近年来的变化。
  摇了摇头,新出智明陷入深思的沉吟,一本正常的转向他,“你说她刚刚带着安全帽?”
  新一挑眉的颔首,“有什么不对吗?”
  “我想——”新出智明定定注视床上沉睡的女孩面孔,“你恐怕是救错人了,新一。”
  “什么意思?”救人还能挑挑拣拣的吗?新一不解。
  新出智明眯了眯眼,确定自己所认无误,她很可能是那票飞车党里最有名的大姐头。”
  “开什么玩笑?”新一唇边漾出一抹讥讽。
  这么纤弱的小女孩会是大姐头?!哈!那他不就是纵贯南北的黑社会角头了吗?
  “我不会认错的,虽然她已经失踪了七年。”新出智明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我以为那些传说不过是些谣言,没想到真的是她。”
  “她?”新一眯了眯眼,“你认识她?”
  “不只我认识。”新出智明忽然抬头深深的望进他的黑眸,“你应当比我更熟才对。”
  “她是——”新一心中莫名的一阵窒息。
  “毛利兰,记得吗?”新出智明的声音似乎把新一剖成了两半,“就是你的邻居小妹妹——小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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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节

--------------------------------------------------------------------------------

  “走!走啊!你走啊!回到那臭婊子的床上——”
  “啪”的一声耳光,打断她未竟的咒骂,紧跟着是一连串玻璃、桌椅剧烈撞击的声响。
  “你打我?!你竟然敢为了那个臭婊子打我?!”她的啜泣带着哽咽的哭嚎与忍无可忍的愤怒,“老娘跟你拼了!”
  杯盘碎裂的响声、辱骂声、家具的撞击巨响,一声一声像断了弦的破碎音符,刺痛兰的耳膜,刺伤她年仅十二的小小心灵。
  “不要吵了!不要再吵了……不要……吵……”
  小小的身躯蜷缩在卧室的角落,泪水危颤的掉落,兰委屈的细小嗓音由哭喊终至无声。
  不要吵了!小小的五官痛苦的扭曲,盖耳的小手却捂不住楼下一阵比一阵更激烈的怒骂。
  “好!你走!”母亲的怒斥带着沙哑的哭意,“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不要再回来……”
  大门“砰”的一声巨响,父亲重重浑是怒气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像是永无归途的跫音。
  “你走……走……”母亲的怒斥转为哀嚎,“我们母女俩死给你看……你别想带走兰……别想……别想让她认那婊子做妈……你别想……永远都别想……”
  哭嚎渐次转为无声的饮泣,兰瑟缩的用小手环抱着自己,原本灵黠的大眼一片空洞茫然,怔愣的注视面前被和风吹起的布幔后的阳台。
  新一……新一哥哥……
  她知道只要她跳过阳台的栏杆,攀上新一的窗台,那儿就会伸出一双温暖的大手,及时将她拉回暂时停泊的港湾。
  楼梯间突然传来一声声无比沉重的脚步声,房门倏地旋开,母亲满布伤痕与泪水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眸子底下是她前所未见的绝望与悲恸。
  “小兰——”母亲哽咽的拉起她的小手,红肿的双眼定定的注视她的脸容,“你要跟妈妈,还是——跟爸爸?”
  兰怔怔的望着母亲,心疼的伸出小手轻抚她脸上的淤青,“我跟妈妈!爸爸已经有那个臭阿姨了,可是妈妈你什么都没有。”
  闻言,母亲眼眶再度泛红,忍不住的落下两行热泪,紧拥兰,“你跟妈妈走……呜……小兰……妈再也不让你受苦……再也不要了……”
  拭去眼角的泪水,兰任凭母亲牵着自己走向主卧室,走向未知的命运。
  “就像这样……再踢掉椅子,你懂不懂?”
  母亲将她抱上一张高凳子,又将一条自天花板上垂吊的绳索套在她小小的颈项,自己也踩上了矮凳,套上另一条绳索。
  兰望着母亲泪如泉涌的脸庞,点了点头。
  “会痛……很痛……你能不能忍?”母亲边说边掉眼泪的望着她。
  兰再次颔首,小小的瓜子脸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母亲哽咽的点头,扳着绳索,缓缓踢翻脚下的矮凳。
  兰照做,小脚困难的踢开椅子,绳索立刻套住她的脖子,透不过气来的感觉顿时教她四肢狂乱飞摆。
  好痛!妈妈!好痛!兰想喊却喊不出声,暴睁的双目望着与她同样挣扎的母亲。
  透不过气!血液直往脑顶冲上!眼前一片昏暗!
  兰挣扎着,小小的年纪,却仿佛已经明白死亡正一步一步靠向自己。
  昏迷与清醒的交界,猛然间,兰只觉一只大手胡乱飞舞的打向自己,紧跟着神力似的揪起她的身躯,向后推去——
  妈妈?!兰猛烈的咳嗽,飞起的身躯完全踢翻了椅凳,撞向身后的墙壁,整个人摔落地面。
  昏沉中睁开双眼,却望见松开双手的母亲缓缓停止了挣扎。
  妈妈?兰猛吸口气,咳个不停的直起摇晃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走上前想拉下母亲。
  “妈……妈……”望着母亲暴凸的双目和颈部的血痕,兰倒退数步,眼底的惊惧顿时凝结。
  “新……新一哥哥……”尖锐的哭嚎突来的刺向自己的耳膜。
  新一?!新一!?脑海底只剩下这个名字,兰恐惧的放声大哭,四肢并用的爬上落地窗外的阳台,试图爬过与她双肩同高的栏杆,跳进新一的窗台。
  “新一……”小手一个儿不稳,兰瞪大含泪的双眼,小小的身躯眼看就要滑下……
  “小兰?”一只大手及时扳住她的身子,有力的将她拉进窗台,落到一片空荡的书桌。
  “新一哥哥!?兰猛地抬头,望见新一那张俊挺的面孔,珍珠般的泪水顿时潸潸的落向颊面,“妈妈她……我妈妈她——”
  哽咽的话语声忽然顿住,那双泪光盈盈的美眸怔怔的瞪视眼前一片空荡荡的卧房,继而不明所以的转向新一,向来俊朗的神情罩着前所未有的阴霾,他眸底的伤痛是她从所未见。
  “新一哥哥……”兰心头莫名的恐惧与惊悸在心中泛漫开来。
  “我以后再也不能常常见到小兰了。”新一喑哑着嗓子,神情凝重的伸手轻抚兰肩上的麻花辫。
  什么意思?新一——她的新一哥哥要走了?他要走到哪儿去?
  目光落向地上打包的行李,兰的呼吸一窒。
  “我要到法国。”新一浮起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爸爸的丧事已经处理告一段落了,留在这儿,只有触景伤情的份。”
  “法国?”兰的声音空洞茫然。
  听起来仿佛非常遥远的名词,十二岁的她只知道那是地球仪上的某一点,其余的她一无所知。
  “那儿有我的梦想。”
  那一刹那间,新一的神情恍若离她很远,缥缈的、严肃的,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
  “梦想?”兰怔怔的重复,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
  她的梦想是什么?十二岁的梦想是什么呢?除了幻想自己穿着白纱,偎在新一的怀里,她什么都没想过。
  “别哭!小兰!”新一温柔的替她拭去落个不停的眼泪,“总有一天,我会学有所成的回到这里,到时你要记得来接我,用你头上的黄丝带——”
  “黄丝带?”兰泪眼模糊,不解的抬头望他。
  “Tiea yellow ribbon round the old oak tree。”新一眸神柔和的笑望着兰,“那道歌的故事,还记得吗?”
  大手轻轻抚过她麻花辫上系着的黄丝带,黑眸里忍不住闪烁出泪光。
  “嗯!”兰哽咽的点头,小手指向对面花团锦簇的阳台,“我会绑……好多……好多的黄丝带,呜……你一定……一定要回来……”
  母亲的事她决定闭口不言,新一就要走了,她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然而遏抑不住的伤心,让她趴在新一身上失声啜泣,大滴大滴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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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是梦对不对?
  朦朦胧胧的,那双长睫毛眨了眨,睁开一双迷朦深幽的大眼,十二岁绑着麻花辫的身影倏然消失在顶上白花花的天花板。
  真的是梦!
  兰唇边逸出一丝轻不可闻的叹息,脑袋昏沉的又想坠入那一片无边际的沉眠。
  “你醒了!”床边突然传来压抑怒气的低沉嗓音。
  兰大吃一惊的侧过头,这一看,几乎教她吓飞了三魂七魄。
  是记忆中的那张脸!
  深邃的黑眸炯炯有神,此刻沸腾着令她莫名所以的怒气,一样高挺的希腊鼻,两片孤形完美诱人的薄薄唇瓣,深刻有如混血的贵族轮廓,不同的是——加了一丝丝的疲惫和一些些的风霜,却仍是她梦中俊美异常的脸孔。
  “你——”稍稍回神,兰心中一窒的坐起身,这才惊觉自己不是身在逃避灵魂的天堂。
  医院?!老天!她在医院做什么?!
  望着那张错愕惶乱的清丽面容,新一心中一阵莫名揪痛。
  “认不认得我?小兰?”除了心痛,新一语声里还有更强烈压抑的怒气。
  认不认得他?呵!即使他化成灰她也认得。
  深吸口气,兰试图稳住自己狂乱未甫的心跳,她告诉自己不再是从前的兰丫头,属于新一的小兰已经死了。
  “不认得。”冷漠如常的口吻,兰很满意自己的冷静。
  “你认得我。”新一灼灼的黑眸凝视着她,“你明明认得我。”
  七年了!即使过了漫漫两千多个晨昏,他的霸道却依然未变,依然——认定他是她的主宰。
  可恶!可恶透了!
  “你老兄贵姓啊?”兰怒极反笑,一副嘲谑的太妹样,“我为什么一定要认得你?”
  说着,兰纤指探向自己的口袋,摸出一根香烟和打火机,灼烧起一片火光,然后用力的吸了一口,打火机也“口当”的掷在病床旁的桌面。
  抽烟!?
  新一怔愣当场,十二岁绑着麻花辫的那张清丽笑颜,在雾茫茫的时光隧道中仿佛渐渐消褪不见。
  “新一!”新一伸手拿过她夹在唇间的“七星”,“你永远也不可能忘掉的名字。”他一把将烟丢向窗外,动作简单俐落。
  “你——”兰呆住,愣愣的注视那抛物线极美坠落的火星。
  “为什么?”新一没头没脑的一句质询,那双黑眸又直勾勾的盯视她,眼底闪烁着与昔日相同的关注。
  一簇怒火像引信点着的猝烧,然而她却强自抑住,“什么为什么?”
  “新出智明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新一黑眸燃着无比的压抑,“你逃家七年了。”
  新出智明?新出智明的医院?!
  兰一双美眸微眯了起来,然后面颊紧跟着窜上一片火红。
  是!她想起来了!白马探的比赛、她的绞痛……天!那个救她的男人是新一?!还有……“内出血”?!
  老天!为什么这儿没有地洞可钻?!她下意识绞紧了身上的被单,兰的脸红得快要发紫。
  “为什么?”新一仍不放弃追问她的一切。
  “你以为你是谁?!”兰在猛然间爆发,冲着他怒声咆哮,“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的!我去尿个尿,要不要也要向你报备啊!!×!×××!”
  脏话?!一堆脏话?!新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闻。
  “你——”有生以来,他失去昔日控制自如的冷静,气结得口不成言。
  “你什么你?!”兰怒冲冲的抱着被单下床,“我不管你姓什么叫什么!我是我,你是你,井水不犯河水,咱们互不相干!”
  说着,她抱着被单光着脚丫就要走出病房,浑然不知自己一向沉稳不为所动的大姐头风范已荡然无存,此刻的她,像极了小时候那任性蛮横、乱使性子的小兰。
  “你上哪儿去?”一只大手用力钳住她的手臂,兰跌跌撞撞的倒向他怀里,小手仍绞着身下的被单。
  一番挣扎无效后,兰悻悻然的转头对他大吼:“回家啊!懒得理你这个神经——”
  双唇角度恰好的刷过新一光滑的下巴。一刹那,两人全身窜过电流般的战栗,沉默的僵立当场。
  良久,先是新一打破这气氛诡异的魔咒。
  “跟我回去!”他低沉的嗓音中不再存有爆炸的怒气,反而添了份绷紧的温柔。
  身前那张娇容红了红,继而又开始奋力挣扎,“回去哪儿?我又为什么要跟你回去?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跟我回家,我就放开你。”新一的语气不容反驳,更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叫非礼!”兰瞪着新一,也不甘示弱的威胁。
  非礼?!新一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她鸡猫子鬼喊鬼叫了起来。
  “非礼啊!非礼——呜——呜——”
  一只大手捂住了兰的嘴巴,叫她咿咿唔唔的出不了声,半晌,却传来新一的痛咒。
  “啊!该死!”死丫头!竟然咬他的手!
  猝痛间,他慌忙松手,未料还来不及有下一个动作,身前的兰又重踹他的脚胫,然后丢给他一抹耻笑的鬼脸,像只泥鳅似的滑窜了出去。
  “Shit!”新一痛得抱脚低咒,一个儿不稳的又摔倒在地,跟着又是一阵诅咒连天。
  “发生什么事了?溜冰大赛吗?”新出智明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金丝边眼镜下的斯文面孔要笑不笑的探在门口。
  “快帮我去把她给追回来!快!”新一痛得龇牙咧嘴的对着新出智明大吼。
  “追回来?”望了望已经空无一人的走道,新出智明转过一脸的笑容面对新一,“以她刚刚盗垒的速度,现在只怕已经坐上计程车逃之夭夭了。”
  “该死!”恨声的诅咒一句,新一这才踉跄的站起身来。
  这丫头跟他玩真的!还好只是光着脚丫,要不,他现在可能还在地上唉唷的痛叫。
  “你还好吧?”新出智明关心的口气却带着浓浓的嘲谑笑意。
  “死不了!”新一在心中诅咒,揉着脚胫,黑眸忽而闪过一丝锐光,“那些飞车党的巢窝在哪里?老地方?”
  “我不知道他们的巢在哪里,老地方只是那些混混闹事的地方。不过——”新出智明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神掠过一抹深沉,“我奉劝你别去招惹那些家伙,他们都不是易与之辈。”
  “我不能让她再待在那里!”新一眸中闪出固执坚决的光烁。
  逃家?与飞车党为伍?他有太多太多的为什么,而兰是惟一的解铃之人。不管他们的巢在哪里,他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我以为你是回来度假休息的。”新出智明极不赞同的瞪着新一捡起地上兰的长统皮靴。
  “我对她有责任!”新一一句话四两拨千金似的,理所当然。
  “责任?你对她有哪门子的责任?”新出智明一副嗤之以鼻的口气,继而又转为正经八百对好友的关怀,“你没听过那些传闻,兰已经不是你从前的宓丫头。”
  迎上新一固执的眼神,新出智明撇了撇嘴,“你知不知道那些家伙怎么称呼她?兰姐!”新出智明自己回答:“十九岁的飞车党老大啊!”
  “她是小兰!”新一倔执的瞪新出智明一眼,“她是小时候胡搅蛮缠,跟在我身后口口声声唤着我新一哥哥的宓丫头。”
  空气沉默半晌,新出智明盯着他,脱口道:“你在自找麻烦!”
  “就算是吧!”新一迈开还隐隐作痛的长腿,语气仍是毋庸置疑的坚决,“我一定要把她带回来!老天为证!”
  瞪着新一走远的身影,新出智明瞪眼的朝他大吼:“你以为你是上帝啊!?”
  眼见他的背影仍是荆轲受死般的决绝和无动于衷,新出智明紧皱眉头的捶了下房门,忍不住的在嘴里嘟哝:“带回来?变不回来又有什么用?白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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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23:32:2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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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度秒如日似的。
  盯着桌上旋转缓慢,像过了一世纪之久才快要停下的骰子,兰蹙紧的眉头愈是加深,攒得像打结一样骇人。
  怪了!连骰子都和她作对吗?
  “瘪十!哈……”
  和叶等人的笑声,在乍见兰阴沉的表情之后,霎时凝冻在空气中。
  “呃——”还是平次反应快,笑嘻嘻的,“是豹子嘛!你们看!”他大刺刺的将骰子翻面。
  “是啊!是豹子嘛!呵……”众人忙不迭的点头陪笑。
  是啊!他们头头的脾气近来怪毛怪毛得很,不豹子也得是豹子。
  两道漂亮浓眉还是纠结着,阴森森的直起身子,“你们玩吧!”
  众人不敢噤声的注视兰旋身走向窗台的高挑背影,然后眼光直扫对方一眼,无可奈何的自顾地玩了起来。
  腿一抬,脚一跨,兰坐在窗台上,一丝丝窗外斜飘的细雨打得她微怔。
  那张傲气的脸庞垮了下来,突地渗出些微的悲、伤、愁、欲泣般十分女人的神情。
  是了!就是这样飘着小雨的夜,母亲走了、新一也走了的那个夜,就是这样低低沉郁的颜色,冷冷凉凉冷透悲痛的温度。
  那一夜,丝丝的小雨打湿了她的发、她的衣,她那时才明白这样的细雨也会让人湿漉漉的,就连心情也湿漉。
  “兰姐?!”听起来极为遥远的声音,飘过兰的耳际。
  置若未闻的接过一滴飘来的雨点,在她的眉睫圈成一圈水晶珠帘似的,美丽不可方物。
  “兰姐?”声音清晰了起来,是大块头很少发出的高音调。
  兰别过头来,那盈盈发光的水晶坠了下来,黑幽的美眸不见任何表情的迎上众人关注的视线。
  “什么事?”兰很少见到大块头那样犹疑不决的表情。
  “外头——呃——”大块头些微的迟疑,“有个高大的男人想要见兰姐。”
  男人?兰漠然的说,“这还用请示吗?赶他走!”
  “可是——”大块头有些惶惑的说,“他手上拎着兰姐的靴子,说是要亲自还给你。”
  靴子?兰漠然的神情有了一丝微变。
  但,仅是一刹那,瞬间又罩上无关己事的冷然。
  “赶他走!”兰决绝的口吻,异常的冷。
  “可是——靴子?”大块头呐呐的注视兰。
  “不要了!”冷声里添了份旁人不解的震怒,好像无所谓的口气又好像不是真的那么无所谓。
  “是。”狐疑的,大块头仿佛有些明白,神情却依然惶惑的领命而去。
  过不了半晌,他有些颓丧的又退了回来,覆命道:“兰姐!他不肯走,执意要见你一面。”
  空气顿时凝然,兰的脸色恍若风雨欲来。
  “兰姐?”一旁的平次开口了,“是不要是我们‘一起赶’?”
  风雨欲来的脸庞又一阵千变复杂,已经空白七年了,那个男人到底还想怎么样?
  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度日如年!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那个该死的男人,他得对这一切负责!
  咬了咬牙,兰用力的撇嘴:“赶、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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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23:33:2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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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体型而论,将近一八五的身高,结实的两头肌、胸肌、腹肌,称得上身材魅梧,但是一比上近两百公分的大块头,新一就变得十分袖珍了。
  “你听见了?”平次冷冷打量那张仿佛艺术家精心雕刻而成的俊挺面孔,“兰姐不想见你,你可以走了。”
  “我是来还靴子的。”新一一八五的体格,不知道为什么显得特别巨大,那股威严的气势硬是把大块头给比了下去。
  “兰姐不要这双靴子了!”平次眯起眼,透出一道狠光,“你走是不走!?”手里的弹簧刀一进一出的闪着利烁。
  平次是真的打心底厌憎这个家伙,没来由得!
  或许是他那双过于犀利的眼睛,批判、不屑的眼神,还有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即使那可能是他与生俱来的傲岸。
  还有,这家伙大概大他十岁有余吧!他最最讨厌这种又臭又硬的老家伙了。
  “见不到兰,我是不会走的。”闪耀的刀光吓退不了新一,他还是一副又臭又硬的老芋仔口气。
  新一在老地方梭巡了三天,好不容易才打探出这个逃避灵魂的天堂所在,说什么他都不会徒劳而去的。
  “不走是不是?好!”
  “好”字一落,平次手里的弹簧刀也飞劈而出,险险削去新一一截手腕。
  手中的靴子轻轻落地,新一冷笑的避过刀锋,不过一个反手再反手,就将平次踹倒在地。
  打架对他一向不是件难事,在法国替东方民族出头更是家常便饭,而对付这种小孩子,大概只能称得上是暖身运动而已。
  “你——”跌了个狗吃屎,平次爬起身来异常狼狈,恶狠狠的目光像是要杀了新一。
  “你不是我的对手。”新一冷冷的噙着一抹谑讽的笑意。
  即使一堆人已向他迫来,手里的棍棒、铁条、利刃再再警告他在劫难逃,他却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泰然。
  “一起上吧!这样也省点儿事。”新一嘴角的笑谑不减。
  大言不惭的口气真的激起了众人的愤怒,一时间全体喊杀的冲向新一……
  一切正如他所预料的易如反掌,姜毕竟是老的辣。
  闪过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打倒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性小伙子,新一唇边总掠着一抹冷谑的笑意,直到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二楼窗口一个白茫的身影……
  “兰?”新一唇间逸出了轻轻的一句,失神不过半秒,颈椎处却传来重重一击。
  “中了?!”大块头不敢置信的瞪视自己手中弯曲的铁条。
  “中得好!”平次眼中迸出厉芒,刀锋一个箭步的趁势劈向他。
  新一眼前忽地一片黑暗,摇摇欲坠中,他仿佛听见破空传来的咻咻风声。
  直觉的,新一往左移步,利刃偏过他的小腹,却刺中了他的手腕,跟着他便意识模糊的倒地,鲜血如注的渗进了地上的黄土……
  “住手!”尖锐的吼叫撞破空气中细密的雨丝。
  “兰姐?!”众人呆怔的注视雨中奔来的白茫身影。
  “新一?!新一?!”兰狂乱的扳过地上一动也不动的身躯,乍见他手腕深入见骨的伤势,不禁心中一窒。
  “混帐!”她疯狂的转头对众人咆哮,“谁允许你们打伤他的!?”
  “我——”平次呆住,“是你叫我们打他——”
  “我叫你打他!又没有叫你打伤他!”兰厉声吼完又转向地上的男人,“新一、新一……”
  一堆手下怔愣在那儿,口不能言。什么话?有叫人家吃饭,还不准人家吃饱的吗?见鬼了!真的!
  “新一?!”地上的男人动也不动,直教兰寒透了肺腑,“把车开过来!快!”她转头对众人喊,“快啊!”
  “是!”平次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领命而去。
  “新一……”好多血!多得教她脸色发白,久未曾有过的恐惧又袭上心头。
  一旁黑得发亮的长统皮靴闪进她的眼帘,莫名的,心中一阵揪痛酸涩了她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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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 12:58:1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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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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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你用铁条砸他,他根本就不会昏倒!”平次说道。
  “什么?是谁说中得好的?是谁用弹簧刀砍伤他的?啊?”大块头接着说。
  “对!是我!那么一切都怪我喽?你×——”
  “住口!你们烦不烦啊?!”
  一声厉斥,两个在急诊室外互揪领子的大男孩,悻悻然的背过身子。
  开骂的和叶皱着两道眉,忿忿的眼神转向一旁伫立在窗台旁的高挑身影,随即又变得忧心忡忡。
  “兰姐——”原想开口安慰兰,然而乍见头子冷凝的美丽侧脸,和叶又犹豫的噤了口。
  这一刻的兰是离他们极遥远的。她常常在无意之间浮露这样的神情,像罩着一层薄而渺茫朦胧的纱,模模糊糊的令人看不清她真正的情绪。
  像她方才那样揪着那个男人对他们厉吼,老实说,那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超出情绪常轨的兰。
  “一切都会没事的。”挨近的平次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叶无奈的颔了颔首。
  不需要任何人对他们解释,谁都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对兰是极为重要的,即使只可能是某一个心理层面而言。但他们不管,反正只要是兰重视的,对他们来说,相对的就是非常重要。
  等待向来是最折煞人的耐性。一分一秒放慢速度的流失,等待,一向漫长。
  三个人不耐的变换了各种姿势,惟独兰依旧目光冷凝的注视窗外,指间的香烟不断,烟雾缠绕模糊着她的面容。
  好不容易,新出智明那张斯文书生般的面孔,终于露在急诊室门外。
  “怎么样了?!医生。”三个人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但是,新出智明排开众人,大踏步的走向兰,冷冷的目光一径锁着她。
  “你害死他了!”
  一张检验报告单飞砸在兰漠无表情的脸上,跟上的三人惊诧得变了脸色。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不过砍了他的手腕而已!你——”平次恶狠狠的想要扑身上去,却被大块头和和叶给拉了回来。
  “你废了他的手!”不管平次,新出智明只盯着兰,“伤势深及骨头,也砍断了他的神经。”眼见那张小脸剩余的血色完全褪去,新出智明金丝边眼镜下的锐利眼神跟着一闪,“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导演!”新出智明替她回答,“但是他真正的工作是掌镜。”
  三人顿时哑然,微微畏缩的目光几乎不敢正视兰。
  “即使他的神经已经接全,他的手却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灵活运用。”新出智明犀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兰。
  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灵活运用?
  新出智明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指间的香烟烙烫了她的食指,然后毫无所觉的坠落地面。
  “那儿有我的梦想。”新一是这样告诉她的,而他的梦想就是摄影。
  她还记得他那张遥不可及的神情,一种很缥缈、很严肃的幸福,而她……毁了他?
  一颗心猛然的震颤起来,一种细微却自深处疼起的痛楚在她心中反动的颠覆着。
  “我不敢奢望现在的你能为他做什么。”新出智明的声音就在正前方,却相隔遥远的传到她的耳际,“但是他需要妥善的照顾。”
  蹲下身拾起地上的检验报告单,新出智明冷冷的瞅视那张冷漠却隐隐有丝惶然的神情,“这里没有他的亲人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平板的脚步声拉远了新出智明的背影,不一会儿他又转过身来,“也许——只要有人好好的照顾他,完全康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直至新出智明背影消失在廊外,大块头搔了搔脑袋,压低声量的凑向两人,“他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和叶给了他一记白眼,“要我们当那家伙一阵子的奴隶啦!白痴!”
  “兰——”平次顿住原想出口的道歉。
  兰僵硬无表情的驻足在原地——那模样,已经隔离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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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一?!新一……”
  她终唤出他的名字了!即使当时他已在半昏迷状态,却十分清晰的认出那是兰的声音,尽管那声调是急切、惶乱的拔高。
  “新一?新一?”
  另一个男人嗓音窜进他模糊的意识,而且——该死的!谁这么好胆敢拍他的脸?!
  “你醒了!我还以为铁条砸的是你的脑袋哩!”
  一迎上新一那双忿忿的眼神,新出智明随即笑咧了两排白牙,那狡狯的顽皮笑容,一点儿也称不出他三十出头的年纪。
  “铁条?!”这倒提醒了他颈椎处的痛麻,新一微微蹙眉的坐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缠满绷带的左手臂,“你疯了?!把我当木乃伊来裹?!”
  乖乖隆地咚!除了五根手指勉强还能动动外,其余的,整个手臂都被绷带绑成了两倍大的万峦猪脚。
  新出智明乐不可支的说:“这样看起来才比较严重嘛!”
  “比较严重?!”新一不可思议的挑起眉,“你到底在搞什么?”
  “嘘——小声点儿!”新出智明贼兮兮的探了下门口,随即又转过一张上帝也疯狂的笑脸,“驯服那匹野牝马,需要你多久的时间?三个月够不够?”
  “什么‘聘’马?”新一狐疑的眉毛愈加拢紧。
  “兰!”新出智明一副很乐的模样,“我告诉她——”
  房门突然开启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新出智明的笑容瞬间完全褪去,像川剧变脸一样的,换成一张冷凝不带感情的脸孔。
  兰一身白的站在门口,就连那张小脸也白得不见血色,一样深邃的黑眸却有些游移,几乎是不愿也不敢的避开正视新一的目光。
  “起码要三个月。”新出智明冷冷的声音瞄向兰,那副突变的神气,不由得让新一挑眉。“那是最快复原的期限。”新出智明一脸鸟不拉几的表情,那是医生的特权,“当然!如果是有人细心照料的话。”
  很襥!很屁!新一瞪着自己的老同学。
  更令他不解的是,兰为什么一脸认命的表情?那张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更甚者,那一向傲岸的眼神波动着某种光烁,像是忏悔之类的,盈耀着某种脆弱——
  脆弱?新一的心一揪,不知打哪儿来的一阵疼楚。
  “最好每天换药,记得按时来这儿报到。”新出智明还在那儿一脸理所当然的吩咐兰,递给她一包药袋后,又转向表情沉吟的新一,“可以走了,你还赖在这儿做什么?”
  不可思议的瞪视自己的老友,新一一边嘟哝着一边直起身子下床,“当医生这么了不起?”
  新出智明神气巴拉的表情,悄悄的泛露一抹笑意,“千万别劳动你的左手,否则真要废了,神仙也难救啊!”
  话是对着新一说的,身后兰的脸却更加惨白。
  经过好友身旁,新一面无表情的压低声量,“新出智明!你又在造什么孽?”
  “我在让你‘真正休假’。”新出智明压低的嗓音里带着笑意,然后突然出其不意的敲新一手臂一记,背着兰,让她完全猝不及防。
  新一倒抽口气的忍住呻吟,然而脸上皱成一团的痛楚表情,却让兰奔了过来。
  “你——”美眸慌急的瞅着他,小手也搭上了他的手臂。
  “没事!”新一忍痛的摇头,眼角余光却投给新出智明“你死定了”的表情。
  新出智明眼中的笑意几乎快要溢满出来。盯着两人相靠极近走远的身影,他莞尔的笑意终于浮现嘴角,“没事!你当然没事。”
  手中的检验报告揉成一团,新出智明轻笑的出声嘟哝,“你这不知感激的家伙,我是在让你这一刀被砍得值得点儿啊!白痴!”
  “咚”的一声,手中的单子神准的扔进垃圾桶,一抹玩味的笑意更深刻的刻画他双唇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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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空气里大概除了灰尘的粒子,此外无他。
  夏日、嘎天响的蝉鸣、篱笆外的树荫依旧浓密得透不过一丝阳光,无一不是他印象中的老家。
  沉沉的在心中叹了口气,视线移开窗外,调向正在掀白色椅套的兰。他从没见过这么沉默的女人,半个小时过去了,从医院回到他空无一人的老家,他没听见她吭过半声。
  “你打算在我面前当一辈子的哑巴?”
  兰抱起一堆椅套的动作一凝,目光移向靠在窗口的新一,那睇视的神情冷冷的,黑眸里漾着他难以理解的波光。
  她还是不说话。
  “三个月。”新一缓缓走向她,声调里的情绪难以分辨,“如果新出智明要你照顾我三个月,你是不是就打算在这三个月内,害我窒息而死!”
  哪门子的控诉?!
  黑眸像蒙上了不白之冤,兰不自觉地咬了咬牙,浑然不知这样的神情极为娇蛮,“你死不了!顶多只是废了你这条胳臂而已。”说着,她抱着椅套,一脸冷然的旋身走开。
  一只大手兜回了兰。她被迫的仰头瞪新一,原以为自己迎上的会是一张暴怒的脸庞,却意外的发现新一的眸子里是一片温和的柔光。
  “我无心和你吵架。”他用那只毫发无伤的右手,力道恰好的钳制她,“三个月的和平相处,不难,是不是?”
  凝结在那双黑眸的神情是如此温柔,兰盯着他,半晌又半晌,仿佛确定他的话意里不具半丝威胁感,戒慎的眸光这才褪了几分。
  “放开我。”她斜睨搁在她纤瘦肩膀上的大手,那画面是如此的突兀,却奇异的协调——纤细V.S.宽大。
  新一耸了耸肩,一派无所谓的松手,心里却是莫名的纠结。他确定自己捉到没几两肉,兰竟然只比伊索匹亚难民丰腴了一点点?!
  浓黑的剑眉因而紧紧蹙起。这七年来,她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天!他竟然对兰七年一片空白,甚至连再次碰面都忆不起她的身份。
  遽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的思绪,新一皱着眉,右手却偏偏笨手笨脚的,怎么也拿不起勾在腰间的行动电话。
  求助的眸光转向兰,“帮我——”
  新一话还没说完,话筒已经在他面前摇晃。
  “谢——”还没谢完,兰已经旋身走开。
  新一苦笑的凑近话筒,彼端随即传来女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新一!拜托你快回来,行不行?”
  “哀?”新一心不在焉的用眸子锁住兰,“发生什么事了?”
  “峰唱片的钮大牌指定要你,我们派去的导演一律被打了回票,现在两方人马闹罢工啊!连MTV的女主角都被气跑了,唱片公司把这笔帐算在你头上,非要你出面不可……”
  哀的声音像是耳边风,新一微微眯起的眼睛一瞬也不动的注视兰在厨房里头的动静。
  “新一……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综艺门’要关门大吉啦!”
  哀在彼端大叫,然而一声轻微的闷哼,却更震撼了新一。
  “兰?!”新一急急丢下行动电话,矫捷的身形飞快的冲进厨房。
  鲜血冒涌似的在她纤细的指节中流窜,然而兰却只是皱着眉,杵在那儿掐着自己的手指。
  “搞什么鬼?”新一出声诅咒的上前,一把拉起她的右手,一边急急的在餐橱里找医药箱。
  绑着绷带的手撞到了不少灰尘密布的碗盘,却遍寻不着他想要的医药用品。
  “该死!”新一再次低咒,不作多想的,立刻张口含住那只鲜血涌的食指。
  “你——”被他突来的举动吓得一愣,兰想挣手却挣不开。
  “别动!”新一含糊的出声警告,那双深沉的黑眸紧盯着她,透着言语难以形容的骇人气势。
  兰不再挣扎,苍白的小脸却飞上两片红霞。
  阳光洒洒,透过敞开的窗户,温暖得略嫌燥热的包围着两人太过亲密的贴近。
  良久,再良久,时间仿佛忘记了流逝般的漫长,她终于找回了遗忘许久的声音。
  “我……好了……”兰沙哑破碎得完全不像原来的音调。
  黑眸炽热的闪过一丝难懂的光烁,新一缓缓的放开了她,喑哑的道:“我想也是。”
  诡异的沉默再次包围了两人。
  好不容易,新一调开快要燃至沸点的眸子,移视石板上犹带血滴的刀子——很显然的,她方才是想用磨刀石磨利菜刀。
  “新出智明是要你来照顾我,可没打算再多一个病人。”新一语调虽然严厉,却隐隐的有点儿笑意。
  “我——”兰的脚像生了根,却极欲拔腿而逃,“呃——冰箱里没有半点儿吃的,我到超市去买。”
  “也好!”新一盯视她仓皇而去的背影,目光灼灼的跟至客厅,直到门外的竹篱芭遮去了她的身形。
  “嗄!电话?!”新一调开的视线终于注意到躺在沙发上的黑点,“喂?喂……”
  彼端只传来无情的嘟嘟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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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 15:57:1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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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新一?!喂、喂……”
  不可思议的瞪视手中已无音讯的话筒,哀一脸惶惑的挂断电话。
  兰?新一丢下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进来!”哀不耐的拢起两道细眉,望向来人。
  “总经理。”秘书手里捧着一堆文件,轻轻的放在她桌上,“下午的会报已经挪前一个小时了。”
  “嗯!”哀敛眉的重新埋首工作,乍听房门再开启的声响,却不由自主地放下笔,“Miss姚。”
  秘书困惑的转回头,“还有什么吩咐吗?总经理?”
  “兰——”哀微显迟疑的说:“你认为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脑筋急转弯吗?总经理严肃的神情教她微微敛去脸上的笑意。
  哀可不比一向不羁的新一,在她面前,绝大多数的员工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我猜,那应该没有什么意思。”秘书试着微笑,“不过,它听起来很像是女人的名字。”
  女人的名字?!哀的神情掠过一抹震惊。
  乍见总经理的神色有异,秘书不禁捉紧手中的门把,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我——”
  “下午的会报择期再开。”哀倏地起身,拎起桌上的皮包,飞快的下令,“所有的文件转交副理,有要事再Call我!”
  急行的脚步越过目瞪口呆的秘书,哀飞也似的冲出了门口。
   
         ☆        ☆        ☆
   
  飞车党的大姐头竟然推着车子,在超级市场买菜?!
  这画面委实是有点儿滑稽可笑的——这也就是兰为什么斥退和叶那堆小喽口罗的原因:一个人丢脸就够了,一堆飞车党还跟着来搅和?!开什么低级玩笑!
  “嗯……哼……”兰用力的清清喉咙,努力的打直腰杆,试图忽略周遭若有所思、甚至指指点点的目光。
  不仅仅这点为难,“重见天日”的感觉也不好受,对她这个夜行动物而言,外头那些白花花的阳光和热度,已经让她有些头昏脑胀了。
  但是尽管如此,此刻的她却依旧执着的自己“下海”——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睽违已久的感觉,像是喜悦之类的东西。
  其实,更贴切的是,她不愿分析也不愿承认的说法:幸福。
  “青豆、玉米……”兰喃喃自语的扫下一整排罐头,然后将推车转向另一排冷藏蔬菜,“萝卜……”
  遥远的记忆中,新一似乎偏爱这三色菜,再加上一点点儿的辣油,他就可以一顿饭扫得精光了。
  “有了!”兰正待伸手拿起红艳的萝卜,另一只大手却替她拿了旁边的青椒。
  美眸微眯的抬起,迎上白马探那双带着笑意的褐眸。
  “我喜欢青椒。”白马探笑着自作主张的把它丢进她的推车。
  “我不喜欢。”冷淡的口气,兰把它扔了回去,然后丢进萝卜,旋身欲走。
  白马探大手及时扳住她的推车,“我们不是仇人!老地方我已经让给你了。”
  “让?!”兰不屑的牵起一抹冷笑,“你没跳过悬崖,记得吗?”她推开推车。
  “算我输给你了!”他跟着她的步伐,“但是我如果跳过去,很可能会辗过你纤细苗条的身躯。”
  冷笑算是回答,兰的脚步更快了。
  “我不是来找碴的!”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她旁边,“’虽然我从不曾败在一个女人的‘胯下’。”
  兰终于停住了脚步,冷冷的眸子瞪着他,“你以为A片的台词很幽默吗?”
  白马探笑咧了一张嘴,“我指的是你胯下的机车,是你把它想歪了。”
  狠狠扫他一眼,兰跨步要走,却被他拉了回来。
  “我是有求而来,兰。”褐眸的笑意隐去,呈现的是同那晚竞赛时的灼热眼神。
  有求?来不及思索,眼前已多了一只白花花耀眼的钻戒,跟着毫无预警的套进她右手的无名指。
  “你——”兰惊愕之余,小手却挣脱不开。
  “嫁给我!”沉声的嗓音骇住了她的动作,白马探那双褐眸笃定自信、十分强硬的锁着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像你这样的女人,说什么我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兰震惊的瞪大眼眼。
  探!?”一声拔高的女音煞住车,野猫般亮莹的黑眸盯着两人揪扯的动作,渐渐由不信而积蓄起怒焰。
  “答应我!?白马探仍揪着兰,褐眸底是一份无法置疑的真诚,“别把戒指摘下!在你尚未考虑清楚之前,别任意的拒绝我!”
  “探!?”蹬着高跟鞋踩踏而来,浑是怒气的扳开两人,继而忿忿地瞪视兰,“她是谁?!你和她拉拉扯扯——”
  “闭嘴!”白马探一反常态的凶悍,“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又干你什么事?!”
  “你——”野猫似的女人噤了口,几乎妒恨得快要灼烧起来的眼神,剁杀般的绞着兰。
  “别把它摘下。”白马探无视那女人恶狠的神情,一径对兰交代,“我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对一个女人,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失望。”说着,他突然粗鲁的扳住那女人的手,不顾她挣扎的拖曳离去。
  仿佛是闹剧一场,太突如其来。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兰怔怔的目光才缓缓调向右手闪闪发耀的戒指,继而落在食指兀自鲜红的伤口。
  两个男人,一个是戒指,一个是伤痕……
  荒谬的连结在一块儿的念头,仿佛是某种隐喻,竟令兰不由自主地泛起浅浅的笑意。
  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欲拔下,然而脑海中却晃过白马探那张异常认真诚挚的脸孔,“别把它摘下!”
  算了!就当是满足那男人一时的期望吧!反正,她似乎也没什么损失。
   
         ☆        ☆        ☆
   
  “放开我!你放开我……白马探,你没有权利这么对我!啊——”
  随着一声尖锐的厉叫,小泉红子被摔倒在停车场里的水泥地上,力道之大,几乎震碎她全身的骨头。
  白马探是不懂怜香惜玉的,她早该知道。
  “探……”痛楚的泪水浮止她野猫似的媚眼,火一样艳红包裹着身躯的衣服缩成一团,像是路边被丢弃的小猫。
  “永远别再做像今天这样的事!”白马探冰冷的眸子闪着怒火,那模样像极了魔鬼撒旦,冷得教人全身发颤。
  完全没了方才傲慢的气势,小泉红子垂下眉睫,晶莹的泪光坠了下来,滴落在那张姣美的脸蛋上。
  “起来!”白马探冷淡的伸出手。
  仿佛是溺水者终于见到海中的浮木,小泉红子紧握住白马探那只大手撑起身子,然后用尽气力的环住他的胸膛,嘤嘤的啜泣起来。
  “探……你不可以不要我……不可以……”小泉红子哽咽的,深怕白马探会弃她而去。
  那只大手力道不轻的捏住她的下颔,迫使那双泪涟涟的大眼正视他,直到她渐渐回复平静,不再打颤。
  “我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白马探冷冷地说道,“记不记得我说过这句话?”
  小泉红子眼神一黯,再次无助的垂下了眼睑,微颤的红唇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记得。”
  “你犯规了。”白马探那双褐眸丝毫不带情感。
  “探——”小泉红子涌出泪水,脱口想解释。
  “告诉我不会有第二次。”他冷硬的截断她的话。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吐出一个字,前方刺目的车灯和疾锐的煞车声,逼回了她底下未完的承诺。
  “宫老?!”白马探微拢剑眉的瞪视身旁停下的黑色宾士。
  宫老?!小泉红子睁大她那双美目,万万不敢相信传说中的飞车党幕后老大竟然是……女人?!如假包换的女人?!
  虽然帽沿垂下的黑色薄纱,完全遮蔽了那张孤度完美的姣好侧脸,但那隐隐约约的线条,却清楚可看出是个风姿掉约的绝世美女……宫老?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
  “你先回去。”白马探沉声的开口。
  犹豫不过半秒,小泉红子颔了颔首,高跟鞋蹬蹬有声的掉头而去。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停车场,白马探那双深沉的褐眸依旧定定的停驻在轿车后座的人影,静候下文。
  “你改变主意了?舍不得杀了她?”果不其然,轿车内传出一声轻柔却不失严峻的女人嗓音。
  白马探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她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
  “她是你的绊脚石!你不踩她,她总有一天也会把你给踩下去!”
  白马探微笑的说道:“她明明是你培育的人才,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她走味了!白马。”被唤作宫老的女人冷笑一声,“真正的坏事她干不来,我早就该放弃她的。你不同!你是干大事的料,将来要继承我的位置的!”
  白马探的褐眸微微眯起,眼神闪过一抹近似危险的光芒,“我不喜欢你的做法,我有我的方式。”
  “什么方式?”黑色薄纱下的眼神利得像要剖开他的心脏。
  “我已经向她求婚了。”白马探不急不缓的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是我的女人。”
  沉默半晌,轿车内突然迸出一阵轻蔑的冷笑,“你想征服她?!别傻了!我培育她最成功的地方,就是她和我一样不会为情所动。你白费心机了,元井!”
  冷笑并未使白马探受到打击,那张混血的面孔十分笃定,“只要是女人,就不会推却爱情。”
  “是吗?”冷笑辄止,她轻蔑的撇撇嘴,不打算告诉他兰可能早已心有所属。
  “我会征服她的。”白马探信誓旦旦的保证。
  一声冷哼逸出那层薄纱,宾士的引擎再次发动,无声无息的离开他的视线。
  白马探的目光锁在车身消失的定点,脸上无所谓的笑意渐渐冷敛。
  没错!他是她的手下,但并不代表他必须事事服从,就像他明明可以跳过悬崖,辗过兰的身子,但他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是一样的道理。
  这年头当老大的,不一定吃香。
  那双褐眸透出一抹光烁,仿佛有点讪笑。他为了收拾兰,宫老不惜暗中拿下黑七帮的帮主位置,交予他全权掌握,为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会让他继承她的位置?嘿!太阳从西边出来大概还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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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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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水哗啦哗啦的冲洗她手中的餐盘,兰的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完全没有察觉停驻在身后的脚步声。
  “你在哪儿学来的手艺?”
  “砰”的一声,兰手中的盘子在水槽里碎成数片。
  “对不起!我以为你听到我的脚步声了。”新一探了过来,试图用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替她捡拾碎片。
  “不用了,我自己来。”兰拍开他的手,不想和他靠得如此贴近,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很阳刚、很男人的,总教她魂不守舍。
  新一耸了耸眉,往后退的同时,却发现她手上那片白花花的光烁。
  钻戒?!戴在无名指上是代表……
  下一秒钟,兰的右手被紧握的举在半空中,毫无预警的,她忍不住的抬头瞪他。
  “这是真的钻戒。”新一确定自己的眼睛还很雪亮,“谁送给你的?”
  “男人。”兰冷冷的抽开自己的手,美丽的黑眸里绷着即将沸腾的怒焰。
  “哪个男人?”新一心中的震惊更深,不明白自己又一脚踩入兰爆炸的临界点。
  “白马探!”兰的目光是以逼退两百公分的巨人,“要不要连他的生辰八字都一一向你禀告?”
  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这么做。新一咬了咬牙,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兰太倔强了,他犯不着硬碰硬,这是经验谈,况且他不想逼走她。
  “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新一放缓了口气。
  “你讲话的样子,很像我以前的教官。”兰斜睨着他,讽刺的撇了撇嘴角,“无论是高压或怀柔的手段,目的都是要我俯首认罪而已。”
  她受够了,扭紧水龙头,她旋身走出厨房,拿起沙发上的白色肩包,就要踏出新一的地盘。
  然而大门敞开的那一秒,新一那只包得像“木乃伊”的左手却阻挡了她的去路,然后她看见他那张痛得拧起眉头的表情——撞门的感觉大概十分不好受。
  “别记在我的帐上,这次是你自找的。”兰忍不住尖酸刻薄的口气,执意忽略心中那份细细的心疼。
  心疼?!得了!就是因为心疼,她才会落到现在替他做牛做马的地步,谢了,从此敬谢不敏。
  “小兰——”微风稍稍舒缓了新一纠结的眉宇,“别把我和学校里的教官相提并论,我也没有要你俯首认罪的意思,我只是希望能和你坐下来好好谈谈——”
  “好,谈。”兰冷冷的截断他的话,肩包一甩,双腿一跷的坐进沙发,“你爱怎么谈,我们就怎么谈。”说着,她顺手掏出一根香烟对着新一吞云吐雾起来。
  果不其然,新一眼底积蓄起一抹怒气,却出乎她意料的,他没有伸手夺走她的香烟,甚至连开口的语气都压抑得十分平和。
  “我很好奇你手中的戒指。”他记得下午她在厨房割伤的那一幕,那时还没有这个钻戒,“那个男人……向你求婚了?”
  兰晃了晃白花花的戒指,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你——”他干么心口一阵扎痛,“你答应他了?”
  兰忽然抬眼瞅着新一,那黑幽幽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暧昧之余还多了份女人的妩媚,瞧得他一颗心莫名的晃啊晃的,快要透不过气似的。
  糗啊!活到三十一岁这把年纪,他还不曾这么坐立难安过,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妥当些。
  “还没有。”那张红唇轻描淡写的逸出了几个字,“他让我多考虑几天。”
  “是吗?”新一的表情阴沉下来。
  他让她多考虑几天?他让她?活像她巴不得赶快投进那男人的怀里似的,白马探到底是何方人物?
  “白马……探……”这个名字艰涩的从他的嘴角吐出,“他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子?”
  国中的同学?高中同学?还是其他学校慕名追求她的学生?一连串的揣测掠过他的脑海,然而兰的答案却让他的心脏差点休克。
  “不知道。”兰的回答非常的理所当然。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的控制力已达到顶点。
  “不知道的意思是我只见过他两次,连认识都谈不上。”兰盯着新一那张骇然莫名的脸孔,似笑非笑的继续道:“如果你问的是他的职业——”耸了耸肩,兰吐出一口烟,“黑七帮的新帮主,报告完毕。”
  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帮主?乱七八糟的组合几乎弄昏了新一的脑袋,他惟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胸中愈涨愈高的怒气。
  “一个甚至称不上认识的男人,你——你竟然收下他的戒指?”新一莫名其妙气得想揍人。
  天!这女人是笨蛋还是白痴?竟然还说要多考虑几天?
  “别拿你的行事准则来衡量我的标准,OK?”兰拿起肩包,神情不耐的逼近新一,“你是你、我是我,我今天之所以在这里替你做牛做马,是因为我的手下他×的砍了你一刀,但那并不表示你有权干涉我的行为举止。”兰冷冷的眸子盯着新一,冰冽的程度不次于敌人,“我不知道你自诩什么上帝拯救世人的任务,但是别拿我当试验品,别、插、手、管、我、的、事。”
  狠狠的丢下最后一句警告,兰旋身走人,身后的新一还来不及消化她话中的含意,只能跟着追了出去。
  “兰——”新一在竹篱笆前,终于成功的扳住了兰的肩膀。
  “新一。”同一时刻,另一个娇媚的隐含怒气的女人嗓音,适时的切入两人之间。
  “哀?!”新一不信的瞪眼,看着那个摇曳生姿的女人走向自己,昏黄街灯下的容颜,的确是目前应该在北部公司坐镇的哀。
  哀?!兰盯视面前有如时装杂志走下来的模特儿美女,在心中反刍着这个名字,一边在心中激起不小的反感。
  兰?!哀微微眯起了那双美眸。她没听错,新一口中喊的就是这个名字,兰果真是女人的名字。
  “‘综艺门’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儿来了?”
  新一的声音打破两个女人互相审视的迷咒,不待哀回答,兰已先扳开新一的大手,冷冷道:“不妨碍两位了,告辞。”
  “小兰,等一下。”新一急欲追上她的脚步。
  “新一——”哀提高声调拉回了他的步伐,“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懊恼的目光瞪着兰的背影消失在巷道尽头,新一才微显不耐的转过头来,“谈什么?有什么不能等我回台北再谈?”
  哀深吸口气,眼光落在他缠满绷带的左手,眉头愈加紧皱,“谈我们两个人的事,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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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丁的成分弥漫在阁楼的房间里,一张张报导新一的剪贴,在那双纤细的玉指中一一翻掠而过,一向平静无波的深邃黑眸,异乎平常的涌上旁人难得一见的情感。
  这一年来的新一,全都在她珍藏的宝匣子里,借着报章杂志上的点点滴滴,她得以揣想这七年来新一的模样和变化,当然,也包括那个和他胼手胝足共创下“综艺门”江山的灰原哀。
  新出智明说得没错。她的确非常清楚新一是做什么的,因为这七年来她始终不曾遗忘他,他回国的这一年来,她更没有遗漏半点有关他的传媒消息。
  新一……这个名字几乎是支撑她活下去的惟一力量。
  “新一!”兰在朦胧的烟雾中,轻轻的逸出一声叹息。
  “兰姐……”和叶犹豫的站在门口,再次轻敲房门提醒她自己的来到。
  兰直觉的盖上宝匣子,却逃不过眼尖的和叶。
  “兰姐……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和叶压抑不住心中长久盘旋的疑惑,直接跪坐在她面前,“我真的很想了解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你知道……你从来不曾这样——”思索半天,只怪自己的国文程度太差,和叶实在找不出适合形容兰这阵子反常的形容词,只好咬了咬下唇,“我们很担心你啊!兰姐。”
  望着那双明显毫不隐瞒忧心的眼睛,兰脸上长久的冰冷融化了一丝,伸手抚弄和叶凌乱的短发,“我没事,你们用不着担心。”
  “但是——”和叶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你喜欢他,很喜欢他,是不是?”
  喜欢?很喜欢?兰微微吃惊的注视和叶那双无比认真的眼睛,这个年仅十七的小女孩稚气的口气,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我喜欢你唷!很喜欢你唷!新一哥哥。”十二岁的她不懂得害臊,老是环着新一的颈子,诉说着自己诚然无欺的爱语,而新一总是笑呵呵的欣然接受,心下却从未当真。
  回忆的画面几乎濡湿了她的眼睛,兰强自眨下心中伤感的泪意,微微一笑的颔首,“我喜欢他,很喜欢他。”
  和叶震惊的瞪大眼睛,随即又笑成眯眯眼,他知道兰姐喜欢他吗?”
  “不知道。”童言童语他并不当真吧!兰苦笑,“如果不是再度重逢,他很可能已经忘了有我这么一个人了。”
  “兰姐你——”和叶犹豫了一下,“你不准备告诉他吗?”
  “告诉他?”兰怔怔的重复,视线调向窗外闪烁的星空。
  七年了,物换星移,就连天上的星星都不是她所熟悉的方位了。
  “不一样了。”兰摇头,仿佛在自言自语,“他有他的世界,这样的我,是绝对不适合他的。”
  “你不适合他?”和叶直觉的反应,“他适合你就行啦!”
  兰微微怔忡了一下,迎视和叶那双纯然的大眼,苦笑的摇了摇头。
  她在做什么?试图向一个孩子解释自己的感情世界?封藏了七年的感情,难道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找一个出泄口?
  飞车党的身份配得上新一那样快速窜起的新锐导演吗?她不敢想,更不敢想像她杜绝了宫老贩卖毒品的契机,自己的未来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境地?
  灰原哀……眼前又浮现那个守在新一身边七年的女人,兰再次抽动脸上的肌肉。
  新一……应该是属于那个女人的吧!
   
         ☆        ☆        ☆
   
  “我不了解,我的的确确是不了解。”
  偌大的客厅里回荡着咬牙切齿迸出的字句,哀愤怒可闻的沉重呼吸声,再再表明了她对新一的解释视为荒唐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看看你。”美眸的焦点再次落向新一受伤的左手,“那个女人害你的手废了,你竟然还想帮她导向正途?!”
  导向正途?!说起这四个字,她更有气。她到底是哪颗眼睛没长好,竟然会爱上这个冥顽不灵的男人?说什么他要将那个飞车党的小太妹拉出沉沦的泥沼?干脆教石头点头还不更省事点吗?
  “我的手没有废掉,是新出智明自作主张把它裹成这样的。”新一纠正这个站在河东边怒吼的女狮子。
  “那又有什么两样?受伤了就是受伤了,别忘了你是左撇子,又是靠手吃饭的。”哀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
  新一的眉头皱得更紧,却依旧保持风度,没把这个吵死人的母苍蝇给请出门外。
  他不讨厌哀,但却讨厌以江太太自居的关哀。他不是没想过婚姻,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女人,但是想像的结果却令他更排斥关在只有两个人的笼子。
  “新一。”仿佛发现他紧得不能再紧的眉峰,哀终于放缓了语气,“现在就回台北,好不好?把你那些不必要的使命感都抛到脑后,那个小太——女孩没有你,这七年不都过得好好的?你又何必替她担什么心呢?”说着,她一手搭在他宽阔的前胸,有些委屈的柔声挨近,“你该关心的人是我才对,七年了,都没听见你对我有什么打算?”
  不必要的使命感?新一厌恶的咀嚼她和新出智明一模一样的评语,胸臆间的恼怒和忧心逐渐高涨。
  口中喊着需要别人关心的人,其实最不需要别人关心,愈是假装坚强无伤的人,才愈是需要旁人的呵护和珍惜,而他的小兰正是后者。
  “你先回去吧!”新一轻轻推开哀不断向他偎近的身子,再次以行动暗示自己对她的疏离。
  “那你——”哀强自咬了咬牙,压下极欲爆发的怒气,心下明白新一又不露痕迹的拒绝了自己。
  “我还有些事必须亲自处理,可能得在这儿多待些时间。”新一淡淡的回答。
  “毛利兰的事?”哀讽刺的扬了扬眉,火气逐渐的膨胀,“你打算对她施恩到什么地步?救世主,供养她吗?她未必领情,是你想要她考上大学?她很可能会吐一口痰在你脸上。”
  大学?哀的讽刺仿佛是一线曙光,新一眯了眯眼,原本他考虑的范围并没有如此深远,但重回学校是一个更好的主意。
  “你不会是当真的吧?”哀太明白新一这样认真严肃的表情,天!他不会当真费时又费力的去挽救那个小太妹吧?
  “我在认真考虑你的提议。。”他思索的沉吟开口,神情间已透露出他毅然决然的决定。
  “你——”哀倒抽口气,恨不得收回自己方才的嘲讽。
  半晌,她好不容易合起快掉落的下巴,忿忿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别忘了你那分身乏术的工作,别忘了‘综艺门’不只是我一个人能独撑,新一,你没有权利置身事外,更没有权利去左右别人的人生,你——”
  “我有我的分寸。”新一的一句话截断她所有的指控。
  不信讶然的情绪再次涌上那双美眸,哀瞪视神情倔执的新一足足两分钟,终于明白他不是在说笑,而她也阻止不了他的决定。
  “很好!”哀眼睛冒火的拿起桌上的皮包,高跟鞋蹬蹬有声的走到门口,握住门把的同时,又转回头闷哼的冷哼一声,“我等着看你的‘分寸’。”
  遇到好手了,那个长发披肩的白衣小太妹,早在迎上那双黑幽深邃得莫不可测的眸子时,她就明白那女孩对新一具有莫可言喻的影响力。
  源自女人的直觉,果然一点儿也不假。兰,新一青梅竹马的丫头,她和兰是杠上了。
  哀愤怒的踩下油门,再次瞟向文风不动的竹篱芭大门——新一没有跟上来,他甚至连解释和求和的情分都不给她。是该失望灰心了?可是她偏不。
  车子疾驰而出的同时,她暗暗在心中发誓:七年了!她远从法国追回台湾,她必须得到他,非得到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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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阁楼的房间,一只大手便自身后捂住和叶的嘴巴。
  “平次?你在干什么?”认出那只大手的主人,和叶拽开他,连呸了几声怒冲冲的质问。
  “嘘!”平次皱着眉头,确定没惊扰到房里的兰,才将和叶拉至楼梯转角。
  “兰姐已经走了,你用不着这么鬼鬼崇崇的。”和叶没好气的甩开他粗鲁的铁臂。
  “走了?”平次再次皱眉,“又回姓工藤的那儿去了?”
  “什么姓工藤不姓工藤的,他有名有姓叫工藤新一!”和叶扬眉的吹着口香糖泡泡。
  “听起来,你好像和那姓工藤的站在同一阵线。”平次不悦的眼神扫着自己的伙伴。
  和叶定眼注视他半晌,突然一扫方才的吊儿郎当,正经八百的指着他,“我劝你别对工藤新一耍花样,兰姐知道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他剑眉一挑,“替那家伙做牛做马的她就高兴了?”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和叶冷冷地说,“就算新一装神弄鬼,手根本没废,这件事也轮不到你来出头。”
  “你也认为他在装神弄鬼?”平次扳住和叶欲转身的肩膀。
  “我管他是不是装神弄鬼。”和叶不耐的再次甩开他的手,“反正兰姐高兴照顾他就是了。”
  “什么意思?”平次终于听出了一些端倪,“兰姐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什么叫作高兴照顾他?”
  犹豫的瞪他半晌,和叶坦白的撇了撇嘴,“他是兰姐的青梅竹马,这意思你明白了没?”
  “青梅竹马?”平次微微变了脸色,“那个老家伙至少大了兰姐十岁有余。”
  “所以他成熟、体贴、多金又有魅力啊!”和叶故意触他的痛处,“比起你这个毛头小子,只要有长眼睛的女人都会挑他而不选你。”
  平次的脸色铁青了大半,表情僵硬的杵在那儿动也不动。
  和叶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窜过的一抹感伤,随即又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喜欢兰姐很多年了,但是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她和姓工藤的就不勉强吗?”平次口气冰冽的打断她的话,“你以为那个姓工藤的真的了解她、爱她吗?那个家伙浑身天之骄子的气息,他真的能够明白我们这些逃避灵魂的人吗?”
  “你——”和叶微怔的无言以对。
  “你什么都不懂。”平次激动的指着她,“你以为爱了就只是爱了这么的简单吗?你知不知道他们那种人对我们的评价是什么?要兰姐跟工藤新一,我倒宁愿她跟那个白马探。”
  有这么大的区别吗?和叶怔忡的注视面前情绪激烈的好友,又回想起兰方才遥远惆怅的神情。
  是她把爱情想得太轻易?还是这些人把爱情弄复杂了?爱并不是一种道理啊!又哪儿来这么多繁复的逻辑呢?
  “你还是不懂的,是不是?”望着那张有些慌茫的小脸,平次沉沉的叹了口气,“算了,我懒得再对你解释。”
  该怎么说呢?说他对兰的感觉是可望而不可及,而兰对新一亦如是?无言的苦笑了笑,平次转身走下阶梯,丢下身后的和叶。
  “放弃她吧!”和叶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平次却恍如未闻的继续跨步。“平次……”和叶的声音弱了下来,怔怔的望着已无人影的台阶,缓缓逸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声音,我不是不懂爱情……为什么你不转头看看其他的女人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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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 17:34:42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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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回家了,我已经服满我的刑期
  现在我知道什么是什么不是属于我的了
  假如你收到我告诉你我将自由的信
  那么你就该知道怎么做
  假如你仍然要我
  假如你仍然要我
  哦!就系一条黄丝带在老橡树上
  已有三年之久了,你仍然要我吗?
  假如我在老橡树上看不见黄丝带
  我将留在公车上,把关于我们的忘掉
  将责罚加诸于我
  假如我在老橡树上看不见黄丝带

  公车司机请为我看看
  因为我无法忍受我所可能看到的
  我确实仍身处监狱,而我的爱人他持着钥匙
  我需要来使我获得自由的,仅是一条黄丝带
  我已经写信告诉了他
  哦!系一条黄丝带在老橡树上

  已经有三年之久了,你仍然要我吗?
  假如我在老橡树上看不见黄丝带
  我将留在公车上,把关于我们的忘掉
  将责罚加诸于我
  假如我在老像树上看不见黄丝带
  现在整辆公车都欢呼了起来
  而我不敢相信我所见到的
  一百条黄丝带环绕在老橡树上……
  将“Tiea yellow ribbon round the old oak tree”的歌词翻译出来,新一微微一笑的转向身旁的兰,随即被她眼眶中落下的泪滴给弄得微微一怔。
  “怎么了?”他忙不迭的伸手替她拭去颊上的泪痕,不明所以的笑道,“沙子掉进眼睛里了?”
  “人家是——太感动了啦!”兰抽噎的吸着鼻子,红咚咚的小脸几乎让新一为之失笑。
  十二岁的小女孩就是十二岁的小女孩,区区一首情歌歌词就能让眼泪鼻涕淅沥哗啦的一并落下。
  新一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有心抑或是无意的随口道:“这只是首情歌罢了,当什么真呢?”说着,他抬头望了下橡树顶上的温暖太阳,顺手抽出口袋里的口琴。
  “这就是爱情。”兰稚气的声音突然迸出。
  新一惊诧的顿住擦拭口琴的动作,有些愕然的注视兰那张倔强固执的小脸,随即卟嗤的笑出声。
  “你懂得什么叫作爱情?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我当然懂。”兰有些气极的反驳,“这就是爱情!如果是我,不只三年,哪怕是十年、二十年,我都会等下去。”
  新一怔怔的望着那双灵黠不似十二岁小女孩的深邃大眼,微笑的纹路僵在脸上,却笑不出声。
  忽然间,那张稚嫩的小脸变得有轮有廓起来,黑幽幽的眸子更加冷犀……是十九岁的兰,不断的向后方退去……
  “小兰!”新一伸手想揽,却抱住了一堆空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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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 17:35:1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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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
  近似呻吟的呼喊,将他自睡梦中惊醒。
  是梦?望着天方曙白的窗外,新一甩了甩头,甩去心中那份莫名的惊悸,方才坐起身子,发觉自己梦了一身汗水。
  好怪的梦,十二岁的兰忽然变成了十九岁,仿佛还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她的确确明白爱情的真义,而那双深邃的眼睛又像是在告白某种情感……
  新一再次甩头,甩开那股形容不来的怪异感,下意识的起身准备冲澡,行经客房,望着虚掩的房门,又顿了下脚步。
  是兰!昨晚她去而复返?
  “小兰?”轻敲了声门没有反应,新一自然而然的推开虚掩的房门。
  乍见的景象令他倒抽了口气,却不能自己的退不开脚步。
  窗外明亮的光线,清楚的让他看见床上几乎一丝不挂的兰,苗条却玲珑的身段胜过他摄影机里各国的名模,沉睡的面容美丽得恍若天使——那副景象足以让每个身心正常的男人喷出鼻血。
  潜意识下的举动,新一捂着鼻子,急急逃命似的退出了客房,在转角的阳台,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同时在心中莫名所以的不断诅咒。
  房门是虚掩的,她就这么信任他?该死的,他又不是没有“行为能力”的男人,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新一在心中喃喃的咒骂,然而更令他懊恼的是:十九岁的小兰不再是个小女孩了,即使他百般不愿承认,却不能否认自己看见的,是一个属于成熟女人的饱满身躯,很诱人犯罪的美丽曲线。
  “嘘——”楼下突然传来口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新一诧然的低头望去,迎上了一张十分灿烂的笑容,似曾相识的凌乱短发五颜六色的像个大染缸一样。
  那个头发染缸一样的女孩对他勾了勾手指,要他下楼。
  新一质疑的眯了眯眼,毫不迟疑的往下迈步。
   
         ☆        ☆        ☆
   
  老实说,她不知道自己来得对不对?事实上,也根本不可能有正确的答案。
  和叶伸手爬过脑袋上乱得不能再乱的短发,有点儿紧张的冲着新一笑了笑,看着他高大健硕的身子朝自己走来,她更加确定兰的眼光的确不赖。
  这男人长得真像一幅好看的图画,远看、近看、侧看都带着一股非常男人的阳刚英气,即使他的左手缠满了绷带,也依旧挺拔得足以吸引每个人的目光。
  “你是——”新一就连低沉的声音都很有魅力。
  “和叶,兰姐的手下。”她爽朗的对新一咧嘴微笑,很快的又回复原来酷妹的表情。“我——”她盯着他质疑的神情,迟疑再三的才鼓起勇气,“工藤——”
  “工藤新一。”新一友善的替她解决称呼的问题。
  看得出来,这小女孩有点儿紧张,而且不管她打算对他说什么,他都相信她没有敌意——这点真令人欣慰,包括兰和兰身边的人,这小女孩是头一个主动对他微笑示好的人。
  “工藤……新一!”和叶困难的发出两个音节,然后那双大眼不太肯定的瞅着他,嗫嚅的道:“你、你对兰姐要用点心,她是那种闷不吭声的人,什么事都只放在心里面。”
  新一微微诧然的扬了扬眉,虽不明白她的用意,却点了点头,“我明白。”
  “其实——”和叶咬着下唇,“她不是别人传闻的那个样子,事实上,她是一个很好的人,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看着和叶那张迫切替兰解释的诚挚表情,新一微笑的对她再次颔首,“我相信你。”
  和叶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长气,泛出了宽心的笑容,“知道你不是平次所说的那种人,我就放心了。”
  “平次?”新一不解的挑眉。
  “就是砍了你一刀的那个家伙。”和叶愧疚的笑了笑,“我和他都是街头游荡的混混,要不是兰姐收留了我们,现在我们很可能已经待在少年监狱。”
  新一终于发现她身上的学生制服,“你——是学生?”
  “高职生,还有一份兼差的工作。”和叶露齿笑道,“兰姐教我们必须自食其力,飞车党里的每个成员都不是无所事事的废物。”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我明白。”和叶对着他困窘的表情微笑,“但是我也明白一般人对我们的评价并不高。”
  “你是学生,那小兰她是——”新一提出心中踯躅已久的疑惑。
  “无可奉告。”和叶转了转大眼的笑,“你为什么不亲自问她呢?那并不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亲自?新一微微皱眉,怀疑兰会对他坦白的可能性。
  “那你来找我的目的是……”新一还是猜不透她的用意。
  “告白。”和叶那双大眼笑眯成一条线,“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幸运的。”
  告白?新一呆了呆。
  “兰姐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你。”
  像是一道巨大的闷雷劈倒了大树,新一震惊得无法动弹。
  “爱她的人很辛苦,你必须多担待点儿。”和叶跨上一旁的重型摩托车,兀自回头对他一笑,“她不会出声,更不会向任何人求助,你必须看到她的心,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扬起的尘灰伴随呼啸的引擎声,和叶的背影远离了他的视线,新一却依旧怔怔的难移寸步。
  小兰喜欢他?非常、非常的喜欢?新一的呼吸变得困难而沉重,喜欢?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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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 20:12:3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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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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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千万别劳动你的左手。”新出智明一边替他换药,一边给他白眼,“那匹野牝马到哪儿去了?”
  “在睡觉。”新一的表情异常的僵硬,“我们昨晚起了争执,我猜她才刚入睡不久,所以没吵醒她。”
  “真体贴。”新出智明撇了撇嘴,替好友上绷带的同时,才注意到自他走进诊所后,眼底一直维持着茫然和困惑。“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起来怪里怪气的。”说着,他猛拍了下好友缠好绷带的左手,很满意的看见好友痛皱的眉头。
  “你这个蒙古大夫。”新一没好气的啐他一句,在心底痛得呻吟。
  “蒙古大夫专治你这种蒙古病人。”新出智明嘿嘿一笑,“说吧!我还专门负责病人的心理治疗。”
  新一僵硬得笑不出来,一双剑眉和心口一样揪紧,沉默了大半天,才幽幽的吐出一句,“兰——她不是小孩子了。”
  “就这样?”新出智明嘲讽的干笑几声,“全世界的人就数你最后知后觉了,佩服、佩服。”
  “不该是这样的。”新一不理他的讽刺,一径的滔滔不绝,“她明明和那个白马探,和叶却扯上我——该死的,弄得我一头雾水。”新出智明好笑的瞅着新一,一针见血的犀利道,“听起来,像是你对那匹野牝马动了情愫?”
  “你在开什么玩笑?!”新一的声调不自觉地提高,“她是我的邻居小妹妹,我怎么可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你的意思是,你是个不正常的男人?”新出智明冷冷的截口,“只要不是瞎子,很少有男人对她那样的女人能不动情的。”
  “我——”客房那一幕画面的脑海中重复播放,新一煞住声音,一张脸涨成猪肝红,该死的,他的确有反应,非常男人的反应。“不该是这样的……”他几乎是颓然的倒向椅背,呻吟的重复。
  “没什么该不该的。”新出智明盯着他,“你是男人,她是女人,异性相吸,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可是她是——”
  “别跟我提你的救世主理论,还是什么大哥哥小妹妹的狗屁。”新出智明嗤之以鼻的说,“只要你能拉她脱离那些狐群狗党,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新一皱眉的神情不变。他能吗?把宓儿当成女人?重新画清两个人的分界点?
  “我本来是不希望你跟她有任何瓜葛的。”新出智明突然泛出若有所思的笑意,“那种女人——你知道吗?她看你的眼神特别不一样,很倔又很女人的眼神,乱令人小鹿乱撞的。”
  “希望你这头‘老鹿’别撞到车。”新一微眯起眼,不悦的警告这个油腔滑调的老友,浑然不知自己语气中浓烈的占有欲。
  吃味了?就说嘛!什么大哥哥小妹妹的论调嘛?!
  新出智明忍不住的迸出笑声,“我会尽量目不斜视的小心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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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3 08:55:52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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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走出诊疗室,一袭白色的身影就捉住了新一的视线。
  “你到医院来,应该叫醒我的。”兰冷冷的眸子盯着他,口气中不无责怪。
  昨晚的发飙归发飙,事过境迁,她对新一的责任感与愧疚依旧不减半毫。
  很倔又很女人的眼神?!新一注视那只冷冷的黑眸,想起新出智明方才的形容。
  “我只是不想吵你。”他只注意到她眼眶底下的黑眼圈,心下微微的不舍,压根看不见什么很女人的玩意儿。
  兰盯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的朝他伸手,“拿来。”
  “什么拿来?”新一不解的抬眉。
  “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开车,让你的手完全废了,然后让我永远陷入懊恼自责的地狱里?”
  唔……这女人大概有下床气的习惯,不怎么好惹。
  形容不上被女人咄咄逼近的感觉,新一掏出口袋中的车钥匙,心下却为了兰指责里相对的关心,而暗暗的浮上浅浅的笑意。
  有的女人是用撒娇发嗲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关爱,而他相信撒泼才是兰习惯的伎俩。
  不知怎的,新出智明刚才说的那些狗屁,似乎化解了不少他自我设限的心防,他开始用另一种眼光看待面前的女人。
  是的,女人,看着眼前步步生姿的纤细背影,甚至她开车门的姿势,都让新一觉得非常女人。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忽然间,兰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容放大倍数的逼近他,新一才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已身在疾驰而过的公路。
  “没有。”新一岔开话题,“我们是在往回家的路上吗?”
  “除非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其他想去的地方?新一注视那张漠然的小脸,突然微微一笑,“我很想念一个地方。”
  “什么?”兰微眯了眯眼。
  二十分钟后,她开始后悔自己提出这个问题,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兴起任何波澜的,但是事实证明她错了。
  “你真的不下车吗?”
  新一在橡树底下,四周遍洒阳光的金絮中,对她敞开嗓子大喊。
  兰皱着眉头,几乎想将脑袋一古脑儿的栽进方向盘中,死也不肯移动半步。
  是阴谋!她几乎可以确定新一带她到这儿来,不仅仅是为了他自个儿的怀旧之情,更是为了召唤过去两人共处的情分,然后……
  该死的!她猜不出他的然后,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阳光很暖和,你真的该下车来晒晒太阳。”
  新一的声音又传进车里,那脸灿烂又熟悉的笑容,像极了从前两相人在橡树底下的模样,兰恍恍惚惚想要迎上前去……
  “不,谢了,再怎么暖和的阳光都只会让我觉得晕眩。”兰呻吟的把持住自己,“别忘了我是夜行动物,我——啊——”
  不待她把话说完,新一已经打开车门,未受伤的右手十分有力的将她拖下车。
  “该死的,你——”兰激烈的反抗着,好不容易适应刺目的光线,猛一抬头,却迎上新一那张灿烂得令人睁不开眼的笑靥,就这么近在咫尺……
  她所有到口的咒骂都咽回了嘴里。
  “你——”一抹抹的红晕在她苍白的面颊上泛了开来。
  阳光洒洒,七年后的新一依旧在橡树底下将她紧锢在他怀里,仿佛一切未曾变化。
  “在这儿,你想起了什么?”
  新一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弥漫的谜咒,兰神智猛地回醒过来,想起他带她到这儿来的真正目的。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兰莫名心痛的对他大吼。
  她以为他要吻她了,就在那一瞬间,就在那一秒,她以为她看见了他眼底和她一模一样的渴望,可是他没有,他还是她仰之弥高的高耸山峦,是她一辈子的新一哥,她一辈子都攀援不上……
  这不正是她想要画清的界线吗?不,不是,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小兰——”新一的笑容敛去。
  眼泪?他看见了一双痛苦纠结的泪眼,晶莹泪水的落下她的面颊,落在他的手心。
  “小兰——”新一莫名惊惶的扳住她纤瘦的身躯,不明白心脏为何揪紧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不要碰我。”兰挣扎的说,“你不要再管我,我——”
  “我怎么可以不管你?!我怎么能不管你?!”
  新一的怒吼使她停止了挣扎,兰抬眼望着那张怒气满布的英气脸庞,怔怔的滑下一行眼泪。
  “我不可以不管你的。”新一一字一字清楚的说,“我要看到你好好的,你听清楚了,除非你好好的,否则我永远都会看顾着你,直到我死。”
  直到我死?!兰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无声落下,双肩颤抖得无法成言。
  “你听清楚了。”新一将自己的臂膀锢紧,俯首望着她泪流成河的面颊,忍不住心疼的吻去她的眼泪。
  坚硬又柔软的双唇令兰微微窜过一抹震惊战栗,“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新一霸道的拥紧她意欲挣脱的身躯,“这么多年来,我的脑袋从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清楚。”
  “你——”
  新一攫住了她的双唇,不容她再提任何煞风景的事。
  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他要品偿她的真心,不受任何的干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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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西沉的夕阳余晖,温暖的披覆在两人汗水淋漓的赤裸胴体上,疯狂的缱绻过后,激烈的喘息惭惭的平息。
  略微粗糙的大手温柔的拂开怀中人儿瀑布般的长发,缓缓游移在她光裸的背脊,再次轻触他方才就发现的昔日旧创。
  一条长疤——约莫三十公分的长度,像是烟烙的痕迹,又像是鞭打留下的伤痕,令人看了有点儿怵目惊心。
  “这是什么?”新一忍不住提出盘旋心中已久的疑问。
  “斗殴留下的疤痕。”兰舒服的趴在他宽阔结实的上半身,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轻描淡写?是的。她省略了大部分的细节,包括香烟烙过那几乎已经血肉模糊的伤口,甚至盐巴洒在伤口上痛彻心肺的感受……
  心脏仿佛微微的抽搐,新一不断抚摸那道长疤,似乎希望借着自己的碰触,就能让那道疤痕消失不见。
  “这七年来的你,依然像是解不开的谜团。”新一沉沉的叹了口气,希望自己闭上眼睛,就能忘掉心中不断纠结的愧疚和心疼。
  兰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更偎进他的怀抱,“我说过了,十二岁那年我就加入了飞车党,没断过求学,一直是宫老培育我走过这些时日,直到两个月前,我才辞去了一份工作,赋闲到现在。”
  “宫老?”新一沉吟的思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兰眼中掠过一抹光烁,撑起手肘瞅着他,“你很好奇?”
  “对于你的一切我都好奇。”新一啄了下她鲜艳欲滴的唇瓣,“包括你为什么离家出走,为什么和你父亲失去联络,我都想知道。”
  “我更想知道你和那个灰原哀的关系。”兰故意岔开话题,“她跟了你七年了,是不是?”
  “我和她之间并非如你想像。”新一叹气的解释,“我从来没给过她任何承诺……”
  一根纤指按住了他的嘴巴,兰摇了摇首,“我不想听了,至少现在不想。”
  新一不解的挑眉,任由她再次吻住他的双唇,缓缓地流连到他的下颔、颈项、胸膛……挑起他方才才平息不久的情欲。
  兰,他的女人,他从未让一个女人渗进他的五脏六腑,而这个女人却轻而易举的占据他的所有,教他毫无反击之力。
  但她仍是一团谜,总遮掩了一部分真实的自己,让他无力透析,即使他俩的关系已非比寻常。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灰原哀的无力感,像他之于兰。
  “告诉我……小兰……你到底要什么……”情欲高涨中,新一喃喃的在她耳际重复同样的问题,“你到底要什么……”
  要什么?兰悄悄让迸出的泪水凝落在汗湿的长发间,不让他发现。
  她什么都不敢要,只敢要求一时的激情放纵,她甚至不敢知道他和灰原哀到底是什么关系,只知道那个女人为他等了七年,就算关系再浅,也是属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
  而她?只会是他的过客。一个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未来的女人,是无法给新一幸福的,即使跨越了地位悬殊的鸿沟。
  一滴泪水融进新一胸膛上的汗滴。她,终究只是他的过客。
  “小兰?”螓首突然埋进他肩窝的动作,令新一心中一紧。“小兰……离开飞车党……离开这里,让我带你到我的世界。”新一几乎是在恳求,因为心中那股莫名的悸痛。
  怀中的兰默不作声,半晌又半晌,有些抽搐的微弱声音自他肩窝处传来,“我想听你用口琴吹那首歌。”
  “没有口琴。”明白她不愿给他答覆,新一泛出苦笑,“但是我可以哼给你听。”
  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新一轻轻的哼唱起来:
  Oh,Tiea yellow ribbon round the old oak tree
  It's been three long years do yous till want me
  If I don't see……
  思绪坠入无边无际的回忆,兰缓缓闭上了眼睛,环在新一颈顶上的双手,不断不断的揪紧……
   
         ☆        ☆        ☆
   
  狂啸的车声在风中放肆的张扬,夜幕低垂的当下,刺目的车灯随意乱窜,几乎炫花了每个人的眼睛。
  “老大、老大,不好了,那、那——那个毛、毛利——我说那个毛、毛——”
  一个彪形大汉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一边大惊小怪的吼叫,一边不断回头用手指着山那头的方向。
  结结巴巴的还没吼完,嘈杂的人声却突然完全静肃下来,每个人的眼珠子都盯着山那头的白色身影,一颗心怦怦直跳的快冲上喉咙。
  “兰……”白马探夹在指间的香烟落到了黄土地上。
  是她没错!只是——她只身一人到黑七帮做什么?!
  不待白马探思索出道理,兰沉稳的嗓音已经破空传来,“白马探、白马探。”
  余音还缭荡在空中,白马探已迈开大步的走到她面前,原本文风不动的冷漠神情,缓缓地朝她绽露一抹迷人的笑容。
  “我说过。”他对兰伸出手,“你可以叫我探。”
  望着那张混血的深刻面孔和略微粗糙的大手,兰眼中闪过一道光烁,毫不犹豫的挽着他的手跨下机车。
  “我以为你还守着那个叫工藤新一的男人。”
  白马探压低声量,在众多手下的注目中,引领着兰到他私人的地盘,无视人群中毕敛红那双嫉妒得几乎要发出火光的眼睛。
  不待兰质疑,白马探轻轻关上门扉,阻隔了众人的眼光,然后转过身正视她,“我的手下探得了消息,你在看护那个受伤的男人?”
  兰冷眼打量着白马探私人的地方,对他的问题置若未闻。
  “他的伤势好转了?还是他的手根本就没废?”白马探缓缓靠近她,直到他的鼻息与她的呼吸相对。
  兰抬眼与他对视,冷冷地说,“这件事与你无关。”
  新一的手的确没废,当他和她亲热的时候,她就发现到了,但她不是到这儿和白马探谈新一的。
  “是吗?”白马探淡淡的扬眉。
  他没忽略那袭白衣领口下难以遮掩的淤青吻痕,那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印记,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散泛着另一个男人的体味,残存的却绵延久远。
  一股强烈陌生的醋意,开始在他的心坎间咬啮。
  “宫老和你是什么关系?”
  兰突如其来的问题,令白马探诧然的睁大眼睛,随即又微微眯起。
  “你知道了多少?”白马探不得不再次评估眼前的女人,宫老的顾虑的确其来有自,兰不仅是胆大,还心细如发的精明。
  “也许和你不相上下。”兰的神情透着冰冷。
  “宫老和你是什么关系,就是我和宫老的关系,这么说你明白了吗?”白马探燃起一根香烟,自弥漫中审视她,“黑七帮的幕后老大也是她,而我——是你明派的敌手,暗派监控你的上级,也就是准备继任你的位置的下一任帮主。”
  “你准备继任她的贩毒事业?”兰的声音几近冰洌。
  “有何不可?这是一个赚钱的好买卖。”白马探讽刺的撇了撇嘴,“我没有悲天悯人的思想,黑七帮的开销也要由我来开拓财源——等等。”他迅捷的拦住转身欲离去的兰,“你还没有说明你的来意。”
  “既然你和宫老站在同一线上。”兰冷冷一笑,“我无话可说。”
  “谁说我和她站在同一线上?”白马探再次阻止她迈开的步伐,“若是如你所说的,我现在绝不会让你活着走出黑七帮。”
  兰瞪视他半晌,确定他严肃无比的口气十足的认真,不禁微微蹙起眉头。
  望进那双深幽幽的黑眸,白马探忽然懊恼迸出一句不堪入耳的诅咒,然后重重捶下了身旁的墙壁,“该死的!你要我怎么做就直说吧!我明明知道我——”白马探咬牙的收回即将吐出的字句,直勾勾的盯着兰,“你到底要什么?”
  兰冷冷的表情掠过一丝变化,“我要你和我联手对付宫老。”
  “对付宫老?!”他诧异的挑起眉峰。
  “我碍着了她的路,她不会放过我的。”兰的神情更冷,“我的命无关紧要,但是我不允许她伤害飞车党的任何一员。”
  白马探沉吟了下,泛起一抹苦笑,“看那些喽口罗对你忠心耿耿的程度,要宫老不对他们杀鸡儆猴一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望着那张突然沉重的小脸,白马探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要我不碰毒品,可以,要我和你联手,我也答应你,你呢?你能给我什么?”
  尖锐的话题回荡在偌大的空间里,兰漫不经心的转动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耀眼的光芒落在白马探的眼底。
  莫名的,白马探一颗心微微的抽动起来。
  “求婚的承诺,还算不算数?”冰冷的声音,几乎令白马探心跳停顿。
  “那个——”他听见自己蓦地沉重的呼吸,“叫新一的男人呢?”
  新一?兰垂下眼睫,盖过闪烁的心绪,又再次抬起眼睛,“他的伤势已经不需要我了。”
  “你呢?”白马探生硬的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你不需要他了?”
  兰注视那双专注犀利的褐眸,默不作声。
  良久再良久,白马探放开了她,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你押对宝了,他不适合你,只有我——”他笑容更深,带着侵略的得意,“我和你才是真正的天生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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