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梦乱天海 于 2010-10-3 00:17 编辑
【灰原哀】暮光 总喜欢在金色阳光透过玻璃窗踩着猫步渐渐爬到我身上时，轻轻闭上眼睛，稍仰起头，让下午微烫的斜阳在我无光的世界刺出大片大片的红。 是的，红。喜悦得令人战栗又可怕得令人颤抖的红。 不知是何时喜欢上这种铺天盖地的颜色和轻微的灼烧感的。 每当眼前的光逐渐暗淡，睁开眼睛向右看去，总能看见他一手撑头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样的姿势，我看了十年。 只不过小学制服一步步换成了高中制服而已。制服的主人，也一点点地长大了。 虽然“长大”这个词，对他，对我，都是一个逃避不掉的、极大的讽刺。 没错，我，叫做灰原哀。他，叫做江户川柯南。 十年前的我们因APTX4869戏剧性地获得了额外的十年生命，然而这十年的背后却浸透着无尽的黑暗。厚重、冷冽的黑暗，像Gin身上的烟草味，浓得可以挤出黑色的汁水。当你走进看，却发现这其实是已经发黑的血液。 组织……死亡…… “呐，又在想什么？” 十年前总是在电话机边蝴蝶结后发出的声音在十年后却从某人的喉咙里发出，哪怕十年时光飞逝，却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啊啦，大侦探，难道你的好奇心已经延展到别人的心思了吗？”我调侃。 “你啊……”他露出半月眼缓缓转过头去。黑板前那个戴眼镜的乏味老师正在喋喋不休地讲着芥川龙之介的语言特点，玻璃的反光映在暗绿的黑板上，一瞬间竟体验到了永恒的感觉。 “不好的回忆，还是别去想了。” 他突然发话，背对着我。被看穿的挫败感萦绕在我胸口，我语调一沉，唇角勾起： “那你呢？你不是也一直守候着吗？” 我看到他“嚯”地捏紧了拳头，心中划过一丝残忍的快感。 十年前的我们最终还是和组织决一死战了。在那冲天的火光和四处弥漫的硝烟中，鲜血与残肢的背后，我亲眼见证了那个让我噩梦缠身的男人的死，还有他身上浓烈烟味的消散。 当他在FBI的乱枪下受伤不支倒地时，当我和他还有其他队员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过去时，他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站起一把勒住我的脖子举枪架在我太阳穴边。他放声嘲笑着FBI和日本警方，无数红点对着他的头，而我在他的臂膀里一点力气也挣不出。 他附在我耳边轻轻哈气：“Sherry，别忘了你发过誓，你的命是我的。” 他的手越压越紧，当时我觉得，我就算不被枪打死，也要被Gin活活勒死。 然后我看到了他，从人群中走出来。在一片脏污的环境下，他看上去犹如一块发出慑人光芒的蓝宝石。 他只是将手伸开，缓缓地，一步步走进，一点点叙述着我从未听到过的事实。 他说他知道Gin是个混血儿，从小在美国的贫民窟长大。他说他知道他和他的母亲一直被他父亲殴打侵害，他说他知道他夜夜在母亲的哭叫和呻吟中不得入睡，他说他知道他时时刻刻生活在恐惧之中生怕下一秒身上就会遭到非人的折磨，他说他知道他父亲喝醉酒所唱出的歌在他耳朵里比魔鬼的狞笑还可怕，他说他知道他七岁那年—— “闭嘴！”我能感到Gin手臂的颤抖。 “——你亲眼看见你的父亲在踢你倒地不起气若游丝的母亲，你亲眼看见你母亲的脸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苍白——” “你给我闭嘴！”我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 “——然后你就用啤酒瓶杀了你的父亲。” “你给我闭嘴！”Gin怒吼着将枪对准了工藤。 然而他再没有机会了。几乎是同时，刺耳的枪声响起。我感到子弹带来的灼烧感，我感到鲜红的血飞溅出来，糊住了我的眼睛。 铺天盖地的红。 下课铃声意外地响起，另一种风格的刺耳。我侧脸望向大侦探，不出所料地看到他以非人的速度将课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书包后冲了出去。 我静静地在窗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微笑，长长地叹一口气。 大侦探，我们实在是彼此彼此呢。
【江户川柯南】等待 最终还是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我抬起头，夕阳正在将它最后的光芒打在白色建筑上那个大大的红色十字上，也打在那蓝色的六个大字上。 米花中央医院。 一口气来到六楼的特护病房，悄悄地、极其小心地打开门，生怕惊扰了这安谧的气氛。 “兰……”我轻声呼唤着。而她依旧像以往那样，没有丝毫反应。 如同一个沉睡的天使。这是灰原若干年前的评论。不知怎么，每次我悄悄打开房门看到这样熟睡的兰，耳边总能响起她那句话。 兰已经沉睡了十年。 十年前的事就像一场噩梦。不同的是，我永远也无法从中挣扎出来。 组织最后是归于覆灭了，毁于爆炸的巨响和冲天的火光中。据说是Boss最终引爆了炸弹。 这场决战的代价是惨重的，不仅FBI方面损失了很多探员，而且，身为国际刑警的毛利大叔也在其中牺牲。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兰居然会在里面。 当他们从爆炸现场清理出兰时，当我看到兰血迹斑斑身中两弹样子的那一瞬间，我简直失去了理智。 如果不是有人拉住我，我几乎要扑上去掐住医生的喉咙。 门口传来了若干响动，回头，老妈端着一锅鸡汤走了进来。 毕竟还是抵挡不住时间的洪流，十年，她也老了许多。 她默默坐下，将鸡汤放在小桌上，沉默了很久。 “呐，小新。” “嗯？” “隔壁的病人……家属已经签字，拔除插管了。” “嗯，我知道。” 她又沉默半晌，轻轻掩上门离开。我望着兰，轻轻为她撩开额上的发丝。 今天灰原问我：你不是也一直守候着吗？ 是啊，没错。 我的确一直在守候，一直在等待。 “呐，兰，你知道吗？ “灰原曾经问过我如果你一辈子醒不过来我会怎么办。 “这个答案，我可还没想好呢。 “所以，兰，请你一定要醒过来。” 【灰原哀】白月 我默默地伫立在病房外，默默地看着江户川把手放在兰的额头上喃喃自语。 他说他等了十年。 但他不知道我在病房窗外也站了十年。 十年前，当他看见兰的那一瞬间，如果不是我死命扯住他，他恐怕真的会把那位可怜的医生掐死。 因为工藤新一的所有理智都可以让兰带走。 和组织决战的时候吃的是临时解药，而APTX4869的资料也湮灭在那场爆炸中。当我平静地告诉工藤这个消息时，他可怕地笑了笑，说：“现在，工藤新一又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吗？”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的表情，和那苍白的脸色。 媒体第二天就报道了这场大战，整整一个版面，用煽情的文风大肆书写工藤新一牺牲、毛利兰昏迷不醒的事实。我知道是优作先生应付的媒体，原意应该只是放出“工藤新一已死”的消息，却没想到媒体才是最好的侦探。而且媒体终究还是设法查出了毛利大叔的死，终究还是设法查出妃英理过了几天便留下遗书驱车海边自杀的事实，给悲剧写上了一个注脚。 所以我从此只称他为江户川。 我注视着江户川抚摸着兰的样子。 十年，他每天都抚摸着她的脸，呼唤着她的名字。十年前用变声器，现在是用本来的嗓音，轻轻地，呼唤着。 他说他会一直等她，等她醒来为止。 他说他会一直陪她，哪怕陪她一辈子。 然而他不知道，有另外一个人，在外面，一直地，默默地，陪他。 陪他，直到她醒来。 无声地走出医院。仰头，一轮明月挂在中天，在夜幕的映衬下分外惨白。 打开手机，翻看着里面藏的照片。是少年侦探团十年前的合照。是我偷偷从老旧的数码相机中移到手机里的。我还记得博士当年举着相机时的笑容，我还记得大侦探手放在脑后那一副很拽的模样。 我默默地看着当年的我们幼小的面容，某种情绪如水一般将我包围起来。 手机却突然在此时震动起来，震得我手掌发麻。
【江户川柯南】暗涌 我听到通向走廊的窗上轻轻的叩击声，放在兰苍白脸庞上的手指不由得颤了一下。回过头去，对上父亲一双深邃的眼眸。玻璃窗上反射着月光，父亲的脸庞隐没在光晕中，看不清楚。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那个嚣张的神秘的小偷，那浸在月光中的嘲弄一切的笑容。十年前的他一出场就是鸡飞狗跳天翻地覆，可是奇怪的是，他竟也同那个黑暗的组织一起销声匿迹，再也追查不出他的下落，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十年前我就预感到，这个人的目的，绝非出风头这么简单。 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 看到父亲严肃的脸庞，我隐隐约约感到有点不对。待到父亲一句话没说特地把我带到一个空房中时，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了。 我们父子相对坐下。这种形式的谈话，十年来也不超过十次。 “你应该知道我叫你来的目的。”父亲沉稳地说，听不出一点情绪的波动。 “还是那个组织的事吧。”我使用了陈述语气，抬头，从父亲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愧是我儿子”的赞许。 没错，最近几年，从东京、大阪的犯罪记录中，我总能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涌动。总有犯罪嫌疑人莫名其妙的失踪，总有关键性证据莫名其妙的毁灭，或者说得更详细一点，总有一种黑暗寒冷的死亡气息弥漫在这类案子中，下水道的味道浓稠得让人不寒而栗。 “正是如此，你应该也看出来，那个组织又开始活动了。”父亲望向窗外寂静的夜色。 一开始我和服部都以为是一个新生势力，但是，调查越深入，这股势力与那个组织的相似性就越显示出来。那种冷酷的运作方式，那种毫不手软的作风——还有，那种独特的称呼方式。 酒名…… 十年前的那次大战中，虽然去除了Gin、Vodka 那一派成员，但是根据情报，组织似乎还隐匿着另外一个派别。 而且最重要的是，贝尔摩得失踪了，爆炸现场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尸体。 这些消息，当年对媒体都是压下来的。 “当年你妃阿姨，还记得吗？”这个话题转换得十分突兀。 “记得。”我坐直身子。 当我得知毛利大叔是ICPO日本方面负责人时，我不知有多惊骇多惭愧。大叔很早以前就知道我这个毛头小子的身份了，出于和我同样的考虑，他帮我一直隐瞒到生命的终点。 然而就当我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要重新认识毛利大叔的时候，他却永远离开了人世。 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他的额头。 他的尸体被拖出来时我在场，我掀开白布看了他最后一眼，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样。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很奇怪的眼神，混杂着惊讶与愤怒、悲伤与失望、痛苦与释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我看到了大叔居然会有如此让人心碎的眼神。 妃阿姨得知消息的样子我不知道，但听在场的人说，她只是咬了咬嘴唇，猝然离去。第二天，她失踪了。最后在海边找到了她的车，她的鞋子，还有她的遗书。 有时候我会想，也许让兰沉睡着是件好事，否则，真的不知道她该如何承受双亲同时离去的打击。 “怎么，妃阿姨她……”我皱起眉从回忆中醒来，周围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凝结了，让我突然有种窒息感。 “没错，妃英理，她没有死。” 【毛利兰】漩涡 我在什么地方？ 到底是什么地方？ 眼前是搅动的画面，是翻腾扭曲的色彩，像卡了带的录影机，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一个个画面。 我想闭上眼睛，但我做不到。我想大声喊叫，但喉咙像不是自己的。我低头，发现我只剩了一双眼睛。我看不到自己。 “妃（Kisaki）。”我看到爸爸的眼睛。我第一次看不懂爸爸的眼神，那么的绝望又那么的痛苦。我也是第一次听到爸爸叫妈妈的姓，爸爸不是应该叫英理吗？我看不懂，我不明白。 “你还是发现了。”我看见妈妈走了出来，手藏在暗影里，也是用我从没见过的眼神，像着了火一样的眼神，看着爸爸。 “当年和你分居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妃。”爸爸手像用力捏住了什么东西，“或者还是叫你，Sake（清酒）？” “不愧是ICPO日本负责人。”妈妈的嘴唇动了动。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字，一个字都听不懂？新一在哪里？新一在的话一定能告诉我吧？ 之后的画面如同用钝刀一遍遍地刻在了我的大脑中。 我看见爸爸妈妈同时拔出了枪，黑洞洞的枪眼对着对方。 天哪，他们都疯了吗？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来告诉我这只是我的一场梦？我竭力地呼喊着，但只是徒劳，我感觉不到我的嘴。 之后的画面如同残缺的打乱的照片。我只看见一个人影扑了过去，挡在他们中间，我只听见枪声响起，看见爸爸惊讶而扭曲的面容和妈妈微微颤抖的双手，然后听见了第二声枪响。 我认出来，那个扑过去的人影就是我，毛利兰，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的女儿。 听见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惊恐地回头，看见爸爸的额头涌出了鲜血，像坏掉的自来水管一样；混合着地面上脏污的灰尘，一滩粘稠的褐色，波浪一般四散开来。 一片黑暗。 【江户川柯南】黑路 “可是我的推理总受阻于一点。”我看着父亲，“组织为什么还不找到我头上。” “也许组织在等待什么。”父亲沉吟。 父亲找到了毛利大叔十年前藏在一个秘密据点的材料，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妃英理的材料。大叔早就知道妃阿姨是组织的高级成员，地位比Gin还略高一筹，但是一直没有对任何人透露。父亲同时还推测，大叔的死与妃阿姨有关。否则凭大叔的身手，怎么会躲不过如此近距离的正面袭击。 突然一个念头划过我的大脑。我颤抖地出声：“爸爸，今天是几号？” “X月……果然，明天就是十年前的……” “我先出去一下！” 我冲了出去。 没错，在明天报仇雪恨，是再好不过了！ 他们绝不会直接暗杀。他们如果对我恨之入骨，一定会从我身边的人…… 我打开兰病房的门，见她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等一下—— 如果妃英理还在组织里的话，应该不会向兰下手。 那么对方的目标是—— 我掏出电话，神经质地按下那个电话号码。 关机。 打通博士家的电话。 “博士，灰原回来了没有？” “诶？哀君她没有……” 乌云渐渐挡住了月光。 我走到兰身边，握住兰的手，眉头紧锁。 “诶？”一股力量突然让我站起。嘴唇嗫嚅着，一句话堵在喉咙口，数度开合也没敢脱口而出。 床单的褶皱……变了？！ 【终章】回归 她也许将再次面对自己欠下的债。 他也许将再次踏上征途。 她也许将从黑暗中挣扎上来。 未来，即是未知。 一切也许都有冥冥中的定数， 一切也许只是一连串的巧合。 但未知中，总有熟悉的永恒的东西，给他们的前行之路点燃一盏灯。 何必追究灯的名字呢？ 就叫它希望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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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3 15:5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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